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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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天。
天上的雲是烏黑的鐵,壓抑在整個村子的上方。
村民又一次迎來了與對方交流的會。
他們之間的交流已經不是第一次,但從未交流出什麽效果。
無效的交流不僅是在浪費時間,更是在折磨村子裏的每一個人。
這一次,為了令交流行之有效,天火公會德高望重的會長天野,給大家出了一個絕讚的主意——拳頭大才是硬道理!帶上你們的鋤頭和鐮刀,把人都叫來,嚇嚇那幫狗嗶養的!
當他們成群結隊的來到新工廠的門口時,誰也沒想到,對方竟也有同樣的準備。
工廠的護廠隊招募自周邊村落,盡是一些不肯老實幹活的二流子,村裏的絕戶大黃更是成為了隊長。
麵對一村子氣勢洶洶的農民,護廠隊人一杆鋼管,將布條綁在額頭上,儼然一副為廠賣命的狗腿模樣。
“黃哥,你聽,廠裏放歌給老子們助興噠。”
大黃翹起嘴唇舔門牙,順著舌頭舔動的方向鼓起了臉頰上的肌肉。他的膚色是墨綠墨綠的,鷹鉤鼻子大得不似尋常人類,身高也矮得過分,隻在別人的腰杆上。
他是混血種,據說是一個外來的地精商人強了村裏女人生下來的。
無父無母的大黃從小就在村裏飽受欺淩,被欺淩的同時,也在用各種段反抗村民。
自從他加入護廠隊,帶領這些二流子與村民糾纏的工作沒有人比他更勝任。
大黃聽著廠子裏播放著外語歌曲,不懂歌曲大意的他,隻覺得廠裏的老板在用這樣古怪的方式為護廠隊搖威壯膽。
兩撥人就對峙在廠外的小溪旁,互相之間虎視眈眈。
“啷個?”大黃站了出來,“你們今天是老太太來籃球場——改武力征服了的是不?”
村民一方自然是天野作代表談話,他穿著城裏買來的藏青色正裝,打著領帶,還帶著圓片眼鏡,斯地如同教書先生。
“黃先生,從你們老板私自在這裏建立工廠後,我們已經交流了一年零四個月。這一年半的時間裏,你們始終在推諉扯皮,沒有一絲誠意。”
“今天大家來,本意不是跟你們動用武力。而是希望借此能讓你們正視此事,拿出誠意來交談——當然,如果你們繼續這麽賴下去,我們也不能保證絕對不動用武力。”
大黃嗤笑一聲,兩隻擺在身前拄著鋼管:“我聽你是耗子鑽書箱——咬嚼字。聽得我是半句話都懂不到一個字。分明是你們胡攪蠻纏!”
“天野老板,你們傭兵是最尼瑪不靠譜,前年我們老板親自跟你家領導都談過了的,咋個廠子一蓋好,到你這就翻臉不認人了?”
天野道:“東盟那邊是不了解具體情況,單方麵聽了你們老板的忽悠。我相信,如果他們親自來這裏調查一下,就絕對不允許你們在這裏建廠!”
麵對他擲地有聲的言論,大黃得意地笑了:“那你叫他們來嘛,一年半的時間,夠他們來幾百躺咯!”
天野捏緊了拳頭,他在這一年半的時間裏跑了不下二十次聯盟總部,幾乎一個月一次。奈何聯盟已將這件事全權交與一個領導負責,而那個名叫“伊恩”的領導辦公室是何等地難進,不是出差,就是休假,好不容易見一麵,又被放在辦公室晾了兩天,肚子裏全是茶水。
這樣的境遇讓天野很快就猜到,一定是對方在私底下進行過見不得人的交易!
這樣一來,村裏的人們隻能靠自己爭奪權益。
大黃道:“天野老板,我理解你,也理解大夥兒。大家敞開天窗說亮話,不就是錢給的不到位嘛!你們放心,老板心裏頭有數。隻是新廠子剛落實完,他的口袋裏臨時有點緊,等過陣子賺到錢了,你們應得的,分不落!”
天野問:“這分不落是多少錢?一金還是兩金?”
大黃訕訕道:“這問我,我啷個曉得?大概最起碼十金吧?”
天野怒道:“十金能換來我們的健康嗎?”
他指著在旁的小溪:“這水,是村子裏賴以生存的根源。你們未經同意,在小溪上遊建立廠房,這簡直就是在謀財害命!你們可知,短短一年半,村子裏病倒了多少老人?”
大黃道:“你看你這分明是老太太吃臘肉——扯皮!那些老頭子自己身體就不好,怪到我們的頭上!”
“你不要再說了。”天野擺擺,“我知道,跟你這種小角色扯再多也沒有意義。這樣,叫你們老板出來,我們見了你們的老板才好說話。”
村民紛紛喊道:“對!見你們老板!”
“老板出來!”
大黃難為地一攤:“我們老板都不在廠裏。”
“怎麽會不在廠裏?你們都讓開!讓我們進去見老板!”
大黃聞言,連忙指揮護廠隊一字排開,攔在了村民的麵前。他皮笑肉不笑地說:“你們有事同我講。想見老板?是四麵都有牆——沒門!”
他剛說完,腦門瞬間就挨了一記!天旋地轉就倒下了。
一個村民握著油量的扁擔上前一步,怒道:“你們給老子讓開!”
“黃哥!”護廠隊的小弟當即飛起一腳,將村民踹翻在地。
衝突瞬間爆發了!
所有人在那時候都該想到——他們希望解決的問題已經壓抑在了每個人心頭許久,遲早會有一波爆發。
但是所有人都沒想到,今天就是那一天。
這注定會是瘋狂的一天!
兩撥人就這樣嘶喊著混雜在了一起。
棍棒相加,每一個人都將自己受到的疼痛,轉變成更重的力道施加到另一個人身上。
仇恨不斷累積。
很快,用作敲擊的鏟子改為了突刺,鋒利的鏟尖輕易就能劃開人的肚子。被攻擊的男人捂著肚子倒下了,鮮血流了一地。
可怕的是,人們見了血,不見害怕,更加瘋狂。
隨著山穀間回蕩的歌聲,村民們發了瘋似的高舉農具,用盡全力往護廠隊青年的頭頂上掄去。
淙淙的小溪帶著被染紅的鮮血朝下遊奔湧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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