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九曲連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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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事,隻不過現在是進入了一個假死狀態。要是再晚一步,這個丫頭可都保不住了。”白岐說著,便給喜鵲喂了一顆藥丸,道:“這是活血丹,給她服下,片刻之後她就會從假死轉為昏迷,過幾天她就會醒了。”說著他還從袖子裏拿出一塊白色的手帕,輕輕的為襄芸擦拭眼角的淚道:“想哭就哭吧,別怕,有我在,一切都沒事的。”襄芸聞言定定看著白岐,突然眼淚再也忍不住。
襄芸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哭過了。前世她是龍允嘯的皇後,是一國之母,她難過,她心酸,她委屈,她想哭但是她不能哭,她不敢哭。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她就算是死也要微笑著,因為她要母儀天下,她不能讓那些人看笑話。她一個人,帶著一張殘損的臉,一步一步地走到那個位置,她不曉得自己踏了多少人的白骨,她隻知道自己時時刻刻、步步泣血,她隻知道夜深人靜的時候自己根本無從入睡那個時候的自己多麽希望能有這麽一個人出現,看著她說:“想哭就哭,別怕,我在。”可是沒有人,沒有人會這樣對她,沒有人會在意她的眼淚。
從前,她總以為自己不哭就好了,不哭就沒事了,但是她錯了,那些人都等著她哭,都等著她從高處摔下來,都等著看她狼狽的樣子可是她不知道,她固執地以為隻要自己不哭就不會受傷了,不哭就不知道痛了,可是自己錯了但是當她意識到自己錯的離譜的時候,她已經習慣不哭了。
後來,不管她遇見再難堪的境地她都不曾哭。
在龍允嘯棄了她娶了襄秋清的時候,她沒有哭,她隻是笑,笑的美麗又大方在龍允嘯喂懷孕的自己喝墮胎藥的時候,她還是沒有哭,她那麽疼,卻也還是在笑,笑的淒涼而悲愴在龍允嘯廢了她,立襄秋清為後的時候,她那麽生氣,那麽恨,可是她還是在笑,笑的決絕又無望可是今天,當她看見喜鵲就那樣躺在那的時候她突然很想笑,她很想說:“喜鵲,你幹嘛呢?!過分了啊!快點起來”可是卻還是沒有忍住自己的眼淚。
那一刻開始,襄芸便知道,自己從今往後,再也不是沒有軟肋了。
襄芸痛哭一場以後心情好了很多,她和煙波一起把喜鵲抱到喜鵲的床上。她畢竟是個沒吃過什麽大苦頭的嬌小姐,抬起一個丫鬟還是稍稍費力了些,但是她不介意,依舊是親力親為。
就在她搬動喜鵲的時候,一個東西從喜鵲身上掉了出來。
襄芸將喜鵲安頓好之後便將那個東西從地上撿起來,她打開那個東西,一下子就明白了喜鵲尋死的原因。
那是一張皇榜,皇榜上寫著的,是一個喜鵲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喜鵲心思單純,從來都沒有的罪過任何人,騙喜鵲揭皇榜的人目的絕對不在於喜鵲,而是在於自己。偏偏喜鵲是個實心眼的傻丫頭,覺得她闖了禍不能讓自己背,寧願用自己的死來輕易這張皇榜有可能帶來的怒火。可是她卻不知道,別人的目標是自己,又怎麽會在意喜鵲這個小丫頭的死活?
襄芸將這張皇榜收好,這次是她這個小姐不夠盡責,差點害喜鵲賠上自己的一條命,既然這樣那麽就讓她來好好收拾收拾這個攤子。
“翠屏煙波,幫我找一套暗青色的衣服,我今晚要進宮。”翠屏煙波知道小姐是要進宮替喜鵲完成皇榜上的任務,一時間對自家小姐更加親近了。像她們這樣的奴婢,生來就是任人踩踏的,就算是死了也就隻像是一塊石頭丟進湖裏“撲通”幾聲便沒了聲音。她們原本以為自己這一生便就也是這樣鞍前馬後、忙裏忙外,最後在荒地隆個土包,插上塊木頭,就這張草草一生了。可是不曾想,他們居然遇上了襄芸這樣的主人。
跟了襄芸之後,從來也沒有過過一天苦日子,襄芸從來沒有主人的架子,平日裏隻要藺雲閣沒有外人,她們便想站就站,累了就坐著。每月的月錢襄芸也從不小氣,除了相府下人的額定月錢,每人每月都還能得到三倍於月錢的紅包。她們原本以為襄芸不過是對下人大方了些,可是今日她們才知道,襄芸從來沒有把她們當作下人,而是把她們當作活生生的人。
想到這,翠屏煙波突然心中對小姐所有的生疏隔閡都消失了,她們想要像喜鵲一樣效忠小姐,因為是小姐給了她們作為人應有的人格。
翠屏煙波為襄芸好好的梳妝打扮了一番,襄芸看著她們道:“翠屏煙波,藺雲閣和喜鵲就交給你們了,不用擔心我,照顧好你們自己。”這是襄芸第一次這麽莊嚴鄭重的對她們說話,翠屏煙波當然知道她沒有說出來的話,於是握住襄芸的手,鄭重地點頭。
襄芸進了宮,便去拜見了皇後,皇後見她揭了榜一點都不驚訝,隻是朝她微笑道:“本宮知道你這孩子不一般,相信你不會令我們失望。”襄芸朝皇後行了個大禮道:“盡力而為。”說完皇後便讓宮女帶襄芸去了皇宮的宴會大廳。
襄芸還沒跨進門便聽到了荒夷使臣不滿意的嚷嚷:“月朝皇上,怎麽?大月竟然一個可用之人都沒有了嗎?!”襄芸聽見使臣這麽說,便加快了腳步,上了宴會襄芸先是向皇帝行了一個大禮,而後才看向坐在下第一個的使臣道:“這位便是荒夷使臣吧?”
使臣見來人不過一個女子,眼中盡是不屑道:“月朝竟然貧瘠如此,隻能靠女人了麽?”襄芸聞言,也不惱怒,隻是微微笑道:“使臣此言差矣,我月朝並非無人,隻是”襄芸刻意停頓了一下。使臣是個急性子,自然是經不住襄芸如此這般,於是便道:“隻是什麽?”襄芸用袖子捂住嘴笑著說:“隻是害怕題目太簡單,小題大做罷了。”說罷又嚴肅道:“我月朝男子個個要為國效力,哪裏來時間理會這些無關緊要的東西?!我月朝也就我們這些無事可做的婦道人家有時間來解解題,猜猜迷。”襄芸不愧是襄芸,寥寥數語便挫了荒夷使臣的銳氣,還幫在場的文武百官解了圍。
“你!”這個女人太可惡了,居然說自己的題目是閑人才幹的!“你莫要逞口舌之能!”說著荒夷使臣便將自己的題目“端”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