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對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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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闕樓西閣
西閣有一棵碩大的落葉棠,此時迎風飄著花瓣,樹上掛著一盞雙鯉魚的燈籠,隨風搖晃。
豔靜如籠月,香寒未琢風,一壺梨花白,一樹落葉棠,繁盛如雪。
茂盛的落葉棠下,著一身白衣,擺一盤棋,黑白兩方,左執黑子,右執白子,兩棋對弈,徒然秋風漸起,吹落了瓣瓣棠花,落在了棋盤上。
容尋執棋的頓了頓,淡淡的對著雙鯉魚燈下映出的身影,道:“你來了。”
北宸雨一身淺衣,腰間配著琉璃玉決,踏著一襲月色,正站在落木棠樹下,繁盛如雪的花瓣,千青絲繚繞,淺淺的月光,淡淡疏離,反問道:“本座很是好奇,你是如何得知本座會來找你?”
容尋拿出折扇,用折扇輕輕的拂開落在棋盤上的花瓣,繼而唇角彎起一絲弧形,刹那間如同花開無聲,一切盡在無言。
北宸雨亦拂了拂身上沾染的落木棠花瓣,清淺的勾起唇角,果然,她的天奴就是這麽與眾不同,戴上了天奴環,神智還這般清醒,連額間標誌的刺青也沒有,就這麽大搖大擺的走出去,恐怕沒人會認為他是一個天奴,反而倒是像來東籬宮做客的貴客。
容尋將的黑子收回棋盒,對著北宸雨做了請便的姿勢,便又徑自下棋。
北宸雨掃了一眼棋局,微微訝然,黑子白子棋交織,左跟右下棋,下的儼然就是一局珍瓏棋局,還真當是深藏不露。
珍瓏,瓏諧音籠。顧名思義,精致的籠子,圍棋,顧名思義似有圍起來等同於籠子之意。故,珍瓏棋局,有精巧,象籠子一樣不可破解之意。
北宸雨似是燃起一絲興趣,隨即拂袖坐在了容尋的對麵,細細的查看起了棋局走勢,白子勢如破竹,暗藏殺,黑子已初具敗局之勢。
棋局劫有劫,既有共活,又有長生,或反撲或收氣,花五聚六,複雜無比。
“慢著”
容尋再執起黑子,就要下到這棋,被北宸雨出聲阻止了,容尋如同黑曜石的眸子閃著一絲不解,看向北宸雨。
“不若這黑子由本座來下。”
容尋勾起一絲笑意,繼而將的黑子遞給北宸雨,她平時就是慣用黑執棋出,接過黑子,暗自思索了一番,將黑子至於左邊邊角之下,頓時黑子呈自殺的打法,左邊角的黑棋潰敗一片,收回到了棋盒。
容尋稍有一絲疑惑,看向北宸雨,知道她一貫使用的武器就是黑執棋,且不像是不懂棋的人,可一出的下棋之法,卻讓人有些費解,不過終究沒在說什麽,下了一顆白子到棋局央腹地。
黑子險象環生,稍有落錯,一步錯,便步步錯,北宸雨的一步黑棋,接著一步,此時右邊的棋角的黑棋也被絞殺,隻剩下央腹地,此棋若是有旁人圍觀,定是要搖頭晃腦一番,棋局的白子數遠比黑子數多上很多,黑子儼然沒有勝算。
容尋看著北宸雨下了一顆黑子到二棋路上,再一次勾起唇角,這一次似是帶著讚賞,表麵上看這黑棋走的隨意,毫無章法,自殺一片,現在他知道這是“倒脫靴”的打法。
果不其然,北宸雨下了顆黑子,周遭的十六顆白子盡數絞殺,如若等須臾片刻,這棋左邊腹地的八十顆白子也被絞殺。
雙方在棋局互相博弈,漸漸地原本成敗局之勢的黑子竟悄然在奪勢,置之死地而後生。
如此,容尋下一白子,北宸雨下一黑子,執白子,一子一子的下,執黑子,一子一子的奪,下到最後的棋局成了個連環劫,雙方彼此都難在精進一步,北宸雨放下黑子,略帶欣賞的說道:“一局棋百六十一路,每一路,落一子,務須計算精確,當真是錙銖必較。
容尋看著放下黑子,也緊接著放下了的白子,道:“把邊角盡數放棄,盡占央腹地,絕處逢生的打法倒是令人耳目一新。”
“如此,承讓。”北宸雨擱置了的黑棋,並不當算繼續下去。
“護法,承讓”容尋亦將的白棋放入棋盒,看著棋局的連環劫若有所思,看來北護法也不當真如宮所說的廢柴吧。
“你料定到本座會來找你”!這句話北宸雨說的是肯定句,她自認她的棋藝不低,她的天奴卻可以和她下成了個連環劫,少有的一局和棋,怎麽看都不會像是普通的江湖世家子弟,奈何卻探不到對麵那人的深淺。
容尋點點頭,抿了抿杯的清茶。
“你可知道本座尋你何事?”
“自然是認識一番,承蒙護法照顧,在下入住西閣多日,護法卻連在下姓甚名誰都不知?”
北宸雨自知容尋猜測的不錯,不過她的天奴真是好大的魄力,要她這個主子送上門去認識她,她也確實是到西閣來認識一番她新收的天奴。
容尋見北宸雨莞爾一笑,那淺淺的一笑,猶如那含苞待放的花朵,刹那花開,沁人心脾。
“那不如在下自我介紹一番,在下姓容,名尋,取自眾裏尋他千百度,那人卻在闌珊處,護法可喚我容尋。”容尋聲音清冷,如同玉石相擊撞的聲音。
風卷起的棠葉花瓣栩栩飄落,容尋拈起一朵落木棠花,勾起一絲笑意,刹那間的風華絕代。
饒是北宸雨是女子也不禁心頭一震,心道,如此佳人,還真是傾國傾城,難怪能讓寄晚以一換十,不惜在宗祠上跪上一夜,也要將人換回去,也難怪有人能為了美色身死,比如那漾鈴,男子生的如此,當真是一道桃花劫。
“本座複姓北宸,單名一個雨,取自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北宸雨的聲音疏離。
一個清冷,一個疏離,一個曆練過萬千劫後的清冷淡然,一個自尋回後從未踏出東籬宮,未暗世事的疏離,在這落木棠花,雙鯉魚下有了一次正經的初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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