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女婿他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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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白薇把這件事告訴了許琳。

    本來是件有利的事兒, 許琳卻道:“奶奶等不了那麽長時間了, 奶奶老了, 這個家我守了那麽長時間, 也到了該交到你們手裏的時候。”

    白薇以為許琳是因為生病悲觀, 安慰許琳道:“奶奶您身體還好著呢,以後幹到九十歲沒問題。”

    許琳搖搖頭:“以前我總想著這個家不要散了,我怕對不起你爺爺, 我也心疼你二叔、三叔, 他們也是我的孩子, 現在我卻覺得我一味地把他們留在身邊反而害了他們。”一場病, 她並不是沒有知覺, 兒子和媳婦外麵吵著打著她都聽得清清楚楚,她還沒死呢, 就想著分家,他們, 哪能繼承白長清的家業?

    白薇見許琳心意已決就不再勸她, 均分也好,各家過各家的日子, 她爸和她哥還會輕鬆些。

    許琳醒過來以後, 白存勇、白存善兩家的人都來看過, 不過因為老太太醒了,自然沒有再像以前那樣吵過。而且聽老太太親口說等出院回家就公布遺囑,個個興高采烈。

    白薇心底一聲歎息。她跟裴庭沒有回老宅去住, 許琳晚上不叫他倆守了,但病房隔壁有休息室,裏麵有單人床和沙發,晚上倆人就一人占一個地方,白天陪著許琳。

    過了開頭那一兩天,後麵白存勇一家就來得少了,中間祺洋倒來過兩次,不過每次跟老太太說幾句,把水果放下就走了。

    白薇有一次從樓上看見他在醫院樓下呆了很長時間才走。

    “你二嬸不會同意的。”許琳道。

    “我看著還不錯。”很聰明,心地比祺俊、祺祥好。

    “他媽當初自己養他,後來生病死了,姥姥家不願意養他才接了回來,都是你二叔做的孽。”許琳更堅定了想法。

    到第五天,醫生檢查過許琳,就通知許琳明天就可以回家養著了。

    譚惠芬和祺泰過來接許琳回去,白薇帶裴庭先回老宅收拾一下,今天肯定很多人都要來。

    倆人打了個出租車回去。

    路上白薇發現裴庭坐得特別直,問他怎麽了,他說緊張。

    白薇無語,緊張個頭啊,婚結了一年了,該做的都做完了,還緊張啥。

    他扒著車窗往外看,白薇也跟著看過去。近年隨著江城經濟發展,湧進來許多外地人口,楓山在江城邊緣,是江城的一個景點,但離市中心就遠了,所以房租便宜。在距離楓山幾公裏處是一片片被改造成的密密麻麻的民居,靠著路邊的是一棟棟三四層自建旅館,五十塊錢住一晚上。

    “去年我來的時候就住在那兒,住了五天。”裴庭突然道。

    白薇怔住,想到他一個人孤零零的等在旅館,她卻根本不想見他。

    差點錯過他。

    “那你不會去找我嗎?”不過她卻不想承認這是她的錯,性格使然,太軟的話總是說不出來。

    裴庭收回視線,看她,認真道:“是我不對,我應該再多等幾天。”

    白薇:……

    “就是,我現在不是跟你結婚了嗎?”她把臉轉向一邊,省得他看出來她在不好意思。

    裴庭也笑,摸住她的手指:“是。我會對你好的。”

    我去~又來。

    “行,我對你好,行了吧!”白薇轉過來,兩個人都戴著大口罩,但從露出的眼睛裏看到彼此眼中的笑意。

    前頭的司機突然說話了:“你們倆是不是剛結婚啊,一看就是,都讓我想起來我跟我老婆剛結婚那會兒了,我老婆那個小性兒跟你就一模一樣,明明想要東她非要要西,你給了她西,她還對你說你給的不對,就是可勁作啊,那時候我也跟你老公一樣傻,順著她,大半夜穿一條內褲跑五環……”

    呼——

    白薇:誰作啊!

    裴庭:誰傻啊!

    話癆司機一路狂侃,末了還拋下一句“不要怕作,越作越愛;不要怕傻,傻人有傻福”,留下呆愣的兩人一溜煙的跑了。

    “我去~我要投訴他,根本不給我說話的機會。”半響,下了車的白薇道,心情難以平複。

    “走吧。”裴庭牽住她的手。

    門房早得到白薇回來的消息,看見兩人就立即打開大門,迎了出去。

    這跟裴庭第一次來的時候待遇截然不同,還是那兩個門房,現在都在偷偷打量裴庭。現在成大明星了耶,要不要上去簽個名?要不要要不要,可去年人家來的時候,愣是叫人家叫了半個小時的門……

    門房猶豫的時候,裴庭倆人已經進去了。

    這處宅子比起燕城的紫荊莊園來也不小,兩處風格有點相似,但這邊更活潑一些,房子前麵沒有高大的雕像,前後兩個稍稍高處地麵的水池,裏麵養著很多懶懶遊動的錦鯉。兩側是修建整齊的花木,沒有大樹,所以視野開闊,感覺很敞亮,令人心生輕快之意。

    白薇在水池邊跺了兩腳,便見池中的錦鯉結伴遊來,一條條的各種顏色,十分漂亮。

    白薇笑道:“你看這些魚都養成習慣了,以為我要喂它們。走吧,先上去歇歇。”

    裴庭跟她進了她的房間,這還是他第一次進她的“閨房”。

    房間和香樟園那間差不多大小,除了中間的一張公主床,到處都擺滿了東西,進去感覺密密麻麻的有些擁擠。畢竟她在這裏生活了十幾年,這裏是她十幾年生活的縮影。

    見裴庭好奇地拿起一個小泥人,白薇湊過來:“這是我小時候捏的,可愛吧?”三寸高的泥娃娃無論誰看了都不會覺得像一件工藝品,但就是那種笨拙透著一種天然的童趣,幾次收拾舊物,白薇都舍不得扔了。越長大,越難遇到這種簡單快樂了。

    “可愛。”裴庭道,把泥娃娃反過來,果然在下麵看到了一個模糊的圓印。

    小時候爺爺教他捏娃娃,爺爺做好就在底上寫上他的名字,他不會寫,就畫個圈表示是他做的。

    桌子旁邊的玻璃櫃裏放著一排排的獎杯。

    白薇見他盯著看,皺了皺鼻子:“你先在這呆會兒,我去奶奶那兒看看。”

    “嗯。”裴庭答道,他眼睛被可能記錄著她每一段時光的舊物吸引,但在她路過他的時候,還是驚覺,順手一抱,在她唇上印了一個吻才放她離開。

    白薇去許琳房間裏看了看,見一切都是幹淨整齊的就走了出來,剛到客廳門口,看見幾輛車前後進了大門。是白存勇、白存善來了。

    白薇走出去迎接。

    “薇薇。”小嬸司一默聲音裏帶著喜悅。她去探病的時候,見過白薇,不過病房裏不好拉著白薇聊個不停。司一默不上班,平時在家裏過少奶奶的日子,白家女孩就白薇一個,她當然喜歡跟白薇聊天。

    相比而言,張嵐幾個臉色就沒那麽熱情了,他們還記得是誰把他們胳膊腿卸了好幾天。

    白薇看到張嵐還帶著行李箱,傭人們立即把行李箱拿到房間裏去了。二房、三房雖然搬出去了,但沒有分家,這裏一直都有他們的房間。

    白薇看了一眼站在張嵐後麵的祺俊、祺祥,心想可能孩子多,帶的東西就多。

    祺俊、祺祥大咧咧地跟她打了個招呼,就沒話了。

    祺祥和祺洋一樣大,卻跟著祺俊一樣叫她“薇薇”,祺洋笑著叫了一聲“姐”。

    “走,跟我說說你這一年的經曆。”司一默抱住白薇的胳膊,她昨天晚上還在看白薇演的《同學少年》,她覺得白薇過的就是另外一種生活,司一默迫切地需要了解外麵。

    “媽媽……”

    底下有個小孩在拉司一默的裙子。這是白存善跟司一默的兒子祺瑞。

    “走了,跟媽媽一起去。”司一默拉住兒子。

    被司一默纏著,白薇隻好先放下裴庭。

    裴庭在房裏瀏覽白薇那些過往,不過影集都翻完了,茶也涼了,還沒見她回來,便出了房間,順著樓梯下去。

    許琳還沒到家。祺俊、祺祥百無聊賴地坐在客廳裏,突然想到旁邊花廳裏有台球桌,兄弟倆打算先去玩兩局。

    剛起身,便見裴庭從樓梯上下來。

    兄弟倆對視一眼,多年欺負祺洋早就培養出兄弟倆的默契。

    祺祥率先道:“這是誰呀?這不是大明星嗎?”

    裴庭疑惑地看向祺祥。

    祺俊忙道:“別這麽說妹夫。妹夫,我們打算去打台球,你跟我們一起去嗎?”

    坐在遠處的祺洋有些想告訴裴庭不要去,但在祺俊、祺祥目光的壓迫下隻是站了起來。

    就這,祺祥也沒放過他:“祺洋,你一起來吧。”

    所謂一起來,就是幫他們收拾球具,被他們呼來喚去,還要聽他們各種侮辱。但祺洋沒有反抗的權利。

    兩兄弟自顧自的在前麵走了,裴庭想了想,跟上了。

    “祺洋,你去拿些飲料。”

    果不其然,剛進台球室,祺祥就不客氣地吩咐祺洋。

    他們不是兄弟嗎?裴庭想,白薇並沒有告訴他祺洋是私生子。

    祺祥說完,祺俊拿起球杆:“妹夫,你打過台球嗎?”外頭的人不清楚,家裏人可是都知道這小子來自一個鳥不拉屎的鄉下,可能都沒摸過球杆。

    裴庭沉默了一下:“隻打過一兩回。”高中時學校外麵也有,他被拉出去玩過一兩次。

    噢,打過,他還擔心他沒打過,那還要花功夫教他。

    祺俊笑道:“其實特別簡單,隻要打進洞就行。不過因為簡單,就沒什麽意思,今天我們玩個有意思的。進一個洞,脫一件衣服怎麽樣?當然你打進洞了,就可以再穿回去。”

    裴庭猶豫了一下:“好吧。”

    祺洋按照祺俊、祺祥的要求拿來的飲料,還按照祺祥的習慣給他加了冰,回來就看見兩人穿著小褲衩光著腳站在台球桌旁邊。

    裴庭彎腰,“啪”一聲脆響,最後一個球進洞。他直起腰對兄弟倆道:“脫吧。”

    一杆清台,這小子就沒給他們打的機會!

    祺洋心裏好笑,祺俊一向自負他的球技,以為沒人能打過他,誰知道別人是不是讓著他的錢?

    祺洋來了,祺俊、祺祥開始耍賴。

    “玩玩而已,何必當真?”

    這是他們輸了,贏了肯定會扒掉裴庭的褲子,讓他出醜。

    “唉,奶奶還沒回來?”祺祥裝模作樣地道。

    “剛打過電話,許國慶到醫院看奶奶,所以給耽誤了,可能還要些時間。”祺洋好心解釋道,他有些期待裴庭繼續跟祺俊、祺祥玩下去了,說不定有驚喜。

    祺祥沒聽出來,他在尋思別的法子,突然有了主意:“哥,好長時間沒有搖骰子,正好我學了一種新玩法,反正還要等很長時間,咱們玩幾把?”

    好長時間……正好……祺洋在心裏暗暗吐槽。

    “那好,可隻搖骰子好像沒多大意思……”祺俊道。

    “這還不好說,那就帶點彩頭,一局一萬,也不大,小賭怡情嘛。”祺祥道。

    他說完這句又接著道:“裴庭,你不會不敢來吧?薇薇厲害我們都知道的。”

    說畢壞笑。

    是不是很大,裴庭道:“我跟你們玩。”

    祺祥樂了:“行,那我去車裏拿骰子,我有一副從英國帶回來的,特別棒。”

    聽見祺祥說去拿骰子,祺洋臉色變了。

    祺祥也沒放過他,走到門口回頭對著祺祥一指:“你也一起,都等著我。”

    祺洋心碎地朝裴庭看去,卻見他靜靜地坐在桌子前,跟完全沒發現祺祥的詭計似的。

    不一會兒,祺祥就拿著一個很大的木盒回來了。

    那木盒很大,打開後天鵝絨底襯上嵌著晶瑩剔透玉質的二十顆骰子。

    “漂亮吧,這可是出自英國工藝大師邁克爾之手,隨便你選。”祺祥道。邁克爾不是全稱,全稱是邁克爾·楊,其實是個香港人,專門製作特殊類別的骰子,他這盒骰子可是花了一百多萬專意找他做的。用他這幅骰子,他可以隨意投出自己想要的點數,就憑這一手,不知泡了多少傻妞。

    祺祥圈子裏的人都知道,所以一見他拿出這骰子就跑的沒影了,可裴庭不知道呀,祺洋又不敢說,隻好拚命衝裴庭擠眼睛。今天他要是輸慘了,薇薇姐不得罰他跪搓衣板?

    半個小時後,連盒子帶骰子都到了裴庭手裏,因為最後一局祺祥沒錢了,就拿骰子做了十萬。

    他就想不明白了,他投的是沒問題,可裴庭是怎麽投出來比他點數還大的?

    後來比小,他明明已經是最小了,打開骰盅,他的三顆骰子竟然一顆落在一顆上頭。

    想賴賬,這盒骰子他又舍不得。

    不行,不能便宜了這小子,他得想辦法拿回來。

    要不是祺俊、祺祥在,祺洋準得笑出聲來。他雖然也輸了幾萬塊,可從來沒這麽高興過。

    “哥哥,姐夫,二叔讓我喊你們去客廳。”

    祺俊、祺祥正一個發呆,一個咬牙切齒的時候,門口傳來一個怯怯的聲音。

    裴庭回頭,看見一個約莫五歲的小男孩站在門口,小男孩可能是不好好吃飯,有些瘦,所以頭顯得很大,有點滑稽。

    他隱約猜出這是白存善的獨子祺瑞。

    “祺瑞,奶奶回來了嗎?”祺俊以為是許琳回來了,正好不用在這兒受氣了,一會兒念遺囑,肯定有他的一份,這鄉下小子隻是個外人,讓他羨慕嫉妒恨去吧!

    輸了的那幾十萬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