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蝊謉紋蠦傾城曲(十三)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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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醫妃!
這怎麽可能?!
賀連城在北狄,甚至在當世,都算得上是赫赫有名的將軍,用兵靈活,勇猛果斷,軍事上的才能不輸其父賀遠山,這兩年來他率軍打過大大小小的戰役少說也有幾十場,甚少有敗績,怎會如此輕易就兵敗而亡?
可事實卻不由得我不信。因為這是北狄王室發出的通告。
日前,護國將軍賀連城率五千精騎,與東鉞國一萬大軍於鷹丘激戰,終因寡不敵眾,不幸戰敗,五千精兵全軍覆沒,自己也身中數箭,力戰而死。
北狄舉國齊哀!
在北狄人舉國哀悼他之時,我卻已經趴在赤焰的背上,雙手緊緊抱著它的脖頸,疾馳在趕往鷹丘的路上。
北方邊關,冬日酷寒,冰冷的風霜如刀子一般割過我的臉頰和手背,刻下道道血痕,可我卻一點都感覺不到疼痛,隻是在赤焰耳邊催促著“赤焰,快一點,再快一點!”
鷹丘之戰發生在兩日前,而聽說賀連城的屍首迄今為止還未找到。所以我隻是想著,若是我能快些趕到那裏,說不定還能救回他。
我不相信,他就這樣死了。
就算他已戰死,我也要親眼見到他的屍首,親手將他收殮埋葬。
赤焰將它奔跑的速度發揮到了極致,所以我隻花了半日便趕到了鷹丘。
鷹丘位於北狄國東部邊境,峽穀林立,穀深崖絕,峰巒倚天,地勢險要,曆來是兵家必爭之地。
我剛一進入穀地,便聞到了飄散在空中的濃重血腥之氣。平地處,坡地上,峽穀間,到處是橫七豎八的士兵屍體,有北狄人,也有東鉞人。我粗粗看過去,顯然是東鉞人的屍首更多一些。
滿地的血汙和令人作嘔的血腥味,無不昭示著在兩日前,這裏曾經發生過一場怎樣激烈的血戰。
可是此刻我沒有時間去感懷戰爭的殘酷,隻是蹲低身子,一具一具的翻看著堆砌在地上的屍體,希望能夠在屍堆裏找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直到日薄西山,我翻遍了鷹丘的每一具屍體,依然沒有找到那個身著銀灰色戰甲,英氣俊朗的男子。
沒有找到他的屍首,對我來說應該算是一個好消息。我一屁股坐在屍堆裏,雖有些頹然,但更多的則是欣慰。
赤焰跑到我身邊,對我低低嘶吼了兩聲。我眼睛一亮,欣喜若狂,“什麽?你是說你找到他了?”
赤焰嗅覺靈敏,堪比碧眼靈狐,隻見它朝我晃了晃腦袋,將我帶至近處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崖頂峰。
峰頂怪石嶙峋,草木凋零,對麵也是一處斷崖峭壁,絕崖斷離,兩壁相對,中間是一條長長的索橋,連接著兩處崖壁。然而這索橋已從中間斷成兩半,斷口處的木板和鐵鏈在山壁雲霧間悠悠晃晃,甚是淒涼。
赤焰對著這索橋哼哼的叫喚。
“你是說他來過這裏嗎?”我看著眼前斷裂的索橋,喃喃低語。
索橋兩旁的鐵鏈上還殘留著被刀劍砍過的痕跡。如果赤焰的嗅覺沒錯,那麽賀連城定是在這裏與敵軍進行了一番廝殺,卻不幸索橋斷裂,掉下了這萬丈深淵。
我想像著他在這裏與敵人浴血拚殺的情景,心中一陣酸疼。
五千精騎對一萬大軍,雖說是寡不敵眾,不幸戰敗,但我覺得此事遠沒有這麽簡單。
以賀連城的軍事能力而言,五千賀家軍精騎對抗東鉞國一萬兵馬,應該是綽綽有餘,就算再不濟,也不至於全軍覆沒,連他都負險戰死。
我不清楚東鉞國的實力,隻知道這是個最近才冒出來的小國,與周邊各國一直都相安無事,為何此次卻會毫無預兆的與北狄突起兵戈?
這其中定有蹊蹺!
一條瀑布懸流百尺,順著崖壁而下,如噴珠散玉般直瀉崖底,在索橋下麵匯聚成一條清澈的小溪,清流淙淙,蜿蜒而過。
我順著溪水從上遊開始找起,沿途散落著不少東鉞和北狄士兵的屍首,可是沒有一具是他。
赤焰一路朝前麵奔去。我緊隨在它後麵,繞過重重山石,終於在溪邊發現了那副我熟悉的銀灰色戰甲。蹲下身小心的扶起側躺在地上的男子,抹去他滿臉的血汙,英挺俊朗的眉眼出現在我眼前。
他雙目緊閉,薄唇緊抿,整個人沒有任何知覺。我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伸手探上他的頸脈,手下卻不自覺的微微顫抖。但是就在這樣的抖顫中,我還是感覺出了他頸脈微弱的跳動。
“賀連城……你果然還活著……”我緊緊抱住他,淚水奪眶而出,順著臉頰肆意淌下。臉上被冷風割開的傷口陣陣生疼,然而我的心裏卻從沒有像現在這般歡喜過。
不過他雖然還活著,卻已是奄奄一息。在這一刻,我無比的希望百裏笑那個小子現在正在我身邊聒噪。但是顯然這個想法不太現實。
我不曾學過醫術,不過和百裏笑相處久了,耳濡目染,也大概了解一些基本的醫學常識。賀連城現在這副樣子,絕對不僅僅隻是外傷那麽簡單,他內力被封,氣血凝滯,據我猜測應該是被人下了藥。
或許這才是他全軍覆沒兵敗戰死的真正原因。
卸下他身上厚重的戰甲,月白色的外衫上有幾處被鮮血染紅的印跡,身中數箭一說果然不假。我將隨身帶來的外傷藥敷於他傷口處,又給他簡單包紮了一番。
可是外傷易治,內傷難治,而瞧他現在這副樣子,治傷已是刻不容緩之事。鷹丘離陌城何止千裏,去找千沫和百裏笑給他醫治的話,我怕他等不及。
對了,天山!我靈光一閃。
天山據此處不遠。他是天山門人,而天山玉虛老人座下大弟子淩未央人稱“醫仙”,也是他的大師兄,想必定會全力救治於他。
“赤焰,我們上天山。”我抱著賀連城,臉上猶自淌著淚水,卻是含笑對赤焰說道。
然而天山之行談何容易。我重傷初愈,身體還未複原,賀連城身形高大,兼之昏迷不醒,以我現在的身體狀況,根本背不動他。無奈之下我隻得將他的戰甲留在此地,以便減輕一些重量,然後讓赤焰馱著我倆一起上路。
兩個人的重量畢竟不同於一人,等赤焰馱著我們到達天山腳下時,已是喘鳴籲籲,疲累不堪。
我讓赤焰停下休息片刻。放眼望去,前麵正好是七年前我曾經落水過的那個寒潭。看著懷中雙目緊閉毫無意識的男子,我抬手輕撫上他蒼白的臉頰,心內淒然。
賀連城,你可還記得,七年前,在這裏,你曾經救了一個小女孩。
不過我想你應該早已忘記。但是你可知道,那個女孩自此以後便把你放在了心上,七年來一直對你念念不忘至今。
天山常年冰封,積雪遍地,上山的路就更加艱難。我讓赤焰馱著賀連城,自己則施展輕功緊隨於它身側,隨行照顧。
太陽下山之後,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天山的夜,白雪紛飛,寒冷刺骨。賀連城雖有赤焰體溫庇護,還是凍得渾身僵硬。這樣下去,恐怕還沒到天山頂上,他就已經被凍死了。
積雪覆蓋的山石叢中,是一處隱蔽的山洞。我略一沉吟,便招呼赤焰進到洞裏,打算今夜在此處避寒。
洞內地勢平坦,卻同樣嚴寒,到處是尖銳的冰棱和透明的冰柱。我將賀連城放在背風處,在附近撿了些樹枝,赤焰很是機靈,見我堆好了柴火,立馬便上前張口一噴,點燃了柴堆。
“赤焰真聰明。”我摸摸它的頭,誇讚道。
火堆越來越旺,可是賀連城的身體卻越來越冷,脈息也越來越弱,全身僵硬猶如冰塊一般。我心急如焚,隻能一個勁的運掌,向他輸送自己的內力。可是長老的那套內功心法,似乎隻對本人使用有效,卻無法傳送給他人。
我不甘放棄的努力了許久,直至精疲力盡,頹然倒地,心口一陣氣血翻湧,吐出了幾口暗紅色的瘀血。可是賀連城卻依然人事不省,渾身冰冷。
赤焰在我身邊“嗚嗚”叫喚,我掙紮著起身,抬手拭去嘴角的血跡,拍了拍它。“赤焰乖,到洞口去守著,好不好?”
赤焰點點頭,在我身上蹭了幾下,乖乖的跑到了洞口。我坐在地上,束手無策間腦子裏忽然閃過了一個最古老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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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撲閃,燒的近旁柴堆劈啪作響。我褪下自己和他身上的衣衫,鑽進他懷裏,緊緊貼上了他的身體。
他的胸口堅硬如鐵,卻寒冷如冰,肌膚相親的觸感,讓我不禁心跳加速,渾身發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