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First ki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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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嘉映一聽她還在關心假條,樂了。

    “肯定批了啊。你現在關心的難道不該是他正大光明把你抱出來嗎?!蘇炸了!我也好想被公主抱啊……”

    “光明正大?學校裏有人說什麽嗎?”

    可別到時候別的黑曆史消了, 倒因為她, 留下個瘋狂撩妹的黑曆史。

    “有啊, ”趙嘉映點頭, “大家都說你們倆很配!”

    “……”

    走廊上, 李嘉垣正在“審訊”顧予臨。

    “你們發展到哪一步了?kiss了嗎?”

    “你在想什麽,哪有這麽快?”

    “快?!”李嘉垣掰著手指算,“距離你問我如何追女生, 已經過去了十四個小時, 以你的才華和氣魄, 居然還沒搞定?那關係確立了嗎?”

    他低頭看腳尖流淌的光斑:“沒。”

    “不對啊, 按照你跟我說的, 公交車上那晚氣氛就很好啊,你沒有趁熱打鐵告白嗎?”

    “沒有, ”顧予臨皺眉,“女孩子不都喜歡浪漫一點的?我想找一個更好的場合, 再說這些話。”

    他希望自己給她的, 都是最好的。

    “你還挺有想法!”李嘉垣思考了一下,這才道, “你沒什麽經驗, 跟你說籠統了不行, 要不這樣吧,我給你製定一個方案,你照我說的做就行了。”

    顧予臨雙手插在兜裏, 問:“具體?”

    李嘉垣笑嘻嘻:“生米煮成熟飯,會不會?”

    說完以後,兩個人進屋了。

    正巧江筱然拔了針。

    她火急火燎道:“行,我們趕快回去吧,球賽還有多久結束?”

    李嘉垣看了一眼表,一下子興奮起來:“不知道,我跟教練說一下,緊急暫停等顧予臨回去!!”

    到學校的時候,比賽隻剩下不到幾秒鍾。

    五秒鍾還能暫停?!

    眾人見了他,紛紛像見了救命稻草一樣,不少人激動地站起身直揮手:“顧予臨來了!快來快來!我們還有救!”

    這是德高跟三中的友誼籃球賽,大家多少都有點在乎分數。

    江筱然瞥了一眼,他們這邊落後了五分。

    她對這方麵沒有研究,看這落後的數字駭人,不免生出一股回天乏術的無力感。

    就算上又能怎麽樣啊,五秒鍾五分,這還能逆轉?!

    她回頭問顧予臨:“你上嗎?”

    顧予臨指了指前排的某個位置,示意她坐過去。

    ——那裏,大概是傳說中的,家屬區。假如賣演唱會,也是天價vip的位置。

    除了比賽的人,一大部分人的目光都是在他們這邊的,江筱然再次頂著大多女生可以吃人的目光,如芒在背地坐下了。

    顧予臨很快脫下外套,右手一拎,一拋——衣服準確無誤地把她整個人罩住了。

    她的眼前立時隻剩下白色校服的內襯,有隱約的光透進來。

    他扶著她肩膀,輕笑一聲:“上啊。”

    是在回答她那個“上不上”的問題,江筱然的視線全被遮住,老臉卻毫無預兆地,還是一熱。

    她居然不受控製地問:“你能行嗎?”

    顧予臨很快走了,可她還是聽清了,他剛剛在她耳邊說——

    “乖,對你的……”舌尖抵住上齒關,雙唇微張,那個字在脫口而出前被吞入唇齒中,“朋友……有點信心。”

    肯定是因為衣服罩住才這麽熱的。

    她自我說服了一下,把衣服扯下來,還能聞到一股獨屬於他身上的味道。

    攝人心魄的薄荷清香。

    哨聲響了——

    開始了。

    等她抬頭的時候,顧予臨已經進了一球了。

    少年感真是很微妙又珍貴的東西,他迎風而起,身姿瀟灑得像是在舞台上表演信手拈來的舞曲。不遠處香樟樹枝繁葉茂,生機盎然,綠油油得像是從畫卷裏頭長出來的。

    而她麵前這個人,也脫俗得像是從漫畫書裏走出來的。

    一個三分球。

    還有不到三秒。

    仿佛所有的人都不存在了,那些阻擋都不算阻擋,他靈巧地後撤步,後仰,再次一個三分——

    江筱然提心吊膽,隨著球劃出的拋物線而轉動脖子,大腦緊張到待機狀態。

    球在邊框彈了一下,躍起,滑了一圈——

    落進籃筐裏。

    進了!

    神他媽進球!

    六分,領先一分,贏了!

    江筱然自己都沒意識到,站起身瘋狂尖叫。

    顧予臨雙腳觸地,很快抬起頭,朝她這邊看了一眼,眉眼帶笑。

    他胸膛起伏。

    日光還差一點就要隱沒在雲層之中。唯餘一絲光線,仿佛是他的打光。

    他站在光圈之中,接受呐喊,歡呼和敬仰。

    “我日!牛逼!”

    “啊啊啊啊啊啊太厲害了吧!”

    “不娶何耽!現在去告白還來得及嗎!”

    到最後,女生竟整齊劃一地喊起來:“男神!男神!男神!”

    場上的焦點人物沒有過多的停留,很快往她這邊走過來了。

    江筱然身後有女生小聲喊:“他過來了?!他往我這裏走了啊啊啊啊啊!”

    “臥槽,他要垂青誰啊?!”

    像一隻隻小蟲子爬上她的皮膚,好癢。

    止不住地想扭動。

    想告訴所有人,這個人,比她們看到的還要好,還要好一百倍。

    他是一塊待開墾的藏寶地,隻要深入窺探,就會找到很多很多的珍寶。

    喜歡他是件很幸福的事啊。

    他站定到她麵前,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從她手裏接過衣服,然後淡淡地說:“走,回去吧。”

    像是風雲浪子曆經千帆之後,選擇塵埃落定。

    江筱然被自己這個腦補逗笑了。

    她從一邊抽出一瓶冰水,遞過去,特別高興地說:“你好厲害啊,逆轉誒,我有生之年也沒見過幾場這麽精彩的球賽了!”

    李嘉垣也呼吸急促地接過話茬:“江筱然你可要注意了啊,從今兒開始,你的競爭者又會多出——”

    她臉紅心跳地打斷:“什麽競爭啊,別亂說啊!”

    說罷,她站起身匆匆整理了一下頭發,明智地挽過趙嘉映:“你們都餓了吧?走,吃飯去。”

    觸及到敏感詞,顧予臨同李嘉垣心照不宣地笑了。

    後頭有人喊:“誒,你們倆,不一起吃飯了啊?”

    “不了,”顧予臨背著身子揮揮手,“還有飯等著我煮。”

    “什麽……飯?”身後的人聽不懂。

    李嘉垣解釋:“生米煮飯,你們不懂,別問了。走了啊,下次再約。”

    “行吧行吧,你倆美人在側,我們去吃幹鍋狗糧算了。”

    “生米”正高興地拉著趙嘉映往前走,腳步都沒停一下。

    渾然不知自己下一秒就會踏進電飯煲,在烹調中成為一碗香噴噴的米飯。

    但是在煮飯的過程中,總是有許多不可抗因素,比如斷電、電飯煲壞掉,以及人為的阻止。

    譬如此刻——

    下了晚自習以後。

    有人通知江筱然,說陶老師讓她去辦公室。趙嘉映自然是跟李嘉垣先一起回家了,本來顧予臨要陪著她,但是藝術節複賽在即,好像比賽規則做了調整,他就去開會了。

    江筱然也沒多想,到了陶老師辦公室才又聽到通知,說是陶老師東西忘記拿了,在外麵辦事。

    “老師讓你在學校門口幫她拿一下快遞,就在拐角的那個位置。”

    不疑有他,她出了學校,到了拐角,突然感覺到呼吸一停,有人用東西捂住她的嘴,手腕被人扣住,綁在一起,雙腿也被捆住了。

    開什麽玩笑?!

    這可是學校門口!

    江筱然平素防範意識很強,走夜路也絕對是很警惕的,可她再怎麽防備,也沒想到有人居然敢在學校門口動手動腳。

    她很快被人拉扯進小巷子裏,她穩住心神,屏住呼吸,怕鼻子前的東西被人下了什麽藥。

    真是太荒謬了。

    肩膀被人一推,撞到牆上,有點痛,她一聲沒吭。

    綁她的東西很鬆,她很輕易就掙開了。

    掙開之後,手帕也剛好放下來,她終於能呼吸,借著微弱的燈光,她抬起頭分析形勢——

    人挺多的,起碼有八個。幾個高個子的男生,幾個站在前麵的女孩子。

    為首的女孩子她好像見過,那次她被鎖在廁所前,在三樓門口堵著的,就是這幫人。後來她去了五樓,莫名其妙就被人關起來,想想也是這夥人的可能性最大。

    李嘉垣提起過的那個名字應該就是了……喻夢。

    她沒說話,等著她們說明來意。

    喻夢衝上來,叉著腰,不懷好意地問她:“你叫江筱然?!”

    繼續沉默,不能忤逆,因為他們人多,她根本不占優勢;也不能示弱,不能做出一副看起來就好欺負的樣子。她表情冷下來,讓自己的目光看起來堅定一些,在弱小和強大中挑選了一個中間的刻度。

    “聽說你跟顧予臨關係很好?”

    ——她不是沒聽過校園暴力,隻是上一世怎麽算都是屬於乖巧的學生那一撥,從來不招惹什麽風雲人物,更不會結下仇家,於是她理所當然覺得這件事離她非常遠。以前看過的新聞湧上腦海,她開始思考對策。

    手機在口袋裏,可是這麽暗,隻要她按了手機,就會發出很亮的光,萬一被發現了而自己還沒有呼救成功,觸怒了這群無知的人,她隻會更慘。

    無知的人總是膽大包天,青春期的少男少女瘋狂起來根本沒有限度。

    她呼吸了一下,說:“怎麽了?”

    “怎麽了?”喻夢上前兩步,推了一下她的肩膀,“你一個轉校生,膽子還挺大啊!”

    江筱然垂了垂眸,沒有跟她對視,語調拿捏得較穩,道:“我不認識你吧。”

    麵前的人嗤笑:“不認得我倒是真的,天天忙著勾搭男的,當然不認識我了!”

    說完又想來踹她,被她一下躲過,急中生智,她想好說辭。

    “我有心髒病,你們好好說話吧,假如我出了意外是有生命危險的,你們也會被牽連。”江筱然放緩了一下聲調,“我們可以商量,你想要什麽?”

    這些人大概隻是想教訓一下她,想把她打到半死不活的地步,校園施暴者大多隻是圖個痛快,說到殺人這種層麵,大都是有點怕的。

    “心髒病怎麽了?你以為我怕?我看你還有其它的病吧!”

    話是這麽說,語調也尖銳三分,但確實沒有再打她了。

    江筱然靠在牆上,放在身後的手慢慢轉移陣地,捅到褲子荷包裏。她想起來手機是貼著身體被放在口袋裏的,隻要不將它翻麵,是發不出很亮的光的。

    她著拖延時間:“我知道你們不怕,但是意外誰都怕,我也不希望自己出事。但是我的身體比較脆弱,假如真的出了事,牽連到你們就不好了。”

    摸到了,手機。

    她心隨著手指一起顫抖。

    錄音機的快捷鍵是什麽來著?

    她開了靜音沒有?會不會觸發什麽聲響?

    “現在他媽知道給我講條件了,當時怎麽不管住自己?!”

    長按快捷鍵——手機居然沒有靜音。

    手機在口袋裏短暫地震了一下。

    完了。

    江筱然目光一抖,喻夢大吼一聲:“說話!”

    幸好沒聽到。

    她把手移出來,說:“我們這是在講條件吧,你已經打了我這麽多下,不該再動我了,是不是?”

    她猛然凝重了一下,麵前的人確實被她驚了一下,回過神來又想打她,被她避開。

    她縮著身子,手按在胸口,劇烈呼吸了一下才說:“你們可以提條件,這不是交易嗎,我們是平等的,但你要是再動手,後果怎麽樣我可說不準。我心髒上有支架,出了一點意外就是天大的事,這是學校門口,省內也有少管所。大家和平解決吧,你推了我這麽多下,也夠了。”

    她演得其實並不真,後怕到一定程度好像已經沒有了心髒,渾身上下都是冰涼的。她不知道這麽多人在這裏是想幹什麽,找來這幾個男生又是為了什麽,假如這些男的真要動手,就算她比他們多活了幾年,但男女力量懸殊,他們無論是打她還是輕薄她,她都沒有反抗的餘地。

    幸好她分析得比較準,沒受什麽傷,那邊也沒什麽更過分的動作了。

    她拿心髒病嚇唬他們,就是希望他們能拿捏住分寸,可要是這些人不要命了,被她激怒得更厲害,她說不定……

    “我也就推了幾下,這就受不住了?!”

    喻夢嗓音尖利。

    江筱然沒有說話,垂下眼睛,目光往一邊掃的時候,忽然看見巷子口,隱約透出了一點淡淡的燈光。

    可能是門衛巡查,或者是加班的老師出來了。

    她心開始砰砰狂跳,飛快斟酌了一下場麵的利弊,另一隻手無意識地緊攢成拳——

    無論是誰,如果要求救的話,現在是最好的時機。

    萬一是跟這些人一夥的,她又吞了吞口水,那她就跑吧,反正學校門口,製造出大一點的動靜,也總不會有事的吧?

    江筱然往後退了兩步,忽然蹲下來,捂住胸口。

    喻夢他們下意識就往後退了兩步:“不會吧,心髒病真發了?!”

    她趁他們愣神合計的功夫,飛快撿起一邊的一塊石頭就往外跑。

    “操。”

    “愣著幹什麽,追啊!”

    江筱然隻感覺耳畔隻剩下呼呼的風聲,風貼著她的額頭劃過,讓她露在外麵的每一寸肌膚和毛孔全都蓄勢待發地緊張起來。

    她伸手,拋出那塊石頭,朝那點小小的光亮急切道。

    “這裏有人,救命!”

    石頭落地了。

    她的聲音也準確傳了過去。

    江筱然感覺到身後有人拽住了自己的袖子,她側著一個閃神,袖子“刺啦”一聲,被活生生拽下一塊兒來!

    她跨了兩步,終於跑到拐角處:“有人嗎?!”

    眼前短暫地一黑,她有點兒缺氧,很快被人從後麵挾製住:“操,別他媽給臉不要臉!你他媽再跑試試看……”

    “怎麽回事?!”

    前頭手電筒燈光一轉,一道頗為淩厲的聲音響起了。

    江筱然猛地一震,居然是教導主任!

    身後的人立刻鬆了手,驚慌失措地往後退了兩步。

    “主、主任……”

    江筱然繃緊的神經總算得到一點舒緩,立刻大踏步地走到主任旁邊,站在那裏驚魂未定地喘氣。

    定了定神,她這才看清楚,教導主任手上什麽都沒拿,拿著手電筒的人,是顧予臨。

    顧予臨急忙上來,拉著她的手腕,問:“有沒有事?傷到了嗎?”

    “還好……”

    教導主任卻對著喻夢那波人發問了:“喻夢,又是你!學校裏不遵守紀律有你,現在校外欺負同學的事又有你!班主任沒告訴你校園霸淩是多嚴重的事情是不是?荒謬!”

    喻夢嚇得站在那兒一句話不敢說,直哆嗦。

    “要不是我今天下班,看到顧予臨火急火燎往外跑,還不知道你們敢大膽到這種地步!怎麽,把同學帶到這種地方,是要做什麽啊?”主任氣得拂袖,“我終於知道就是你們這些人丟德高的臉了!一天天不想著好好學習,就知道拉幫結派,把幹幹淨淨的校園變成一個藏汙納濁的地方!幸好我今天來了,我要是沒來,你豈不是把我們學校的臉都丟光了?”

    主任又指著她身後那一大幫子人:“叫什麽名字,我記一下,跟學校商量之後再決定你們的懲罰。”

    喻夢直接哭了,眼淚吧嗒吧嗒往下落。

    後麵幾個女生跟無頭蒼蠅似的,也嚇得不行。

    “哭什麽?當時知道打人,現在不知道道歉了?”主任指著喻夢,“現在道歉,道完歉之後給我寫三千字檢討,明天給我在學校念。”

    喻夢走過來,對著江筱然:“對不起……”

    主任厲聲:“大聲點,剛剛看你倒是挺狠的。”

    喻夢深呼吸一口,對著江筱然彎腰:“對不起。”

    主任回頭,對著江筱然問:“你叫什麽來著?”

    “江筱然。”

    “行,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跟他們再聊聊。學校裏出現這種事是我們的失職,以後我們會重點關注,你也別太怕了。這件事的後續,我到時候會再通知你的班主任。”

    江筱然點頭:“嗯,謝謝老師。”

    “好了,回去吧,注意安全。”主任頓了頓補充,“顧予臨,你順帶送別人一程吧。”

    “嗯。”顧予臨答應了。

    兩個人這才離開。

    沒多久,江筱然回頭看,主任還在訓斥喻夢他們。

    她踢踢腳下的石子,跟上顧予臨的腳步。

    跟顧予臨走了一段路,夜風吹在臉上尤其地舒適,她也就放鬆了一些。這才想起來,後知後覺地掏出手機,把錄音給關了。

    一邊有個自動販賣機,顧予臨走過去,投了幾個硬幣,給她買了瓶熱椰奶。她就在一邊的長凳上坐著等他,雙手撐在兩邊,把左腳翹起來又放下去,又換右腳來一輪。

    很快買好了,顧予臨走過來,她抬手想去接他手上的椰奶,誰知道他站定在她麵前,俯下身,一手撐在一邊膝蓋上,另一隻拿著椰奶的手,將椰奶罐的側邊橫貼在了她的眼瞼上。

    麵前的光全被遮住。

    江筱然沒摸準他想幹什麽,茫然地提高聲調“嗯?”了一聲。

    “對不起,今天不該放你一個人出來的。”

    椰奶是溫熱的,貼在她眼皮上,特別舒服,她閉著眼睛,輕聲說:“這怎麽能怪你呢,你也不知道事情會這樣啊。”

    他的聲音一下子靠得很近,好像就緊緊挨著她的眼皮:“之前她們也教訓過一個別的女孩子,打得挺慘的,後來那女生退學了。我今天去開會,越開越覺得不對,因為陶老師從來沒有單獨通知過你什麽,我就急忙出來了。過來的路上,我一直很害怕,怕找不到你。”

    晚風這麽溫柔,他也這麽溫柔,這是她第一次聽他說害怕兩個字,用這麽溫柔珍重的語調,仿佛視她如掌上明珠般珍貴。

    如江上之清風,如山間之明月。

    她的心忽然啊,就柔軟得一塌糊塗。

    “我錄音了,”她安慰他,“我還騙她們我有心髒病,就算你趕不過來,我也不會受傷的,而且脫身之後,我還有證據可以處置她們。”

    她的腳尖抵在青草從中,窸窸窣窣。

    “不會的。”

    “嗯?”

    椰奶是罐裝,圓柱形的。所以顧予臨很輕易地,手指觸在杯壁上,慢慢往上滑,把椰奶罐從她鼻梁處,一路滑上她的額頭。溫熱從眼瞼處消失,出現在額頭上。

    路燈的光終於再次透了過來,因為這個動作,江筱然終於可以睜開眼。

    她撞進他星光熠熠的眼裏。

    眼前人是心上人。

    他也看著她,認真地開口:“以後再也不會放你一個人了。”

    蟬鳴悠揚,不知名的小蟲繞在燈盞周圍飛旋,清淺的夜色把他的眼睫照得根根分明,仿佛夢境。而他俯下身,將唇貼在她額頭上的椰奶罐前,映出一個珍而重之的吻。

    隔著那麽大的瓶罐,江筱然都能感覺到自己的額頭如火燒般燙了起來。

    鬼迷心竅?

    這就是了。

    顧予臨把她一路送到了樓底下。

    他甚至還準備親眼看她進家門。

    但是考慮到高中的男女關係十分敏感,他隻是給她打了電話,按下接通:“你到家了再掛。”

    “嗯,你也累了,早點休息。”她指指樓道,“那我上去啦。”

    顧予臨晃晃手裏的手機,往前踏了兩步,又退回去,衝她勾了個清淺的笑出來:“好。”

    到家吃了晚飯之後,她卻鬼使神差地,一直沒有掛斷電話。

    那道接通的電話好像有莫名的安全感,讓她不至於空蕩蕩地在臥室裏踱步。洗完澡之後,出於某種好奇心理,她對著電話“喂”了聲。

    顧予臨很快回答她:“怎麽了?”

    她奇道:“你一直把手機貼在耳邊嗎?”

    “我用的耳機。”

    她被自己蠢笑了,半天才說:“那什麽,你有沒有訂套餐啊?”

    “嗯?”

    “就是那種,流量啊短信費的套餐……”

    “訂了,”他說,“每個月電話時長都用不完,你可以不用掛。”

    就是這樣,每次她所想,不用全部說完,他就能明白她的意思。

    這樣的默契,好像足以撫平所有的傷痕。

    江筱然睡了很長的一覺。

    醒來的時候,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

    雖然回想起有點可怕,但是其實怎麽算,他們都不大可能傷到她的。她雖說不上多成熟,但也是癡長他們好幾歲,麵對著這群小孩子,她還是能相對平穩地處理好事情的。隻是在學校裏呆了太久,又猝不及防看到那麽多人,這才一下子有點慌。

    再不濟,資曆上她也擔得上一聲“學姐”,麵對他們的時候,底氣也稍許足了些。

    這麽想著,她就完全不後怕了。

    早上去的時候,發現桌上擺了一個奶油蛋糕,抹茶味兒的。

    她正躊躇著,看到顧予臨翻了一頁書,淡淡道:“我買的。”要不說,東西可能就又被她扔了。

    “今天有什麽好事兒?”她放下書包,把蛋糕盒打開,看著裏麵精致的小東西問。

    顧予臨看她一掃前一天的陰沉,整個人又由內而外恢複了生機,這才挑眉道:“沒好事就不能給你買蛋糕了?”

    卻接著說:“不過確實有好事。”

    “什麽?”

    “後天藝術節複賽,比完了陶老師請大家去唱歌。”

    複賽前兩天,他們把《朽》又合了好幾遍,自然是沒什麽問題。

    柳輕輕和夏阮那邊的舞也順利進行,話劇的現場情緒醞釀也很到位。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複賽比完,陶老師請大家去唱歌。

    包間裏氣氛熱烈,趙嘉映坐在包間裏跟李嘉垣發消息,江筱然坐在一邊,看夏阮買了一大堆果酒和啤酒來。

    “今天不醉不歸啊!”有人說。

    有人應和:“這氣氛,不幹點什麽都對不起這良辰美景!”

    陶老師正拿著話筒,一聽這話,立馬笑著接:“怎麽,要幹點什麽啊?”

    陶老師年齡不大,跟大家也玩得來,此話一出,包廂裏又是一陣熱熱鬧鬧的起哄。

    每個人都拿了酒,江筱然自然也不例外,看一瓶酒包裝極好看,顏色也漂亮,就徑直拿了過來。

    顧予臨就坐在她旁邊,軟軟的皮質沙發裏,大家靠的很近,又陷進沙發裏很深。

    她想了想,把那瓶酒遞過去,問他:“你要不要喝?”

    他欲言又止,掃了一眼酒瓶,眼下突然醞出柔軟的笑意,手指無意識在大腿上敲了敲,搖搖頭:“你喝吧。”

    “好吧,”她應了聲,又隨便在桌上給他找了瓶別的,“你也別幹坐著嘛,喝點別的。”

    從她手上接過酒瓶,觸到她溫熱的手指,他手下意識一顫,有股子眩暈的感覺從指尖蕩漾開,一路襲上大腦。

    奇怪,什麽都沒喝,怎麽像醉了似的。

    江筱然喝了點兒,胃熱熱的,頭也有點暈暈的了。

    有女生眼尖,發現了骰子和一大堆玩的,非要轉瓶子玩遊戲。

    一陣大笑。

    “江筱然!又是江筱然!喝喝喝!”

    “筱然今兒點背啊,怎麽全是她喝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臥槽!又見江筱然!”

    江筱然運氣背,玩遊戲喝了好幾杯。

    喝到最後,跟顧予臨合唱的時候,整個人都往他懷裏倒。

    大家正聊到興起,根本沒有注意到他們兩個人。他們坐在靠門的沙發上,江筱然的頭幾乎要倒進他頸窩裏,軟軟的發絲騷動他的皮膚。

    她身上彌漫著淡淡的果酒氣息,被微熱的空氣一蒸騰,擴散開,漫到他鼻腔裏。藍莓的果酒,清甜跟濃烈相混雜,刺激著他的感官。

    她抬起臉,閉著眼笑問他:“你熱不熱?”

    他看著她,啞著聲音說:“熱。”

    “那咱們出去透透氣。”

    她今天也化了淡妝,但好像跟之前的任何一晚的妝容都不一樣。

    今晚的她,美得很魅人。

    透了一會兒氣,她抓著他往包廂裏走,結果她整個人都是暈著的,房間都進錯了,兩個人鑽到了一個空空如也的小包廂裏。

    她關上門,整個空間暗得不像話,她低低“咦”了聲:“怎麽沒開燈?”

    說完就去敲牆上的開關,開了一個五顏六色的燈。光圈投到地板上,來回碰撞和打轉。

    她往沙發的方向去,他就含笑著看她。

    她陷在沙發裏,酒意在她的眼裏鋪開一篇朦朧柔軟的霧,也在她的臉頰邊染上淡淡的粉紅。她唇薄,但被酒精熏陶得又紅又豐滿,像小番茄。

    他很愛吃番茄。

    他坐過去,小小的沙發裏,兩個人很快緊緊挨著,像是並蒂而生的雙生花。隔著兩層衣料,他還是能感受到她滾燙的體溫,透過皮膚滲到他身體裏,他蠢蠢欲動。

    左手邊有個扶手,他把手肘搭上去,撐著自己腦袋,就這麽側身看著她。房間裏光怪陸離,五顏六色的光流轉在她眼角眉梢,顯得她有種別具風情的美,卻又美得並不豔俗。

    她閉著眼醒了會兒酒,睜開眼往四周看了一圈兒,發現這個房間裏就他們,咧開嘴角,笑了。

    他湊過去,唇貼在她溫軟耳垂邊:“笑什麽?”

    她也不答,水光瀲灩的眸子就這麽看著他,他不惱,大大方方同她對視。

    “你別這麽看我呀……”她終於不好意思,垂下眼瞼,將脖子往裏縮了縮,“你這樣看,我……”

    “嗯?你怎麽?”

    她不說話,頭越來越低,他幾乎快以為她睡著了,這才聽到她細如蚊蠅的訴求。

    “顧予臨,我有點想親你,怎麽辦?”

    他笑,鼻尖抵過去,蹭到她有些發燙的臉頰:“別想了,做吧。”

    她像隻驚到的兔子,睜大眼茫然地看著他,唇瓣也輕輕啟開。他順勢貼過去,吮吸她帶著股香氣的嘴唇,藍莓味兒混合著她的氣息,一並湧入他口中。

    他手滑過來,扣住她後腦勺,將她往自己懷裏帶,好讓他能攫取得更深。無師自通地,他把握住機會,趁她被吻得七葷八素時,舌長驅直入,更親密地品嚐她。

    他的半個身子幾乎壓在她身上,這讓她有點喘不過氣。她下意識伸手往上抓,抓住他胸口處的衣襟,氣若遊絲地喘。

    不知是蹭到了他哪裏,他再次發動進攻,這次有些凶狠,牙齒在她唇上一遍遍咬。

    她手搭在他脖子上,無意識地來回磨蹭,他騰出手,抓住她正作亂的指尖,往自己後背處放。

    他的吻逐漸下移,最後停在她脖子上,她感覺想被什麽刺了一下,有點疼,但很快,又被軟軟的東西撫摸著,像是安慰。

    他的頭伏在她頸間,她伸手去碰他柔軟的發絲,刺刺的,像是刺蝟為了保護自己不得不築起的城牆。城牆裏有什麽呢?她想,會有她嗎?

    他直起身,目光深沉,盯著他剛剛親過的那塊,這才如釋重負地歎口氣。

    “幸好沒有。”

    “……什麽?”

    他不回答她,拿起一邊的啤酒喝了兩口,又去親她。

    “沒人告訴你,這種時候說話,是會被堵住嘴巴的嗎?”

    她掙脫出來,舌尖從嘴唇裏探出來,縮了縮,苦著臉道:“一股酒味兒。”

    他好笑地看她,但是沒過多久,終是抵不住誘惑,再度湊了上去。

    他在她唇齒間含糊不清地問:“江筱然,你喜歡我嗎?”

    “喜歡,”她也說得含糊,卻想把這句話說得很清楚似的,推開他一點,點點頭,認真地說,“我喜歡你,最最最最喜歡你。”

    他笑:“知道了。”

    聚會散場,已經是晚上了。

    趙嘉映這才發現江筱然不見了,站在門口張望了好半天,這才看到她從另一個房間裏出來。

    趙嘉映目瞪口呆地看著顧予臨跟著她走了出來。

    怎麽感覺江筱然有點衣冠不整?怎麽感覺她今晚的口紅好紅?怎麽感覺她脖子上被蚊子咬了個包?

    趙嘉映問江筱然:“你們剛剛在裏麵幹嘛了?!你們倆**共居一室……不會瞞著我……在裏麵唱了一晚上的歌吧?!這可不行!太不夠義氣了!”

    她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卻還是勾起了一個你知我知的笑容。

    “你們太過分了!”趙嘉映指控,“單獨開包間唱歌!”

    “就是,太過分了。”江筱然點頭。

    搞得她現在嘴唇好麻啊,像吃了十斤辣椒。

    ……

    顧予臨回到房間,發現李嘉垣發來的短信:“趙嘉映說你們倆開房了?”

    “好好說話。”

    “趙嘉映說你們倆開房唱歌了?!”

    “嗯。”

    “不止吧?”

    “嗯。”

    下一秒,李嘉垣的電話立刻打了過來。他好像正在吃蘋果,在那邊嚼的嘎嘣脆:“說說看,你們還幹了什麽?牽手了沒有?哈哈哈哈你這麽慫,是不是連牽手都……”

    “我們跳過了這一步。”

    “擁抱了?!”

    “也跳了。”

    “……………………”那邊傳來痛呼聲,“嗷!等等我蘋果砸到腳了,那什麽,你……”又傳來一聲悶響,“等下,我手機又掉了。”

    半天,李嘉垣才說:“厲害啊,一出手就是大招。不錯,很快。”

    他掛了電話,對著窗外的夜色,愣愣地想——

    快嗎?他真的覺得很慢了。

    很慢很慢了。

    樓底下有人在放歌,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傳進他耳朵裏。

    “恨不得/一夜之間白頭/永不分離。”

    是這樣了。

    江筱然一大早就被趙嘉映拖了起來。

    “快起來快起來,我們要坐車回學校了!”

    她對著麵前的床頭櫃發了好一會兒的呆,這才反應過來她們昨天複賽完畢去唱了歌,唱完已經很晚,就留在這裏休息了一晚上。

    啊,昨晚她好像做了一個很羞恥的夢來著,夢到她把顧予臨關到ktv的小包間裏,然後他們醬醬釀釀……

    她用手腕頂了頂太陽穴,又來回揉了一下,這才下床去洗漱了。

    洗完之後算是清醒了很多,她光速開始收拾,一邊收拾一邊問趙嘉映:“我昨晚喝醉了吧,沒做什麽過分的事吧?!”

    趙嘉映翻了個白眼:“有啊!”

    “我幹嘛了?!”

    “你跟顧予臨單獨開了個包間,唱了一晚上的歌!”趙嘉映仍在發指,“趁我聊天的時候你們倆偷偷開溜,根本就沒叫我嘛。”

    江筱然鬆了一口氣,卻又有點失落。

    外麵傳來敲門聲,江筱然以為是顧予臨,開了門才發現是陶老師。

    陶老師笑著說:“複賽的獎品發下來了,我現在要忙著聯係車子,你和嘉映誰有空去拿一下?”

    “嘉映她還在收東西,我去吧,”江筱然回頭囑咐道,“我東西清好了,你到時候記得給我帶上車啊。”

    趙嘉映答應了。

    下了樓,才發現底下還等著夏阮:“走吧,去拿獎品。”

    無獨有偶,陶老師居然派她跟夏阮一起去拿東西?

    於是整個過程裏她都不怎麽自在,好不容易熬到了獎品分下來,她兩手抱滿了東西,正準備抄起桌上的手機,卻發現顧予臨的電話打了過來。

    夏阮眼明手快,及時幫她把電話摁了,還笑道:“你沒手接。”

    江筱然笑了笑,把手機拿了回來,就往車子那邊去了。

    趙嘉映又被分到了另一輛車,她理所應當就跟顧予臨坐一塊兒了。

    顧予臨看她跟夏阮一起上車,問:“剛剛怎麽不接我電話?我還打算幫你抱東西。”

    她實在不想挑起兩人的戰火,隻好道:“沒有手接了嘛,我那時候也快到了。”

    “嗯。”顧予臨若有所思地點頭,“你頭還暈嗎?”

    “還好。對了,我昨晚……沒幹什麽吧?”她還想再確認一次。

    “你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

    他倒沒說話,隻是好像在暗暗打算著什麽。

    他們這趟車,為了等拿禮物的江筱然和夏阮,晚出發了很久,結果碰上了堵車,到學校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顧予臨低聲道:“我送你回去吧?”

    明明也不是第一次送她了,但以前他都沒這麽問過,這麽一問,一切都無緣無故曖昧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顧總太會玩了!!

    椰奶貼額殺!藍莓果酒殺!

    啊,我死了。

    甜不甜:)明天更甜噢:)悶騷的顧總告起白來也是很厲害的哦:)

    今天這章底下的評論送紅包噢~

    安利一下我朋友的預收文:十月涼唐《聲控的公鴨嗓同桌》前一世欺負過的公鴨嗓同桌成為歌星,這一世重新抱大腿。搜文名可直達。

    對了,昨天忘記感謝了。

    撿到一篇好文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7-05-10 00:27:16

    讀者“芙”,灌溉營養液+42017-05-09 20:2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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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讀者“邊家寶寶”,灌溉營養液+102017-05-09 19:52:22

    麽麽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