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聊。”朱芝直截了當地說，說完了越過她, 下了階梯

    薛麗立即轉身, 跑到朱芝的跟前, 再次攔住朱芝, 她低聲道, “朱芝，你聽我說……”

    朱芝站住，她問, “說什麽？因為我有了孩子所以來求我嗎？”

    薛麗搖頭, “不是, 不止是這樣的。”

    朱芝道, “不止是這樣？那還有哪樣？”

    薛麗有些手足無措, 朱芝的剛烈仍然跟過去一樣，一點都沒變, 這換在過去，薛麗也大動肝火, 但這兩年來, 她兒子的不歸家，還有周圍一些人勸阻說朱芝的好以後, 她早就沒什麽心思去記算朱芝的這點脾氣了。

    更何況現在, 朱芝肚子裏還有了孩子, 薛麗很是下氣地說，“其實這兩年，我想得挺多的, 朱芝，你聽我說兩句行嗎？”

    “抱歉啊，我現在需要回去休息。”朱芝強硬著道，蘇藍的車正好開了過來，朱芝看都沒看薛麗，拉開車門就上車。

    薛麗攔不住，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車門關上，她站在原地，目送著車子。

    上了車的朱芝，頭一直往後看去，直到車子拐出了車道，她才轉了回來，嘴裏嘖了一聲，扯過安全帶扣上。

    蘇藍緊了緊方向盤，問，“是楊哥的媽媽嗎？”

    “嗯。”

    朱芝閉上眼睛。

    “因為你懷孕？”

    “那不然還有什麽？肯定是因為我懷孕。”

    蘇藍沒再問，車子開到楊重所在的房子門口，朱芝下車，跟蘇藍打了招呼，就進屋，屋裏阿姨正在做飯。

    朱芝困死了，她進了房間，躺下了就不想起來。

    阿姨做好飯了，直接給她端到房裏，朱芝勉強才吃了一些，但實在是沒什麽胃口，吃兩口就推開了。

    阿姨理解，問道，“你有沒有想吃的？我去買。”

    朱芝埋在被窩裏，搖頭，“什麽都不想吃。”

    阿姨，“……”

    她上前扯了被子，“那你先休息。”

    “嗯。”

    朱芝躺著，懶洋洋的，又有些發困了，慢慢地也睡著了。

    阿姨在客廳收拾，收拾得差不多了，門開了，她直起身子，就看到楊重進來，阿姨道，“回來了？”

    楊重嗯了一聲，把外套搭在沙發上，問道，“她人呢？”

    “屋裏呢，不怎麽吃東西，吃一點就說飽了，看那個情況，是孕吐得厲害。”

    楊重擔憂，立即進了房門，屋裏連窗戶都沒關，朱芝就在被窩裏睡著了，楊重上前，把窗戶關了，在床沿坐下，伸手把裹成一團的被子稍微撩開了一些，朱芝蹭了下頭，偏頭過去，靠在另外一邊。

    楊重伏低身子，親吻了下她的側臉，說，“沒衝涼呢？就這麽睡了？”

    朱芝沒應，顯然是睡得很熟，楊重看了一會，又親了下她的側臉，才起身，拿了睡衣去沐浴，等出來，朱芝還在睡，楊重看著她身上的裙子，還是起身拿了睡衣，把她從被窩裏挖出來，抱在懷裏，慢條斯理地給她脫裙子。

    朱芝睡夢中被人這麽一擺弄，不耐煩地醒了，睜開眼，看到自己裸著的上身，嘀咕著推楊重，“你禽獸啊，連孕婦也搞。”

    楊重輕笑，親吻她的脖頸，“搞什麽，看清楚，我在給你穿睡衣。”

    朱芝半睜眼，“你怎麽回來了？”

    “鼻子癢，感覺老被罵，就提前回來了，助理都扔下了。”楊重扶好朱芝，讓她靠在身上，抬起她的手，睡裙順著往下套，朱芝自己也動了動，扯了扯，睡裙順利套上，她道，“我還沒衝涼。”

    “現在去衝？”

    “嗯。”

    楊重下了床。

    朱芝伸手，“抱我。”

    “好。”

    楊重把她抱了起來，朱芝勾著他脖子，視線在他的臉上轉了下，喉嚨緊了緊，最終還是沒吭聲，沒告訴他，她把他母親扔在公司門口，一個人走了，拒絕交談。

    她知道，薛麗肯定下一秒會告狀的。

    ……

    然而等了幾天，她跟楊重繼續膩歪，楊重始終沒有問她關於她母親來找她的事情。

    朱芝拿著筆在桌子上戳了下，起身，來到蘇藍的辦公桌，蘇藍揚起頭，“嗯？”

    朱芝趴著，懶洋洋地道，“那天我把楊重的媽媽扔下，但是楊重好像至今還不知道，你說他媽是不是沒跟他說啊？”

    蘇藍喝了一口開水，想了下，“不知道，她以前是不是經常告狀？”

    “當然，我稍微頂撞她一下，她就會告訴楊重，還會告訴我那個前公公，嘖簡直是要天下皆知。”

    蘇藍，“……”

    “這次她也不知道發什麽神經，居然不告狀？嘖！”朱芝眯眼。

    辦公桌上的內線此時響了起來，蘇藍看了眼，接了起來，前台那甜美的嗓音傳來，“蘇藍姐，朱總在嗎？門口有一個叫薛麗的，找她。”

    “薛麗？”蘇藍一時沒反應過來。

    朱芝一聽，立即激靈了，她伸手，把電話拿了過來，問道，“小許，你說誰找我？”

    “薛麗，一個看著年紀挺大的阿姨。”

    朱芝眯眼，“她說來幹什麽了嗎？”

    “她說想見你，請你下來，唔，她說她上樓也行。”

    朱芝道，“你告訴她，我不在。”

    前台應了一聲，後跟對方說了什麽，然後那頭說了兩三句話，前台再次說道，“那個，還在嗎？”

    朱芝應，“在。”

    “她說，她到樓上等你，要麽在樓下等你。”

    “媽的。”

    朱芝忍不住爆了句粗口，那頭前台愣了下，但她知道朱芝有時性格就這樣，所以耐心地等著，朱芝說，“那就讓她等著吧。”

    並掛了電話。

    蘇藍坐在椅子上看她，“這樣可以嗎？”

    “怎麽不可以？”朱芝抓了下頭發，“我困死了，等會中午飯你幫我叫一份。”

    蘇藍問，“不回家吃？”

    “不了，她不是在樓下等著嗎？我下去她就知道了。”

    說著朱芝進了休息室，她又困了，一躺下直接就睡了過去，蘇藍進屋看了下她，給她拉了被子，這才回了辦公室。

    午飯她叫了兩份餐食，又拿起電話，打給前台，問道，“她走了嗎？”

    前台捧著飯盒在吃，空出嘴巴道，“還沒。”

    蘇藍，“……”

    掛了電話，她進了休息室，把朱芝挖起來吃飯，朱芝睡了有一會，醒來也不算太掙紮，坐在沙發上，捧著粥剛揭開蓋子，蘇藍就說，“你前婆婆還沒走。”

    朱芝的手一頓，她看了眼手表，過去兩個小時了。

    “草。”

    朱芝不耐煩地哼哼。

    “她找你聊？要不就聊聊？”

    “不想。”

    朱芝道。

    蘇藍也就不再吭聲了，中午蘇藍定的是瘦弱粥，朱芝還算有胃口，一碗都喝完了，還吃了兩個小籠包，吃得還算多的了，蘇藍收拾餐盒出去，朱芝在椅子坐了一會，才起身，走到電腦前，開了久不打開的監控視頻。

    門口那個監控視頻裏，正好對著大堂裏的沙發，沙發上，坐著一個女人，穿著某牌子的長裙跟一件貂外套。

    監控不算很清晰，但看就知道是薛麗，朱芝看了一會，往後靠。

    半響，拿起手邊的電話，撥打了前台，問道，“她還沒走？”

    前台掃了一眼，“沒。”

    “她吃東西沒？”

    “也沒。”

    草。

    朱芝心裏暗罵了一聲，道，“你幫我定個餐。”

    前台愣了下，“訂餐？”

    “嗯，給她。”

    “好。”

    ……

    半個小時後，某餐廳送餐員送來了一份蓋飯，前台接了過來，說了一聲謝謝，隨後走到在沙發上坐著的薛麗，把蓋飯放在薛麗的麵前。

    薛麗抬頭看了一眼，眼裏有疑惑。

    前台頓了頓，道，“是朱總幫你訂的。”

    薛麗一愣，她看著那蓋飯，不可置信地問道，“是朱芝訂的嗎？”

    “嗯，吃吧。”

    “謝謝。”

    薛麗捧了起來，眼眶一熱，此時過往一幕幕地飄進了腦海裏，朱芝確實囂張，很有個性有想法，年輕肆意，也常常頂撞薛麗，那時她是很不喜歡這個姑娘的，她一直希望能門當戶對，朱芝進門後，一開始表麵上的和諧能保持住，在一次次朱芝頂撞了她，甚至有些稍微朱芝撇個嘴之後，她就能察覺到朱芝心裏動態似的，對這個小門小戶過來的媳婦，她就更有意見了，於是表麵上的和諧破裂了。

    楊重一旦出差，薛麗必定是要找朱芝問孩子的事情的。

    久而久之，別說表麵了，一家人難得吃頓飯，連話都沒有，朱芝常常吃完了，轉身就走。

    從來沒有正麵回答過她的問題，甚至有一次，問多了，朱芝頂了她一句“你自己生啊，你那麽愛生你自己生去啊。”

    於是，後麵的關係就更加惡劣了。

    可是這兩年，回頭想想。

    朱芝其實沒做什麽壞事，她甚至不曾在外麵中傷過她。

    薛麗抽了一張紙巾，壓了眼角。

    其實，如果朱芝真的壞透了，怎麽會給她訂餐呢？朱芝現在才是贏家啊，她的兒子不結婚，朱芝有錢有名聲，現在還有了孩子，朱芝是可以更囂張的，但她卻給她訂餐了，薛麗吃了兩口蓋飯。

    內疚在心裏飄蕩著。

    ……

    朱芝看著屏幕上，薛麗在吃飯。

    她就關了屏幕了，開始工作，忙了大概半個小時左右，她又困了，正準備去睡，內線電話進來，是前台。

    朱芝接了起來，“嗯？”

    前台壓低嗓音道，“朱總，她走了，她說，明天再來看你。”

    草！

    朱芝差點摔電話，來什麽來，別來了！

    ……

    晚上下班，楊重來接的，朱芝坐在副駕駛上，偏頭看了眼楊重，楊重握住她的手，“看我幹嘛？”

    “你最近沒有逼婚哦。”朱芝想套話。

    楊重笑，“你不是不愛我逼婚嗎？”

    “是啊，你不逼婚的話，我們兩個多清靜啊。”

    楊重又是輕輕一笑，車裏他的嗓音夾雜著音樂聲，有些勾人，朱芝的手指忍不住在他的手心挑來挑去，被楊重一把捏住，“好好坐著，別亂挑逗我。”

    “哦。”

    朱芝鬆了手，擺弄自己的包包，又摸了下肚子，道，“這段時間真是睡不好吃不好啊。”

    “要不先別上班了？”

    “那不行，我的公司我得負責啊，再說了，又不是生病，憑什麽不上班啊。”

    楊重低笑一聲，轉著方向盤。

    車子進了小區，停在車位上，楊重揭開安全帶，側過身子，看著朱芝，“朱芝。”

    “嗯？”

    “我跟我爸媽說了。”

    朱芝扯安全帶的手一頓，“你跟你爸媽說什麽？”

    “說你懷孕了，我想跟你複婚。”

    “然後呢？”

    “然後，他們想讓我帶你回去，他們歡迎你。”

    “嗬嗬。”

    朱芝扔下這兩個字，開了車門下車。

    楊重也急忙跟著下，來到她身側，攔腰把她抱了起來，朱芝差點將包包甩他的臉上，“要死啊，這麽突然？我被你嚇得喉嚨都出來了。”

    “喉嚨出來了？哪呢？”

    楊重低頭親吻朱芝的唇角，手則抱緊她，道，“一切聽你的意思，我家裏人是希望你再次進門，但是我知道你心裏還有不情願，所以，剩下的你決定。”

    朱芝眯眼，“那要是我想獨自養這個小孩呢？”

    “那我就當便宜老爸吧。”

    “滾！滾！”

    朱芝捶他的肩膀。

    楊重笑著抱緊她，道，“我真想通了，一輩子不結婚吧，有你這麽一個如花似玉的情人也挺不錯的，孩子落你家戶口也好，總不想讓你再受委屈。”

    “媽的，別說了，你滾。”

    朱芝眼眶發紅，捶著他。

    進了門，楊重把朱芝放下，朱芝撲在床上，一動不動，就是不肯起來，淚水在眼眶裏轉了幾圈，輕輕一眨，滴了兩滴在枕頭上。

    朱芝就當沒看見。

    楊重換了衣服出來，見她還趴著，立即上前把人給翻了過來，朱芝蹬腿，“翻什麽翻，把我當烙餅啊。”

    楊重輕笑，“哎可是你不能這麽趴著啊，你肚子有寶寶呢。”

    他抬手勾了下她眼角，摸了下她的臉，就當沒看見那一點點濕濕的眼角。

    ……

    ……

    那一天朱芝大發善心，讓前台買了一個蓋飯給薛麗之後，薛麗留下了那句還會再來看朱芝以後，就真的天天來了。

    朱芝真的煩不勝煩，躲了幾次，也完美地躲了過去，但也正因為如此，薛麗來得更勤了，幾乎都成了大廈裏大堂的常客了。

    實際上，薛麗也知道朱芝在躲她。

    她知道，但不點破。

    朱芝自己躲得也煩，真的差點恨不得用鏟子，把薛麗給鏟出去。

    尤其是後麵幾次，薛麗還帶了不少的吃的喝的過來，還給朱芝買了防輻射的衣服什麽的，前台拿到樓上時。

    朱芝差點折斷了筆。

    媽的，這些中年女人真的一煩起來地球毀滅啊。

    作者有話要說：　　別走開，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