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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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什麽好!”

    討債的妹妹把個團子丟給兒子誠王世子簡直都要氣死了。

    兒子對他都未必有這麽孝順!

    “姑姑,咱們走。”

    衛瑾還伸手去拉阿妧的小爪子。

    隻可惜胖團子的小爪子正捏著自家大哥的衣角,因此隻猶豫了一下回頭去看林珩的表情。

    “去吧。”林珩見輩分都分明了孝順都出來了自然也不再擔心什麽。

    他自然相信誠王府的家風之下衛瑾是不會欺負自家團子的,不過瞧著阿妧還回頭來討自己的主意心裏就忍不住熨帖了幾分。他伸手鼓勵地摸摸阿妧的小腦袋示意她可以去和新的小夥伴兒玩耍,又對衛瑾和聲笑道,“那十妹妹就交給”他心中釋然便不再拘泥方才的那點擔心,就見衛瑾用力點頭。

    阿妧猶豫了一下,這才怯生生地跟著衛瑾往外走。

    一步三回頭。

    “我帶姑姑走。”衛瑾回頭對她伸手示意道。

    雖然嘴裏說得是姑姑可是衛瑾此刻卻露出幾分小哥哥的做派來。

    “我能自己走。”胖團子可驕傲了,挺了挺自己圓滾滾的小肚皮,見衛瑾也不惱自己不知好歹一張胖嘟嘟的小臉蛋兒就容光煥發起來。

    她雖在在家中的時候總是懵懂乖巧,可是每一顆團子都內心深深地隱藏著神氣活現的心。她哼哼了一聲,撇開小短腿兒就跟著衛瑾四處走著走著走著見衛瑾抿了抿嘴角兩隻眼睛亮晶晶地看著自己就歪頭眨巴了一下眼睛問道,“怎麽了呢?”

    衛瑾用力地搖了搖頭,隻是咬著嘴唇看著一臉茫然的胖團子。

    見她小小一隻地站在自己麵前,呆呆的,仿佛是一隻沒有危機感的胖狐狸,他扭頭四處看了看,見四下無人,伸手突然在阿妧的胖腮上掐了一把。

    並不疼,不過團子都驚呆了。

    “你!”阿妧捂著自己的胖臉蛋兒看著麵前精致漂亮的衛瑾,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報仇給掐回來。

    “就掐一下兒,姑姑。”衛瑾的聲音軟軟的,見阿妧被自己的純良的目光看著慢慢將此事放在一旁,就捏了捏自己的手指。

    果然,胖嘟嘟的,手感可好。

    可比那些外頭天天兒圍著他轉圈兒的小姑娘們手感好一百倍!

    隻是掐了人家的臉,誠王長孫倒還是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壞事,他猶豫了一下,見阿妧穿著自己的小衣裳,不由又紅了紅臉,急忙帶著阿妧走到了一處十分精致的院子裏去,獻寶地將阿妧引進了一處大大的房間,就指著裏頭的許多的小衣裳小玩具,看著阿妧認真地說道,“都可以給姑姑。”

    他倒是記得元秀郡主說過的話,見阿妧小小地搖頭,就低聲說道,“都可以送給姑姑。”

    雖然他不大明白,為啥這姑姑穿衣裳還得用搶的。

    “夠用了,不要了。”

    更何況阿妧不知是怎麽了,迎著衛瑾期待的漂亮的臉蛋兒,想到的卻是靖王英俊堅硬的臉。

    她突然覺得,自己若要了衛瑾的衣裳,仿佛是背叛了靖王似的。

    這種感覺當真奇怪極了,隻是她想了想,就對衛瑾拱了拱小爪子道謝說道,“家裏足夠了。父親母親都給我做新的了。這些都留給你就好了。”她四處看了看,就見這屋子裏大多都是衛瑾的東西,就知道這該是衛瑾的屋子。

    隻是她與衛瑾都是團子,因此也不大在意什麽,兩隻團子又能做什麽呢?

    見衛瑾失落地看著自己,阿妧這一回竟沒覺得自己心軟,義正言辭,用自己都不能相信的堅決從屋子裏出來。

    她走出屋子,又對衛瑾鄭重道謝。

    “姑姑不喜歡就算了。”衛瑾就很開通地說道。

    做團子的都不會有啥心事兒,將此事揭過,衛瑾就帶著阿妧往後院兒去看自己養的兔子與小狗兒。

    他一向不大喜歡親近外頭來的那些小貴女,平日裏獨來獨往,也從不肯將自己養著的心愛的兔子什麽的拿出來獻寶,可是此刻卻引著一個胖嘟嘟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往後頭去了。

    誠王府極大,自然侍女也多,見衛瑾與阿妧十分親昵,衛瑾似乎還對阿妧多了幾分護著的樣子,大多露出震驚的樣子。不過阿妧倒是覺得衛瑾是個十分有禮貌的人,也不高高在上,看不起別人。

    他小小年紀生得十分漂亮,眉眼精致,又多了幾分皇家的氣度。

    還很斯文,不像是靖王那般眉宇之間充斥著鋒芒與淩厲,太過咄咄逼人。

    可是阿妧還是覺得,自己更喜歡靖王多了。

    “給你摸摸。”衛瑾就捧著一隻雪白的兔子來給阿妧。

    他紅著臉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披著一白狐披風,臉頰雪白,眼睛滾圓又濕潤的阿妧。

    誠王長孫第一眼看見阿妧的時候,就覺得她生得跟手中的小兔子似的。

    因這樣,他才對她多了幾分親近喜歡。

    見他這樣大方,阿妧就怯生生地笑了一下,伸出手來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這雪白的白兔。這白兔同樣胖嘟嘟的,此刻一雙小爪子裏捧著一些青菜正埋頭苦吃,吃得旁若無人的,就連自己被這些討厭的人類給捧著也完全不在意,一副隨便兒摸的滾刀肉架勢。

    它兩顆門牙動得飛快,一轉眼爪子裏捧著的青菜就消失了蹤影,見沒了青菜,這白兔就懶洋洋地踢了踢後腿兒,示意人類趕緊再給自己上點兒。

    它一副大爺的樣子,阿妧一頓,就咯咯地笑起來。

    衛瑾同樣也彎起眼睛笑了。

    他從一旁拿了青菜,親手送到白兔大爺的麵前,這白兔抖了抖毛茸茸的胖耳朵,轉身繼續吃得誰都不理。

    “你是真的喜歡它。”不然怎麽會縱出這麽一隻白兔大爺呢?阿妧就覺得衛瑾一定是個心地善良的人,因為若不良善真誠,又怎麽會有這樣驕縱的兔子?

    她仰起頭對隻比自己高出一點點兒的衛瑾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隻覺得滿心的快樂與敞亮,才明白林珩為什麽要抱著她出府來走走散散心。大概是因她這些時候受到了那些波折的影響,雖然臉上笑著,可是總是拘束,也沒有真正地放開真心

    不,她其實是放開了真心的。

    她麵對寧國公夫妻,對林珩,對林琰阿寧,對靖王,每一刻都是最真實的幸福與快樂。

    如今僅有的一點陰鬱,隻不過是因在南陽侯府中的阿蘿。

    她的姐姐還好麽?

    南陽侯夫妻反目,她的姐姐有沒有受到連累呢?南陽侯夫人怒打樂陽郡主的時候,她的姐姐在哪裏?是不是在樂陽郡主的麵前?有沒有受到波及與傷害?

    她擔心極了,可是卻不敢說出口,因為她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會不會叫阿蘿在南陽侯府中更為難。

    她滿心的難受,可是又怎麽能因自己的難過就叫寧國公夫妻為自己擔心?可是她沒法兒聽姐姐的話,就一個人在國公府裏過快樂的日子,什麽都不想。如果能和這白兔一樣沒心沒肺該多好呢?

    阿妧笑了一會兒,就紅了眼眶,怔怔地看了這白兔一會兒,小聲兒說道,“它可真快活。”她都不知道自己往後的路該怎麽走。她的人仿佛被刨開了兩半,一半兒嬌憨撒嬌打滾兒,什麽都不必想。

    另一半兒卻沒法兒放下阿蘿,每每想到阿蘿,她心裏就充滿了負罪感。

    當阿蘿受苦的時候,她卻沒有想著將阿蘿接出來,隻知道自己過快活的日子。

    “姑姑怎麽了?”衛瑾將白兔放下,見它似乎不耐煩地往一旁蹦蹦跳跳地跑了,就蹲在阿妧的身邊問道。

    “我想靖王殿下了。”阿妧悶悶地說道。

    她隻覺得自己的心事,隻能和靖王去說,也隻有靖王才會對自己的心事什麽都聽得進去,也不會鄙夷她。

    她不必擔心自己還記著阿蘿令寧國公夫妻為難,也不必擔心自己若是念著阿蘿,會叫人想著自己一個小庶女才立足就巴巴兒地要迷惑長輩,提出無理的要求要將姐姐給弄進國公府裏來。

    她有許多的心事想要和靖王說,明明隻不過是一個白天沒有見到,她卻覺得自己很想念靖王了。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當天下太平沒有煩惱的時候,阿妧也想不到靖王。可是心裏懷著一點的心事的時候,她就十分想要對靖王說自己的心裏話。

    “王叔?”衛瑾自然是知道靖王的,頓時一抖。

    他叫靖王給搶衣裳搶得差點兒繃不住嚎啕大哭,簡直就是黑曆史!

    “姑姑很喜歡王叔麽?”他精致的小臉兒上就露出幾分失落。

    靖王叔真是什麽都愛跟他搶,搶衣裳,還搶胖團子。

    想到這裏,衛瑾就小小地歎了一口氣,對這自己難得有幾分好感的小姑娘安慰地說道,“王叔一定也很喜歡姑姑。他都給姑姑搶東西,自然最喜歡你。”

    見胖團子哼哼了一聲仰頭看自己,他漂亮稚嫩的臉上就露出一個安慰平和的笑容來,伸手給阿妧擦了擦幹幹淨淨的臉輕聲說道,“往後姑姑也可以想念我。我也很喜歡姑姑,王叔能做的,往後我也能做。”他這些話尚且不懂是什麽意思,純粹是聽父親母親總是說這些,硬記住的。

    他也不過是個童子,說這些話不過是真心的安慰,沒有任何的戲弄,阿妧就格外感激了。

    “謝謝你。”她覺得衛瑾是個很好的小夥伴兒。

    當然,比不上靖王就是了。

    見她對自己露出大大的笑容,衛瑾就抿了抿嘴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他見阿妧似乎存著些心事,因此也不再多鬧她,隻不過又將那又蹦蹦跳跳回到自己身邊踹了踹自己的白兔放在手裏。

    他為人也很安靜,兩顆團子就一同窩在一塊兒,一人接一個人地喂給那白兔青菜看它吃飯。今日白兔大爺簡直就是幸福從天而降,爪子裏就沒缺過青菜,也不知道喂了多久,阿妧突然聽見一聲慘叫。

    白兔仰頭翻倒,圓滾滾的肚皮艱難地起伏著。

    她的嘴角抽搐著看著這隻白兔。

    既然都覺得撐著了,那就別吃了好吧?

    吃得撐了,還要繼續吃,這麽拚,莫非這是最後一餐啊?

    “沒事兒,緩緩就好。”見白兔大爺呼吸都微弱的樣子,衛瑾卻很平靜,顯然這大爺不是第一次吃撐了。

    他熟練地蹲在阿妧的身邊給白兔揉肚皮,一副溫柔細致的模樣,阿妧從未見過衛瑾從前是怎麽對待那些勳貴之女的,就隻覺得衛瑾當真是這世間最有愛心與善良的人。

    她陪著衛瑾將那白兔好生照顧了一番,見白兔掙紮著叼著剩下的青菜跑了,這才見自己在這待的時間不短了,就與衛瑾一同往誠王府的花廳回去。她走到了門口,卻聽見裏頭似乎傳來了沉重的說話聲。

    兩旁的侍女急忙挑了簾子叫兩個團子滾進們,阿妧一抬頭,就看見花廳的上首正端坐著一雙中年夫妻。

    一個高大硬朗,一個美貌淩厲,看起來,那位美婦的容貌與元秀郡主還有幾分仿佛。

    “喲,這小東西哪兒來的啊?”那高大彪悍的中年想來自然就是誠王了。他生得虎背熊腰,看起來就充滿了安全感,臉上還帶著一道刀疤,一笑露出幾分匪氣來。

    見阿妧怯生生地站在花廳正中看著自己,胖嘟嘟一團,明明看見自己有些顫抖,卻又不去牽離自己不遠處的衛瑾的衣裳,隻孤零零地看著自己。想到她方才和衛瑾一塊兒進門,長孫對她並無排斥,還有幾分接受的樣子,顯然這兩隻的關係不錯,誠王就挑了挑眉。

    關係不錯,這胖團子卻不去依靠衛瑾?

    要知道,這京中世家小貴女,若能親近衛瑾,誰不願意幾分呢?

    “這是寧國公府的阿妧。”元秀郡主就笑嘻嘻地對阿妧招了招手笑道,“過來見過我父王母妃。”

    “見過王爺,王妃。”胖團子急忙滾出來,雙手合在一塊兒對這兩位拱了拱。

    “你乖啊。”阿妧的聲音軟軟的,嬌憨可愛,特別是胖嘟嘟很有趣,誠王就露出了一個能嚇哭花花草草的扭曲笑容,邪氣非常。

    總而言之,看著就不像好人。

    他還伸手偽裝慈愛地摸了摸胖團子的小腦袋。

    “別嚇壞了人家小姑娘。”誠王平日裏嚇哭小姑娘不是一次兩次了,他放在阿妧頭上的大手就被毫不留情地拍掉了。

    在誠王府敢這麽幹的也就誠王妃一個了。

    “我就是摸摸,軟乎乎的,手感不錯。”

    “你夠了啊!”誠王妃生得美貌,一挑眉,又露出幾分厲害。

    一看就是個壞蛋的誠王就在這目光裏默默地縮了縮脖子。

    “快別說這些了。”元秀郡主見這兩位又開始忽略別人,急了,忍耐著看了微笑的林珩一眼,又好奇地問道,“您兩位這麽這麽快就從宮裏出來了?皇伯父沒留父王母妃用膳麽?”

    這不大像是慷慨的皇帝陛下的作風啊。

    “快別說了。”誠王一張匪徒般的臉就充滿了鬱悶,對愛女歎氣道,“宮裏都打起來了,誰還吃得下飯。靖王也不知吃錯了什麽藥,搶了陛下本要賞給趙貴妃的一匣子南珠,這宮裏誰還敢待?”

    半個後宮都叫這火爆的父子兩個給掀飛了。

    還總說他像個悍匪。

    真正的活土匪在宮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