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 蟠桃之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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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酥坐在男賓這邊,雖隔著一汪水,但因為燈火通明,她也看清了對麵的幾位公主,她的目光在掃過祁金珠和祁金晶時,有些複雜,心裏也湧起異樣的情感。

    前世阮酥侍奉頤德太後那幾年,和太後身邊祁金珠感情很好,她可以算是她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這位公主聰慧正直,從不與祁金玉之流合汙,但身於深宮慣看陰謀詭計的她,也知道自保之道,她們母女依附太後,從不害人,別人也休想害她們。

    祁金珠很不喜歡祁澈,覺得他城府太深,也曾勸阮酥不要與其為伍,可惜阮酥那時為印墨寒情迷心竅,根本聽不進去,反而因此疏遠了祁金珠。後來嘉靖帝重病,祁念被印墨寒祁澈聯手逼反,別人都不敢發聲,祁金珠卻站了出來,為祁念說話,說他是中了祁澈的詭計,可惜忠言逆耳,嘉靖帝盛怒之下,牽連了祁金珠,罰她幽禁思過,祁澈登上皇位之後,記起當日揭發之仇,把祁金珠發配去給嘉靖帝守陵,祁金珠看不慣祁澈做派,於是欣然前往,哪知不過一月,就暴病死在皇陵內,想來必然是祁澈下的手。

    而阮酥因為和祁澈走得近,對她的親妹妹祁金晶也接觸較多,祁金晶天真活潑,很喜歡纏著阮酥,阮酥受祁澈影響,也覺得她沒有腦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拖了大家的後腿,可當她被印墨寒休棄出門入了寺廟,卻隻有祁金晶一個人前來看過她。她那時方看清了人情冷暖,哪些人有真情,哪些人是假意。

    可惜,祁金晶的結局也不比祁金珠好到哪去,祁澈登基後,忙著討好陳妃母女,獲取陳家支持穩固皇位,對這個親妹妹卻是拋到腦後,他明知道祁金晶和禮部侍郎的庶子情投意合,卻還是出於利益考量,把她送到西涼和親,嫁給快五十歲的西涼皇帝做續弦。

    “太子、太子妃到!”

    太監尖細的聲音拉回了阮酥的思緒,她連忙換上微笑,和眾人一並起身相迎。

    按製,太子新婚之夜卻是不洞房的,喝過了合巹酒,吃過福祿糕,便分房而睡,到第二日才能圓房。

    本來前院已經設了大戲台,請了天下最有名的戲班,但祁澈卻說戲平日都看乏膩了,又興出什麽雜耍奇技,專把年輕的貴饋們都請到水榭,祁念倒也很給麵子地來了,還貼心地帶上了才揭下蓋頭的祁清平。

    他既娶了祁清平,就要讓她一心一意地協助自己,所以在洞房內一番溫言軟語,倒讓祁清平幾乎忘了他從前曾屬意阮酥的事。

    經過阮酥身旁的時候,祁念的目光連一刻也沒有停留,祁清平卻停下腳步,她額間點著紅梅,雙唇如丹蔻,一抿之間,笑靨如花,衣服上的彩鳳霞光四溢,隨風而動,好像隨時要展翅騰飛。

    “阿酥,你能出席,我真的太高興了,咱們姐妹自你去西北之前,都快四個多月不見了吧!今日看你氣色尚好,我也就放心了。”

    阮酥也真誠地笑道。

    “我服了那幾粒雪珠丸,頑疾也都去了大半,全托太子妃的福。”

    清平瞳仁中卻漾著冷,笑容卻沒有一絲破綻。

    “我的就是你的,怎麽這樣客氣!”

    祁念停步回身,滿含愛意地看著祁清平,露出恰到好處的意外之色。

    “愛妃與阮女史,原來感情這般好?”

    清平麵上浮起一絲羞怯的紅暈,然後親切地執起阮酥的手,向祁念道。

    “臣妾從前在阮府居住時,和阿酥惺惺相惜,不是親姐妹,勝似親姐妹。”

    阮酥暗笑,祁清平在祁念麵前和自己裝姐妹,祁念卻在祁清平麵前和自己裝不熟,這兩口子各懷鬼胎,演技真是一個比一個好。

    等眾人落座完畢,池中蓮花台那邊也準備妥當了,一聲鑼響,隻見穿著紅色對襟棉襖的一老一少在池邊對眾人作了一揖,老翁便帶著女童自湖麵上踏水而來,腳程如風穩穩落在蓮台之上,鞋襪半點未濕。兩人上台後,老翁從袖中掏出條紅巾,一扭變成根紅棍立在手心,少女飛身站上棍尖,站在池邊的雜耍班其餘人便從各個方向向她拋出碟子,均被她一一接住托在手臂上、腦袋上,碟子越摞越高,女童的表情卻依舊俏皮含笑,她用嘴叼著盤子,輕輕偏頭,又一個個將它們送回原處摞好。

    座上賓客一片稱奇,紛紛拍手,尤其九公主,看得伸長了腦袋,但這完全吸引不了阮酥,不過是輕功而已,比起玄洛平日所施展的,完全不夠瞧。

    祁澈見阮酥麵無表情,有些不自在,他低下頭,討好地對她神秘一笑。

    “這些不算什麽,開胃小菜而已,真正難得一見的,乃是通天之術。”

    他才說完,蓮台之上女童已經跳下紅棍,老翁手掌一翻,紅棍變回紗巾,隨風而去,九公主見紅巾飄到麵前,忙跳起來抓在手裏。

    “啊呀!被我搶到了!”

    她如獲至寶地拿到另外幾名公主麵前炫耀,見她們都不感興趣,也不在意,像寶貝一樣塞在腰間。

    祁澈看到對麵情形,眉頭微皺,這個細小的表情沒有逃過阮酥的眼睛。

    祁澈其人野心勃勃,所以他很怨恨生母出身低微,更不喜歡這個上不得台麵胞妹,她們對他的霸業毫無幫助,隻會給他丟人現眼。

    似乎察覺到阮酥的注視,祁澈很快換上笑容。

    “快看,精彩的就要來了。”

    阮酥從善如流地朝台上看去,隻見老翁又自袖中掏出一條繩子,分明穿的是一件窄袖棉襖,卻不知怎麽藏下這樣長的繩子,一直拉卻總不見繩頭,老翁似煩了,幹脆將繩子往天上一拋,說來也怪,分明軟趴趴的一條繩子,卻瞬間筆挺地立起來一飛衝天。

    老翁一麵笑吟吟地繼續從袖子裏放著繩子,一麵念道。

    “如意金箍棒,十萬八千丈,一頭袖中藏,一頭入雲端,雲端是何處,玉帝住金鑾。”

    他大喊一聲。

    “丫頭,太子殿下大喜之日,你且到王母娘娘的蟠桃園裏偷個仙桃來祝賀,才不枉咱們祖孫來一趟!”

    那女童清脆地應了一聲,一甩辮子咬在口中,擼起袖子,撲哧撲哧便順著繩子往上爬。老翁依舊慢悠悠放著袖中繩子,女童也越爬越高,眾人不由都仰頭望著,眼見女童變成一個點,直至看不見,座上靜得能聽見呼吸聲,甚至連阮酥也看住了。

    約莫一頓飯的功夫,眾人都有些回神,交頭接耳道。

    “人呢?”

    “看不見了!”

    “這可奇了,不會真爬到天上去了吧?”

    正在議論,隻見那個黑點又開始變大,女童的身影也逐漸清晰起來,她順著繩子爬下,落地時,眾人方看清她腰間多了一隻蟠桃。

    眾人嘖嘖稱奇,那女童已經踏水走到席麵上,在祁念麵前噗通一跪,雙手呈上那隻桃。

    “稚子無知敢登天,天兵天將難近前,稟明王母來意後,摘得蟠桃賀貴人。”

    如今已是深冬,這桃子卻紅豔欲滴,新鮮異常,還真像剛從天上摘來的,祁念自然不信它真是王母殿上的蟠桃,但用這樣奇巧的通天術討來的彩頭,已讓他震驚且欣喜,不由接過那桃,剛欲嚐之,卻觸到一雙冰冷的眼睛。

    與阮酥清明冷淡的目光相觸,祁念的驚喜瞬間平複了,他見她輕輕搖了搖頭,便不動聲色地將桃子放在一旁的案上,笑道。

    “既然是王母園中摘得的蟠桃,也不能就這樣輕易吃了,且拿到佛前供奉一晚。”

    阮酥鬆了口氣,還好祁念相信了她。

    方才在那女童拿著桃子過來時,眾人的焦距都集中在她身上,隻有阮酥下意識地看了祁澈一眼,發現他和印墨寒之間交換了個眼神,她瞬間覺得其中有詐,及時阻止了祁念。

    宴會散後,阮酥慢慢走在眾人後頭,她在人群中看到羅虎對她點了點頭,趁人不備,跟了過去,羅虎將她引至祁澈書房,那顆桃子擺在案上,祁念負手而立。

    阮酥施了一禮,祁念將她攙起,神色嚴肅。

    “你剛才對我搖頭,是不是察覺到這桃子有什麽問題?”

    阮酥點頭。

    “縱然太子殿下平素小心翼翼,但今天大喜之日,這個噱頭又做得太足,難免也會一時大意。”

    祁念點頭,羅虎卻忍不住插嘴。

    “但屬下已經用銀針試過,桃子並沒有毒。”

    阮酥冷笑一聲,道。

    “請太子為阮酥準備一碟蜂蜜,越甜越好。”

    祁念看了羅虎一眼,不到盞茶的功夫,羅虎便把蜂蜜放到了桌上。阮酥拿起那顆桃子,靠近蜜糖。

    祁念與羅虎麵麵相覷,不明白她這是做什麽,但很快,他們便睜大了眼睛。

    聞到蜜糖的香甜味,那顆鮮美的桃子裏,逐漸有無數線頭般的細小紅蟲爬了出來,跌進盤子裏。

    祁念忍住惡心,近前看了看,麵色大變。

    “這是……”

    阮酥扔掉桃,拍了拍手。

    “如果沒猜錯的話,應當是一種喜愛甜味的蟲蠱,若殿下今日吃了這桃,大約一時是無礙的,但等大家都忘了這件事的時候,下蠱的人便隨時可以取殿下性命。”

    正因為今天印墨寒在場,阮酥才想起了前世,他曾用同樣的手法謀殺了一名太子黨的大臣,所以他與祁念交換眼神的瞬間,阮酥心中立刻敲響了警鍾。

    祁念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他收緊五指,將梨花木的椅背捏得咯咯作響。

    “是祁澈嗎?”

    阮酥垂眸。

    “太子聖明。”

    祁念怒不可遏,一掌拍在桌上。

    “他好大的膽子!我雖知道他平時對我都是虛情假意,但沒想到他竟這麽狠毒!羅虎,把那顆桃子和這碟毒蟲帶好,我要進宮見父皇!”

    “殿下且慢!”

    阮酥出聲阻止道。

    “殿下別忘了,人人都知道,這個雜耍班子是五皇子和六皇子一起找的,五皇子那麽狡猾,到時候他也有辦法往六皇子身上一推,這樣您既沒有達到懲治真凶的目的,還會失去和皇後交好的饒嬪娘娘,得不償失,何況陛下疑心很重,您怎樣證明這些蟲子是五皇子所放的呢?要知道,陛下平日最忌憚皇子們互相算計,如果沒有十足把握,貿然行事隻怕不是好主意。”

    祁念很快冷靜下來,他感激地看著阮酥,雙眼晶亮。

    “還好你是站在孤這邊的,得知己如阿酥,乃孤之幸。”

    阮酥垂下眸,沒有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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