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審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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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六大部分公司企業開始正式上班以後,白薇也找借口每天都去工作室。

    從那天遇到林妮, 白薇總覺得她會說不定什麽時候蹦出來。林妮沒有證據, 裴庭現在討厭她, 她接近不了裴庭, 所以一定會想方設法刺激她。

    她這道坎, 沒有人能幫她渡過去,隻有她自己。

    丁曉韻幫著查林妮這一兩年來的蹤跡,這個不難, 她雖然沒在白薇麵前晃悠, 卻一直都在圈子裏, 兩年來接拍了三部電視劇和一部電影, 成績比一般新人好得多, 卻也不算太好。

    辦公室的門關著,丁曉韻坐在辦公桌後麵, 白薇坐在角落裏,挨著一盆高大的綠蘿。

    兩人已經說了很長時間了, 丁曉韻兩隻手支著一隻筆, 現在的她已經不是剛出校門那個時候,考慮問題會深入的多, 白薇的情況, 不是說把林妮、周思盛之流毀掉完事, 她的病根在她自己身上。一日不找到那個幕後凶手,她一日都不會安寧的。

    “林妮和你見過麵之後就一直呆在她在大望路的房子裏,出行隻限於家和新星在燕城的分部, 過完年有個規模比較大的商業活動請她去,被她拒絕了。感覺神神秘秘的,有一種要搞什麽大事的感覺。對了,她和風語工作室有聯係。”

    風語工作室是個臭名昭著的狗仔隊。

    但白薇最近沒有發現有人跟蹤自己。

    “我看我們還是盡快去找周思盛,你放心,我已經把人安排好了,都是可靠的。”

    通過這些日子的暗中調查,兩人發現半年之前,林妮找過周思盛一次。似乎有希望。

    白薇點了點頭:“好,我跟周思盛聯係。”

    周三,裴庭一早就出工了,跟著裴庭的人發來短信,一切正常。

    白薇先去了工作室,然後換了車子去約好的地方等周思盛。

    且說周思盛自從接到白薇的電話後,好幾天精神恍惚,昨天又接到白薇的電話,本能感覺到有點危險,但仍交待助理今天不去公司了,一大早四點多就醒了,拉開衣櫃挑了半天,選了一套半新不舊的衣裳出來。

    穿好後,他對著鏡子,看見裏麵的男人眼底有沉重的陰影和迷茫。

    從半年前,那個女人來找過他,並告訴他一些方法,他照著試過之後,他就開始做大片大片相同的夢境。其實也不一定是那個女人的方法有用,在那之前,更早一些時間,他就開始做那種夢了。

    他夢見白薇的家人拒絕他跟白薇在一起,他那個哥哥提了一箱子錢來找他,充滿蔑視的叫他滾遠點。

    夢裏他是憤恨的,在葉蔓蔓的鼓動下,他做出了一個大膽的舉動,他沒想到那個單純的女孩真的來了。

    他們一起去了燕城。一開始他是感動的,但後來,她家裏斷了一切對她的資助後,他總是時運不濟,總是受人排擠,好好的機會總是從他眼前飛走,他越來越憤世嫉俗。他本來也不是什麽好人,他原來鍾意的是葉蔓蔓這種,他們太像了,但葉蔓蔓可以遊刃有餘地周旋在男人之間,得到她想要的,他卻不能。當葉蔓蔓得意洋洋地向他展示她的收獲時,那個傻瓜隻會傻笑著鼓勵他堅持下去。

    他真想劈開她的腦袋,看看裏麵塞的是什麽,她一個富家千金,難道不知道這世界上到處充滿黑暗和他這樣的卑鄙小人?他需要的不是鼓勵,而是錢!

    在等了又等之後,他終於扭曲了,可能有別人的暗示,可能是他對白家不為所動的憤怒,可能他不想再放任機會從他麵前溜走,他給她灌了很多酒,酒裏麵下了藥。那一晚,他過的很艱難,他又悔又怕,一直等到裏麵的人出來,當對方露出滿意的淫、笑,拍著他的臉說機會給他了的時候,惡魔占據了上風,從此以後,他愈發不可收拾,卻更加小心……

    但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一切都敗露了,他記得她的眼神,夢裏,不是憤怒、失望、絕望,而是空洞。她大大眼睛裏沒有一滴淚,空的似乎隻剩下眼白,直直地盯著他,又像沒有盯著他……

    周思盛猛地一個激靈,對著鏡子大口的喘氣,他又陷入那種被她盯著的時候恐懼無法自拔……但是清醒之後的感覺也並不好受多少。

    周思盛一隻手撐在鏡麵上,那是夢,隻是夢而已。他沒有那麽做,他是一條毒蛇,可還沒有那麽喪心病狂。而且他愛的是她,不是葉蔓蔓那個賤人,對,是這樣的。

    周思盛走進浴室,用冷水洗了一把臉,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今天她找他,一定不會是好事,但他得去。這半年多他都在反複做這樣的夢,他得搞清楚。

    周思盛出來後再度照了一下鏡子,卻隻是掃了一眼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儀容,並不敢多看。然後就出門了。

    白薇約他在白山路秀明咖啡館見麵。

    距離他住的地方有些遠,地方也不好找,不過他還是找到了。

    他到的時候,咖啡館裏隻有寥寥幾個人,等了半個小時,看距離約好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十分鍾,外頭還沒有一點白薇的影子。

    這時,他的手機響了。

    “我在外麵,到車上來談。”

    周思盛抬頭,看見一輛黑色suv在咖啡館外麵停下。他起身推開咖啡館的玻璃門,看見白薇放下了車窗。

    “上車。”白薇道。

    前門打不開,周思盛拉了一下反應過來,走到後麵去拉後門,拉開把把頭伸進去,脖子就被人卡住拖上了車。

    “坐著別動。”

    周思盛身材已算高大,但坐在他兩邊的人比他還要高一頭,可想而知站起來是多高。

    “白薇,你想幹什麽?”周思盛雖存有愧疚之心,可更多的是害怕。

    白薇沒說話,熟練地發動車子向郊區駛去。

    後頭還跟著兩輛車子,都是白薇的人。

    近年來,江城的格局十分穩定,由於政策的原因,燕城在急劇的擴大規模,白家早就有意把一部分產業轉移到燕城來,幾經考察去年出手以二點七億的價格奪得了郊區一塊荒地。現在還是荒地,以後卻會成為著名的購物中心。白薇現在開車的方向就是那塊荒地,荒地上頭還有些廢棄的民居,平時棲息的隻有鳥和野狗,正是審訊周思盛的好地方。

    周思盛說了幾句,沒有得到回答,反而是身邊的兩人輕易地將他的手機和錢包摸了去,車子疾速奔馳,車門密閉,兩側大漢虎視眈眈,他隻好老實了。

    到了地方,周思盛被拽下,拉進一個廢棄、荒涼的院子。這時他才看見院子裏外都是穿著黑色西裝、戴著墨鏡的彪形大漢。

    丁曉韻也戴著墨鏡走了過來,對著白薇附耳低語了幾句。附近都排查過了,沒有一個多餘的閑人。

    裴庭一早就出門了,白薇出發前給他打了個電話,他在片場。

    “好,動手吧。”

    周思盛聽到這句話心肝顫了一下,他立即嘶嚎著問白薇想幹什麽,卻被五六個人按著輪番打了起來。

    甚至連他的嘴都沒捂上,就讓他嚎叫。

    除了疼,周思盛還有冷汗。他第一次如此清楚地知道,他得罪了什麽人。

    原來那個單純善良的白薇已經學會了利用手上的力量,弄死他輕而易舉。

    十五分鍾後,周思盛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他爬都爬不起來了。

    白薇一直盯著,眼都沒眨一下。她一直是奉公守法的公民,才會不想使用暴力,但一旦使用,卻發現真的奇爽無比,難怪那麽多人都喜歡用這種手段。

    丁曉韻走過去用腳尖碰了周思盛一下,周思盛一動不動,血從他的嘴角裏流出來,滴到地上,染紅了一小塊泥土。

    其實這些打手都是受過嚴格的專業訓練,隻負責弄傷周思盛,卻不叫他死。

    “好了,現在我問你答,你要是不說或者騙我,渝飛市解放路65號六樓605住的是誰你知道。”白薇走到周思盛麵前蹲下道。

    周思盛眸子一顫,想裝死也裝不成。

    他從來沒想過她會這麽狠:“好,你問。”他明白了,他今天必須得回答她。

    “去年7月26號,林詩妮找過你。她跟你說了什麽,一個字不漏的告訴我。”

    周思盛眸子僵住,她問的竟然是這個?

    白薇見他發怔,眸子一沉:“通知那邊動手。”

    “不,不要,我告訴你。”周思盛試圖抓住白薇,卻被她避過去了,他隻能摳住身下的地。

    “去年7月,我在銀龍酒店遇見林詩妮,她請我去附近茶樓坐坐,我就去了。她對我說你搶了她的未婚夫,她可以和我合作,我得到你,她得到她那個未婚夫。你……是跟裴庭在一起了嗎?”

    說到最後,周思盛猛地盯住白薇,當時他是真的沒想到白薇的小表弟會是她的老公。後來,網上說的跟真的一樣,但就是沒有明確的證據。他為什麽沒有去找白薇,除了被打的臥床兩個月……裴庭風頭那麽旺,他拿什麽去跟他比?他隻好偷偷看著,完全沒想到白薇會給他打電話,但是現在明白了,她根本不是為他而來,也許她是想殺了他。

    “啪”的一聲,白薇狠狠抽在他淌血的臉上:“關你屁事?我讓你一個字不漏的說,他媽的你給我說的什麽?動手!”

    “別,不要,我說……你讓我想想。”

    那一巴掌,周思盛感覺到了刻骨的恨意,她是真的恨他,而不是因為抓到了他跟葉蔓蔓的不正常關係,那一種,跟這一種是完全不能比的。

    他做的那些夢,她一定知道。周思盛腦子裏出現一片空洞,他機械的回想起那天葉蔓蔓來找他時是怎麽說,其實這個他記得很清楚,因為後來被他無數次的揣摩,以至於即使處在現在這個狀態,他也能完整清晰的複敘出來。

    那一天,周思盛跟林詩妮進了包間,包間的房門關上了,狹小幽閉的空間關著一男一女,很容易滋生曖昧的感覺。

    周思盛不動聲色地打量對麵的女孩兒,不,女人。她雖然有著一張女孩的臉,眼神卻是女人的眼神。這個林詩妮,是新星旗下的藝人,容貌雖然也還可以,但圈子裏向來不缺少美女,她能一路殺上來,讓新星全力捧她,肯定有些不為人知的手段。她為什麽找他?新歌現在可遠遠比不上新星,她想從他這裏得到什麽?

    他雖然在心裏這麽想,麵子上卻客客氣氣地問好,甚至帶了一點逢場作戲的調笑。

    “林小姐,你找我有事?不會是覺得我太英俊了吧?”

    對麵的女人本來還掛著的微笑猛地一收,從眸子裏迸出一股鋒利的光芒,她有些輕蔑,甚至不屑地掃過他,從鼻子裏哼了一聲:“老婆都被人搶了,你這縮頭烏龜做的還挺穩。”

    他再好的修養也受不了第一次見麵就無冤無仇的漫罵,尤其他也不是個講究修養的人。手當即握住擱在一旁的茶杯,正打算潑上去時,對方突然道:“白薇本來是你老婆,裴庭本來是我老公,但你老婆搶了我老公,現在我們兩個就是同命相連了。”

    他怔住,覺得這個女人神經有些問題。

    “你不信是嗎?你知道我為什麽約你在這裏見麵?”

    約他,不是偶然碰上的嗎?

    “你現在站到窗子前,看對麵的樓,十分鍾後,會有個人背著牌子從樓頂跳下來,那個人是個進城討薪的農民,家裏孩子得了重病,老板欠著他兩萬塊錢不給。”

    他覺得匪夷所思,但女人鎮定自若的態度引起了他的好奇。

    他拿著手機站在窗子前,看看時間,下午三點五十,距離四點整還有十分鍾。

    怎麽可能呢?對麵大廈頂上沒人,下麵車來車往,沒有人聚集,沒有人鬧事。

    四點整,周思盛看到一片疾速下墜的影子,然後“砰”的一聲響。其實那聲音是錯覺,因為他站在屋裏,是聽不清的,隻是心理上的一種震撼,底下人亂跑起來,車子停住,擁堵在一起。

    的確有個人跳樓了。林詩妮總不至於為了讓他相信他的話去安排一個人跳樓。

    周思盛脊背發涼,看向對麵坐著鎮定喝茶的林妮。

    女人翹著蘭花指,優雅地把茶碗放下:“這不是我安排的,我隻是恰巧預測到了。有的人天生能夠看到過去和未來,我恰巧具備一點點這樣的能力。”

    看到過去和未來?

    “對。白薇本來該跟你結婚的,裴庭是我的。”

    “那現在怎麽不是?”

    “這是因為白家從中作梗,而我那段時間正好出了一些事,沒能及時察覺到你那位好妻子的用意。”

    “她不是那樣的人……”林詩妮的意思是白薇主動勾引裴庭。

    “哼,沒想到毒蛇一樣的你還會替她說話,看來她真的魅力不小啊。可你想過沒有,她為什麽一夜之間就變了,我如果沒記錯的話,你們明明是頭一天約好了見麵,商量再次去見白家長輩的事,但第二天她就離開了江城,去了紅薯山,跟裴庭結婚了。可是你根本不知道,一直到兩個月後,她過生日,你別出心裁地準備了求婚,她卻直接甩出了你跟葉蔓蔓通、奸的證據。”

    周思盛臉色刷白,沒想到林詩妮對他的事一清二楚,而且這裏麵好多事他是第一次知道。關於白薇為什麽突然變臉這件事他也想過,但怎麽也想不明白,所以擱在心裏就像一根刺。

    “因為她知道我未婚夫以後會非常有錢有權,所以搶先下手,拋棄了你。”

    “你以為她純到不諳世事,那是傻,她有那麽傻嗎?”

    “我未婚夫是大明星,就算站在他身邊,她也能享受到足夠風光,你自己看看這兩年她得到的還不少嗎?”

    “作為一個男人,你就甘心被拋棄嗎?”

    ……

    對方極力鼓動他跟她聯手,隻要按她說的辦,她保證白薇乖乖地回到他身邊。可不知道是因為被揍的太慘,還是他做過的夢,他沒有立即同意。

    “你會同意的。我這裏有個方子,你按照這個方子做了,說不定能記起點什麽。”對方推過來一張紙。

    那方子並不是什麽藥方,上麵都是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雖然沒有桃木劍、黑狗血,但經常編劇本,看劇本的他也認出幾種是道家才有的東西。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拿著沒有撒手。

    “不信的話,等著下個月,從下個月起,華國股市至少腰斬一半……算我送你的。”

    林詩妮走的時候還拍了拍他的肩膀,完全不像一個才十七八歲的孩子。

    “別忘給我打電話,我想你能找到我的號碼。”她走到門前,回頭又補充了一句,然後拉開門走了。就像他平時掌控一切的那個姿勢。

    十多分鍾後,他才走出包廂房門,出了茶樓,看見對麵警燈閃爍,拉起了警戒線,他竟然把那個跳樓的人給忘了。

    茶樓外麵還有幾個看熱鬧的,議論聲傳到他耳朵裏。

    “真可憐,聽說是來討薪的。”

    “跳下來還背著一塊牌子,牌子也砸爛了。”

    “牌子上寫著‘還我工資’。”

    ……

    他不敢再聽下去,惶然地跑了。

    “後來,她又找了我幾次,可我都沒答應……”

    “薇薇,我沒有害你,我隻是對不起你,我沒有害你。”

    周思盛急切地想說明一切,卻在白薇冰冷審視的眼神中閉上了嘴。

    白薇盯著周思盛,周思盛為什麽反複強調他沒有害她,他知道了什麽?

    “你為什麽說你沒害我?你想怎麽害我?”

    白薇蹲下來,緊盯著周思盛的臉。

    周思盛從來沒見過她這樣的眼神,他根本看不懂她在想什麽,就是之前,她眸子一動,他險些以為她什麽都知道。

    那些夢是真的嗎?她也知道。

    白薇看見,周思盛的眼珠子在飛快地動著,她抓過扔在地上的一截鋼管,用力朝他腿上砸去。

    “啊——我沒有想害你,我沒有做過!”周思盛大叫。

    “先把他爸他媽的手給剁下來,我看他說不說!”白薇跟著大叫。

    “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就是做過幾個夢——”周思盛嘶聲道,因為疼痛和恐懼,臉上的汗水一滴滴砸在地上。

    “說!你們都先往後站,聽我的命令,我要是說一句話,就叫那邊的人給我砍,我有錢,砍了我賠他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