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字數:7130 加入書籤
56
蘇淺淺出身在江南一個寧靜的小鎮上,父母都是普通的工人。小鎮的淳樸也深深的感染了這個女孩子。小鎮上有一條美麗的“情水河”,春末夏初,河水淺淺,蘇淺淺就在那個時候來到了這個世界。取名,淺淺,這也是蘇家人對女兒美好寄予。淺淺一生,無風無浪。
俗話說,女兒要富養,蘇家雖不是富餘之家,可對這個女兒也是寵在心口。蘇淺淺長的乖巧,左鄰右舍也疼著她。
蘇淺淺兒時一個重要的玩伴就是阿愚。兩家不是鄰居,一個在東邊一個在西邊,卻沒有阻隔這兩個小女孩的之間的友誼。
她和阿愚的幸福時光,就是一起度過的童年,兩個人在一起總有說不完的話。每天日出而伴,遊戲追逐,日落而歸,同榻而眠。常常今天你住我家,明天我住你家,恨不得是拴在一起。
直到阿愚6歲,她奶奶去世了。鎮上來了一輛黑色的小轎車,還有一個穿著西裝的叔叔。那個人是阿愚的爸爸,蘇淺淺一直叫他“桑叔叔”。
每一年桑叔叔都會回來看阿愚幾次,每一次都給阿愚帶來許多的玩具,為此,蘇淺淺心裏總會悄悄的羨慕著。
桑叔叔憐愛地摸了摸阿愚的頭,就像蘇爸爸摸她的腦袋一樣,是無盡的疼惜。
後來阿愚走了,坐上那輛黑色的小轎車走了。蘇淺淺流著淚,追的車跑了很久,很久。黃昏的夕陽灑滿了大地,黑色的小轎車揚起彌漫的塵土,慢慢的消失在昏黃的光線裏。
那個晚上,蘇淺淺失去的往日的好胃口,抱著阿愚留給她的娃娃,悶悶的躺在小床上。蘇爸爸心疼啊,端著碗看著女兒,眉頭緊緊地皺了一個結。
“淺淺,來吃一口。你要是不吃飯,回頭阿愚回來,你比她矮上一截,她就不和你玩了。”
蘇淺淺嘴巴一嘟,一雙眼睛因為哭泣,通紅通紅,又腫腫的,就像她和阿愚養的小金魚,泡泡眼。
蘇爸爸還是了解女兒的,果真小姑娘坐起來,張開了小嘴巴。“啊”
他總算放下心來,一勺一勺細心的喂著。孩子嗎,再戀戀不舍,過幾天就好了。
那個寧靜的夜晚,蘇淺淺懨懨的躺在床上,父母房間的大燈泡泛著黃光,明晃晃的亮著。
“哎,阿愚,這孩子也真是命苦。你說她爸和她媽怎麽就出了那樣的事啊。如今,老太太也去了”蘇淺淺隱隱地聽到了媽媽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阿愚的父親韓木澤是全國著名的鋼琴演奏家,她的母親是一名記者,青春洋溢,是他們鎮上出了名的美女。阿愚半歲多的時候,秦星竹陪著韓木澤去國外演出,沒想到回來的時候,那趟班機就出事了
阿愚的奶奶受了打擊,一夜間就蒼老萬分,身體也就隨之衰敗了。那時候,阿愚還是個半歲的孩子。
後來,桑書江出現了,並且提出收養阿愚。他說了很多很多,總之會視阿愚為己出。他愛著秦星竹,她的孩子,也就是他的女兒。
起初韓老太太隻是漠然地抱著孩子,搖來搖去。後來,桑書江越發的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雙目通紅。當他哆嗦的抱著阿愚時,那一刻,韓老太太同意了。
自從阿愚就有了另一個名字,桑榆。那一年,桑書江在韓家小院了親手種下了一棵樹,懷念逝去的人,更是對阿愚的期望,生命不息。
鎮上的人都很同情韓家,誰也沒有說過桑榆親生父母的事。韓奶奶隻是告訴她,她的爸爸媽媽工作很忙,因此才把她留下奶奶身邊,等到他們不忙了,就會把桑榆接走。
小時候地桑榆總會問:“那他們什麽時候才不會忙啊?”
老太太沒有告訴她,隻是目光深遠的看著西方,等到她歸去了,她就會被接走了。
時光荏苒,蘇淺淺再見到桑榆時,兩個人都長大了。時間雖過了那麽多年,小姑娘之間的感情依舊和昔日一樣。
多年之後的桑榆再也沒有小時候那般活潑好動了,桑家的變故一夕之間讓她跌落到深厚的泥土裏,沉重難以自拔。
看著桑榆超負荷的打工,因為抑鬱,吃不下東西,整個人越來越瘦,蘇淺淺急的直上火。她常常去桑榆的宿舍看她,有時候總趁著桑榆不注意,悄悄的在她錢包裏塞上一點錢。可那時候,蘇爸蘇媽雙雙下崗。
畢業後,蘇淺淺和桑榆一起回到市。這個繁華的大都市,喧囂沉悶。兩人一起參加教師考試,結果都落選了。
桑榆去了一家私立學校當老師,蘇淺淺自是被打擊了一番,信心受挫,在上海投了許多簡曆,沒有想到幸運的進了陳氏。
然後遇到了生命中的劫,他,黎旭陽。多年之後,蘇淺淺每每回憶這一段,臉上總會帶著悵惘卻又憂鬱的笑。當王子遇到灰姑娘,灰姑娘就能變成公主嗎?
蘇淺淺搖了搖頭。她和黎旭陽在一起,她總是被吃的死死的,可黎旭陽擁著她,聽著他胸膛沉穩的心跳,她就會慢慢的安定下來。因為眷念這一個懷抱。
她是個傳統的女孩子,付出了身體,誠然已經交出了一切。
接到周若凡的電話那時她才知道原來他早已有了未婚妻。
周若凡打來電話,很直接,“我是黎旭陽的未婚妻。蘇小姐,有沒有空”
瞬間她的臉色就蒼白了。
正巧黎旭陽剛剛沐浴出來,一身的清爽,看到她把自己抱成一團,縮起雙腳,無神的發著呆。
他伸手握住了那五個圓潤可愛腳趾,觸手冰冷。
蘇淺淺抬起眸子,眨眨眼,嘴角微起,欲言又止,終是咽下喉嚨的話了。
那一晚上,黎旭陽總覺得蘇淺淺與往日有些不同,卻又說不出什麽。後來,他終於明白,也許在那一個晚上,蘇淺淺就下定決心放手了。
那個傻氣的女孩子,什麽也不說,就默默的承受了一切,然後決然的放棄了
兩個人坐在優雅的咖啡廳裏,耳邊流動著曼妙的曲子。周若凡一臉的冷靜,臉上化著淡淡的妝容,盈盈一笑,從包裏拿出來一張支票,輕輕推到蘇淺淺麵前。
蘇淺淺怔怔看著,這明明是電視劇裏狗血情節。老婆找上小三,扔上一張支票。她放在桌下的手交握著,不停地扭捏著,拚命的忍住心裏的苦澀。
“蘇小姐,你也是名牌大學畢業的。”周若凡閑閑地喝了一口咖啡,輕說道,“你應該清楚旭陽不適合你。”那語氣中略略帶著幾絲嘲諷。
蘇淺淺端起咖啡,胸口一陣酸嘔,手微微一顫抖,幾滴咖啡滴落到那純白的低下頭,看著桌麵那純白的桌布上染上的灰色痕跡,心裏一點一點的失落下來。自己雖不是什麽豪門世家的公主小姐,可如今這般任人踐踏尊嚴,就像被人一下又一下鞭打,整個人隻剩下空洞的疼痛。
胃裏越來越翻騰,她忍不住,倏地捂著嘴,雙眼逼出了淚珠。周若凡怕是也沒想到她竟然懷孕了,臉色瞬間就白了下去,利落的端起咖啡,一口飲下。
隨即沉默了幾秒,她又遞上一張支票。“蘇小姐,這個孩子黎家的人不會承認的。”
蘇淺淺心裏一冷,手指通紅,微微顫抖地把支票推了過去。直起身子,嘴角慢慢上挑,“我不是賣的,我和他在一起因為我愛他,不是因為他的錢。”因為那個男人寵她,或者也愛過她吧。
周若凡嘴角一嗤,嘲諷的笑出聲。
蘇淺淺咬牙說道,帶著死一般的決心,“這個孩子我不會要的,他也不會知道。”
小生命一天一天在肚子裏長大,她一點一點的後悔。上了手術台那一刻,她反悔了,拚了命一般驚慌失措地推開醫生,倉惶的跑了出來。
孩子她舍不得。
幸好,當時她堅持下來,才會有這麽一個可愛的女娃娃蘇詩,小名梨子。梨子,梨子,黎
蘇爸爸給取得大名,最初得知蘇淺淺懷了孕,蘇爸蘇媽老淚縱橫,抱頭痛哭。這去了半年市,女兒竟然問她孩子的父親是誰,卻是絕口不提。
蘇爸爸氣的一巴掌扇過去,這個女兒從小就沒舍得打過一下,如今他心痛的抽過去,也是在鞭打自己。蘇爸堅決要蘇淺淺打掉孩子。
蘇淺淺“撲通”一下跪了下來,“爸媽,這個孩子我要留下。我可以自己養。”
蘇媽媽抹著淚,養孩子哪會那麽簡單,未婚帶著孩子,往後這一輩子就毀了。
那個晚上,蘇家一夜燈火通明。蘇爸爸在院子裏吹著冷風抽了一晚上地煙。第二天沒有再提孩子的事了。
蘇淺淺懷孕期間足不出戶,蘇媽心疼女兒,弄了許多民間的補品給蘇淺淺吃,隻是蘇淺淺隻有肚子圓潤的同事,人卻愈加的瘦下來,到了後期,整個身形讓人看著都心疼。
生下蘇詩後,她自己開了一個輔導班,倒也輕鬆,也能養家糊口。
小梨子生下來一直很乖,可能和母親心有靈犀吧,很體諒蘇淺淺。一晃四年過去了,小梨子從丫丫無語到如今甜蜜蜜地喊“媽媽”“公公”“婆婆”了,哄得蘇家人慢慢釋懷了。
蘇爸、蘇媽期間也托人給蘇淺淺介紹對象,對方一聽帶著娃有的當場就不樂意了。樂意的倒是有,離過婚的或者身體有些瑕疵的。
蘇淺淺對這事也就越來越淡了。
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還會來到市。闊別四年,這座城市變了好多好多。蘇詩瞪著小腿,一雙眼睛滴溜溜看著這新奇的大世界。
桑榆開著車來接她時,後麵坐著個和蘇詩一般大小的男孩。
“小堯,我是你淺淺阿姨。”
陳子堯嘴巴一撇,看到蘇詩手中拿著個冰糖葫蘆,蘇淺淺笑了笑,“梨子,給弟弟吃一點。”
梨子手往懷裏一縮,那邊陳子堯酷酷的頭一歪,“爸爸說吃這個會蛀牙。吃吃吃,一口蛀牙。”
“小堯”桑榆聲音一頓,這家夥給他爸寵成什麽樣了。
“就不給你吃。”蘇詩舌頭一舔,“阿姨,給你吃。可甜了。”
桑榆和蘇淺淺相視一笑,兩個小朋友,就此結下了梁子。
第二天,桑榆和蘇淺淺一起出去,就把陳子堯和蘇詩交給家裏的阿姨照看。兩個小家夥在客廳的沙發上蹦來蹦去,地上散落的一室的玩具,兩個阿姨都照看不來。
陳池中午從英國回來,一踏進家門,家裏就像被打劫了一般,雜亂無章。陳子堯看到一周不見的爸爸回來了,興衝衝的跑過去,“爸爸,你終於回來了。”
“你媽媽呢?”陳池寵溺的拉起他。
“丟下我,自己玩去了。”
陳池嘴角一抿,看到蘇詩,抱起兒子,走過去,“這是哪個小朋友啊?”
“叔叔,我叫蘇詩,你可以叫我梨子。”
陳池一怔,看著那縮小版的輪廓,靜默了幾秒,問道,“太太什麽時候出去的?”
“早上和蘇小姐一起走的。”
陳池點點頭,放下陳子堯,“梨子,叔叔帶你出去玩好不好?”
梨子小朋友眨了眨眼,過了一會兒,伸手挽住陳池的手臂,“好。”
陳池帶著兩個孩子沒有去什麽特別的地方,隻是陳氏大廈。
蘇詩坐在電梯裏,透過玻璃,感覺自己越來越高,她興奮地“哇哇”直叫,“好高,好高。”
陳子堯撇撇嘴,小手拉拉她,“你要是喊我哥哥,我以後還帶你來。”
蘇詩收回視線,眼角一抬,一臉正經,“弟弟,我不要你帶,叔叔會帶我的。”
“哼,他是我爸,他得聽我的。”
陳池無奈,這個小霸王。“陳子堯,你媽教你的禮貌呢?”
陳子堯眉眼一拋,“爸,我這是在泡妞。”
陳池嘴角一抽,這都是和誰學的?
陳池把兩個孩子交給秘書,自己去了辦公室。美女秘書們看到小正太和小蘿莉,紛紛獻愛。兩個娃娃被哄得咯咯直樂。
黎旭陽進來時,就看到陳子堯一手搭在一個女娃娃的肩上。他搖搖頭,得這還真隨人。走進一看,就被那個女娃娃的笑容怔住了。
似曾相識燕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