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君臨天下(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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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成蹊看著瑾申一步步朝內走進,他身後緊跟著的侍衛湧進小院, 團團包圍。

    這架勢, 即使夏成蹊插翅, 也難飛了。

    不用去看瑾申的臉色, 也知道不好看, 夏成蹊被陳震護在身後,手執寒劍,戒備著。

    夏成蹊拍拍他的肩膀, “陳大人, 不用白費周章, 咱們都逃不出去了。”

    不怪夏成蹊泄氣, 而是瑾申幾日帶來的人個個都是動武的好手, 動起手來,不說能不能逃出去, 就是陳震,隻怕也是難保。

    瑾申見他如此識時務, 冷笑道:“既然知道後果, 還敢逃?”

    “瑾申,你將我囚禁在乾清殿, 莫非就不許我逃?不過是各憑本事而已。”

    瑾申大笑, “好一個各憑本事, 既然如此,那今日我在此殺了陳震也是憑著我自己的本事,是嗎?”

    夏成蹊登時色變, “瑾申,你敢!”

    “我什麽不敢!”瑾申一把拔出自己手中的寒劍,劍指陳震,“背叛本王的人,殺無赦!”

    夏成蹊擋身於陳震身前,看著瑾申,沉眉道:“我願意和你回去,你不要殺他。”

    “你覺得如今是你願不願意的事情嗎?即使你不願意,我也能將你帶回去。”

    夏成蹊冷笑一聲,睥睨著斜視他,“是嗎?”

    夏成蹊猛地奪過陳震手中的劍,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他死我死,他生我生,你自己選吧。”

    決絕的語氣,絕不會讓人懷疑他隻是說說而已。

    瑾申微眯雙眼,眉梢陰冷至極,“你在要挾我?”

    “對,我就是在要挾你,你答應,還是不答應!”

    瑾申雙唇緊抿,夏成蹊知道,他已經瀕臨暴怒的邊緣,捏著劍柄的手青筋爆出,甚至有些瑟瑟發抖。

    “為了個不知好歹的人,要挾我。”

    “不知好歹?”夏成蹊笑,“究竟誰不知好歹,你心裏清楚。”

    “瑾玉,把劍放下!”

    “你放了他!”

    “不可能!”

    “那你就是想要我的命!”手中寒劍逼近頸脖,在側頸處劃開一條口子,朝外滲著血。

    “瑾玉!”瑾申沉不住氣了,“我最後說一次,把劍放下,否則,我把這裏所有的人都殺了。”

    夏成蹊輕蔑一笑,“你殺吧,反正你殺的時候我已經看不見了。”

    說著,手心稍稍用力,瑾申大怒,“住手!住手!”

    瑾申盯著夏成蹊,似乎要喝血吃肉似得。

    “我放他走,你把劍放下。”

    夏成蹊挑眉,笑道:“沒問題。”

    陳震在他身後小聲道:“皇上……”

    夏成蹊抬手,“不必多言,他不可能放過我,如今能逃一個是一個。”

    “可是微臣如何能丟下皇上一人!”

    “我是君你是臣,莫非你想抗旨不成?”

    “微臣不敢。”

    “那就走!將這一切悉數告知給顧王,讓他早做決斷。”

    陳震咬牙,“是!”

    將小院團團圍住的侍衛讓出一條道來,夏成蹊讓陳震快走,陳震朝那門口走去,卻在經過瑾申身側時,手心翻轉,一柄鋒利的匕首出現在手心,朝著瑾申咽喉刺去。

    瑾申似乎早有準備,步伐毫不淩亂,朝後微微一退,手中的寒劍朝前一擋,噌的一聲,兵刃相接,火光四濺,劃出一道刺耳的聲響。

    陳震即使出其不意,也不是手執長劍身手矯捷的瑾申的對手,來回不過兩三招,便落入了下風。

    瑾申眼中殺氣更甚,夏成蹊看的心驚肉跳,手中的長劍更向頸脖處劃得愈深了。

    “瑾申你若敢殺他,我死給你看!”

    瑾申手中寒劍因此一頓,一個晃神,陳震占據上風,手握匕首,一手抵在了瑾申的咽喉,他敢確信,隻要瑾申敢動一步,他便能用手中的匕首,劃破他的喉嚨。

    瑾申惡狠狠咬牙,“瑾玉!”

    陳震連聲道:“皇上,快走!”

    “皇上?”在一側早已目瞪口呆的那名壯漢冷汗津津的頹了下去。

    夏成蹊不囉嗦,大步踏出,陳震要挾著瑾申隨之而來,夏成蹊一劍將瑾申以及侍衛的馬匹韁繩砍斷,馬鞭一甩,馬兒四處逃竄,跑的沒影了。

    “陳大人,走!”

    “皇上,你先走,微臣斷後!”

    夏成蹊自知自己也幫不上什麽忙了,翻身上馬,望著陳震焦急又殷切的目光,再看了眼瑾申通紅的雙眼,馬鞭朝後狠狠一甩,馬兒癲狂的朝前跑去。

    “瑾玉!”

    夏成蹊聽到身後瑾申狂怒的聲音,他不能停,亦不敢停。

    前方對他而言,是未知,是生路,是死路,是絕路,但若回頭,一旦回頭,便是窮途末路。

    烈日炎炎,小道上空寂無人,馬蹄錚錚而來,夏成蹊也不知道跑了有多久,跑了有多遠,他隻知道即使是窮途末路,也決不回頭!

    “籲——”

    夏成蹊拉緊韁繩,望著前方不遠處略有些破敗的小茶亭,斜插在路邊的茶字大旗早已破敗不堪。

    夏成蹊咽了口口水,他似乎已經好久沒有喝口水了。

    下馬,夏成蹊拉著韁繩朝那涼亭走去。

    “客官,您喝點什麽?”

    “一壺涼茶。”

    “好叻,就來了。”

    那店小二將他的馬匹拴到一側的柱子上,夏成蹊坐下,稍稍喘了口氣,等到心定之後,便感覺大腿內側,磨得生疼。

    大腿哆哆嗦嗦的,夏成蹊咬牙強忍了。

    “客官,您的茶來了。”那店小二替他倒上一壺,夏成蹊端起茶盞一飲而盡,稍稍解了冒火的嗓子。

    可還不夠,他索性端起那壺涼茶,一杯接著一杯往嘴裏灌。

    直到那壺涼茶見底,這才作罷。

    “小二,多少錢。”

    “客官,一共五文錢,您要不再吃兩個包子?”

    那店小二將一屜熱乎乎剛出爐的包子遞到夏成蹊麵前。

    不看還好,一看夏成蹊肚子咕咕直叫,“多少錢。”

    “也是五文錢。”

    “我要了。”

    “好叻。”

    店小二將那包子放到他桌上,又從那小屋內提出一壺涼茶,“這壺涼茶送您了。”

    “多謝。”

    “客官慢用。”

    夏成蹊拿著一個包子往嘴裏送。

    [宿主注意,包子裏麵有迷藥成分,建議不要食用。]

    夏成蹊手上一頓,環顧四周荒山野嶺,默默將包子放下了。

    起身,將那馬匹的韁繩解了。

    “誒客官,您的包子還沒用完呢。”

    夏成蹊瞥了他一眼,也不想惹事,“包子我就不吃了,我還有急事,就先走了。”

    “客官,您這包子買都買了,不吃,不大好吧。”那小二將人攔住,皮笑肉不笑。

    或許是知道夏成蹊已經看出了他的路數,此刻也不想再裝了。

    “客官這荒山野嶺的,一個人?”

    夏成蹊凝眉望著他,“你想怎麽樣?”

    那小二將汗巾往肩頭一搭,“這兒屬荒山野嶺,不要說人了,就是夜貓野狗我這也難來一隻,半年沒開張了,上天終究待我不薄,這一開張,就得吃半年呐。”

    “你要銀子我可以給你。”

    小二從上到下看了他一通,笑道:“之前嘛,要銀子,現在嘛,這荒山野嶺的,好不容易來了你這麽個俊俏的小公子,可以和本大爺作伴,也不錯,銀子也不要了,隻要小公子你留下來陪我一晚就好,如何?”

    夏成蹊抿嘴,手中寒劍劍指於他,“滾開!”

    “滾開?”小二淫.笑了一聲,肆無忌憚的打量,“我看你小胳膊小腿的,還能舞得動劍?”

    夏成蹊眼神四處瞟動,尋找退路。

    “小公子看什麽呢?都說了這兒是常年無人來往,是荒林。”

    “荒林?”夏成蹊眉心緊蹙,怎麽可能呢,他是根據陳震告訴他的暗號一路尋過來的,怎麽會是荒林呢?

    “這密林之地早些年常有大蟲出沒,咬死了好些人,就連官兵都無可奈何,久而久之,這兒便無人來了。”

    “那你……”

    小二嘿嘿一笑,“我自是運氣好,在這待了些時日,別說大蟲,就是一隻野貓野狗也沒見著,所以啊小公子,你就安心在這住下來,好好陪陪我,如何?”

    真是倒黴透頂,路上都能遇到這種事!

    夏成蹊眼神微沉,“做夢!”

    那小二見他軟硬不吃,一時間原形畢露,上前就要將夏成蹊拿下。

    夏成蹊雖然手中有劍,但那人說的也沒錯,小胳膊小腿,根本沒多少力氣,而那人顯然看上去就是個練家子,不過三兩下,便被人奪去了劍,一把反擰了手摁在桌上。

    “若是不想死的話就放開我!”

    小二對他的威脅充耳不聞,從懷裏掏出一截麻繩,將雙手捆了,正麵摁倒在桌上,哐當一聲,那瓷壺落地,四分五裂。

    夏成蹊惡狠狠的看著他,“你若是剛對我怎樣,日後必定廢了你!”

    “小美人,如今我為刀俎你為魚肉,還是說些好聽的為上,免得吃苦頭。”

    “媽的!”

    那店小二什麽也不說了,一把撕開夏成蹊的衣裳,夏成蹊腳下狠狠一踢,那小二一個不慎沒反應過來,竟是沒躲過去,偏在一側齜牙咧嘴捂著□□,夏成蹊乘機而逃。

    “老子給你幾分顏色你就開染坊!”

    店小二罵罵咧咧追上去,不過幾米外便將人逮住了,一把拉著往回拖,任憑夏成蹊拳打腳踢。

    倏然,一陣震耳欲聾的馬蹄聲錚錚傳來,那小二一驚,連忙將夏成蹊推搡進屋,捆了雙手雙腳,堵上了嘴,蓋在一處的稻草裏。

    而這時,外麵的一行黑衣人正下了馬。

    “主人,咱們已經日夜趕路了兩天,在這涼亭歇歇腳吧。”

    被侍衛喚為主人的那人翻身下馬,一聲不吭坐到一旁。

    “小二,來幾壺茶。”

    “好叻!”小二在屋內答應著,將汗巾一甩,提了兩壺涼茶出去了。

    “客官慢用。”

    領頭之人看了一眼小二,望著一側木樁上拴著的良駒,又瞧了眼隔壁桌旁翻到的長凳以及瓷壺,半眯了眼。

    “小二,你這似乎夜貓野狗挺多啊。”

    店小二聽了,臉色不變,反應極快,“可不是,剛才啊來了隻夜貓,性子又野,將我這弄得亂七八糟的。”

    被摁在稻草叢中的夏成蹊聽到這聲音,猛地抬頭,朝外嗚嗚直叫喚。

    那領頭之人也是聽到這聲音了的,“小二屋內有人?”

    “有,我一臥病在床的老父親,得了重病,我這開個小茶館,貼身照顧著,隻怕又是渴了,客官稍等。”

    那人頷首,店小二往屋內走,關上門,看著夏成蹊憋得滿臉通紅,一掌劈在他頸側。

    夏成蹊頸脖一痛,雖不至於昏迷過去,但也足以讓他頭暈眼花,倒在地上,全身的力氣仿佛瞬間被抽空,手腳動一下的力氣都沒了,眼前一片朦朧。

    夏成蹊分明聽到屋外的聲音是顧王的,可是他如今處境卻不能知會顧王一聲,想著待會他們就要走了,夏成蹊心內更是焦急。

    顧王喝完茶,起身便要趕路。

    “客官慢走啊,歡迎下次再來。”

    顧王行至馬旁,突然側眼餘光瞥見夏成蹊掉落在地,店小二還來不及撿起的那柄長劍,走過去,躬身撿起。

    “小二,這把劍……”

    那小二立馬笑道:“客官,這把劍怕是之前那位客官留下的。”

    顧王心思一動,“之前?”

    “可不是,就在你們來之前,還有一位客官,一看就是個矜貴的小公子,急忙忙的趕路,連劍都落下了。”

    顧王不回應,眼神卻瞟向了那房中。

    “你老父親安頓好了?”

    “是,安頓好了。”

    顧王冷笑,“隻怕藏著的不是老父親吧。”

    “客官您這話什麽意思?”

    顧王執劍相向,睥睨而視,笑道,“望了告訴你,這把劍,是我的。”

    店小二這才臉色突變,幾名侍衛上前要拿他,那小二有幾下功夫,與侍衛纏鬥了幾招,然而顧王人多勢眾,不過幾招,便被拿下了。

    而就在店小二與那些侍衛打鬥之時,顧王已然大步朝那屋內走去,推開門,映入眼底的,便是他幾月不見的夏成蹊。

    “瑾玉!”

    顧王快步上前,夏成蹊一見是顧王,終於是放下心來。

    “皇叔……”

    顧王沉著將人抱起往外走。

    侍衛們已經將人製服在地,顧王看也不曾看上一眼,將人抱上馬,讓他靠在自己胸膛,小心護在前方,吩咐道:“殺了。”

    那店小二眼眸大睜,一道血光從眼前濺過,倒在地上,了無聲息。

    顧王握緊韁繩,“回營!”

    “是!”

    顧王一行人快馬加鞭回了營地,夏成蹊一路繃緊了神經,日夜不停的趕路,早已疲憊不堪,適才又遇到那黑心的店小二,備受驚嚇,如今終於見著了顧王,終於是放下心來,沉沉睡去。

    顧王喚來軍醫為夏成蹊看傷,當觸及夏成蹊頸脖處的傷痕時,眼神略顯陰翳。

    “王爺,皇上的傷沒有什麽大礙,隻是有些勞累,好好睡一覺便好了。”

    顧王點頭,讓軍醫留下些傷藥後便讓人退下了。

    顧王用指尖沾了些藥,細細的塗抹在夏成蹊頸脖處,又將他脫了衣裳,命人弄來熱水,小心為他擦拭身體。

    才幾月不見,身子越發削瘦了,大腿內側上磨破得厲害,見了紅,外側也有不少的淤痕,至於手臂上那些青紫的痕跡更是無數,顧王握拳,坐在床邊久久不語。

    良久,才撫著他的額頭,“瑾玉,皇叔沒有保護好你。”

    一語畢,竟是什麽話也說不出了。

    翌日,夏成蹊從一陣號角聲中蘇醒,抬眼,便是一處陌生的環境,耳邊聽著整齊的步伐聲,夏成蹊斂眉,起床,踉踉蹌蹌朝外走去。

    剛走到帳門口,便瞧見顧王正端著一碗藥大步迎麵走來。

    登時,夏成蹊怔在原地。

    “皇叔……”

    顧王快步上前,將那碗藥放在床邊,一把將人抱起後放到床上,“你身子還沒好,須得好好養著!”

    夏成蹊唯恐這是個夢,緊緊抓著顧王前襟,瞪大了眼睛瞧著他。

    “皇叔?”

    “我在。”

    “皇叔……”

    “我在呢!”顧王將他放進被衾裏,夏成蹊卻緊攀著他的頸脖不放。

    “你真是皇叔?”

    顧王略有些好笑,拉著他的手撫著自己臉上,“你摸摸。”

    顧王行兵幾月,臉上胡須略有些紮手,紮的夏成蹊手心疼。

    “皇叔,真的是你啊。”

    夏成蹊看起來愣愣的,顧王抱著他,“不讓是誰?”

    夏成蹊頭靠在他胸口,聽著顧王胸口砰砰的心跳聲,瞬間撫平了夏成蹊接連幾日來的慌張與焦灼。

    緊抓著顧王衣襟,如今還心有餘悸,像做夢一般,“皇叔,我好想你。”

    顧王蹭著他額頭,“嗯,皇叔知道。”

    夏成蹊癟嘴,哽咽道:“我曾經有那麽一段時間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怎麽可能呢?盡說胡話!”

    “你有沒有受傷?”夏成蹊抬眸,“我聽說你攻打鳳鳴城的時候受傷了,性命垂為。”

    顧王嘴角一滯,卻又飛快笑道:“別擔心,皇叔沒事的。”

    夏成蹊如何能信他,當即便要扒了他衣服,“給我看看,我要看看你傷在哪裏。”

    顧王阻止他胡作非為的手,“別動,你自己身上的傷害沒解決,就想來看皇叔的?”

    “不能看嗎?皇叔讓我好好休息,可皇叔你呢?好好休息了嗎?”

    夏成蹊的指責讓顧王皺眉,“怎麽這麽不懂事,我是主帥,軍中一切調度我得安排。”

    “軍中?我來了鳳鳴城了?”

    顧王笑了笑,“自然不是。”

    “那這是在哪?”

    “鳳鳴城離京城有半月的路程,你覺得你跑了大半個月?”

    夏成蹊搖頭。

    “那就是了,隻怕現在瑾申還以為本王在鳳鳴城生命垂危吧。”顧王端來床邊放著的一碗藥,夏成蹊老實端過仰頭一口喝完,眉頭也不皺。

    顧王卻看得眉心直皺,帶著些心疼的意思。

    夏成蹊將那空了的碗遞給他,看著他略有些奇怪,“皇叔,你怎麽了?是我喝藥又不是你喝藥,怎麽比我還愁眉苦臉的。”

    “以前讓你喝藥,總要哄著,哄半天你才乖乖喝下去,喝完還鬧著要吃糖,現在不用哄也不要糖。”

    夏成蹊低下頭去,“皇叔,我知道你為我好,所以我不想再讓你為我勞心勞力,喝藥這種事若是還要你哄著,那我也太不懂事了。”

    顧王聽了,心中苦澀越發明顯了。

    所有的驕縱都是被人寵出來的,但所有的懂事,都是磨礪出來的。

    顧王將人抱在懷裏,將頭擱在他肩膀上,“瑾玉,告訴皇叔,在皇宮裏,瑾申有沒有欺辱你。”

    夏成蹊搖頭,“欺辱算不上,隻是將我囚禁了而已,不過陳震為何是你的人?”

    顧王笑了笑,“怪皇叔?”

    夏成蹊伏在他胸膛,悶聲道:“沒有。”

    但話語間,顧王還是聽出了一絲怨懟的語氣。

    “瑾玉是怪皇叔當初不給你放權,上至朝堂,下至皇宮,全是本王的人,你不高興了,對嗎?”

    夏成蹊想了想,“也沒有不高興,我知道皇叔是為了我好,可還是有些……”

    “芥蒂。”顧王將他拉起,看著他的眼睛,認真道:“瑾玉,本王之前就說過,向你保證過,放權給你,無論是朝堂,還是軍隊,甚至是皇宮的那些宮人,你都可隨意處置,皇叔不會再幹涉你任何事,但如果你需要皇叔,皇叔也可以為你做任何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夏成蹊明白,顧王這些話從不是說說而已,之前毫不猶豫放權給自己是,這次前往西北討伐叛軍亦是。

    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夏成蹊緩緩低下頭。

    可是我哪裏值得你這麽對我,我從來就不是心懷好意。

    “怎麽了?怎麽又哭了?”

    夏成蹊一抹眼淚,倔強反駁道:“才沒有,我見你這麽久,才哭這麽一次,讓我哭一次不行嗎?”

    “行行行,瑾玉說什麽都行。”

    顧王笑著對他說,“餓了沒?要不要吃點東西?”

    夏成蹊這些日子趕路,也沒怎麽好好吃過飯,這麽一說肚子咕咕直叫。

    顧王聽了笑著讓人上了些飯菜,夏成蹊吃飽喝足,被顧王帶出營帳。

    營帳外還緊密坐落著好些營帳,無數的士兵來回穿梭,不遠處還建有高台,有侍衛在上巡查。

    “這兒地處苗疆,離京城四五日的路程,苗疆因使蠱而備受百姓恐懼遠離,這座山長此以往也無人前來,出征西北之時我路經此地,為以防萬一,便留下了幾萬兵馬為退路,沒想到今日竟一語成讖。”顧王言至於此,倏然朝夏成蹊單膝下跪,拱手道:“皇上覺得,何時攻陷京城為好。”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可以完結,相信我,真的可以,不騙人,騙人是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