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君臨天下(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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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人說話。

    空蕩的大殿一時間隻剩下燭台灼燒時霹靂的聲音,瑾申俯身看著緊咬著雙唇的夏成蹊, 伸手, 捏住他的下顎逼得他鬆開了嘴。

    滿口的血腥氣息迎麵而來, 瑾申蹙緊了眉心。

    “你若是再敢咬傷自己……”

    夏成蹊疼的全身發顫, 豆大的汗水不住的從他額上滑下, 五指緊抓著身下被衾,眼皮都抬不起來,一掰開嘴, 就是一大口血吐了出來。

    “瑾玉, 我沒想過要傷害你, 隻要你乖一點, 好好聽話, 我是不會把你怎麽樣的。”

    夏成蹊聽後,艱難抬眸衝他輕蔑一笑, 道:“下毒還不夠嗎?”

    “給你下毒,並非我所願。”

    “並非所願?”夏成蹊閉上眼睛, 感受著體內劇痛一點一點褪去, 等身體恢複了些許的力氣,這才一腳狠狠踹上瑾申的大腿。

    “滾!”

    力道如同撓癢, 聲音嘶啞夾帶泣音, 實在沒多大的震懾力。

    瑾申伸手便擒住踹上來的腳踝, 眼眸微沉,望著他灼灼不語。

    “放開我!”

    瑾申充耳不聞,俯身, 伸手拂去他嘴角的血漬。

    夏成蹊側過臉去,“你究竟想怎麽樣,如今你也不過一人之力,滿朝上下皆是顧王的人,若是你今日就此作罷,我可以當做什麽事也不曾發生過。”

    瑾申手頓在半空,驀然失笑,“看來我還得感激你?”

    “我隻是不想你越陷越深。”

    “越陷越深?”瑾申於他床邊坐了下來,夏成蹊掙紮著要將腳踝從他手裏抽出,瑾申卻越握越緊,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還能感受到腳踝肌膚上的溫熱。

    瑾申嘴角笑意盎然,將夏成蹊腳上的襪子退下,白皙的腳背微弓,因為從小傷了身子,夏成蹊比尋常人要瘦弱得多,骨骼纖細,腳踝盈盈不足一握。

    瑾申輕揉著他腳踝因為掙紮而磨損出的紅印,“還記得小時候我被夫子打手心,你為了我和夫子翻臉頂嘴,還給我吹手心的傷痕,說吹吹就不痛了。”

    夏成蹊腳踝被他握著,全身幾近僵硬,想掙脫又掙脫不了,隻得暗自忍耐著,抿嘴沉沉看著他,靜默不語。

    “後來我被顧王在雪中罰跪,是你過來抱著我,問我冷不冷,瑾玉,不管你信不信,當年,我真的沒想過要喂你毒藥。”

    “沒想過?”夏成蹊的腳踝被他抓在手裏,提及此事,不禁怒上心頭,當年他事事為了他著想,最後竟是養了個白眼狼,換來個恩將仇報的下場!

    越想越氣,越想越覺得自己瞎了眼,抬腳,又是一踹,踹在瑾申胸口。

    瑾申笑了笑,就在夏成蹊腳踹在自己胸口的姿勢,將他的腳緊緊禁錮在自己胸前,“你是我弟弟,我為什麽要害你,當年,我想過若是可以,我會好好保護你,就這麽一輩子,可惜啊……你為什麽要成為太孫呢?”

    “這並非我所願!”

    “我知道並非你所願!”瑾申刹那間的失態,卻在瑾玉的眼神下緩緩褪去怒色,平靜如水,幽幽道:“之前你在東宮說過,會將所有欠我的還給我,不知道現在還算不算數?”

    “把皇位給你,然後你便去對付顧王?”

    “你放心,我會留他一條生路的。”

    夏成蹊笑,“那你現在罷手,我給你一條生路,如何?”

    “你非要吃罰酒?”

    “我這是在救你!你知道你這是什麽罪嗎?死罪!”

    “我願意就此一搏,也好比在西北不死不活!”

    夏成蹊望著神色略有些癲狂的瑾申,悄悄蹙眉。

    這不行,不能這麽下去。

    “就算我給你皇位,朝中大臣都是顧王的人,你又能如何?”

    瑾申挑眉,“擔心我?”

    夏成蹊咬唇,微微坐起身子,道:“兄長,我隻希望你能好好活著。”

    “然後呢?顛沛流離被人欺淩?”腳踝被他揉得發熱,瑾申這才鬆了手,“瑾玉,你沒有經曆過我這一切,這個世界從來沒有什麽換位思考,隻有感同身受。”

    夏成蹊還想再說什麽,瑾申卻一把捂住他的嘴,“噓,很晚了,你該睡覺了。”

    夏成蹊嗚咽著搖頭,最終還是被突如其來的睡意所打敗,昏昏沉沉睡過去。

    瑾申看著夏成蹊安靜的睡容,伸手在他臉頰上戳了一戳,笑了笑,替他將身上髒了的衣裳換了後將被衾蓋在他身上,掖了被角,悄聲離開。

    第二日一早,夏成蹊被路福喚醒,夏成蹊撐額,看見路福一時有些恍惚,不確信的喊了句:“路公公?”

    路福連忙應道:“奴才在。”

    “你昨晚在哪?”

    路福躬身請罪,“皇上恕罪,昨晚……昨晚奴才太過勞累,以致在殿外睡著了。”

    “那如今宮中可有什麽異象?”

    路福低頭恭敬的模樣,“不知皇上所說的異象,是何意。”

    如此看來,便是沒什麽異象了。

    難道瑾申還未動手?

    “沈靖可是回來了?”

    路福怔了片刻,“回皇上話,奴才正要像皇上稟報,王爺快馬加鞭送來的急報,說是沈靖沈侍衛身先士卒,已經為國捐軀了。”

    “死了?”夏成蹊一愣,怎麽可能呢,難不成他昨日見到的沈靖是鬼嗎?

    但若真如顧王急報上所言,這個沈靖怕是已經躲過了顧王的眼線,假死回京,部署一切了。

    “給朕洗漱穿衣,朕要上朝。”

    “皇上,”路福突然跪下,“您身子不適,不如今日罷朝休息吧。”

    夏成蹊眉心擰成一個疙瘩,“路公公?罷朝休息?”

    路福頭貼著地麵,再道:“皇上恕罪,奴才隻是見皇上最近氣色不太好,不宜太過操勞。”

    夏成蹊下床,“如今皇叔在西北平亂,你讓朕在皇宮歇息?路福,你膽子太大了!”

    路福也不敢抬頭,仍是勸道:“皇上息怒,是奴才該死,您現在就是想出去,那也是出不去了。”

    夏成蹊臉色突變,低聲問道:“怎麽回事!”

    “陳大人將乾清殿已團團包圍,並下令府司衙門關城門,京城百姓,如今不出不進。”

    “陳大人?陳震?”

    “是。”

    “誰給他的旨意!”

    路福不敢說話。

    “傳,給朕傳他!”

    路公公戰戰兢兢道:“皇上,陳大人已經在外候著了。”

    “傳!”

    路福躬身退出,不多時,陳震手握寒劍走進殿內,下跪拱手道:“微臣陳震,參加皇上。”

    夏成蹊高坐於上看著他手上那柄寒劍,眼神微眯,良久,才將視線重新回歸與陳震身上。

    “陳大人,我記得京中所有能領兵作戰的武將皆數中毒,陳大人似乎也榜上有名,隻是朕不明白,今日陳大人怎麽如此威風凜凜了?”

    陳震也不起身,低眉笑笑,“皇上,微臣毒已解。”

    “哦?不知哪位能人竟然替愛卿解了毒?愛卿不妨說出來,朕定要好好獎賞一番。”

    “那人不過江湖術士,不喜好功名利祿。”

    “不喜好功名利祿……”夏成蹊冷笑,“那愛卿圍困乾清殿,封城門,又是奉的誰的旨意。”

    陳震不說話了。

    “想必是那個為愛卿解毒之人吧。”

    “皇上恕罪。”

    夏成蹊勃然大怒,“恕罪?愛卿既然做了,又何必來想朕請罪。”

    陳震仍是不語,大殿內氣氛莫名凝滯。

    過了許久,夏成蹊才懶懶靠在後座,疲憊朝陳震揮揮手,“退下吧。”

    “微臣告退。”

    陳震躬身退了下去,至殿外,瑾申負手站在那,已經等候多時了。

    陳震朝他拱手示意,瑾申淡淡望著乾清殿的匾額,道:“如何了?”

    “皇上想必心中明了。”

    瑾申勾唇微微一笑,“退下吧。”

    “是。”

    如今京中唯一手中握有兵權的,隻有兵部尚書陳震,瑾申曾經還以為得費一番功夫,卻沒想到陳震自己雖然不在意生死,卻將妻兒的命看得比自己還重。

    瑾申輕笑,抬腳便朝殿內走去。

    大殿內夏成蹊正望著案前的奏折出神,連瑾申近到身側還未反應過來。

    “皇上。”

    夏成蹊猛地回神,抬頭便瞧見近在身側的瑾申,皺眉,道:“你收買了陳震?”

    “他手中握有京中兵權,我當然要收買他。”

    “你這樣做有什麽用,顧王若是舉兵回京,兵臨城下,小小一個京城區區一萬兵馬,又能守得住幾日。”

    瑾申似笑非笑看著他,“皇上真的覺得顧王能安全回京?”

    “你又想幹什麽?”

    “皇上你現在似乎還不明白自己的處境,”瑾申歎息著,突然一把捏住夏成蹊的手腕,笑道:“皇上不如來下一道聖旨吧。”

    夏成蹊暗道不好,掙紮起來,“你做夢!”

    “一道聖旨而已。”瑾申顧不得他的掙紮,一把將一側的筆墨拿過,鋪開聖旨,將筆塞到夏成蹊手中,然後以手覆住他的手背,“瑾玉,還要我來教你寫嗎?”

    字跡不同,聖旨也便是無用。

    夏成蹊自知不是他對手,稍稍穩住心神,沉聲道:“你要如何?”

    瑾申湊到他耳邊,“我要你寫貶黜文丞相的旨意。”

    “然後呢?百官無首,你是要讓他們自亂陣腳嗎?”

    瑾申握著他的手,在聖旨上寫下一個瑾字,行雲流水,遒勁有力。

    “若是不想再經曆一次昨晚那種苦楚,最好還是乖乖聽話的好,至於目的,我知道就好,你不用太過清楚。”

    想起昨晚上的苦楚,夏成蹊咬牙,硬氣道:“你就算殺了我,我也不會……”

    “別說大話,昨晚上的毒不過發作十之三四而已,更痛苦你尚未體驗過,那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這話著實讓夏成蹊打了個寒顫,昨晚上那苦楚就差點讓他咬舌自盡,還隻是十之三四?

    夏成蹊氣的手發抖,“狼心狗肺!白眼狼!”

    瑾申握著他的手繼續寫,絲毫不在意他說著什麽,“成王敗寇罷了,當年我被打了三十鞭便被丟去了西北,一路上風餐露宿備受小人欺辱,最後九死一生差點死在顧王派來的人手上,上天終究是待我不薄,死裏逃生,你說,我不該來找顧王討回公道嗎?”

    夏成蹊手下一顫,“不可能,皇叔他怎麽可能派人追殺你,你當時不過十歲的孩子而已。”

    “有什麽不可能的。”瑾申嗤笑道:“顧王是個什麽人恐怕也隻有你自己不清楚了。”

    “我不相信。”

    “你自然是不信的。”

    話音落,聖旨上已密密麻麻書寫了無數個瑾字。

    夏成蹊望著那滿滿的字跡,似乎也略有些動容,“當年,你真的想要殺了我嗎?”

    “什麽?”

    “那杯毒酒。”

    “你現在不是還活得好好的嗎?”瑾申拿過一張新的聖旨,鋪在夏成蹊麵前,“寫吧。”

    夏成蹊望著他,“如果我不寫,你真的會對我那麽無情嗎?”

    “大敵當前,我也隻能如此了。”

    夏成蹊看著他良久,仿佛不認識他一般,倏然,一滴淚猛地落下,將手中的筆往案上狠狠一擲,“瑾申,你究竟有沒有良心!”

    “我隻是拿回我該得的東西,這萬裏江山,不能落入他姓人手中,寫吧。”

    夏成蹊死死盯著他良久,半響才如同垂暮老人之手一般,顫顫巍巍拿起筆,在那聖旨上寫下罷黜文丞相的旨意。

    落筆,瑾申拿來玉璽,在那聖旨上印下,笑道:“早如此乖覺,昨晚也不必受苦,這幾日早朝也不必上了,你好好休息,等事情了解了,我再來看你。”

    說完,瑾申心情大好拿著聖旨走出大殿。

    夏成蹊看著瑾申的背影,眼神略有些陰翳,朝偏殿喊了一聲,“路公公,這就是你說的,沈靖沈侍衛為國捐軀?”

    路公公顫著腿走了出來,冷不丁跪倒在殿中,支支吾吾道:“王爺的急報中有些……的確是如此,奴才並未看錯。”

    “算了,”夏成蹊坐了下來,“下去吧。”

    路福看著夏成蹊,突然膝行幾步,緊抓著夏成蹊的衣襟,苦痛流涕,“皇上,您可千萬保重身體,千萬不能一時想不開,這凡是還有萬一呢,王爺武功高強,當年前太子派來的刺客都不曾得手,定能平定西北的叛亂,您隻要養精蓄銳,等王爺回來,一定能脫離險境的。”

    夏成蹊失笑,“說什麽呢?朕像是那種想不開的人嗎?不過你剛才說,前太子派來的刺客?什麽時候的事?”

    “就是當年前太子回京的前一晚,王府來了許多刺客,想要刺殺王爺。”

    夏成蹊暗自思忖,覺得有些不對勁,“那我怎麽不知。”

    “當時王爺受傷,命奴才不可宣揚。”

    “受傷?怎麽回事?”

    路福後知後覺閉嘴,“這……王爺不讓說。”

    “說!”

    路福這才躊躇道:“當年刺客入府,想必府中是早有前太子的人接應的,王爺為了保護您,被刺客刺傷了肩胛,養了大半個月才養好。”

    夏成蹊眉心緊皺,“可是……我竟是一點也不知道。”

    “王爺吩咐,不必讓您知道。”

    夏成蹊搖頭,“為什麽不讓我知道……”

    “或許王爺是不想您對前太子失望吧。”

    夏成蹊想起當年前太子回京,顧王曾經問他期不期待高不高興,那時候他怎麽說來著,興奮的說高興,說期待……

    夏成蹊揮手,“知道了,下去吧。”

    路福悄悄看了一眼夏成蹊,終究是什麽話也沒說,悄然退下了。

    瑾申做事頗有顧王的風度,雷厲風行,當日便將這旨意傳到了文丞相府上,文淵被罷黜,百官群龍無首,皇上罷朝,乾清殿被圍,京城封城,西北戰亂,一時間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眾臣沒有主心,惶惶不可終日。

    夏成蹊困在乾清殿中,每日除了路福之外,見到的人也隻有瑾申和陳震,朝堂上與西北戰事的消息半分也不知情,眼看著半個月過去了,還是一點消息也沒有。

    遠在西北的顧王收兵回營,卸下一身沉重盔甲,閉眼小憩,軍隊長途跋涉來西北已有一月有餘,三十萬大軍將端王叛軍打的潰不成軍,但饒是如此,還是僵持在這,動彈不得。

    沒過多久,帳外有侍衛求見,顧王骨指在桌上輕敲,道:“進來。”

    有一戎裝侍衛進帳中,至顧王麵前遞上一封書信,恭敬站在一側。

    顧王將那書信打開,三行一瞟而過,看完,將薄薄一紙書信放在案前,指尖輕扣,“看來京中形勢不太好。”

    那侍衛恭敬道:“回王爺的話,尚在掌握之中。”

    “掌握之中?”顧王冷笑,森然的氣勢逼得那侍衛斂眉低頭,“皇宮形勢如何?”

    那侍衛立馬道:“有消息傳來,說是乾清殿被圍。”

    砰——

    顧王一圈狠砸在案前,厲聲道:“鳳鳴城還需多久才能攻下。”

    鳳鳴城是西北前往京城的必經之地,顧王大軍一路過關斬將將端王的叛軍逼到了鳳鳴城,端王盤踞城內,以城內數萬民百姓性命相要挾,曾放眼,若是強攻,將會屠城,與這城中百姓同歸於盡。

    “鳳鳴城易守難攻,端王叛軍手中且有百姓要挾,不投降亦不出戰,看起來似乎是在拖延時間。”

    “他自然是在拖延時間,不能再拖了,遲則生變,”顧王望著帳外黃沙漫天,沉聲道:“你親自前去挑選十名身手敏捷的侍衛,今晚和本王一起,夜探鳳鳴城。”

    那侍衛拱手,“屬下遵命!”

    顧王將視線移至案上書信,再次拿起,細細看了一次又一次,眉心緊皺。

    時間緊迫,他不能再拖了,多拖一日,瑾玉便多一分危險。

    不過瑾玉,你能看懂皇叔的意思嗎?

    顧王沉沉閉眼,心中忐忑不定,乾清殿中的夏成蹊亦是如此,已被困在這大半個月,瑾申有好幾日不曾出現,不出現,夏成蹊才愈發慌張。

    “微臣參加皇上。”

    殿門傳來聲音,夏成蹊望去,是陳震站在門口,正拱手行禮。

    “愛卿又來了,不知今日前來,所謂何事。”

    陳震行至殿中,昂首對夏成蹊道:“皇上,微臣是來告知皇上一聲,明日,您該上朝了。”

    “上朝?上什麽朝?”

    “您半月不曾上朝,如今百官惶惶不可終日,您當然得站出來安撫人心。”

    “休想!”

    陳震上前幾步,對夏成蹊道:“皇上何必如此固執,顧王遠在西北,遠水解不了近渴,皇上得想辦法自保方是上策。”

    “自保?自保就是替你們安撫人心?”

    陳震又道:“其實,有一事皇上您恐怕尚不知情。”

    “什麽事?”

    “顧王在西北,攻打鳳鳴城時,身受重傷,如今隻怕是性命垂為。”

    “閉嘴!”夏成蹊怒道:“一派胡言!”

    “皇上,顧王亦是血肉之軀,戰場上自然是什麽意外都有的,就算顧王戰死沙場,那也是……”

    夏成蹊猛地走下來,朝陳震便是一腳踹過,陳震一時不慎跪伏在地上,手捂著肚子,凝眉不語。

    夏成蹊尤嫌不夠,上前竟是泄憤似的腳踹起陳震來。

    陳震咬牙忍住,夏成蹊一腳狠踹在肩頭,陳震這才忍不住了,起身,一把握住夏成蹊的手,四目相對,陳震話語中隱隱帶著寫怒意,“皇上,還望您有自知之明!”

    狠狠一甩手,夏成蹊便踉蹌朝後退了幾步。

    陳震再次拱手,冷笑道:“微臣話已帶到,還望皇上好自為之,微臣告退。”

    陳震踏出乾清殿,夏成蹊怒不可遏,將案前的奏折全數掀翻在一側,路福上前要勸著些什麽,夏成蹊卻怒道:“退下,朕不想見任何人!”

    路福無奈,隻得退下,夏成蹊走近偏殿,胸膛上下起伏,顯然是氣的不輕。

    好半響,等氣息微順了,這才將緊握的右手緩緩鬆開,一顆渾圓的黑色藥丸出現在掌心。

    作者有話要說:  _(:3」∠)_突然愛死那些還在追文的姑娘了,你們真的是最好最好最好最好最好最好最好最好的小天使了,在我眼裏,你們在發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