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我會栽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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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第一次見麵開始,顧輕舟就知曉,眼前這個絕豔的妙人兒司瓊枝,她很不喜歡顧輕舟。

    這很好理解,司夫人不喜歡顧輕舟。司瓊枝不管是先入為主,還是同仇敵愾,對顧輕舟都不會有好印象。

    第一印象不好,後麵就很難改觀了。

    司瓊枝說要帶顧輕舟去看“顏嬸嬸”,定是藏著陰謀詭計。

    顧輕舟不知曉誰是“顏嬸嬸”,一時間也想不到司瓊枝欲耍什麽把戲。

    以靜製動,是顧輕舟最擅長的策略。

    她微微垂眸,修長羽睫在眼底投下陰影,濃稠的黑發泛出淡墨色的清輝,映襯住她一張小巧的臉,越發純淨無瑕。

    顧輕舟問誰是顏嬸嬸,老太太笑著跟顧輕舟解釋:“督軍府的總參謀長姓顏,他太太身體不太好,這兩年常生病,從前她健朗的時候,總過來陪我打牌。”

    原來,顏家是軍政府的高官。

    “老太太,您別傷心。”司瓊枝安慰她,“嫂子她會看病,不如讓她去瞧瞧顏嬸嬸?”

    司老太眼眸驟然發亮:“還是瓊枝聰明,這主意挺好。”

    顧輕舟就懂了,原來司瓊枝是打這個主意。

    司夫人也明白了,微微笑了下。

    唯有司督軍不解深意,笑道:“去看看也好,就老顏整日誇他兒媳婦好,也讓他見見我們家兒媳婦!”

    司督軍是真喜歡顧輕舟,這個兒媳婦他特別滿意。

    司行霈表情無異,靜靜聽著。

    司慕的唇抿得更緊,隱約要發作了。兒媳婦這幾個字,讓司慕格外刺心,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於是,他們約定,正月十八帶著顧輕舟去看望顏太太。

    這也是司老太力主的。

    老太太相信顧輕舟的醫術,她也很喜歡陪著她打麻將的顏太太。顧輕舟若能治好顏太太,那是一樁大德,可以積福的。

    當天,司家的汽車送顧輕舟回去,司行霈沒有機會單獨和她說話。

    但是翌日上午,司行霈讓他別館做事的朱嫂給顧輕舟打電話,自稱是司公館的。

    電話到了顧輕舟手裏,換成了司行霈接聽。

    “到門口來,我去接你。”司行霈命令道。

    每每見司行霈,都是一番驚心動魄。

    他的觸摸,他的親吻,都讓顧輕舟不寒而栗。

    她實在怕他。

    顧輕舟拒絕:“我不太舒服,改日再去看老太太。”

    “聽話。”司行霈在那頭笑,“你敢不出來,是不是打算誘我深夜翻牆進你的香閨?”

    顧輕舟一個激靈。

    司行霈真做得出來。

    這個家裏,到處都是眼睛。若是被人看到司行霈半夜爬她的閨房,顧輕舟在整個嶽城的名聲都要臭了。

    她還沒有成功,她還沒有奪到家業,不能任由司行霈現在就毀了她。

    半個小時之後,一輛嶄新的奧斯丁停在顧公館門口。

    他自己開車,沒有帶副官和司機。

    顧輕舟打算坐到後座,司行霈喊她:“過來。”

    她不敢在顧公館門口逗留,不想被家裏人看出端倪,就快速上了他的副駕駛座。

    司行霈一邊開車,一邊輕輕握了下她的手:“穿這麽少跑出來,不冷嗎?”

    “別虛情假意。”顧輕舟抽回手,“你若真替我著想,就不會逼我出來。”

    司行霈低笑,笑容溫醇卻透出霸道。

    “我的輕舟喜歡躲,比貓兒還矜貴,不逼迫你,你都不會往我懷裏逃。”司行霈道。

    顧輕舟望著車窗外,不說話。

    她自己不知道,司行霈卻可以看出,她微微抿唇的模樣,是有點委屈的。

    前不久才遇到的刺殺,司行霈又敢一個人外出,不帶任何的副官,顧輕舟覺得他太過於自負。

    也許是自信,沒人能傷他。

    沉默了片刻,司行霈的汽車穿城過巷,越走越偏。

    “你要把我帶到哪裏去?”顧輕舟問。眼瞧著就要出城了,四周的柏油路也變成了石子路,兩旁種滿了垂柳。

    早春的柳芽新嫩,迎風舒展著枝條,搖曳款擺,婀娜韻致。

    “帶你去出口氣,教訓教訓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司行霈道。

    顧輕舟的後背一下子就僵硬了。

    他是不是抓到了刺客?

    又要刑訊?

    想起他上次的刑訊,仍像噩夢一樣縈繞著顧輕舟。

    “出什麽氣?”顧輕舟聲音裏帶著幾分輕顫,“我不去,我要回城!”

    說罷,顧輕舟就要解開安全帶,倉皇中連跳車都準備好了。

    司行霈猛然一踩刹車,顧輕舟差點撞到了擋風玻璃上。

    他俯身,解開了她弄了半天的安全帶,身上帶著雪茄的清冽,在她臉側縈繞。

    他將她抱到了自己腿上。

    “膽子這麽小?”司行霈輕輕吻了下她的鼻尖,用薄繭的手指摩挲著她蒼白的小臉。

    顧輕舟膽子從來不小。

    她所謂的大膽,無非是不懼怕任何陰謀哪怕是漆黑的天,也敢在田埂上行走。那時候,顧輕舟以為自己很勇敢,超乎所有人。

    直到司行霈活剝了一個人給她看。

    從那天起,十六歲的顧輕舟第一次知曉了什麽是恐怖!

    她對膽大、膽小有了嶄新的認知。

    “輕舟,你們村裏過大兵嗎?”司行霈收起了他的溫柔,麵容肅然看著她,認真問道。

    顧輕舟一怔,搖搖頭:“沒有。”

    “是啊,沒有。”司行霈低喃,“相對於北方的軍閥混戰,南方的局勢很穩定。平常百姓隻聽說過北方又打仗了,難民又南下了,卻又有幾個人清楚,什麽是戰爭?”

    顧輕舟啞口。

    司行霈說的是實情。

    “輕舟,南方的局勢又能穩定幾年?現在大家都有飯吃,哪怕再大的矛盾,用錢調停就解決了。

    可戰爭就像山上滾下來的石頭,沒有人能夠阻擋。生在亂世,你能躲避殺戮嗎?死人一點也不可怕,輕舟,可怕的是居無定所。

    我帶著你見識了殺戮,見識了醜陋,你也許恨我,但是你要明白,這就是現實,就是這個世道,它遲早會來到你的身邊,你躲避不開!”司行霈道。

    顧輕舟又愣住。

    “輕舟,我是個當兵的,我從來不敢去籌劃自己的前途。計劃好了前景,娶妻生子,哪一天槍不小心走火,命就沒了,留下孤兒寡母,十分淒慘。

    你看著軍政府顯赫,司家貴不可言,殊不知這樣的督軍府,換了多少主人?前任的督軍,他們的屍骨還不知在哪條臭水溝裏爛。

    對我這種沒前途的人來說,過一天算一天,我喜歡的軍火,我就要搶過來我喜歡的地盤,我就要打下來我喜歡的女人,我就要弄到手。

    輕舟,我不僅要把你弄到手,我還要栽培你,教你殺人,教你堅強。哪一天我死了,你真正無畏,才能在這亂世好好生活下去,也不枉你跟了我一場!”司行霈道。

    他緩慢說罷,輕輕吻顧輕舟的唇。

    顧輕舟的內心,像是被震撼了,她忘記了躲,任由司行霈的唇齒相依,輾轉纏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