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番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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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麵傳來了霍楊的笑聲,“別光買牙刷, 再買瓶卸妝油!”

    “……”楚仲蕭這才想起來自己臉上還帶著全妝, 而兩個糙爺們的家裏最多有男士洗麵奶, 是卸不掉睫毛膏和眼影的。網

    葉朗對他吼道:“你看得很仔細啊!”

    “誰和你一樣。”青年得意洋洋, 見漂亮姑娘也好奇地轉頭看他, 立刻壞笑著手比了個心,氣得直男摔門走了。

    訛人吵架是一回事,楚仲蕭擅長得很;但是坐在人家客廳裏, 一臉善意地聊天就很不行了。

    她也從不知道一個家裏的氣氛也可以是這樣的。說話不必顧忌, 笑笑鬧鬧, 什麽雞毛蒜皮都可以扯。她不想插, 進葉朗和霍楊兩人的閑聊裏, 怕自己的笨拙會打擾這樣的活潑和溫情,隻是落寞又高興地聽著, 高興他們都有一個家,落寞自己的一無所有。

    “……誰管你, 你登月吧行嗎?”霍楊把話鋒轉向了那邊坐著的女孩, “楚仲蕭跳舞不是很好麽,將來打算學什麽?”

    “嗯?”楚仲蕭茫然地反應了一會, 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 “嗯……金融吧, 應該。”

    “怎麽一個個都去學商,”霍楊嘖了一聲,“你們這些富二代, 又不缺錢。還讓不讓窮人活了。”

    葉朗咬了一口蘋果,“你別嫉妒。”

    楚仲蕭卻猶豫著說:“……學舞?”

    “學舞好得很啊!”霍楊熱情道,“你看你,顏值高氣質好,出個道什麽的,一定能引萬千英雄競折腰。”

    葉朗嚼著蘋果,對一開始霍楊那探照燈一樣的眼光耿耿於懷,發出了一聲含糊的冷笑:“她的人生理想是給爸媽報仇雪恨,你別埋沒一個未來的國家主席。”

    霍楊道:“有種你也出道。你這種情商,肯定有大把黑粉給你寄刀片……”

    後麵的嘴仗楚仲蕭都沒怎麽聽,腦子裏還是盤旋著兩個字:學舞?

    “這靠譜嗎,”楚仲蕭半疑惑半心動,“將來去幹什麽,給tfboys當伴舞團?”

    “你怎麽不想想麥當娜的伴舞團。”霍楊自己對娛樂圈沒有興趣,但是唐稚見多識廣,給他講了不少韓國娛樂圈的事情。兩個人嘰裏呱啦聊在一處,聽得楚仲蕭由三分心動變成了五分,“我的舞是小學學的,就學過芭蕾,自學過一點爵士,我覺得……”

    “最東邊那間客房留給你,”霍楊截斷了她的“大概可能也許是,似乎好像差不多”,“有個穿衣鏡,你隨便蹦躂。”

    “嗯,”葉朗吃著蘋果,“也吵不到我們。”

    因為有心事,楚仲蕭吃狗糧吃得全沒放在心上,一個人蹦躂了半宿,蹦躂得撥雲見日,出離興奮了。

    她照著視頻試著學街舞,學得熱血沸騰,還錄了小視頻給霍楊。後者去找唐稚,唐稚立馬推薦了一個首爾江南區的著名舞室,名叫king boom,推薦她假期去學一期,她那邊有朋友可以幫她解決食宿和語言問題。

    兩個半月回來,這姑娘完全變了樣,染了一頭藕粉色,發根留黑,在陽光下是燦烈的白金,加之膚色勝雪,簡直像陽光一樣耀眼。盛夏裏一脫寬t恤,籃球鞋配水洗牛仔短褲,兩腿勁長,腰腹上兩條深凹的人魚線,腹肌分明。

    king boom舞室(中國)的微博下麵多了好多“尋人”的評論,都在尋一個藕粉色長發的漂亮小姐姐。楚仲蕭隻字沒提自己上了舞室定期發布的舞蹈視頻,還跟著最火的一個dancer跳了雙人舞;她回國以後,隻說她上完高中,就要輟學去專心學舞。

    楚婥然看了她一眼,“藤校不去了?”

    “不去了,”她答道,“考不上。”

    “哪裏會考不上。”姑媽擰著眉毛,“我上次說了,有推薦信你哪裏去不了……”

    楚仲蕭還是搖頭,“我不去了。”

    “這就放棄了?”楚婥然一擱茶杯,明顯有些動怒,“爛泥扶不上牆。”

    楚仲蕭知道她想要自己回國替她打理生意,她的身體江河日下,又不信任情人,不然也不會吃飽了撐的領養她,語氣很平靜,“我將來會回來,我也會照顧你。”

    “我上趕著稀罕你?”楚婥然冷冷道,“給你擦了這麽多年屁股,給你鋪了這麽多年路,說走就走了,拿忘恩負義形容你,過分麽?”

    楚仲蕭安靜站著,聽她怒斥。楚婥然說到後來,自己都有些氣喘,抬頭見她還是立在當初的位置……那個執拗地追問她“我爸媽到底有沒有罪”的位置。

    隻是已經不一樣了。

    她不再學著壓抑自己的鋒芒,而是坦然站在陽光下,嶄新的羽毛還未長出來,骨骼卻已經放肆地展開了,幾乎有種驚心動魄的美麗。

    楚婥然確實教過她很多。她教她世界上沒有失敗,隻有意外,可以跌倒,但不能停腳。她教她化痛苦為動力,可是痛苦如何能作動力?楚仲蕭本來要走的,她能走的,明明該是一條輝煌的路。

    永遠年輕,永遠耀眼,永遠狂野恣意不知疲倦——屬於她自己的沒有日落的世界。

    楚婥然坐著沒動,隻有嘴角輕輕扯動,“我不會給你一分錢資助。”

    “你早該這麽幹了。”楚仲蕭輕鬆地笑了笑。

    她轉身踏上樓梯,拎下早就收拾好的箱子。小方在廚房裏停下手,也沉默地目送她,她頭也不回地一揮手,用韓語甜甜地留了一句:“再見~”

    霍楊恰巧看了幾個king boom發布的視頻,這才震驚地發現了楚仲蕭。那時候她已經成了個小網紅。

    他從前隻覺得楚仲蕭跳舞氣勢淩人,現在看來,芭蕾和華爾茲哪裏拘得住她!當她踏著鼓點震撼的pop時,簡直是要撕裂空氣、撕裂自己的肢體,每次機械般精密冷靜的震顫又藏著極其強悍的端倪——誰也不知道這具能像天鵝垂死一般點地旋轉的身體能有如此力量。

    最開始的兩支視頻,她跟著排在後麵的幾個學員組合,位置也不甚顯眼,但是很快就越眾出,甚至走到了首席dancer的對手位置。

    她妥帖地收住了自己驚人的爆發力,動作裏典雅的芭蕾氣質漸漸洗淨,嫵媚盡現,卻又嫵媚得萬分傲慢。每一次撩人的撫摸,曲線盡露,眼尾餘光,楚仲蕭做得旁若無人,像是惋惜於自己的孤芳自賞,又自負於自己的無可匹敵。

    韓國呆了兩年,日本呆了一年半,她又跨越重洋,來到了美國的地下舞團。她進的第一個hip hop舞團就叫做“rammstein(德國戰車)”,成員幾乎全是黑人,用的音樂都是雷鬼和說唱,風格悍烈勁厲,首席dancer居然還是個一米六的蘿莉身材。即使是楚仲蕭,跟著跳起來也有些吃力。

    九個月後,rammstein作為天後的伴舞,在超級碗中場秀上一戰成名。那段時間楚仲蕭接廣告接到手軟,從運動品牌接到法國大牌,nba中場秀更是火遍了全網。她終於從布魯克林地窖一樣的地下室搬了出來,穿上了這麽多年來第一件自己買的高定禮服。

    跟著天後世界巡演,楚仲蕭在裏約熱內盧學了桑巴,在古巴學了salsa,在布宜諾斯艾利斯學了探戈,在馬德裏學到了弗拉明戈,在倫敦的小酒館裏用三大桶啤酒又瘋又喊地學到了鄉村舞,一個轉身又提著長禮服進了維也納的宮廷裏。

    她還要到了阿根廷國寶級探戈舞王和俄羅斯芭蕾皇後的簽名,精心裝裱在床頭,每天早上對著流一頓口水。

    回到美國,三年時間,楚仲蕭一頭紮回了芭蕾舞裏,從她最開始學到的舞蹈裏,靜下心慢慢梳理自己奔走多年來學到的東西,三年後收拾行囊,毅然請辭,二十六歲踏上歸國的路。

    故事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