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共鳴【微電影向,按興趣購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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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鏡頭裏,顧予臨笑著問:“怎麽了?怎麽不說話?老師說你什麽了?”

    女主角眼神裏的慌亂稍縱即逝, 她拉了拉衣服, 匆匆從他身邊走過。

    “沒什麽。”

    他試圖伸手去拉她, 但她已經匆匆離開。

    他皺著眉往她消失的方向去看, 隻有片刻的不解, 但很快,轉換成一片了然。

    滾動條正在實時播送大家的討論。

    “知道女主幹什麽了嗎??”

    “這個角色是個天才少年啊,他知道數學題怎麽解但是不表露, 那就證明他就算知道了女主單方麵攬功, 但是也不會講的。所以我猜測, 他應該是知道了。”

    “多好猜啊, 肯定知道了啊。”

    “我不覺得知道了會怎麽樣, 我覺得男主一開始就沒想過要拿這個名額。”

    “樓上,你的功勞被別人搶走了你會高興嗎?而且還是這麽親密的人。而且男主一開始也沒說要這個名額, 就算女主告訴他了他也不會怎麽樣的,女主幹嘛這麽小人啊。”

    “不是小人吧, 是這個機會對女主來說太重要了, 你沒看她家庭環境嗎?突然從天上掉下來,肯定很想要證明自己啊, 我還挺能理解女主的。”

    ……

    女主有意規避男主, 男主發現了, 也沒有再打擾她。

    他把位置重新搬了回去。

    原來的同桌又不解地問:“你怎麽又回來了。”

    他囂張跋扈地說:“要你管?”

    說完笑了笑,可分明是摻雜著無奈和委屈的。

    她雖然沒說,老師卻在某一節課上將她大肆表揚了一頓。

    “看看別人, 再看看你們,人家都成咱們這一片第一個解出來國際難題的人了,你們一個個成天連方程都解不出來!”

    越表揚,女主角頭越低。

    顧予臨飾演的男主此刻又開始糾結起來。

    他不知道該不該說自己知道實情了,因為假如他不說清楚,女主就會陷入自責中;可假如他說清楚了,感覺又很傷害女主的自尊。

    這次他沒有通過眼神表達情感,而是側麵通過解題來表達糾結。

    老師表揚完女主之後發了題目下來寫,對他來說輕鬆的題目,他卻怎麽樣都解不開。

    寫下一步,就用水性筆重新塗掉。

    一邊搖頭一邊繼續寫下錯誤的算式。

    好的演員能夠傳遞情感,因為自己帶入了人物,散發出的感情是真實的,讓屏幕外的觀眾也能感受到他心思混亂。

    關心則亂。

    忽然,他筆一停,像是想到了什麽,緊鎖的眉頭終於解開。

    果不其然,當天下午,打球的時候,他順利找到女主。

    打球是假,裝作接近女主是真。

    一看到女主遠遠走來,他立刻放下球,裝作要離場的樣子。

    收拾書包的時候,卻能明顯從快速拉上的拉鏈中,感受到他的焦急。

    在兩個人擦肩的時候,他笑著說:“恭喜你啊。”

    沒有任何的不快,他真真正正為她高興。

    她猝然抬頭,撞進他那雙笑意璀璨的眼眸裏。這才後知後覺地更加厭惡自己,眼淚湧上來:“你很討厭我吧?”

    他皺眉:“為什麽要討厭你?”

    她低頭沉默,手指死死抓著書包帶。

    他的目光放在她泛白的手指上,這才說:“你為了那道題的事躲我?”

    旋即搖搖頭,安慰她,卻因為很少那樣溫柔地安慰一個人,顯得有些笨拙。

    “沒必要的……我解題本來就是為了幫你啊,你不需要覺得愧疚。”開始的幾句話還是有些生硬,到最後,語調才慢慢變得溫柔下來。

    “像我這種人,就算說了那題是我解的,別人也不會信的。”

    “別哭了。”

    她咬緊牙關,賭博似的問他:“可是你想讓別人知道嗎?”

    他不解:“啊?”

    她又說一遍:“你想讓人知道你的能力嗎?”

    他這才笑,拍拍手裏的籃球:“肯定想啊,誰不想啊?但是我們這種人……”

    女主突然鬆開手中的書包帶,像是解脫了。

    可能這麽久了,她是在等一個契機。

    我們人生裏總會有那麽多個選擇,隻是頭腦一熱,而走上了錯誤的道路。卻因為沒有一個機會回到正途,而不得不咬著牙越走越遠。

    他說了這句話,給了她勇於麵對自己的勇氣。

    女主角堅定地說:“既然你想,那一定可以。”

    “走,我們去找老師,把話說清楚。”

    他麵帶訝異之色,卻被她拽到辦公室裏站好。

    所有老師都把目光放在他們身上。

    女主角如釋重負地開口:“老師,那道數學題還沒上報吧?”

    老師這才指著手裏的單子:“我準備等下就去……”

    “不要去了!”女主說,“題目不是我解開的,是他解開的。”

    女主絲毫不吝嗇自己的讚美:“他是我到現在為止見過的,在數學上最有天賦的人。假如能出國深造,必定大有造詣。”

    老師們集體愣住,顯然有些不信。

    “……他?”

    他對著她無奈一笑,好像說:看吧,我就知道是這樣。

    女主角:“是真的,您如果不信,可以給他出幾套卷子做。”

    學校給他出了幾套卷子。

    一套套做下來,幾乎全是滿分。

    老師眼睛裏閃著光,不可置信:“你能力這麽強,怎麽不早點告訴老師?!”

    他愣了愣,最終也沒有說話。

    出辦公室的那一刻,他以為自己該高興,可始終無法覺得自己真正解脫。

    直到看到坐在雙杠上等自己的她。

    他輕車熟路翻上去,坐在她身邊。

    她問:“老師相信你了吧?”

    他點頭。

    她說:“那就好,那我就不用愧疚了。其實你的能力真的很出眾,你不該這麽低調的。”

    顧予臨無奈地笑了:“其實不是沒有展示過,幾年前進校分班考,我數學考的是滿分,被叫到辦公室,老師問我是哪裏偷來的答案。”

    他盯著自己腳尖晃動的光矢,說:“也不能怪他們。就好比你在珍珠蚌裏挖到了一顆珍珠,你會很驚喜;但你要是在廣袤的沙漠裏看到一顆珍珠,最開始的反應也是不會相信的。”

    “反正我爸媽也不覺得學習重要,他們就想讓我拿個文憑,然後去繼承家業做生意。我之前也難受過,當時誌在四方啊,哪能接受自己的興趣就這麽被扼殺了?後來想通了——要一個個跟人解釋我是沙漠裏那顆珍珠,又裝逼又累,所以也就不解釋了。”

    “反正我們這種人……”

    他是第二次說出“我們這種人”。

    她皺著眉,冷聲打斷:“你們這種?什麽是你們這種?”

    他有些驚訝地看著她。

    她說:“你這種人,以後會是為國家和社會做出貢獻的人。你不要把自己跟他們混為一談,你們不一樣。”

    想了想,她說:“我以前也覺得人分等級,遇見你之後我不這麽覺得了。”

    他背著光笑問她:“那你怎麽覺得?”

    她說:“遇見你之後,在我眼裏,就隻有你,還有其他人。”

    她說的隱晦,像是在說學術上的事,又像是在說愛情。

    那天回家的路很長,沒有人把話說穿。

    最後分別的時候,夕陽把彼此的影子拉得很長。

    她最後說:“你說alice遇到了頻率相同的那一隻鯨魚,可是搞不好,那隻鯨魚唱的歌,alice也聽不懂。”

    他不清楚她想說什麽。

    她說:“其實你比我厲害得多,說我跟你有共鳴,其實是抬舉我了。”

    “但是我不後悔,雖然這道題目我們兩個都有功勞,但是我剛剛想通了:假如一定要選一個人,我希望那個人是你。”

    “你應該走得更遠,我需要你走的更遠,所有人都需要。”

    當她看他的時候,眼睛裏的光,非常亮。

    他出國的那天,天高雲遠,空氣清新。

    她去送了他。

    機場裏大家做著不痛不癢的寒暄。

    她送給他了一份禮物,是一隻鋼筆。

    “記得要用這支筆解題,這樣到時候拿獎了,我還可以安慰自己,我也是參與了你的研究項目的。”她裝作無所謂地一笑。

    他點點頭,不想把離別渲染得太悲慘,轉過身就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走了幾步,卻到底覺得不忍心,又放慢了腳步,閉上眼,好像唯一的心願,就是和她再呼吸同一片空氣。

    無數種情愫在他眼睛裏來回翻滾:不舍、猶豫、歉疚、失落……

    最後,通通歸為一個無力的笑容。

    隻能這樣了,還能怎樣呢。

    顧予臨對麵部表情的拿捏很到位,可以說是收放自如。

    就算要一起表達那麽多表情,他的麵部管理也不會失控。反而能讓人從他細膩的表情中,感受到人物情緒的遞進。

    有如順水推舟,平緩地前進。

    男主角後來在國外的生活過得乏善可陳,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就是研究寫題。

    他的很多工具都光潔如新,側麵表現出了他學業上的用功,但那支鋼筆,卻已經非常老舊。

    但他依舊堅持著使用。

    苦日子終於熬出了頭,同伴偷偷告訴他:“我們馬上就要回國啦!聽說科研所有一個保密研究交給我們做,我靠,這種任務做好了,咱們就名聲大噪啊!”

    他皺著眉問:“保密研究?”

    同伴:“是啊,就是在那一兩年期間,不能對外聯係的。但是想想以後,我覺得這也不算什麽。”

    那時候他正在寫一封給她的信,猶猶豫豫吞吞吐吐,最後一句是“等我回來”。

    鋼筆停在紙張上,墨水止不住地往外洇開,留下很大一個點。

    而他的眼睛裏,已經沒有愛情的光彩。

    時間一晃,幾十年打馬而過,映在屏幕上。

    江筱然第一次嚐試這麽大的時間跨度。

    果不其然,評論區已經炸開了鍋。

    “這幾十年之間,兩個人沒有故事發生嗎?!男主沒去找女主??”

    “t.t”

    “等我回來。”

    “等你回來,你不要讓我們失望啊。”

    “很好看,加油。”

    那一年,他五十三歲,眼角留下歲月的紋路,表情也不似少年那般稚嫩無畏。

    頒獎人念出他的名字,還有至高無上的頒獎詞:“孤身一人潛心研究數十載,他終於將桂冠捧入手心。這是數學界的一小步,人類的一大步。”

    台下掌聲整齊而莊重,他穿著西服,上去領獎。

    獲獎的那一刻,站上頂峰的那一刻,他帶著自己的算數紙,就像是帶著她一起,走上榮耀的殿堂。

    顧予臨的身體裏有一股穩重的氣質,雖然這氣質一開始並不屬於年少時的男主角,但在眼下這個需要沉穩氣質的情況下,就派上了用場。

    他站在台上,感動而禮貌地微笑。

    他背脊挺直,渾身散發著睿智而自信的氣息,給他整個人增添了無法言說的魅力。

    但他在看到自己手中的紙之後,分明是有些孤寂的。

    大家都投入到劇情中去,沒有再發表留言了。

    下一幕就是他的黑白照片,安安靜靜地掛在靈堂正中央,新聞播出的時候,標題是——著名數學家逝世,享年七十五歲,無妻無子。

    女主角正在家裏洗蘋果,洗好之後端到丈夫和孩子們麵前,隻是粗略聽了一下新聞,笑著說:“媽媽以前也遇到過一個數學很好的人,他改變了我很多。”

    小女兒問:“改變了你什麽呢?”

    她說:“我原來心高氣傲,覺得我最厲害,瞧不起任何人。但是後來才知道,其實比我厲害的大有人在。你也要記住,不能心胸狹窄,要謙虛。”

    說完之後,她轉身去看新聞。

    看到照片的那一刻,手一滑,蘋果骨碌碌地往地上滾。

    小女兒順勢說:“無妻無子多可憐啊,還是我媽好,名校畢業,一線城市白領,有車有房,還有這麽可愛的丈夫和孩子。”

    她張張嘴,說不出話,眼睛裏蓄起眼淚。

    新聞裏還在說:“他為國家奉獻了自己的一生,常年居於研究所之中。他的同事說,也想過給他介紹妻子,但都被他禮貌回絕。他認為要專心鑽研學術,勢必會無心兼顧家庭,他不願耽誤任何一位姑娘。”

    她也曾給他寄過書信,但最後都得不到回複,原來竟然是這樣。

    “逝世時,他僅留下了兩封遺書,一封給自己的親人,另一封……像是情書,投遞給誰,已無從可考。”

    最後一幕是那封情書的特寫。

    她老眼昏花,顫抖著去摸索桌麵上的眼鏡,來不及再仔細辨認一眼,眼淚已經奪眶而出。

    情書上,“等我回來”被劃掉。

    他又自嘲似的跟自己對話:“我好像沒什麽理由要你等我這麽久了。”

    又劃掉。

    最後留下的,是一大一小兩隻鯨魚。後麵那隻大約是母鯨,被他惡作劇似的畫上了一個蝴蝶結。

    前麵那隻鯨魚,在看著那隻母鯨。

    最後一行字可見顫抖,不知是在怎樣的情況下寫的。是他哭泣著寫下的?還是臨終前沒有力氣,強迫自己記錄的?

    “無論相隔多遠的海域,我將一直守望你。”

    “很開心能與你有共鳴,但恕我,不能有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