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陸青觀書聞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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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江陸家,若是在前十年還不足為外人稱道,隻是個中等的世家。因著開國時他家先祖給弘威爺做過一時先鋒官,後來因傷從文,最後才落著一個三江都守的職位,也是顯赫一時。隻不過後來這陸家子弟受其影響,也不愛那弓馬槍棒之術了,一昧地隻從學問,所以這陸家也就由原本從武的兵戈世家,變成了書香門第。可又無奈著這陸家人在學問一道上實在是無甚天賦,後來最高的也就和他們先祖並列,再之後三江改製,三江都劃為了金水,龍門,藍關三都,陸家也就敗落了下來。

    直到了最近十年,先有陸綱苦讀高中為大鴻臚,後有陸曼得功都牧金水,陸家的家勢才又好上了那麽些。住宅也擴建了不少,祖上的校場馬場什麽的也多有恢複,新一代的子嗣也開始重新步入武道一途了。

    陸家新近設立的校場中,就屬這郊外的校場最大設施最完善,占地五百畝,另加馬場三百畝,可豢養兵士四百人,馬匹兩百。再加上他們家大宅裏的一百多號家丁,陸家在三江一帶已經沒什麽強人敢來招惹了。更別說因為他家的賢名和有意吸納,還有不少埋沒民間的好漢願意跟隨他們。光是這座校場裏,就有三四個。

    此時在校場中央樹立的三層六方的木台子上站著的除了陸青外,就還有兩人是新近被陸家招攬而來的。其中一位名喚宮彌的,生得是眉清目秀,齒白唇紅,猿臂蜂腰,一副好男子樣,卻又是臂力過人,能開三石弓,百步之內,射無虛發。另外一位身高九尺,紫棠色麵皮,腮邊掛著兩縷紅胡,威風凜凜,是名喚雷平的好漢。當初那老陸家主將兩人從綠林中招來後,就權讓他們行了些看家護院的職責。直到陸青回來後,才將這兩人提到身邊看用。

    “少主。你每日到這高台之上翻看這兵書,可在在下看來,此書並無甚玄妙啊?”宮彌站在陸青身後,見自家主人看得入迷,不覺輕聲問道:“少主何不將此書帶下台來觀看?也省得這每日爬上爬下。”

    “廣之。你可知兵道?”陸青微微一笑,抬手把自己滑下的一縷發絲摩起,也並不抬頭,直接詢問道。“不說其他,你可知虛實之道?”

    “這有何難?夫兵者形象水,水之形,避高而趨下,兵之行。。。”宮彌微微低頭回憶,很快就抬頭高聲朗誦了起來。雷平不耐煩地翻了翻白眼,這就是一個粗漢,隻知廝殺,不知道這些兵法。所以陸青也隻是每天好酒好肉供著這莽漢,讓他做個貼身保鏢,機密要事也就不找他商量了。

    “好了。我知道宮兄你知兵法,能通讀兵書。可是你可曾真正用兵上陣過?”書頁的翻動,從頭到尾就沒有慢下來過。

    “這倒是不曾有過。我未蒙老主人垂憐收留時,先前也就是個街邊的破落戶,家裏沒敗時,還有錢供我讀幾天書,練幾天拳腳弓馬功夫。可後來因為龍鄉案被牽連,也就流落街頭,終日和混混待在一起討生活,哪還有機會統兵啊?”說道過去,宮彌的興致一下子就蔫了下來。陸青這個時候也正好把書看完了,立即回身好言安撫了幾句,才讓他的心情又回轉了過來。

    “可是少主啊,這本書您當初到家的時候就一直帶著,俺看一共也沒有幾頁啊。怎的看了這麽多天啊?便是動筆抄,這些天也能抄得好幾本了。何必如此呢?”雷平突然扯著嗓子喊道。

    “你等不懂啊。這回的龍鄉中有兩人之才可與我並肩,可是這分寶時,他們兩人一個是得了件逞匹夫之勇的兵器,一個更是隻拿了幾隻通靈的畜生。隻這件寶物,就足夠我和他們拉開距離了。”陸青少有地露出了狂熱的神采,雙手持著這本兵法,像是握著自己的性命一樣。

    而在他的身後,宮彌和雷平對視了一眼,盡皆搖了搖頭。在這兩人看來,這就是一本普通的書,最多也就是裏麵的兵法也許比現在盛行的那幾本強了一些,但還不至於讓人這般瘋狂。但他們說到底也是上下級的關係,有些話也不能當麵說。

    隻是他們哪裏知道,陸青為何每天都會挑旭日初升,日正當空,金烏斜墜和玉兔露麵的時機來翻看這兵書一遍。因為這本根本就不是一本單純的兵書,它同時也是一本道書!《陰陽四略》這本奇書在兵家眼中就是上層的兵法,在道家眼中就是高深的道藏,而在陸青眼中,它就是用來踐行自己順天而行之道的最好寶物。

    “四正時分,坐高望下,吐納生氣,循環不息。

    五氣匯合,陰陽互生,靈台長空,孤燈不滅。

    靈竅頓開,龍虎心生,亦真亦幻,不墮不失。

    。。。

    遊龍破海,鵬程翻雲,換骨曆劫,自化通神。”

    全篇都隻不過兩千多字,卻是讓陸青都要每日四遍,每日四遍地去翻看,生怕有一句理解錯誤了。家中眾人雖然對他如此魔障很擔憂,但是看他一日好過一日的精神,和明顯雄壯了的近千私兵,也就默默接受了這一切。

    正當陸青看完書,帶著兩人走下高台時,校場的大門忽然衝來了一騎,全身血汙,嘴中還在不斷喊著:三哥,三哥。可那馬明顯是受了驚,及到了三人眼前幾尺了,也不曾放慢。雷平見狀,幾步衝到了馬前站定,一扭腰胯,頓時力從地起,就伸出一隻蒲扇大的黑手抓住了馬嚼子,另一隻手揪住馬上之人。但聽得一聲大喝,就見他單手掀翻了那匹驚馬,另一隻手也把馬上之人救了下來。

    雷平提著人走了回來,就往陸青麵前地上一丟,又複回轉,把那馬再從地上提了起來。陸青也不管那些,直走了幾步,細細一辨認,發現來者不是別人,正是他的侄子陸明,趕忙低下身把人扶起,讓他回了回氣,就急問道:

    “子光,何事如此驚慌啊?”

    那少年抽噎了兩聲,忽然放聲大哭:“叔叔,沒了!都沒了!父親他們沒了!”

    “什麽沒了?!子光,你說清楚啊!”陸青也是急了,雙手抓著陸明的肩膀就來回搖晃了起來。

    “叛賊打城,曼伯伯率人守城,沒想到被人用箭射傷!我父代為之,卻被人直接射死了!叔叔,金水城也快撐不下去了!叔叔!我父親沒了!”

    “那陸家呢?城外其他的那些馬場和校場呢?”陸青雙眼赤紅,雙手上的指甲隔著布料直接刺進了陸明的肉裏,直疼得他雙眼淌淚,連聲呼痛。

    “五百精兵損失過半,馬匹。。三百馬匹全丟了!”

    “要你等何用啊!”陸青棄了陸明,讓他一個人躺在地上哀嚎呼痛,回頭朝著宮,雷二人嘶吼道:

    “召集士兵!剿滅叛賊!”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