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第1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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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麽會聽她的話?!”

    太夫人簡直不可思議。

    當年樂陽郡主奪走了南陽侯夫人的丈夫,在侯府裏風光得意, 霸占了南陽侯那麽多年, 若不是太夫人出手, 之後南陽侯為了功名利祿跑去了百越, 那樂陽郡主早就把南陽侯夫人給踩在了腳底下了。

    她氣得渾身亂抖, 看著顫抖著雙手無助地看著自己的南陽侯夫人質問道,“當初她是怎麽對你的,你都忘了?!你怎麽還敢聽她的話!”樂陽郡主是什麽人?她是敵人!

    是和南陽侯夫人爭奪男人的死敵。

    這種女人的話, 能相信麽?!

    “她,她說都是為了我好。”

    南陽侯夫人也後悔得不行, 甚至身上都後怕得冒冷汗了。

    若是林唐沒有在信裏和太夫人提了這一句,太夫人沒有問她這個問題, 或許她還是會考慮將庶女給了女婿的。

    她自己可以驕傲,可以和南陽侯夫妻不睦相敬如冰,可是哪怕隻有那麽一點點渺小的希望,哪怕是對女婿低頭,把庶女給女婿做二房會叫女兒傷心,她也想保住女兒最後的婚姻。

    此刻她的心裏難過得厲害,紅了眼眶就低聲說道,“我也不知是怎麽了, 或許是失心瘋。可是老太太,我, 我……”樂陽郡主對她低頭, 她並未感到有什麽不對。雖然依舊厭惡樂陽郡主, 可是她卻覺得,樂陽郡主如今是不敢對她做什麽了。

    因為阿妤的婚事掐在南陽侯夫人的手上。

    南陽侯一去不回,這麽多年在百越,隻每年往太夫人麵前孝敬許多百越的特產和自己的戰利品,餘者不論妻妾兒女,一概不管。

    他甚至問都不問一句。

    似乎在他的心中,妻妾兒女都是死人了似的。

    這樣的態度,南陽侯夫人自然心裏莫名的難受,然而最難受的隻怕是已經在侯府之中失勢,被太夫人打壓成了一個普通妾室,得仰仗主母討生活的樂陽郡主了。

    她再也沒有男人的庇護,想要在侯府中好好兒地生活下去,除了討好南陽侯夫人這個主母,還哪裏有第二條路呢?且叫南陽侯夫人說,她掐住了樂陽郡主的命脈,隻要她冷淡,那阿妤的婚事就會十分艱難。

    樂陽郡主自然是要和她緩和關係,會一心為她打算的。她也知道,南朝貴女常有媵妾的製度,而樂陽郡主出身皇族,自然也會知道。她聽著樂陽郡主細致的關心,隻覺得她這一次是真心想要給自己出個主意。

    “她說什麽你就相信什麽?”太夫人氣得手都抖了,指了指南陽侯夫人,卻見她同樣失魂落魄的,一時舍不得罵她,恐她心中抑鬱。

    “叫樂陽過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對寧國公夫人說道。

    這個女人興風作浪,竟然還敢蠱惑南陽侯夫人,太夫人恨不能現在就弄死她。

    “母親何必和她計較。”寧國公夫人見南陽侯夫人也很懊悔,知道她心裏也是過不去的,就壓低了聲音說道,“就算叫她來,隻怕她也會巧舌如簧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隻說她一心是為了弟妹和阿姣好罷了。問能問出什麽來?咱們這樣的人家兒,這樣的身份,難道還非要和個妾對質了才能處置她?”

    見太夫人神色緩和地看著自己,寧國公夫人就溫聲說道,“她不能留了。若是再在府中,隻怕弟妹還得叫她糊弄。”

    “你的意思是把她送到莊子上去?”太夫人就迷惑地問道。

    寧國公夫人抽了抽嘴角。

    莊子上還住著一個林三太太呢。

    這一個兩個的女人都送去莊子上,叫外人聽見,都得覺得這林家是不是有病啊?

    “若送到莊子上去,宮裏的趙貴妃知道了,往陛下麵前哭一哭就又回轉回來。且陛下喜見天下承平,樂陽身份敏感,若送莊子關起來,隻怕會有人非議林家怠慢南朝皇族。”

    見太夫人猶豫了起來,寧國公夫人目光一轉,落在仰頭看天的阿妧的臉上,見她不樂意聽見趙貴妃的名字就笑著說道,“二弟在百越也這麽多年了,一直都沒有回家來,樂陽當年與二弟有情,感情深厚,隻怕這麽多年未見,也想念得很。”

    “母親要送她去百越啊?”阿妧就深深地崇拜自己的母親了。

    這借刀殺人的,玩兒得好溜啊。

    要不咋她母親成了寧國公夫人呢。

    寧國公夫人迎著閨女亮晶晶很崇拜的大眼睛,忍不住露出了無奈的笑容。

    “阿妧說的就是你的意思?”太夫人一愣,繼而眼睛一亮,沉吟了起來。

    寧國公夫人說得還當真有幾分道理。

    這樂陽可是南陽侯的心肝兒,兒子在百越吃苦了,必定是想要見到自己的心上人的。更何況以樂陽對南陽侯這兩年口口聲聲的深情思念,那去和自己心愛的男人團聚不是理所當然?當然,就算不願意,到時候把人往車上一捆送走也就是了。

    百越那種地方,亂糟糟的,樂陽若當真能死在百越,那不就是替她們解決了一個很大的禍患?

    太夫人就露出幾分滿意。

    “你說得有幾分道理,就這樣罷。”她一點頭,就等同於決定了樂陽郡主的命運。

    收拾了樂陽郡主,太夫人的心裏這才好過了一些,側頭見南陽侯夫人的臉上,眼淚滾滾而下,她就忍不住歎氣,又有些怒其不爭地低聲說道,“我知道你擔心大丫頭。隻是再擔心,也絕不能動這樣的心。往後他們小兩口的事兒,你不要多管,風風雨雨叫他們自己過。就算往後阿英真的要納妾,我們林家,她大伯三叔可還沒死呢!絕不會叫大丫頭吃了委屈。”

    “母親,我知道錯了。”南陽侯夫人知道,這一次是傲慢輕視才差點兒害了她的女兒。

    她打心眼兒裏覺得樂陽郡主已不是自己的對手,對自己卑躬屈膝地討好,因此才險些被樂陽郡主鑽了空子。

    “四丫頭和五丫頭,素日裏我也沒有見過,往後也不必相見。隻是她們的婚事你也要認真些,哪怕必然比不上你的兩個親生的,也要尋個門風清正的好人家兒去,不要叫夫家糟蹋了她們。”

    見南陽侯夫人連連點頭,太夫人怔忡了片刻便歎了一聲說道,“這都是你們侯爺的錯。納了這麽一個蛇蠍女人進門,竟禍害得侯府不成樣子。”比起惱火南陽侯夫人,她更惱火南陽侯。

    若不是南陽侯色迷心竅,南陽侯夫人就算突然糊塗了,又有誰來攛掇她呢?

    “也不必門第顯貴,尋常人家兒,隻要是積善之家就好。都說高門嫁女,低門娶婦,許她們嫁得門第稍遜一籌,那些個夫家的人也不敢嫌棄她們庶女的身份。”

    四姑娘與五姑娘的生母都是尋常的南朝女子,當年南陽侯一並從南邊兒帶回來的,帶回來就失了寵從此無聲無息了。太夫人不願意理會那幾個南朝來的美人和庶女,隻是回頭看了看正賣力給自己摸後背的阿妧,卻沒有說什麽。

    門第低一些,更不會嫌棄的,是她們是南朝美人生下的庶女。

    隻是這話刺阿妧的心,太夫人並沒有多說什麽。

    “阿唐倒是個有心人。”太夫人就覺得林唐竟然還能想得起家裏有未出嫁的庶女,真是出息了。

    提起林唐,南陽侯夫人慘白的臉色就多了幾分紅潤。

    兒子是她的驕傲,她自然很高興太夫人欣賞自己的兒子。

    當然,林唐也的確出息。

    林家小輩四個兄弟,林珩不必說,如今已經跟著豫王在朝中行走風光體麵,在外頭說一句青年俊傑。老二林琰雖然到了如今身上也不過掛著閑散的差事,不過是混吃等死,然而卻得皇後的寵愛,將他愛得如同親子,想必日後前程不愁。

    老四林羽,如今做著羽林衛,清貴體麵,不過雖然是在皇帝麵前,想要出頭卻也有幾分艱難。隻有林唐,當初叫南陽侯這王八羔子送出去巴結顯榮長公主,如今身上也帶著幾分功勳,不僅在長公主麵前得臉,前年皇帝論功行賞,林唐還有了個三等子的爵位。

    這簡直就是兄弟四個裏的頭一份兒了。

    南陽侯夫人心中自然是十分驕傲的。

    “他最是裏裏外外地操持,想當年待……待六丫頭也是如此。”

    當初不就是林唐把阿蘿給捧起來的麽。

    雖然如今想到林唐為阿蘿鞍前馬後地瞞著藏著護著,南陽侯夫人心裏依舊有些不舒坦,然而她卻覺得兒子當真是一片赤誠,待庶出的妹妹們很有個樣子。

    心裏有些過不去,然而樂陽郡主叫太夫人的一句話就給送到了百越去,實在叫南陽侯夫人心裏出了一口惡氣。她的神態都恢複了幾分,卻見此刻靖王正靠在椅子裏目光冷淡地看著自己,家醜外揚,不由尷尬地說道,“叫殿下看笑話了。”

    “不怎麽好看。”靖王就冷淡地說道。

    他頓了頓,隻覺得這眼前的後宅紛爭令人不悅,見阿妧正扭著小身子安慰太夫人,不由皺了皺眉。

    他不喜歡阿妧看見這麽多後宅女子的計較。

    想到或許阿妧日後嫁人,許就會落入如今的地步,或許也要因婆婆夫君或是各種為難的事難受,被人傷害陷害,靖王的心裏就更不痛快。

    他捧在手心兒,一根狐狸毛兒都舍不得碰掉的小姑娘,那當真是從胖團子給拉拔大的,日後莫非還要叫人欺負不成?

    心裏冷哼了一聲,靖王就招手兒叫阿妧走到自己的麵前,伸手捂了捂她白生生軟乎乎的小耳朵沉聲說道,“往後離那些居心叵測的女人遠點。”

    見小姑娘詫異地張大了一雙圓滾滾的眼睛懵懂地看著自己,他俯身湊到她的麵前,還能嗅到點心的甜甜的香氣在這小姑娘的身上傳來。想到自己最近在宮中隔三差五遇到的那些個身上充滿了刺鼻熏香,在自己麵前故作羞澀的貴女,靖王不由覺得還是阿妧身上的香味兒幹淨。

    皇帝簡直就是瘋了,最近忙著給他挑個王妃,他也認了。

    可是也不能說牛鬼蛇神的都往他麵前送不是?

    “我離得遠遠兒的,而且我可聰明了,不上當。”阿妧就急忙扭著小身子表達自己是個聰明的姑娘。

    她這幾年得皇帝的寵愛,皇帝陛下也時常賞賜她,仿佛當真將她當成半個女兒,素日裏七公主有的,阿妧是必然也有的。

    得虧七公主豪邁,成妃疏闊,不然就一個臣女卻和七公主有同樣的待遇,隻怕嘔都要嘔死了,那還不紮阿妧的小人兒呀?阿妧心裏就對七公主多了幾分親近和感激,還揪著靖王的衣擺歡喜地說道,“再說,還有公主護著我呢。我不怕。”

    宮裏妃嬪有幾個常常對阿妧露出善意,可阿妧一概不回應。

    她知道宮中人心叵測,除了皇後等人,是誰都不相信不親近的。

    就如什麽書本兒裏傻乎乎地跟著陌生宮女兒走的那種,阿妧身上是肯定不會發生。

    “她也不過是在宮中護著你。本王可是宮裏宮外都護著你!你為什麽不提本王?!”

    阿妧隻提七公主,靖王頓時就不幹了。

    含辛茹苦把這團子養大的是靖王殿下不是?

    這小沒良心的狼崽子!

    “殿下護著我,我都習慣了,為什麽還要提呢?”阿妧就茫然地看著突然臉色又鐵青了的靖王。

    她覺得最近兩年靖王殿下仿佛經常易怒焦躁,這……

    是不是身上火力太旺,沒個王妃給憋出來的呀?

    靖王本十分惱火這小白眼狼,恨不能把她摁在地上往死裏抽,然而聽見小姑娘軟乎乎地張著一雙理所當然的信任的眼睛看著自己,沉默地看了她那白皙清豔的臉片刻,突然哼了一聲。

    顯然在阿妧的眼裏,親近他更甚於七公主,甚至將他當做很親近的人,提都不會提。

    靖王涼薄冷淡的嘴角微微勾起了一個弧度。

    “甜言蜜語。”他最知道這擅長甜言蜜語的小東西了,前兩年那用那張小嘴巴糊弄過多少人靖王自己都記不清。隻是靖王覺得自己尚且是特別的,因此方能勉強忍耐。

    倒是阿妧,見靖王又消氣兒了,頓時就神氣活現起來,仰著小腦袋偷笑了一會兒,又拉了拉靖王的衣擺感激地說道,“我知道殿下是為了我好,隻是在家裏,都對我很好,我沒有什麽需要擔心的呢。”

    寧國公夫人見靖王擔心阿妧,就笑著在一旁描補道,“且還有你這個靖王殿下鎮著呢,誰敢欺負她。”

    她想了想,覺得女婿這種生物,就該廣撒網,就對靖王溫聲道,“到底阿妧是你看著長大的,往後你多在她身上用用心。”

    “我還不用心?”心都差點兒挖給這小東西了。

    寧國公夫人見靖王有些憤憤,也不在意,繼續笑著說道,“你在軍中若瞧見了什麽青年才俊,人品好家世好家裏頭也沒有什麽亂七八糟的事兒的……”

    “得婆婆和老太太一樣可護著我的那種……”阿妧也興致勃勃地說道。

    太夫人叫這狐狸的一句話給糊弄得十分滿意。

    靖王霍然起身,冷冷地看了正板著手指頭不害臊提要求要嫁人的小姑娘。

    “殿下?”阿妧呆呆仰頭看著居高臨下看來的靖王,見他抬腳就走,急忙追著問道,“你不和我一塊兒玩兒了?”

    靖王的回應充滿了冰冷和惱火。

    “給你挑丈夫去。”

    這麽挑剔龜毛,二郎真君下凡隻怕都要叫她挑剔得一臉血。

    別想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