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姚雪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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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之前興致滿滿,摘的過程還挺開心,一邊摘一邊吃,最後吃飽了筐裏也才裝一半。

    姚雪是第一次碰到這情況,還挺高興,不過她膽小,不敢多吃,生怕別人說啥。

    衛新桐抬手把她頭上的幾片樹葉摘下來,“吃唄,人家又不管。自己摘貴就貴在你吃的那些上。”

    喬初往嘴裏塞一把,含糊不清的點頭,“就是,吃唄,你給了錢的。”

    姚雪被喬初逗笑了,搖著頭說,“我聽別人說,櫻桃那鹽水泡一下,能泡出好多蟲呢。”

    喬初,“……”

    衛新桐本來被熱的有點煩,聽到姚雪這話,再配合一下喬初的表情,彎著腰笑的直不起身。

    直到最後走了,衛新桐還說,“哎,喬初,帶回去點。”

    喬初連連搖頭擺手,“不不不,謝謝,謝謝大哥,不用了。我得一年不吃櫻桃。”

    衛新桐摟著姚雪笑,喬初看著衛新桐一愣,隨後轉身,“我走了,周一見。”

    到家都四五點了,衛新桐把櫻桃全扔店裏了,衛先生看到姚雪高興地嘴都咧到耳朵根上了。

    “爸,說吧,其實姚雪才是你親生的吧。”

    小時候,她就記得特清楚,每次衛先生看到姚雪都眉開眼笑的。

    姚雪小時候不喜歡和大人說話,但惟獨衛先生除外。

    她說是衛先生長得喜慶,衛新桐表示沒看出來。

    頂多是沒脾氣,幾十歲的人了還跟個小孩兒是的。

    晚上吃飯的時候,衛先生和譚女士特意提早把店關了,然後找了家特色飯館,選的都是姚雪喜歡的菜。

    衛新桐拿筷子戳了戳盤子,托著下巴問,“媽,我喜歡吃什麽?”

    譚女士正忙著給姚雪夾菜,“什麽你喜歡吃什麽?你挑食嗎?”

    姚雪這個時候開口,“挑啊,她不吃蔥薑蒜。”

    說完幾個人都是一愣,衛新桐先笑了,隨後譚女士“哎喲”一聲說,“小雪記性真好。”

    衛新桐很無語,“嗯,比你好那麽一點。”

    譚女士“嘖”了一聲,“耍什麽小孩子脾氣啊,人小雪明兒就走了,你明兒走嗎?你走我再要幾個菜。”

    衛先生開了瓶啤酒,“順便再開瓶酒。”

    姚雪沒忍住笑了半天,衛新桐翻了個白眼,低頭吃飯。

    晚上譚女士和衛先生拉著姚雪聊了好久,聊到姚雪都向衛新桐投以求救信號,衛新桐笑著走過去。

    “累了一天了,能讓人睡會兒不。”

    譚女士很可惜,“以後常來,沒事就過來。”

    “你又不是人親媽,來這幹嘛。”衛新桐靠在門邊看著他們笑。

    姚雪起身,“來,我沒事就來。”

    衛新桐一頓,緩緩收起笑容,轉身走進房間裏。

    “你幹嘛去?”姚雪喊。

    “給你鋪床。”

    她把床收拾了一下,客廳說話聲漸漸沒了,姚雪才進來。

    “直接去浴室洗澡?”

    衛新桐躺在床上,中氣不足。

    “嗯,要不在哪?”

    突然感到一陣溫熱的呼吸聲,衛新桐猛地睜開眼,一張大臉距離自己隻有幾公分,嚇得她一抬頭,緊接著就是兩聲慘叫。

    “啊!”

    “嘶!”衛新桐拚命地揉額頭,緩解了疼痛以後,她趕緊去看姚雪。

    “怎麽樣?磕哪了?”

    姚雪蹲在地上捂著頭不說話。

    衛新桐急了,“你先起來,先起來我看看。”

    她一個用力直接把姚雪拽了起來,姚雪低著頭鑽到她懷裏,倆人雙雙跌到床上。

    “怎麽了?”衛新桐有些反應不過來。

    姚雪悶著聲音說,“上個月我也摔到了頭,回家一個人也沒有,我一個人在浴室哭了老半天。”

    衛新桐突然覺得心口悶悶的,有些疼,有點酸,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回事。

    或許是和姚雪真的關係太好了,舍不得她受一點委屈。

    她低著聲音說,“以後有啥事就給我打電話唄,要不我去找你也行。”

    姚雪突然抬頭,“好,下周你去找我。”

    “啊?”衛新桐愣了愣。

    “下、周、你、去、找、我!”姚雪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

    衛新桐“哎喲”一聲笑了,“好好好,下周我去找你。

    ……

    她們倆到底幾點睡衛新桐也不知道,感覺閉眼的時候天都快亮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她聽到有人說話,但聽得不是很清楚,翻了個身抱住一個軟乎乎的繼續呼呼大睡。

    等再醒的時候是被譚女士拽醒的,她大腦完全死機,“幹,幹啥?”

    “小雪呢?”譚女士問。

    衛新桐腦子一片空白,半天才想起來昨天姚雪來這找她了,她猛地起身,左右看了兩眼,餘光突然瞥到牆上貼了兩張黃色便利條。

    眯著眼睛去瞅,是姚雪的字。

    “哦,走了。”她有點心虛。

    昨天說好了去送她的。

    “你就睡吧,人家來找你你就睡覺!”譚女士氣的打她。

    衛新桐一邊躲一邊去找手機,“我問問,我問問她走了沒。”

    “都該到家了,早幾百年就走了。”衛新葉從隔壁房間優哉遊哉的走出來。

    衛新桐想要撥通的手指一頓,到底是沒打出去。

    “哎,好歹是來找你的,你真是……讓我說什麽好。”譚女士一邊說一邊往外走。

    衛新桐看著手機發愣。

    這一整天,衛新桐都沒緩過來勁,好像昨天一整天是做夢一樣。

    睜眼看到幾年未見的發小出現了,再睜眼又消失了。

    要不是留了幾個字,她真以為自己做夢了。

    ……

    晚自習衛新桐到教室的時候都六點二十了,初二在三樓,他們班在最邊上,從樓梯出來要路過喬初的班。

    喬初跟著一群人在走廊借著打掃衛生的名義玩,看到衛新桐過來,扛著拖把直接攔在中間。

    “嘿,有錢留錢,有色留色。”

    喬初算是五班的山大王,沒事就帶著一群猴子猴孫逗人玩,隻是衛新桐性子冷了點,大家都不樂意和她鬧。

    這會兒有喬初帶著,大家也都沒什麽顧忌,全都嗷嗷著要劫財劫色。

    衛新桐慢吞吞的拔了耳機,雙手插-進口袋,微抬眼皮,嘴角勾著,“錢沒有,色就在這擺著。”

    其他人原本以為衛新桐會像平常那樣無視,然後順手給喬初一巴掌直接路過,這會兒都有點反應不過來。

    喬初愣了愣,扔了拖把跑過來,抬手放在她額頭上貼著,“你過了個周末變了性了?”

    衛新桐抬腳一點也不含糊的給了一腳,“說你抖m你還不信,剛碰到師太了,讓我通知你們一會兒她上來收卷子。”

    喬初瞪大了眼睛,其餘人哀嚎一聲紛紛往教室裏鑽,然後就聽到各種碰撞聲。

    “我去,快把卷子給我抄抄,一會兒師太收呢。”

    “什麽情況啊,她逗人玩呢。”

    喬初原本也打算進屋找人,突然腳步一頓,回頭,“不劫財不劫色,劫個試卷抄抄。”

    衛新桐成績好那是眾所周知,不然也不會剛轉來就聲名鵲起。

    “師太收了。”衛新桐嘴角勾了勾,抬手拍拍她的肩膀,悠然自得的路過。

    喬初咬牙啟齒,憋著氣回班了。

    衛新桐從後門進的,沒進門之前教室裏亂的很農民起義似的,值日生扛著掃把拖把到處演戲,前排女生抱團開會,一會兒指指這個角落,一會兒對著某個人揚揚下巴,後麵有男生女生聊著聊著大動幹戈,中間有人趴著睡覺,冷不丁也能看到一兩個在學習的。

    不過從衛新桐進門那一刻,班裏原本的響度至少下降三個點。

    後麵慢慢安靜下來,前麵的不知什麽情況往後一看,也安靜了下來。

    衛新桐瞥了一眼走到自己座位上,她就坐在最後一排的角落裏,一個人。

    班裏的排位規格是她給老師提的意見,準確地說是她強製性要求的,代價就是當個副班長。

    從左往右依次是牆邊一豎單人,然後是雙人,再是雙人,右牆是另一豎單人。

    她憑借著高冷的外表在初二下學期剛開學被眾人推上副班長的位置,於是她幹脆假公濟私,提了這要求。

    老張一開始也不同意,哪有這麽坐的,中間雙人,兩邊單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整排重點對象呢。

    衛新桐也沒蹬鼻子上臉,給老張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給愛說話的學生準備的。

    老張被她糊弄了,大手一揮讓衛新桐全權負責,結果成績出來,衛新桐排第二,陳猛第一,也就是正班長,倆人一人選一個角落坐下了。

    老張第一節課瞅了半天沒找到倆人坐哪,看到以後氣的鼻子都歪了。

    下課後把倆人喊到辦公室,桌子拍的震響。

    “這就是你說的給愛說話的學生準備的?”

    衛新桐摸了摸鼻子,小聲說,“我也挺愛說話的。”

    老張指了指陳猛,“你呢?”

    陳猛還沒說話,她又一揮手,“算了,你反正也沒坐過什麽正經位子。”

    “這話說的,我可是正經人。”陳猛眼睛一瞪,“我們倆就是坐後麵鎮樓,這視線範圍概括全班。”

    不過這話也就是說說,陳猛和衛新桐有很深的緣分,小學同班,初中公立學校同班,後來走了,大家都傳他退學了。結果衛新桐來到新班級一瞅,這拎著桌子腿正揍人的不就是陳猛嗎?

    倆人對視一笑,算打了個招呼。

    陳猛能當班長衛新桐很意外,他身上有種生人勿近的氣息,眼睛深邃,鼻子高的像外國人,所以每當眼睛微微眯起的時候就看上去特別狠。

    好像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老張才讓他當班長,星光這種學校好學生都是用來無視的。

    衛新桐知道老張已經沒辦法了,其實這班裏學生不多,坐哪都一樣。按照傳統觀念來說就是,不想學的坐老師眼皮子底下也照樣打呼嚕約周公,想學的你就是讓他坐垃圾桶裏也能考出清華北大來。

    不過她和陳猛都不是想學的人,就是腦子好使了點,稍微聽點難點重點就把一大串人甩在身後了。

    “副班,隔壁班收數學卷子了啊?我們班呢?”坐她前排的李巧玲往後一靠問。

    衛新桐頭都沒抬,“放學收。”

    李巧玲“哦”了一聲,趴到桌子上,沒一會兒又靠過來,“你寫完了沒啊?”

    “沒。”

    她剛剛騙喬初呢,那死丫頭每次抄試卷標點符號都不帶改的,師太帶他們倆班的數學,大眼一瞅就知道怎麽回事。

    師太拿喬初是沒辦法了,隻能在衛新桐身上開刀,要是其它手術就算了,可她偏偏挑了最折磨人的方法—代課講題。

    隻要喬初抄了她的卷子,這卷子的講解任務絕對就落到了衛新桐身上。

    師太哪天高興了還能讓她去隔壁班講講。

    喬初幸災樂禍,心大的能裝個地球,她是夠嗆。

    “啊。”李巧玲失望的歎氣,不過下一秒就給自己找了個借口,“學霸都沒寫呢肯定是太難了,那我還是別想了。”

    李巧玲就這性格,有事沒事就給自己找借口,整天開開心心的,完全沒壓力。

    衛新桐在桌子上趴了一會兒才起身往講台上去。

    老張不來,陳猛請假,她得負責看管班級。

    還得坐到眾目睽睽之上。

    她晃悠著坐到講桌前,還算安靜,開口說,“晚自習下了收數學卷子。”

    話音落下,底下一片哀嚎。

    衛新桐全當沒聽見,半分鍾過去了還有人嘖一聲歎一聲的,她煩躁的擰眉,指骨輕敲桌麵。

    噪雜聲緩緩壓了下去。

    底下人慢慢進入了狀態,偶爾有人討論題目,衛新桐打了個嗬欠,把數學試卷拿出來,懶散的趴在桌子上,眼睛睜一隻閉一隻的寫。

    這難度都配不上她睜倆眼睛。

    俗話說,班級就是小社會,各種性格的人都有。

    他們班雖然人少,可該占的性格全占了。

    坐老師眼皮底下的這個男生叫蘇波,個子小小的,整天嘻嘻哈哈就知道笑,上課接個老師的話茬,下課惹個女生,日子過的跟神仙似的。

    這會兒就見他眼咕嚕一轉,瞧了眼衛新桐,笑眯眯的開口。

    “副班,給瞅瞅試卷唄。”

    衛新桐單身撐起上身,另一隻手隨意的轉著筆杆,“瞅還是抄啊。”

    蘇波繼續笑,“連瞅帶抄,反正我才不會像喬初那傻逼似的直接複製粘貼。”

    蘇波除了古靈精怪一點還有就是小聰明一大堆,和他說話一點也不費勁。

    所以衛新桐還挺喜歡他的。

    至於蘇波為什麽認識喬初,這就是學校小的好處了,一個年紀就幾個班,學校操場就是樓下的空地,整天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更何況老師也少,一個老師都帶幾個班,像她班數學老師就是喬初班班主任。

    這情況,想不認識隻能發生在那些默默無聞的好學生身上。

    她把試卷扔下去,蘇波接過後抱拳,“謝謝副班。”

    蘇波的同桌是個女生,個子也不高,但打扮很成熟,在這班級裏算紮眼的。不過從衛新桐這近一年的觀察來看,她心眼不壞,甚至有點單純,就是虛榮心有點強,平時喜歡咋咋呼呼的,有點怒刷存在感的意思。

    這個班除班長帶頭打架,蘇波接話茬,還有就是她和蘇波吵架最有意思了。

    “副班,我可以也順帶瞅幾眼嗎?”韋玥捧著一張被頭發遮的快沒了的臉說。

    衛新桐和她對視了一會兒,點點頭,“問他。”

    這兩個字可算是給蘇波靠山了,蘇波胳膊一壓,挑著眉,十分欠揍,“求我啊。”

    蘇波這人可能腦子不太好使,明明打不過韋玥每次還非主動去挑事,最後搞的這一小團都幫著韋玥揍他。

    韋玥笑眯眯的開口,“哦?怎麽求?你先教教我。”

    蘇波張口就來,“就說,我求求你啦蘇帥哥,快給我抄抄吧,我以後再也不打你了。”

    韋玥噗嗤一聲笑出來,擺擺手十分大氣,“好好好,原諒你了蘇小鱉。”

    然後一把推開蘇波,把試卷搶走了。

    蘇波差點滾地上去,這剛拖過地,滿地的水,他雙手撐在地上,一首的髒水,氣的臉都憋紅了。

    拿紙擦幹淨以後,他回頭準備繼續抄,就看到韋玥笑眯眯的開口,“求我啊。”

    “你!”蘇波指著她,抖了半天沒說出話,最後可憐巴巴的抬頭看衛新桐。

    衛新桐圍觀了一把,聳聳肩表示不參戰。

    蘇波最後把剛剛得瑟著求人的話又說了一遍才拿到一半試卷。

    學校晚上八點半下自習,八點的時候衛新桐看到班級後門出現一道身影,沒一會兒又出現了一道。

    衛新桐視力還行,可能是睡眠比較足的緣故。

    她微微眯起眼睛,看清楚了。

    等倆道身影變成一道身影的時候,衛新桐敲敲桌麵,“等我回來該去廁所的再去。”

    一個晚自習兩個小時,上廁所的跟下餃子似的,一個接著一個。

    蘇波特別嘴欠,“好的,副班好好解決生理問題。”

    衛新桐治他也就一嘴的事,不過這會兒沒心情管他。踩著大家的笑聲出了門。

    出了門就看到趴在窗戶邊賞月的人,衛新桐走過去,並肩而站,“大班長不進班不太好吧。”

    陳猛“嘁”了一聲,回頭,衛新桐嚇的倒吸一口涼氣,後退了兩步也沒能緩過神。

    陳猛皺了皺眉,不過估計皺眉也很疼,然後抬手摸了摸,“是不是特嚇人?”

    衛新桐立定看了好一會兒,這月亮地的,半張臉隱在黑暗裏,半張臉露在光下,本來就陰陽臉,再配上這可怖的傷口……真是,不說別的,三級恐怖片是可以出演的。

    “你……”衛新桐張了半天嘴也不知道該怎麽說,最後罵了一句,“哎操!有點狠。”

    陳猛估計也是怕嚇到她,回頭繼續賞月,半天砸了一句,“媽的,老子差點毀容,這次非廢他一條胳膊不可。”

    毀容等於一條胳膊?

    衛新桐恍然大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