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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桑榆接過來。
“什麽時候你竟然這般的落魄?”喬絲瑜冷冷地看著她。
“絲瑜,你還是和小時候一般。”喬絲瑜撇撇嘴,“胃不好?我可記得當年你是嬌生慣養的,怎麽這幾年沒人服侍了?”
桑榆淺笑地看著她,“是啊,到底不像你,父母常伴,還有個英俊瀟灑前途輝煌的未婚夫。”
喬絲瑜臉色不自然的一暗,她當然知道此刻她所謂的未婚未正陪著她吃飯。
兩個人走出洗手間,桑榆站在近一米七的喬絲瑜的身旁,整個人顯得嬌小不已。尤其喬絲瑜還穿了一雙7厘米的高跟鞋,她站在她身邊,頓時黯淡了。
高跟鞋啪啪地打在冰冷的大理石磚上,一下一下敲在她的心頭,轉過彎,桑榆停在包廂門口,喬絲瑜也停下腳步,抬起頭打量了一下,“回來這麽久了,有機會我們也要單獨出來聚聚,敘敘舊情。”她咬著“單獨”兩個字,眼睛裏壓抑著痛。
“我現在就是一小老百姓,名嘴主播,我怕高攀了。”
“是嗎?陳氏你都能攀的上,我又算什麽?”
桑榆張了張嘴,剛想說什麽,包間的門突然打開,葉向東來不及斂去的詫異,“絲瑜”
喬絲瑜宛然一笑,“向東,你知道阿愚回來,怎麽也不告訴我。”一臉的嗔怪,“好了,電視台的同事還在等我,我先回去了。”
兩個人望著那抹離去的倩影,桑榆一陣悵然,轉過身,“我回去了。”
葉向東回頭看著她,沉默了半晌,“我送你。”
“不用了。”桑榆眯了眯眼睛,看著屋內的那頂璀璨的水晶宮燈,流光一閃。
葉向東苦笑一下,“阿愚,親密無間隔了四年卻是相看兩厭,原來我的阿愚竟是如此薄情之人。”
桑榆一愣,身子默然的一僵,話說到這個份上她也沒有再拒絕。
車子穩穩的停在校門口,桑榆呼了一口氣,“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拉了車把,竟是落了鎖。
葉向東點了一支煙,吸了一口,桑榆靜靜地坐在一旁,餘光打量著他的側臉,俊逸的流線,嘴邊升起一個漂亮的煙圈,騰騰繞繞的。
一支煙燃燒殆盡後,“哢嚓”一聲,車鎖打開,桑榆輕輕地打開車門,一隻腳剛落地,葉向東的聲音就響起來,“阿愚既然你回來了,那我們就從新開始吧。”
重新開始?桑榆身子一怔,眼角的酸澀,她抬起頭,艱難的說道,“別忘了你和思瑜是有婚約的。”
她清楚有些事錯過了,就是一輩子。
葉向東一把扯住她,桑榆手臂一痛,她蹙著,心痛的喊道,“向東”
“阿愚,我不明白,我不明白,那時候你為什麽那麽狠,不見我”他埋在她的頸邊,聲音發顫。那時候他爺爺病危,他回去兩周,回來的之後,收到她留下一份信,再不見。
她很?
桑榆流著淚,聲音梗塞,“向東,爸爸被關進去之後,我去找過葉叔叔想求他幫幫忙,可是我等了好多天都沒有見到他。後來,你媽媽終於肯見我了,她告訴我你和絲瑜要一起去英國念書。”她一字一句的說道,那段回憶實在太糟糕了。
葉向東瞪著雙目,不可置信。
桑榆澀澀勾勾嘴角,“後來想想你媽媽隻是編了一個理由,想讓我和你分開。”
葉向東無力地鬆開她,“我不知道。”
“都過去了,向東,一切都回不去了。”
“回不去?”葉向東倉惶的笑了一聲,“阿愚,相信我。”
桑榆握著手,十指緊緊地掐著掌心,搖了搖頭,“向東,我早已經不愛了。”
不愛了。從桑書江自殺的那刻,她就開始把他們的愛慢慢遺忘。
第二天迷迷糊糊地醒來,早上去了辦公室。昨天她就有些頭暈,遇到了葉向東什麽都亂了,藥也沒吃,整個昏昏成成的,胃是一抽一抽的疼,連帶著渾身酸痛,原以為睡一覺就好。
趙冉青看著她一臉的蒼白,忙問道,“桑榆,你沒事吧?”
桑榆搖搖手,收拾好課本。
“要不你今天休息,我給你帶節課。”
“沒事。”她笑了笑,心裏想著撐一撐就過去了。
可當她站在講台上,看著教室裏那四十幾張麵孔,隻覺的一張張的在麵前晃來晃去,越發吃力地說著話,雙手緊緊的握著桌角,然後一陣天旋地轉。
一瞬間,整個教室都一陣沸騰。
好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麽漫長,當她朦朦朧朧的睜開眼,鼻尖一陣刺鼻的消毒水味道,眨眨眼角,剛準備起身,左手一動,就一片刺痛。側頭一望,鮮紅的血慢慢的向上回流。
她剛抬手準備自己給拔了針管,門就打開了。
“大小姐,你別亂動了。”蘇淺淺輕輕的把她按倒床上,動作裏帶著溫柔,快速的把針拔了,“還有一半水,一會兒讓護士來紮吧。”
“桑榆,你還要不要你的胃了?”蘇淺淺一臉的凜冽。
桑榆垂下眼,沉默了一會兒,聲音沙啞,“怎麽辦?淺淺,我原以為不會再痛了,可是這裏還是疼了。”右手抵在心口,揪著衣服。胃疼一疼就過去了,可是心疼呢?
蘇淺淺坐到床邊,“桑榆”看著她蒼白的小臉,雙眼下一片青紫,她竟瘦了那麽多。“如果,可能,就去爭取。”
與其生活在一生的後悔中,不如為了今生的幸福爭取一下。
桑榆怔怔地抬起頭,瞥過眼睛,看著窗外的銀杏樹,一陣風飄過,幾片綠中泛黃的葉子輕輕飄飄地揚起來。
很久之後她慢慢吐出一句,“可是,我無法越過心中那道坎。”目光毫無焦距的盯著那飄落在窗台地樹葉。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雙手慢慢地環住自己,一頭長發慢慢地遮住了她的臉,看不清表情,纖纖的一團,瘦弱可憐,蘇淺淺卻知道她心裏痛。
她站起來輕輕地離開病房,一出來,她的眼眶就紅了,背脊靠在冰冷的牆壁上,雙手死死地滑過牆壁,指甲滑過,留下磁磁的劃痕聲,咬著唇,沒讓自己哭出來。
桑榆暈倒後,學校老師把她送進醫院,高燒加胃潰瘍。蘇淺淺接到學校老師的電話後,火速的趕到醫院,看到桑榆整個人無力地躺在病床上,孤零零的,淒淒慘慘,那一刻她恨不得把她搖醒,決然的讓她離開這裏。
那邊,秦子墨回到陳家,一改平日的頑皮,認真的坐在書房裏,寫著作業,一會兒陳辰進來送水果,看著孩子認認真真地寫作業,心裏頓時一陣歡喜。
她站在旁邊看著兒子的作業本,秦子墨咬著筆,歪著頭,“媽媽,舅舅怎麽還沒有回來?”
陳辰摸了摸他的頭,“舅舅要上班。”
“喔。”秦子墨寫了幾個字,放下筆,猶豫的說道,“媽媽,我給舅舅打個電話吧。”
市的君悅大酒店,名人雲集,燈光閃爍。衣香鬢影,觥籌交錯。陳池一席倚在一角深色的沙發上,雙腳交疊,右手端著一個高腳的玻璃杯,旁邊坐著一個麗影,穿著紫色的長裙,阿羅多姿,頭發高高的挽起一個發髻,畫著淡淡的妝,嫵媚動人,即使在暗光下依舊掩蓋不了她的光華。
“陳總,這次出手更夠闊綽的,看來城市的新地標將要出自您手了。”陳氏以十億標下了城東那個破落的城區,著實讓人吃了一驚。這個年輕的男人,毫不掩飾他的銳利強勢,一雙眼眸深不可測,如今的市已然是一副陳氏,江氏,秦氏三方爭霸的局麵。
“李總,過獎了。”陳池抿了一口酒,淡淡地回複道。昨天剛剛回國,現在還在倒時差,他眯了眯眼,站起來。
黎旭陽走過來,“二哥,要不你上去休息一下吧,這裏交給我。”
陳池剛回房間,電話就響了。
“舅舅,你什麽時候回來?”
“子墨,什麽事情?你媽媽呢?”
“舅舅,我有重要情報。”
陳池撲哧一笑,這小子又有什麽事,他敷衍地恩了一聲。
秦子墨聽到他這個聲音,小嘴一堵,“舅舅,是我們桑老師的。”他頓了頓,“可是我現在不想說了。”
陳池一聽是桑榆,頓時翻身躺倒一邊,嘴角勾起一抹笑,“子墨,我聽說這周遊樂場來了一個馬戲團。”
“舅舅,你上次答應帶我去看的?”
“我怎麽不記得有這事了?”
秦子墨咬著牙,“桑老師今天上課暈倒了,現在在醫院。”
陳池眉頭倏地一皺,秦子墨交代了大概,掛了電話。
一路疾馳趕到醫院。一個電話,醫院的領導匆匆地從家裏趕過來,個個誠惶誠恐。
“陳總,桑小姐身體沒事,就是有些疲勞,加上飲食不當,引發胃炎。隻不過,病人長期胃潰瘍,所以胃”醫生看著陳池整個人冷的仿佛千年寒冰一般,猶豫地沒有再說下去。
“怎麽回事?”
“這個和病人的飲食有關。”醫生吸了一口氣,推了推眼鏡,“病人吸收不好,長期營養不良。”
營養不良?四個字仿佛一把利劍生生在插在他的心口。在醫生的陪同下,他來到病房,推門一看,裏麵住著三個人,桑榆躺在最裏麵的病床上,側著身背對著他們,瘦弱的背脊看上去孤孤單單的。
領導抹了一把汗,些許的不安,哪知道這普通的病人竟然是座大佛,陳少親自來詢問,“陳總,我們立刻給她換病房。”
陳池沉默了半晌,“明天再換,你們先回去。”一幹人等撤了,他站在門外,透過門縫,默默地看著她的背影,心裏莫名地一緊。他想,世間總會有一個人讓你情不自禁地去愛憐,去嗬護,而他尋尋覓覓的這個人恰巧這個時候來到了他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