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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晚風徐徐,樹影婆娑。

    陳池直起身,抬起頭直視著她的雙眼,給了她一個安定的笑容。然後站起來走到垃圾桶旁邊把剪下的指甲都扔了,回頭又去洗手間洗了手。出來的時候,桑榆依舊維持著剛剛那個姿勢,傻傻的,紋絲不動,如果不是偶爾睫毛的顫動,他真的會以為她要死寂了,看的他心髒一頓,他大步向前圈住她,桑榆的身子驀然一縮,排斥,拒絕。

    陳池的心一痛,下巴靠在她的脖頸上,“想什麽呢?”這熟悉的味道讓他恍惚的心終於平靜下來,雙臂越來越緊。

    桑榆垂下臉,一剪雙眸盈光點點。許久,語氣微弱的緩緩道來,“陳池,你累不累?”她轉過頭凝視著陳池,出事之後,第一次真正的看著他,盡管眼睛看著他,可是神仿佛依舊漂移在外。

    她輕輕的笑起來,“我很累,真的很累。”她又不自覺的蜷縮身子,一次次被人拋棄,她獨自走了四年,她不知道到底還能走多遠,未來的路該怎麽走。“我堅持的卻始終到不了,我找尋的美好,依舊是那麽脆弱。”

    她的眼睛彎成一條美麗的弧度,陳池的手臂一緊再緊地圈著她,一絲縫隙都不留下,“桑榆,你的累可以都給我。”

    “可我不確定。”她的嗓音低沉,帶著扣人心弦的攝魄,隱隱透露著一股子薄涼,也是,對陳池失望。

    陳池聞言渾身僵硬,愕然,他清楚的明白桑榆話中之意,她怕自己會再一次被拋棄,所以,她排斥著他們,不管是葉向東,還是他。終於,在她剛剛踏出一步,因為自己的這一次她又縮回殼裏了。

    桑榆被他擁的發緊,胸口頓覺喘不過氣來,不自在的動了動。

    陳池眉頭一蹙,漆黑的眼眸一一閃過酸楚、懊惱,雙手握緊了鬆開,鬆開了又握緊,最後嘶啞的說道,“沒關係,我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我會讓你確定的。”桑榆愣了愣。

    一輩子,許諾很容易,可到底能不能抵得過時間的滄桑變化,我們誰也不知,生命中的變數太多,太大了,一輩子或許短暫的就如同花開花謝。

    桑榆掙了掙,想下去,離開這個懷抱。

    陳池的臉的貼近她的發絲間,“我知道你不確定,你害怕,你彷徨”他用力的握著她的瘦弱的雙臂,正式的說著,“可是我們都明白東隅已逝桑榆未晚。”商場上一向運籌帷幄的陳池從沒有想過他也有這般無力的時候,有一天,我們都會為了命中注定的那個他她放棄那傲人之氣。

    宋瓷把喝的酩酊大醉的葉向東送回去,喬絲瑜正巧陪著葉母插花。

    “這支的葉子這樣修一下,看上去雅麗多了。”

    葉母淺笑的點點頭。

    “絲瑜,現在插花的技巧越來越好了。”

    “隻是學了您的皮毛而已。”喬絲瑜撥弄著花葉,聽到開門的聲音,頓時臉上的喜悅溢於言表。

    “去吧,該是向東回來了。”

    喬絲瑜臉微微一紅,嬌羞的叫道,“葉媽媽”她的聲音軟軟的,甚是好聽。

    兩個人走到大廳。

    “伯母。”宋瓷禮貌的喊了一聲。

    葉母看到葉向東半個身子靠在宋瓷身子,周身彌漫著濃烈的酒氣,她皺皺眉頭,“怎麽喝的這麽多?”

    喬絲瑜上前扶住他,小心翼翼的。

    葉向東眯著眼,看清楚來人的麵孔,他冷冷的一笑,忽然間就一把大力的推開她,“你滾開!”

    “向東,發什麽酒瘋!”葉母聲音一厲。

    宋瓷扯了扯他的手臂,葉向東絲毫沒有理會,踉蹌的走到葉母麵前,一步一頓,客廳裏華貴的水晶吊燈發出的溫馨光芒也掩蓋不了他那悲痛的表情。

    “媽,三年前,莫愁路,當時和你說話的那個人是阿愚吧!”葉向東語氣咄咄直接說道,麵色蒼白的可怕。

    葉母的身子虛晃一下,腦袋有些眩暈,腳步一晃。

    “葉媽媽”喬絲瑜快速的上前扶著她。葉向東沒有任何動作,他緊緊的攢著手心。

    “媽,你知道當時阿愚是帶著什麽心情回來的?”葉向東雙眼赤紅,抬手指著葉母和喬絲瑜。“你們一個個真是虛偽的可怕!”

    此刻葉母的臉色也愈加的蒼白,她的手微微的顫動著,“向東阿愚”她的話還有說完,葉向東就大笑起來。

    “嗬嗬,阿愚,媽媽,你怎麽還叫出口,你對她的疼愛難道就是因為她的身份,她是桑書江的女兒,當年你可是把她當女兒一般疼著愛著寵著。”他的眉頭劇烈的顫抖,“因為她家敗了,沒有了身份,你們的疼愛也變質了。嗬嗬”

    “向東,你住口,你怎麽能這麽說葉媽媽?”喬絲瑜咬著唇,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胸口快速的喘著氣。

    “你閉嘴!喬絲瑜,你以為你憑什麽站在我家,不是因為你那個爹?”葉向東頹然一笑。

    喬絲瑜猛的一振,沒有想到葉向東竟會這般直接說出,她姣好的麵容一抽一抽的。

    “向東,你就是這麽想媽媽的?”葉母淡淡的說道,聲音中的滄桑透涼。這幾年,她常常想到那年桑榆乍然的出現在她的視線裏的情景,也是自己到底對她心狠了。

    曾經那個活潑的小姑娘,肥嘟嘟的小臉完全退去,清清瘦瘦的站在她的麵前,有些局促的喊了她一聲,“葉媽媽,生日快樂。”她的雙手絞著那範舊的衣服。

    冷風呼呼的吹著,桑榆穿著單薄的外套站在街角。她知道那天是葉母的生日,往年葉母都帶著她和葉向東來莫愁路的葉家老宅吃飯。

    “阿愚,回來啊?”

    桑榆點點頭,眼睛向老宅的大院裏看了看。

    葉母看著她凍得通紅的雙手像胡蘿卜一般,因為穿的單薄,臉上泛著青色。她心裏微微了歎口氣,從手提包了拿出一張卡遞給桑榆。

    “葉媽媽”桑榆錯愕的看著她。

    “阿愚,葉媽媽如今能幫你的也隻有這些。”葉母帶著駝色的羊皮手套,精致優雅,桑榆知道那裏也很溫暖。

    她垂下臉,眸色裏竟是荒涼,原本帶著幾分期待雀躍的心瞬間就被凍住了。“葉媽媽,您收回去吧。我有錢。”顯然最後一句話,完全沒有了底氣,隻不過為了維持那可笑的自尊。那時候,她哪有錢啊,花去來市的車票,她全身就剩下30元了。

    葉母收回手,“我先進去了,向東和絲瑜都在裏麵等我呢。”

    全世界仿佛靜止了,桑榆聽不進風聲、車鳴聲,耳朵裏隻有陣陣的嗡鳴聲,她靜默了幾秒,微微的抬起頭,艱難的張了張口,聲音啞然,“葉媽媽,我先走了。”

    她終於明白,真的是自己奢望了。

    葉母望著桑榆離去的背影,心裏微微泛酸,她看到桑榆眼中的期許到暗淡,對這麽個小姑娘她竟下了這麽重的手,她怔怔的看著她垂著頭,那背影中的無力心酸,她都懂。可是她是一個母親,哪一個母親都是想要自己孩子好的,桑榆和向東終究有緣無分,她要徹底斷了這一切,一切為了她的兒子。

    “媽,剛和誰說話呢?”葉向東走過來,朝著葉母看的方向看去,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他的眉頭皺了皺,也許是自己眼花了。

    “喔,剛剛一個外地來的小姑娘問路的。”葉母神色有些慌亂。

    時至今日,葉向東終於想起來了。他一臉的嘲諷,“問路的,嗬嗬,媽,您給阿愚指對了方向嗎?”

    低沉質問在這寂靜的中間越發讓人覺得清冷,葉母微紅了眼,聲音帶著哽咽,“向東,媽媽是為了你好。”

    “媽,你知不知道,桑榆是被她媽媽丟在這裏的!那是“遺棄”!你知不知道?哈哈”葉向東發狂的吼了起來,雙手捂住眼角,不讓自己的淚留下來。

    宋瓷看著他越來越暴躁,趕緊上前拉住他,“向東,先上去休息。”

    葉向東一把推開宋瓷,眼睛狠厲的看向喬絲瑜,“絲瑜,我警告過你不要再招惹阿愚,可你偏不聽。”

    喬絲瑜咬著牙,一臉的悲憤。

    “因為那些照片,她差點被人強暴!”葉向東靠近她。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喬絲瑜瞥過眼。

    “不知道,是嗎?”他嘴角冷的一樣,眸光一寒。猛地,鉗製住喬絲瑜的脖子,雙眼嗜血駭人。

    “咳咳咳”喬絲瑜的眼淚被逼了出來,脖子間發出的咯咯聲音,她惶恐的抓著他的手背,劃下一道又一道血痕。

    “向東,你快住手!”葉母驚恐的拉著他的手,奈何他卻紋絲不動。

    宋瓷看到喬絲瑜的臉色越來越發紫,趕緊上前,扯動葉向東的手臂,奈何葉向東就像發了瘋一般。最後,他一咬牙,朝他的後勁用力一劈。

    葉向東眼睛一閉軟軟的倒下去了。

    喬絲瑜無力的滑落到地上劇烈的咳著,眼淚一滴一滴的打在冰冷的地麵上,她哆嗦的從震驚中緩過來,淚水洗刷了那光鮮的妝容,“葉向東,我恨你!”

    喉嚨像被火燒了一般,她啞聲喊道,“桑榆,桑榆,她就那麽好,你竟為了她要置我於死地,我和你這麽多年,她一個野種算什麽東西?”

    葉母一把捂住她的嘴,“絲瑜,你冷靜些,向東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