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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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一片黑暗的夢中醒來,耳邊的轟鳴總算消失了,努力睜開眼,眼前是守在床邊的泠天,還有坐在一旁的棠華夫人。

    “羽陽?”

    聽見泠天輕聲喊了羽陽的名字,夫人急忙走到床邊,見羽陽睜著雙眼,氣色也不錯,這才鬆了口氣,握了握她的兩隻手掌,問:“怎麽樣?好多了嗎?”

    “夫人您怎麽在這?”

    “禮什麽的都先別管了,孩子,先告訴我,你怎麽樣?”

    “好多了”

    “好,好,好多了就好。”

    夫人說話間,羽陽從床上坐起身來,仔細體會,居然覺得比起先前還好受的多,胸口不再悶著,也比之前更覺精神,然而羽陽卻見夫人突然哭了起來。

    “夫人?”

    棠華夫人不由分說的一把把羽陽抱在懷裏,嘴裏隻是念著:“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夫人您?”

    哭了好一陣,夫人才鬆開懷抱,抹了抹淚水,看著羽陽,滿眼都是心疼,嘴裏還隻是繼續念著:“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說話間,侍女來報,伏芝夜風已經到安懷樓等候,說是陛下有旨意傳達。剛剛星辰回來,棠華已經知道這是逃不過的了,擦擦淚水,跟著侍女離開了羽陽的房間。

    羽陽坐在床上,看著泠天,問他:“我拉下了絲帶,你有感覺到嗎?”泠天沒有說什麽,走到她的床邊坐下,雙手撐在床上,看著她,一點點靠近她的臉。她被泠天突然的舉動嚇得不敢動彈,隻是吃驚地睜大了眼,剛剛平息的心跳又變得躁動起來。

    “你”

    泠天的臉一點點貼近,最後把自己的額頭靠在了羽陽的額頭上,閉上了眼睛,房裏除了兩個人的心跳,什麽都沒有。

    “終於不燒了”

    緊張的羽陽雙手抓著自己的被單,絲毫不敢動彈,小小聲問他:“你你在幹嘛?”

    泠天往後退了一點,還是貼在她的麵前,看著她透著淡光的棕色眼睛,視線一點點向下,看過她小巧的鼻梁,到她緊緊抿著的櫻唇,最後垂下雙眼,退後坐好,從自己的口袋中掏出那條紅色絲帶,抓起她的手,小心地替她戴上。

    之後兩人就這麽坐著,過了半天,泠天抬頭看著她的眼睛,認真的對她說:“羽陽,等一下夫人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你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嗎?”

    羽陽隱隱約約有種很不好的預感,也隻能點點頭。

    泠天看著她的眼睛,接著說:“以後要記得,我在,我會一直都在。”

    羽本不知道接下來的風暴是什麽樣的境況,卻能感覺到心裏一股暖流,湧進自己不安的一顆心裏,不知不覺,居然流下兩行清淚,她忙抹幹淨眼淚,用力點著頭。

    得到羽陽肯定的回答,泠天起身離開了房間,讓屋外的侍女為她更衣。

    而安懷樓那邊,棠華夫人匆匆趕到,隻見一身白色軍裝的夜風麵上帶著優雅的微笑,向夫人行了個禮。

    “出什麽事了,還需要你親自跑一趟?”

    夜風搖搖頭:“沒什麽要緊的,隻是陛下今天見泠天急急忙忙救下一個女官,想是瑞安城裏的什麽要緊人物,讓我來看看這個女官現在如何,順便替陛下一問,這女官是誰?”

    夫人隻是笑了笑,想試著掩飾一下:“隻是泠天的一個朋友,不知道這小子最近怎麽認識的,身子弱,老是暈倒,讓王兄不需擔心。”

    夜風隻是笑,對夫人暗示地點了下頭,夫人意會,摒去左右,關上屋門,兩人才放下在外人麵前做的樣子:“有什麽話就說吧。”

    夜風走近夫人一步,低下頭,輕聲對夫人說:“不管夫人信或不信,夜風是自己人。”

    “”

    “在上次留宿瑞安城後,我已經猜測到了幾分,但不知道夫人做何安排,不敢輕舉妄動,隻能把這事埋在心裏。今天的事情,我想也不需要再多猜測了,看來,她的確是萬亭現在最需要的人。”

    即使夜風對萬亭的忠心她比誰都清楚,但事關重大,她並沒有辦法如此簡單的就去相信夜風,夜風也明白這個道理,不管夫人是不是回應,隻是自己繼續說著:“二十年前,茉香王後消失,至今音訊全無,失去茉香王後,這是萬亭這二十年來衰敗至此的原因,國無一心,外無懼怕,沒有一個真正的儲君,沒有能讓安卡一眾懼怕的強大靈力,大祭司即使靈力無邊,卻也不能守護萬亭長久千年,儲君歸位,這才是拯救萬亭唯一的路。”

    夜風說完,跪地行了個鄭重的禮,誠摯一拜,對夫人保證:“夜風,生死不計,不至羽陽重歸儲君之位,決不罷休。”

    把羽陽安排到矢雨城去,在瑞安城內特意表露的暗示,這些準備總算都發揮了用處,夫人要的就是羽陽被武平王注意,要的就是搏一把。她從來沒有想過藏著羽陽,否則也不會讓她到這裏來,隻是時間的快慢,她越來越不知道怎麽掌握罷了。

    到了此時,當她看到羽陽懷裏那把茉香王後生前的武器栩清扇,明白這是大祭司倓寧下的最後通牒,瞞得住全世界的人,唯獨瞞不住大祭司倓寧,倓寧不動則以,一動,必有大變。棠華總算接受,這一天還是到了。即使是武平王從頭至尾就不相信茉香,下令殺了羽陽,她棠華能救下茉香,怎麽就救不得羽陽?

    她扶起夜風,思慮片刻,說:“告訴王兄,那是我新收的幹女兒,住在瑞安城裏,因為身體孱弱,我不放心,親命泠天照顧,泠天今天的行動隻是奉命行事罷了。”

    “是。”

    “夜風,王兄那邊,靠你應對了。”

    “夫人放心,夜風先走一步,之後的事情就交給我。”

    棠華夫人點點頭,待夜風走後,癱倒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侍女忙上前攙扶,棠華夫人隻是擺手,讓人扶著她前往長寧殿,派人讓泠天把羽陽帶來。

    走了一段路,夫人已經振作了許多,剛到長寧殿,隻見星辰站在殿上,見夫人已到,走下台階,在側座上坐好。

    侍女左右皆退下,棠華徑直走到大殿主位上坐好,問星辰:“你來這做什麽?”

    “大概是旁聽。”

    “夜風已經知道羽陽的身份了。”

    “夫人告訴他的?”

    “我何必冒這個險,是他自己早已發現。”

    “陛下那邊呢?夫人準備怎麽應對?”

    “我已經讓夜風傳話,就說羽陽是我新收的義女,自然會親自接見,冊封郡主,冊封典禮過後,這濁立,怕是要亂一段時間了。”

    星辰雖然覺得這是極其冒險的做法,但如今早已沒有退路。

    此時,泠天推開了長寧殿的大門,身後的羽陽進門看到星辰也在,神情更加不知所措,泠天陪著她走到殿前台階下,羽陽向夫人行拜禮:“拜見夫人。”

    長寧殿內的空氣靜了下來,三人都在等著棠華夫人開口,棠華最後猶豫了幾秒,看著羽陽旁邊座位上的電話,對羽陽說:“撥通你家的電話吧。”

    “電話?不瞞夫人,我之前試過,無論如何都沒辦法撥通”

    “你家的電話,隻有這長寧殿上的這台,才能撥通。”

    “”一句平淡的話,卻如一道驚雷,劈在了羽陽身上,如果真如夫人所說,這麽多年,夫人一直都和她的父母保持著聯係,可夫人這種身份的人,和她父母這種鄉野裏的小民保持通話,到底為了什麽?仔細回想,小城裏似乎沒有別人有電話這個東西,所以她也從來沒在瑞安城外的地方打過家裏的電話。是真是假,試試看就知道了。

    羽陽走到一旁的高腳琉璃石小圓木桌邊,撥通了家裏的電話,果然通了。

    “夫人。”

    “”短短兩個字,卻猶豫精細的匕首一般,她隻覺得太陽穴一陣抽痛,恍恍惚惚,猶如在夢裏。

    “夫人?”

    “媽”

    “”電話那頭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