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7 白日見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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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銜得泥來成疊後,一朝風雨複成泥。”
阮酥重複了一遍,目中有些迷茫,難道一切真的已經注定了嗎?不過印墨寒的生世暴露,怎會莫名出自七公主之口?祁金玉離開中原一年,便是對印墨寒念念不忘,到底也鞭長莫及,況且甫一回京,她的重心便全用在為陳妃與陳家翻案報仇上,阮酥不認為她還有時間精力洞察印墨寒的秘密。
而現在卻意外經由她顯露出這個秘密,並且選擇在太子重掌權利、她自己大勢已去的當口……這個幕後人的時間結點拿捏得真真是好,都不用露麵便讓朝堂局勢輕易扭轉,實屬看熱鬧不嫌事大……
看熱鬧不嫌事大!突然想到什麽,阮酥腦中飛速轉動,目光越來越專注。
“師兄,我已經知道讓祁金玉出來指證的背後之人是誰了。”
“是誰?”
玄洛聲音淡淡,似乎對這個答案不甚關注,或者說……早已明了,阮酥心下微訝。
“難道師兄早就知道了?”
“也隻是猜測而已。”
看阮酥臉色越來越不好,玄洛輕輕握住她的手,似是安慰。
“不過現在看來能有這樣的手段必然便是德元無疑。如今印墨寒認祖歸宗,京中的勢力又要重新洗牌,祁宣與印墨寒定然會決裂,而祁念也好,祁瀚也罷,總歸都是老皇帝的子嗣,最後誰主沉浮,便讓他們各憑本事吧。至於德元想做什麽,我們又何必去插手呢?”
阮酥一時愣住,她抬頭看向玄洛,後者也垂目溫柔地與她對視,讓阮酥的心跳不由又亂了幾分。她張了張唇,被那雙洌灩的眸光看得忘了呼吸,一時間心如擂鼓,那個突然湧現的可能讓阮酥有些措手不及,幾乎不敢相信……
“師兄的意思是……再不管祁瀚了……”
“傻酥兒。”玄洛安撫一般拍了拍她的脊背,淡淡的呼吸劃過阮酥的鼻尖眉梢。
“孩子都這麽大了,我和你還差一場婚禮;往後,還要親眼看他出生,陪他一起成長……” 他吻了吻阮酥的頭發,憧憬一般開口。
“再以後,或許還能給他再添幾個弟弟妹妹……”
聞言,阮酥胸口劇烈起伏,一抹潮濕浮上眼角,讓她一霎喉頭哽咽。實在是難以置信……卻又偏生這樣真實!她雙唇顫了顫,半晌才悶聲小心開口。
“你不……報仇了?”
玄洛歎了一聲,釋然笑道。
“人生苦短,講究一個見好就收。我既已經找到了生命的全部,自然不能太貪心。酥兒你呢?”
阮酥心髒猛烈跳動。若說玄洛的回歸似細雨潤物細無聲般打動著她的心,讓所有的冷漠戒備逐漸瓦解奔潰;可是最為震撼她的,還是他言及放棄複仇,願意與她歸隱於世,安穩度日。那麽……自己呢?
阮酥腦中紛亂,她含恨重生,重活一世便是為複仇而來。可是,不得不承認,隨著時間的流逝,玄洛的溫情也逐漸衝淡了她內心對複仇的執念。如今,他已經做出了選擇,自己能否也瀟灑地和過去做個了斷,勇敢地開始全新的一切?
阮酥猶豫不決,猶在天人交戰,隻覺腹中孩子一動,她呆了呆,一種異樣的情緒湧上心口。
孩子,你是在提醒娘別忘了你嗎?
“師兄,京中不安穩,安全起見,我們這次或許要走得遠一些。”
終於,阮酥抬臉微笑道。玄洛一怔,短暫的驚訝很快被狂喜替代,他收臂緊緊地抱著阮酥,眼睛亦有些潮濕,急切地想向她傾述自己的開心,可是千言萬語卻又不知從何開始,最終用行動直接表達自己的情緒。
“叫夫君。”
伴隨著一句含糊不清的呢喃,他低頭,深深地吻住了阮酥。
車外月光圓滿,竟是一輪滿月。馬車輕馳而過,正是時光靜好,歲月綿長。
一團烏雲浮來,原本皎潔的月光霎那被濃黑籠罩,與此同時山道上幾匹行進的馬兒突然停住。也不知過了多久,浮雲掠開,銀色光芒霎時灑向大地,也映出了領頭人陰柔溫潤的側臉,正是印墨寒。
“大人,從這裏趕回京城快馬加鞭還需要一個時辰。”
印墨寒臉色鐵青,無人敢上前,左冷想了想,硬著頭皮擋在了他的馬前。
“滾——”
印墨寒不耐煩地揚起馬鞭,正要狠狠朝馬臀拍去,左冷拔劍一揮,當先一步挑開了印墨寒的鞭子。他跳下馬背,單膝跪地。
“屬下得罪,還請大人回京。”
其他人見狀,也紛紛跳下馬背,跪地齊呼“請大人回京”。
耳邊風聲烈烈,印墨寒望著黑夜中看不到盡頭的林木山道,深深閉眼。
得知阮酥連夜出京,他想也沒想便打馬跟上,一路上疾馳而至,滿腦中隻反複叫囂著一句“一定要追上她”!不知怎的,不安的感覺席卷著他的心,讓他突然產生一種追不上阮酥此生或許便再難相遇的不詳預感,直至左冷從後麵趕過來,告訴他宮中情況有變,印墨寒也置之不理。
從耳目處知曉祁金玉連夜入宮,而後嘉靖帝傳喚穆皇後和太子,最後當夜命皇城司查抄阮府,帶阮風亭入宮審問……種種跡象印墨寒當然明白意味著什麽,可顧不上思量對策,得知阮酥玄洛離京,他當即便追了過來!
玄洛近來完全沒有動作,難不成他早就謀算著要帶阮酥遠走高飛?
這個想法讓印墨寒揮鞭的速度不由又加快了幾分,想走,沒有那麽容易!
可是,現在……
別說馬車,便是馬車的痕跡已經蕩然無存,玄洛實在狡猾!迎墨寒收回目光,看著跪了一地的親信,眸光閃了閃,袖下雙拳緊握。
“回京!”
想走嗎?!阮酥,我一定會為你製造一個不得不回京的理由!
皇宮金鑾寶殿,嘉靖帝端坐龍椅,他一夜未眠,卻絲毫沒有任何疲態,祁金玉的消息讓他心潮翻湧,思緒難平,好幾十年了,他已經好久沒有這樣清醒過了!
天亮之前左相阮風亭被關押大獄,阮府被查抄的消息讓朝臣們心驚膽戰,眾人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見昨日還站在眾臣之首的祁念又全然沒了蹤跡,忍不住又是一陣猜測。都說伴君如伴虎,每個人都分外小心,唯恐觸及黴頭慘遭遷怒。可是一早上的朝會,對於阮風亭,嘉靖帝卻隻簡略提及他關押天牢等候發落,便不再多言,倒是空出來的位置,竟讓印墨寒暫頂。印墨寒正要領旨謝恩,隻聽身後人群一陣騷動,印墨寒回頭,卻見祁念身著常服,疾步走來。
他走到中間噗通一跪、
“這一切都是阮風亭一人所為,還請父皇收回成命,饒母後一次!”
穆皇後怎麽了?而且,這又和阮風亭什麽關係?
四下嘩然,最先反應的便是穆皇後的母族,穆府與陳家相當,也是文人武士皆出的世家大族,隻是因穆皇後穩坐後位,而太子祁念身為儲君,為了避免外戚當權,嘉靖帝便削了不少穆府的權勢,這點穆皇後也從未反對,還很賢良地勸說兄弟放權,深得嘉靖帝讚許。
如今皇後遭難,穆府自然坐不住,穆皇後之兄穆國公上前一步。
“穆府世代忠烈,穆皇後有幸得皇上垂憐,執掌鳳印。方才太子之言讓老臣惶恐……不知皇後因何事觸犯天顏?”
嘉靖帝看著神色疲憊的祁念,目中閃過不悅。
“這不過是朕的家務事,爾等不必多問!”
“怎會是家務事?”祁念蒼白一笑,也不顧是身處朝堂,咄咄道。
“母後身為一國皇後,便是有錯在先,父皇,難道您就要為一件陳年舊事枉顧二十多年的朝夕相處、夫妻情分?”
他重重一拜,“父皇,斯人已逝,還請憐取眼前人。”
穆國公聽得分明,大抵也嚼出點味道,想必是他那位皇後妹子從前謀害了哪個宮妃的性命?如今事發,被嘉靖帝秋後算賬?不過即便這樣,就要廢黜皇後,豈非也太小題大做了?別說皇家,就是尋常的宅門庭院,有女人的地方就有紛爭,這等弱肉強食的戲碼自然也最為普遍。後宮中與皇後尚能一爭高下的便是陳妃,雖然此人的死和皇後也有些淵源,不過太子既說乃陳年舊事,或許便另有其人,一個無名無姓的家族,穆國公自是不以為意。是以,他重重跪地,口呼。
“皇上,糟糠之妻不下堂啊!”“
嘉靖帝氣得從龍椅上站起。“大膽穆遠尚,你這是在逼宮嗎?”
祁念一看不妙,他選擇在朝堂上替穆皇後求情,其實也在賭嘉靖帝的顏麵和體統。畢竟再怎麽說,蕭亭月無名無分,便是生下一個兒子,也是年少夭折;若是嘉靖帝執意較真,為了一個身份低微已死之人廢黜皇後,不免太過意氣用事,太過兒戲,實非一國之君應有的氣度,隻要群臣奮起而諫之,不怕嘉靖帝會迫於壓力收回成命。
於是祁念幹脆挑明。
“父皇,蕭亭月一事阮風亭雖然盡數交代,不過其一口攀咬幕後之人乃是母後,實在蹊蹺。當年兒臣雖然年幼,不過反對蕭亭月入宮的除了母後,還有很多人,若是這般,豈非人人都有嫌疑!”
除了皇後,反對最強烈的還有一個頤德太後!祁念什麽意思,難道要逼他把頤德太後也拿下?嘉靖帝氣得七竅生煙,重拍龍椅。
“祁念你好大的膽子!”
群臣大氣也不敢出,卻聽一聲笑意從殿後傳來。
“念兒又做了什麽惹得皇上不高興?”
嘉靖帝聞聲看去,卻見德元長公主由她那名妖魅的男寵扶著,一步一步地正往裏走來。他一看到這個皇姑便一陣頭大,還以為是祁念請來的救兵,當下聲音更冷了幾分。
“皇姑雖是朕的長輩,不過祖宗規矩自古朝堂女子不得幹政,還請皇姑移架他處,不要令朕為難。”
“皇上誤會,本宮並不幹政。”德元臉上的笑意又深了一分,她腳步不停,慢慢朝前,對著嘉靖帝微微一拜,“隻是本宮無意洞悉了兩件事,事關重大,且關係到江山社稷。本宮一個婦道人家,實在不知如何做主,隻得前來請皇上定奪,也請諸位大人做個見證。”
這個聲名狼藉的皇姑,還能有什麽關係到江山社稷的大事?嘉靖帝不耐煩,敷衍道。
“何事還請皇姑速速道來。”
“那隻能請本宮的一位小朋友來講一講了。”德元轉身,雙掌輕拍,隻見殿外走進一個麵覆白紗的女子,也不知是無意還是故意,才走了幾步,那覆麵的紗巾突然落地。待看清薄紗下顯露的臉頰,眾人隻覺得恍若見了鬼,特別是祁念,眼珠子都全然忘了轉動。
“民女祁清平,見過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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