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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年,市大街。她突然衝到他的車下,車子倏地停下來。他捂著額角默然地瞥了一眼右前方,那抹清麗的身影。隻是淡淡的一瞥,卻看到讓他一身動容的笑意。

    那個女孩子隱忍著腳上的痛,溫柔的摸著被救下來的小朋友,嘴角掛著淺淺的笑意,比冬日的陽光還要溫暖幾分。

    在以後的歲月裏,江子簫常常會回憶起那一次情景,若隱若現,盤旋不斷。如果,當時他沒有匆匆離去,他和她之間如今又會是怎樣的一個局麵?

    可惜,這個世界沒有如果。所謂,一步錯,步步錯。偏差了一分毫,卻錯過了一輩子。

    再次遇到她時,沒有想到她竟然是啟星的老師了。啟星也是他的母校,那次在樓梯看到她,她捧著一摞子本書,小心翼翼的下著台階。

    他怔怔地站在下方,看著她,當年一瞥,如今卻是盡在眼前。那一刻,他聽到自己的心砰然而動的那一下顫栗。

    啟星是他爺爺一手創立的,那一日,他隻是去學校看看而已。沒有想到竟會遇到她,江子簫相信這是上天給他的機會。

    那一次之後,平日忙碌的他會抽著時間悄悄站在她上課的教室門外,隻是靜靜的聆聽與觀望,看到她上課時巧笑嫣然,他終於明白了自己的心。兩次在走廊上遇到於主任,於主任大概看出來了。於主任是他兒時的老師,安排他和桑榆相親的事,自然是不二人選。

    想他江子簫竟然有一天為了一個女人,竟然淪落到自己布局去相親。他坐在辦公室裏,指尖敲打的桌麵,卻又抑製不住的期待。

    啟星校運動會的時候,學校領導邀請他出席。以他的作風向來自是不會去的。可是,他突然改變了主意。當他告訴秘書安排行程,跟隨他已久的秘書眼裏一閃而逝的詫異,他自是看到了。他很期待,她會參加什麽項目?

    沒有想到在啟星的校運動會,陳池竟會來。陳書記的兒子,如今陳氏的老總,出現在這裏,隱隱的他感到陳池此行絕不是那麽簡單。

    他和他可以說從幼兒園一直競爭到高中,卻也是不相伯仲。

    那一天,他所有的期待在那一刻轟然而塌。天空變化莫測,一場醞釀已久的大雨傾盆而下。桑榆正在雨中艱難的跑著。他擔憂著,握著傘,匆匆向她走去。沒想到,市長助理葉向東竟然出現了,他焦急的抱著虛軟的桑榆。

    風雨漂浮,冰冷的雨絲打在他的臉上,讓他的心一點一點的沉下去,定定地看著那一幕。

    後來,桑榆被陳池送進醫院。

    查清了桑榆的事很快。他沒有想過,原來,那個單薄的肩膀竟背負了那麽多沉重的擔子。這錯綜複雜的關係中,他隻想她不要受傷。桑父的案子陳池的父親手參與的,桑榆的心思,他不想去猜。

    那晚上,陳池帶著她出席江氏的盛典,水晶燈光打在盛裝下的她身上,美的讓人移不開視線。陳池挽著她的手臂,宣示著自己的占有權,眼角的寵溺毫不掩飾。他癡然一笑,陳池卻是動心了。

    不過,陳池依舊如往日一般的霸道,他隻不過紳士的給桑榆披了一件外套。黑暗中陳池的眼睛就像燃起了兩團火焰,看他的眼神殺人般的冷冽。

    看著他強盜一般的摟著她向外走去,江子簫默然一笑,心裏長歎一口氣,有苦澀,有釋然。

    再一次,遇到桑榆時,他提醒她,陳池這個人愛和恨隻是一瞬的事。他到底是擔心,最後是受傷的會是這個傻姑娘。

    “你想要的,我同樣可以幫你辦到。”在說這句話,多少他是期待的。他賭桑榆是帶著目的回來的。

    可是,猜到了她的心思卻猜不到結局。男女在一起,日久生情在所難免。尤其,還是陳池那般的男人,鮮少有女人不動心。看的出來,桑榆不知不覺間心中早已萌芽,隻是她自己不知道而已,否則,她不會總是掩飾自己,不著痕跡的看著陳池。

    果真,陳池這個霸道男還是傷了桑榆,言語的刺激與不信任,讓她失落的走在暗街上,差點被人幸好,他及時趕到。

    醫院裏,陳池慌亂的趕來。他抑製不住上前就給了他一拳,他一直隱忍著,因為他知道桑榆是喜歡陳池的,可是如果陳池給桑榆帶來的是今日這般的傷痛,他搶也要搶回來。

    “陳池,你他媽怎麽能這樣傷她的心?”他第一次爆了粗口。

    陳池冷下臉,“江總,我和她的事還輪不到你一個外人插手。”

    是啊,外人,他有什麽資格?江子簫仿佛死寂了般握著的拳頭慢慢鬆開,無力的讓人心痛。

    沉默了幾秒。

    “如果你無法護她一世,就放了她。桑榆不是我們看到那般堅強,其實,她比任何人都怕”有太多不確定了的因素了,陳池哪會不知。

    “還有你父親和她父親她應該都知道,要真是那樣你能接受她最初不善的目的嗎?”

    那一晚,在醫院空蕩的走廊上,江子簫毫無保留的說出來。

    “那又怎麽樣?”陳池嘴角輕輕一彎,“我愛她就夠了。”

    好!好!原來這家夥什麽都明白。這樣的承諾足以。最後,看了眼病床上的睡顏,終於他可以抽身了。

    的確陳池沒有讓他失望,他給了桑榆一個盛大的婚禮,看著她一襲白色婚紗,清塵脫俗,周身洋溢著幸福。他遞上了自己的祝福。看著她幸福的笑容,盡管他的心一絲一絲的抽痛,可是他還是替她幸福。

    這一生,他和她之間有的隻是跨越不過的無望的愛,深埋於心,長刻於骨。

    幹兒子陳子堯出身的時候,他送去了很多的嬰兒物品。桑榆比懷孕時瘦下了一些,抱著孩子的動作還不如陳池來的熟悉。

    “子蕭,下次不要帶這麽多東西。小孩子哪用的著這麽多啊?”

    他沒有說話,隻是憐愛地摸了摸孩子的臉,這個孩子一張臉長的像陳池,五官倒是像桑榆,將來不知道要禍害多少女孩子了。

    “孩子起名了沒有?”他沒想到,幹兒子起名字陳池還吃了一把幹醋,陳池都是作了父親的人了,卻是越過越幼稚。

    陳父想了一晚上羅列了幾個名字,陳子非,陳子蕭,陳子豪。當時陳母拿著名單,念了一遍。

    “阿池,我和你爸一致覺得叫子蕭這名好。”陳父那叫一個得意,眼角一跳一跳的,可陳池的臉色比他兒子拉臭臭還要臭。

    “這名字哪好?男不男,女不女的,我兒子怎麽能用這個名字!”某人酸不溜秋地說道,絕對是報複。

    “你爸找人算過都挺好的。阿愚,你說說,子蕭這名字好不好?”

    陳池倏地目光射到桑榆身上,桑榆抿抿嘴,一邊是公公婆婆,一邊又是自家那愛吃醋的,“媽,這名字也不錯,可是我記得阿池的有個合作人也叫這個名。”兒子要是真叫陳子蕭,這輩子估計都要活在他爸的陰霾之下了。

    “是嗎?”陳母一聽,“那我們換個。”

    最後,陳池定下了孩子的名字,“陳子堯”。

    “陳子堯。”江子簫默默的念著孩子的名字,嘴角輕輕一笑,心裏有著說不出的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