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4章 番外·魏明錚· 覓忘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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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我會登上皇位,成為九五之尊。
這不是我的夢想。
我的夢想,一直都是那個人。
“容月。” 我輕輕的念著這兩個字,夢中都會笑著醒來——當然,那是曾經!如今,這兩個字每每成為我深夜的噩夢,剛剛入睡,就會痛醒。有了權利又如何,她始終不會記得我,她始終不會選擇我,她始終不
知道,為了她的一句承諾,我是怎樣的輾轉反側興奮不能入眠,又是怎樣痛徹心扉的割舍著自己來成全她的快樂!
她都不知道!
就好像她從來不知道,對我而言,她是怎樣重要的存在…… 我生在十二月寒冬凜冽之時,臘梅花開,處處結香,是辭舊迎新的日子。但我的出生並沒帶給母妃任何喜悅。我從小就知道,母妃恨我,痛恨、厭恨都不足以形容她對我的感覺,如果可以,她巴不得我死。我跟三哥站在一起,她的目光永遠不會落在我身上,即使看我一眼,那目光也帶著尖銳的刺。嗬,她在深宮裏早就學會了如何掩藏情緒,或許是覺得我是個孩子,不必要花費這些心思來隱瞞,或許…
…就是覺得沒有必要吧,我對她而言,根本連個人都不是。 宮女們說,我是懿德皇後養大的,在我的記憶中出現得最多的也是懿德皇後。她總是笑著對我伸出手,輕輕給我擦眼淚,有什麽好吃的好玩的都惦記著我。到了我該上學的年紀,母妃不操心我的事情
,也是懿德皇後一手為我準備上學的物品。下學了,懿德皇後來接幾位哥哥,也會將我一同接到她的福安宮中,給我們做好吃的。
從小,我跟三哥都不親,跟四哥、五哥、九哥反而親一些。
但母妃並沒有真的完全放棄我。
原因,卻不是愛我,而是在我身上,她能得到利益。 母妃不喜歡我,父皇卻對我很好,隻要我在母妃的宮中,父皇便每每會來看母妃。母妃是戴罪之身,如果沒有父皇的恩典,她在宮中極難存活,故而我在她心裏多少還有些利用價值。隻是,隨著我的
年紀漸漸大了,我懂事明白了,這些東西就像一根刺一樣,刺得我難以安寧。
後來,我便離宮了。
我天真的以為,大概是平日裏我太著急得到母妃的喜歡,或許離開一段時間,骨肉分離,母妃會想起我來。
嗬,天真!
母妃哪怕一天都沒有念起我,反而是懿德皇後和父皇總有信件來,問起我的近況。我從滿腔熱血等到心底涼透,後來,我平靜了,對什麽都不再期待。
直到我遇到容月!
那一年春.光正好,我從京中出發時,並未想到會遇到這樣一個流光溢彩的小女孩。師父惹上事情,把我送到蘇姨家裏,我病懨懨的,並不是最好的樣子,對什麽都提不起興致來。 蘇姨來看我,握著我的手笑道:“殿下本該是鬧騰的年紀,怎的這樣悶悶不樂?我看殿下同我女兒年紀相差不大,等會兒容月下學時,我便讓她過來陪殿下說說話解解悶,你們都是孩子,應該能玩到一
塊的。”見我不說話,蘇姨笑著補充:“殿下隻管放心,容月不知道你的身份。那個孩子啊,很活潑很開朗,是非常容易相處的。隻是容貌醜陋些,殿下別在意便是。”
我笑了笑,蘇姨是京城第一美人,她的女兒能醜到哪裏去?不過一句玩笑話,當不得真的。
我點點頭,沒什麽理由拒絕好心的蘇姨。
這個下午,我捧著書翻來覆去隻看了一頁,正發呆時,一個小身影摔在了我的門前,軟軟濃濃的的小孩子嘀咕著:“什麽時候多了個門檻,摔死我了!”
緊接著,這身影快速爬起來,回眸看了看身後:“得趕緊跑,不然娘要抓到我了!”
這一回頭,我便瞧見她滿臉青綠色的胎記,嚇了一大跳,隻是不等我出聲,她已經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身手幹脆的翻過院牆,往後院跑去了。
哪裏來的醜丫頭,真是醜!
我收回目光,並未在意。
但過不了多久,這醜丫頭的聲音又在我門口響了起來:“娘,輕點,輕點,疼!” 我歎了口氣,放下書抬起頭,卻見一向溫柔的蘇姨彪悍的拎著一個孩子的耳朵邁進了我的屋子裏。一見麵就笑道:“朱驍啊,這就是我的女兒容月,一向沒什麽規矩,你們少年人樂趣多,讓她陪你玩一
會兒,也幫我管管她!”
那孩子在她手中拚命掙紮:“不要不要,我要去找大牛哥!”
蘇姨怒了,一巴掌拍在她的腦門上:“你再囉嗦,晚上你就吃竹筍炒肉!”
這話終於讓她安靜了下來,蔫蔫的垂著腦袋乖乖跟在蘇姨身邊。她抬起頭來看我,一雙燦若星辰的眸子格外閃亮,隻是左臉上青綠色的胎記仍然嚇人,我盡力往她右臉看,總算舒服了一些。
“月兒,叫人啊,這是朱驍哥哥。”蘇姨輕輕推著她。
她不情不願的開口:“朱驍哥哥好。”
嗯?
仔細一看,這小女孩其實長得還不錯,眉眼精致,古靈精怪的模樣甚是討喜。好好說話時,聲音也是軟軟的,天真無邪,很是可愛。
蘇姨又交代了幾句,便忙著去為我們做飯,將這個叫容月的小女孩丟給了我。
蘇姨一走,她就凶相畢露:“喂,我警告你,我要偷偷出去玩,你不許告我娘!”
她明明比我小幾歲,又生得細細的,這般凶巴巴的樣子一點威脅力都沒有,我瞧著隻覺得好玩,遂放下書本認真的逗他玩:“那不行,要麽你帶著我去,要麽,我就告訴蘇姨。”
“不要臉!”她瞪著眼睛無可奈何。
我兩手一攤,不要臉就不要臉吧,我實在是太孤單了。 她卻托著下巴看了我片刻,忽然,大眼睛裏閃過一絲詭譎的光,撫掌大笑起來:“你要告我娘,那你就去告吧。眼下我就不等你了,剛剛下了雨,田裏的泥鰍可多了,我跟大牛哥約好了的,我才不耍賴
呢!”
說罷,她腳底抹油一般便開溜了,我連個影子都沒逮到。
我抿唇無聲的笑。
這醜丫頭大約不知道,我有的是辦法對付她這樣的小孩子。 我在屋子裏使勁咳嗽,沒咳幾聲,蘇姨就慌慌張張的過來了,一見她不在我跟前,蘇姨便跟炸毛的貓兒一樣,跟我順了口氣,便趕著去逮人。不多時,那醜丫頭又跟著蘇姨回來了,氣鼓鼓的,仍舊坐
不住,嘴.巴裏一個勁兒的埋怨,說都怪我,害她被大牛哥笑話。她說話間,眼睛盯著窗外的水田,不免勾起了我的興致,我便笑著引誘:“你想去哪裏,我可以跟你去。”
“你騙人,你連路都走不了。”她不信。
這抱著手小大人般審視的模樣竟有幾分可愛!
我頓時黯然。
是啊,我若是健康,她又怎會討厭我至此?我本就不是一個討人喜歡的人,連母妃也不喜歡我,我又何苦苛求旁人?
我苦笑,還未開口,不曾想她卻蹭了過來,眼中似乎存著內疚和動容:“哎呀,我知道了,你也想出去玩,屋子裏很悶對不對?”
我一愣,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悶,是很悶,但不是屋子,是心。
她又開心起來:“那我有辦法,保證你能走。你等著!”
她出去搬救兵,留下我一個人,回想起方才被一個小女孩小心翼翼嗬護的感覺,驀然濕了眼眶。醜丫頭,好像也不醜,甚至比很多女孩子都好看呢!
我笑了。 這之後,我著實過了一段很快樂的日子。醜丫頭叫容月,她的玩伴叫展大牛,我都記住了。兩人也都記住了我,上樹掏的鳥窩,有他們一個,必有我一個;我教他們打獵、誘捕,他們分享給我童年無
邪的快樂。我很知足。 但我更知足的,是容月每每對我露出依賴和信任的神色。她會仰著頭天真的問我:“朱驍哥哥,這個你會不會?”“這個呢?”“朱驍哥哥,今天晚上給月兒講什麽故事?上次講的那個封神故事,哪吒生下
來就不被他的父母喜歡,他闖了大禍,接下來呢?”“朱驍哥哥,你幫月兒把這個手絹變成小兔子!”在她小小的心中,我是無所不能的呢,她不願意與我分別,我也是。
可離別不會因為不願,就變成了不會。
我還是離開了鳳溪村,我同我的小丫頭約定,等她長大,我必迎娶!
這一走,便是六年時光匆匆。 我在各地輾轉,加快行走的腳步,隻為了完成同父皇的約定,早日去見她。我卻從未想過,再次見到我的小丫頭,竟是物是人非。蘇姨死了,我得到消息趕回鳳溪村,那間屋子已經人去樓空。容月呢
,嗬,她搖身一變,穿上了錦衣華服,目光寫著冷漠和陌生,她不再是鳳溪村裏那個天真無邪的小女孩,不再是全心全意仰慕我的小姑娘。她甚至,不記得我了…… 我閉了閉眼睛,失心之痛,不過如此!容月,她成了忠肅侯府的嫡女,成了九哥的未婚妻,成了我的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