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水落石出,春試(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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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1章水落石出,春試三
傅容敏早在沈夢琪撿紙條的時候就看到了她的小動作,那紙條砸在自己的腿上落下去,她焉能不知道,隻是不想理這種人罷了。
主考官問起,她不慌不亂的放下筆,起身福了福:“大人明鑒,民女除了一些幹糧和衣物,以及kǎo shì要用的筆墨,並未帶什麽東西進來。連著試卷和答題的白紙,也都是監考的大人發給我的。這個東西,不是民女的。”
“不認識會在你的腳邊?”沈夢琪立即說。
考場中的人都停了下來,看著主考官和傅容敏。
主考官將手中的紙條遞給傅容敏:“你自己看看。”
傅容敏狐疑的接了過去,展開看了看,就說:“大人,這東西我見過。方才進考場的時候,這紙條就已經在民女的桌子裏,民女揉成一團扔到了紙簍裏,這裏的人都是見證。”
“是,大人,我們都看見了。”
“大人,你可不能冤枉好人!”
傅容敏話音未落,立即有人聲援。
主考官蹙眉:“你是說,這紙條你來時就有了?”
“是。民女不知道是誰放的,但絕不是民女的。”傅容敏格外鎮定。
主考官握著這張紙條,一時間臉色陰沉。他是多年的老人了,這考場上的勾當,多多少少是清楚的。自古以來多少才子才女都招人是非,故意陷害也是有的。他對傅容敏的印象很好,見她被這般冤枉還如此鎮定,內心很是欣賞,頓了頓,讓她坐下了:“這件事我會查清楚,你坐下繼續寫吧,可別耽誤了kǎo shì。”
傅容敏道了謝,重新落座。
這下子,沈夢琪可不依了!
她冒險才拿到的紙條,可不能就這樣泡湯!
“大人,你這算是徇私嗎?”沈夢琪重重的擱下筆,說道:“按照考場的規矩,一旦發現有人zuò bì,當立即逐出考場,不得再考吧?”
“那你想怎樣?”考場風氣,但凡有考生提出異議,主考官也要重視的。
這既是為了公平,也是對每一個考生都負責。如若不然,一旦定罪在zuò bì的柱子上,那後果可就嚴重了,本人不得再參加kǎo shì,自己的子孫也要連中三次才能入仕,對一個人來說太殘忍了。
沈夢琪冷笑:“她zuò bì,怎能繼續參加kǎo shì?”
“zuò bì還未查實”主考官解釋。
沈夢琪立即打斷了他:“你都沒查,怎知不實?”
這般公然頂撞,立即讓主考官黑了臉。他對沈夢琪沒什麽好感,當即沉聲道:“既然要查,那就查一下也好。去叫宦女來。”
所為宦女,即是已經入仕的女官,因有女子應試,男子監考已經頗多不便,故而每次的春試都會有女官等候在外,如有需要,則進入考場。一般來說,女官進入考場,就意味著這個考場要進行搜身、檢查或急救,尤其是以搜身和檢查為主,這同宮女入宮的檢查一樣嚴苛,也算是女子入仕的一個考驗,故而稱為宦女。
很快,身穿官府的宦女就來到了考場。
問明原由,宦女將傅容敏帶離,進入了考場後的偏殿。其他人全部停筆,等待檢查結果完成後,才能進行kǎo shì。
見傅容敏被帶走,沈夢琪立即露出了得意的笑。
沈夢喬原本很不讚同她的衝動冒失,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也算達到了自己的結果,她也算滿意,停筆同沈夢琪交換著眼神,快樂的等著檢查結果。
她們就不信了,這一次還整不死傅容敏!
方才桌子裏的紙條不過是一個引子和幌子,降低傅容敏戒心的東西罷了,等傅容敏清除了這些障礙,就會堅信破除了她們的陰謀。那時候再出手,搜出她身上的東西,傅容敏就百口莫辯了。桌子上的紙條本是幌子,也會變成證據,同袖子裏的紙條一起指向傅容敏作證的事實!
她們倒要看看,到時候還有誰會欣賞傅容敏、保護傅容敏,看她傅容敏如何能高中!
沙漏記著時,流沙去了大半,宦女才帶著傅容敏走了出來。
沈夢琪和沈夢喬立即期待的坐直了身子,睜大眼睛,嘲弄一般的等著傅容敏的宣判。
她們已經看見了傅容敏失神的眼睛,料想紙條一定被發現了,兩姐妹眼中露出灼灼光彩,等了許久,隱忍了那麽久,就是為了這一刻的反擊。
“兩位大人,下官已經仔細徹底的搜過了這位姑娘的身,除了地上的紙條,並未有任何物品攜帶在身上。她的包袱中,的確如她所說,隻有幾件換洗衣服,還有一些幹糧,都是日常用品,沒什麽特別的。”宦女回稟。
“不可能!”沈夢琪驚呼出聲。
她嘴巴張得很大,驚愕的瞪著傅容敏,一臉不敢相信。
怎麽可能?那些紙條一定在傅容敏身上的!
一定是宦女撒謊!
這一聲驚呼,一下子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不可能?為什麽不可能呢?”能進來這考場的,又有幾個是傻子,立即敏銳的覺察到沈夢琪知道點什麽:“你為何這麽篤定在傅容敏的身上一定會搜出東西來?”
“我她就是一個賣國賊的女兒,多會演啊,她根本就什麽都不會,不靠zuò bì怎麽能得到大人的青睞?”沈夢琪咬牙道。
眾人認識她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聞言立即不約而同的“哦”了一聲。憑著大家對沈夢琪的了結,她一旦心虛,必定就要開始翻舊賬,這又扯到了忠肅侯通敵賣國的事情,那就已然是黔驢技窮了,看樣子,這件事跟她有關!
傅容敏在一邊聽得暗暗冷笑,裝可憐,扮無辜,這些招數她都是在沈家兩姐妹身上學到的,屢試不爽,這會兒不用更待何時?
想到這裏,她委屈的看向沈夢琪,泫而欲泣:“沈xiǎo jiě,你我雖然在碧淩書院時有些誤會,可我一直當你是同窗,事事對你忍讓三分。春試是多大的事情,關係到我一生的前途,你怎能這樣毀我?女官大人在我身上沒搜到東西,已經證明了我的清白,你還要一口咬定我zuò bì。孫xiǎo jiě說的不錯,我倒要請問沈xiǎo jiě,為什麽我身上就應該搜出東西來,莫非這東西是你放到我身上的?”
字字句句,已經將沈夢琪釘死在栽贓陷害的柱子上!
傅容敏頓了頓,又恍然大悟的說:“還有,這個紙條為什麽在我腳邊,我這會兒想起來也覺得懷疑呢。我方才專注的寫著,覺得腿上被什麽東西打了一下說起來,沈xiǎo jiě,這東西我發現的時候就丟在了紙簍裏,而你離紙簍那麽近”
說著,她疑惑的看了看沈夢琪,又看了看紙簍,閃過一絲深思。
事情到了這裏,什麽都明了了!
主考官閱人無數也不是傻子,見考場之上,有人用如此肮髒的手段陷害人才,這氣就有些不順了:“沈xiǎo jiě,你是否也該給一個解釋呢?”
“難怪她硯台好好的擺著,無緣無故就落了下來,肯定是彎腰去撿東西的時候碰掉的!”
不知是誰說了一句,立即點醒了所有人。
沈夢琪做夢也想不到,自己為傅容敏挖的坑,最終是埋了自己。她一張臉漲得通紅,危急關頭,她遠沒有沈夢喬機智,找不到話來為自己辯解,翻來覆去隻有一句:“你血口噴人!”
“是不是血口噴人,看看她的東西就知道了!”
“對,看了傅容敏的,也應該看看她的!”
“如果還是找不到,大家的都應該查一遍,不能平白無故的冤枉了誰。大人,你覺得呢?”考官麵對這樣的局麵已經無可收拾,他很看重傅容敏,瞧著沈夢琪也是可憐,不想偏幫了誰,首先向主考官提議。
主考官也沒有意見,無奈之下同意了。
恰在這時,誰也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本已經站在風口浪尖的沈夢琪忽然失控,在宦女帶著她準備進入偏殿檢查時,她竟鬧起了大xiǎo jiě脾氣:“我不去,憑什麽我要去!zuò bì的是她傅容敏!你們都欺負我,欺負我們沈家沒人了是不是?”沈夢喬想要勸說她,她卻不聽,甩開了沈夢喬的手怒吼:“你們這些仗勢欺人的狗東西,我不去,要去你們自己去!”
“你說傅容敏zuò bì,可剛才她很爽快的就跟著去了,輪到你了,你卻不肯去,沈xiǎo jiě,你到底在心虛什麽?”主考官已經不耐煩了。
沈夢琪怒道:“我心虛什麽,我手裏又沒有zuò bì的紙條,我都塞到傅容敏的桌子裏去了,我還怕你們查?”
“哦”話音未落,四周的人已經長長的籲了口氣。
沈夢喬臉色發白,幾乎被自己這個蠢mèi mèi氣暈過去。這等出息,就這般就壓不住了嗎?竟不打自招!聽聽她自己都說了什麽呢,她親口承認是自己將紙條塞到傅容敏的桌子裏的!這下子,她也救不了沈夢琪了。
沈夢喬閉了閉眼,罷了,她管不了!
為今之計,唯有自保!
傅容敏等的就是這一刻,她臉色一變:“這麽說,你承認紙條是你放在我的桌子裏陷害我的了?”
“是,是我放的!”沈夢琪豁出去了,她不管了,就算要死,也要拖著傅容敏一起下地獄:“我放了又怎樣,看不看還不是取決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