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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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晴急忙低下頭,她不敢去直視霍時遠的眼睛, 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泄露了此時慌張的情緒。

    但霍時遠的手指卻捏著她的下巴, 迫使之晴抬起了頭。

    她望進了一雙布滿紅血絲的深邃眼睛, 目光憂傷地像是失去了什麽重要的寶貝那樣。

    這樣深刻又憂傷的目光讓之晴心裏那個可怕的認知越來越大, 仿佛一下子真相就要揭曉了那樣, 手心緊張地冒汗!

    “你……” 之晴不安的咬著嘴唇,欲言又止。

    “你上輩子是我的老婆! ”霍時遠在她的朵邊肯定地重複了一遍。

    於是猝不及防的之晴跌入了一個男性味道濃厚的懷抱中,霍時遠把頭抵在了她的肩膀上, 緩緩地解釋:“送你去考場的那天, 我順便去公司處理了一下工作, 然後回到家裏的時候, 我什麽都想起來了, 包括我們的上輩子。”

    “霍時遠你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麽?”之晴霎那間難受了起來。

    雖然她猜到了結果, 可現在這個時候的她就想否認,否認霍時遠的話, 否認其他, 或者想要否認上輩子的一切。

    她使勁地推著霍時遠的懷抱,可越是推脫著, 霍時遠就莫名其妙地摟抱地越來越緊, 仿佛鐵了心那樣要和之晴作對。

    掙紮了幾次, 仍舊沒有掙脫霍時遠的懷抱,之晴幹脆放棄了做無用功,她無意識地重複喃喃著:“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麽。”

    其實, 之晴的潛意識中就是不想接受霍時遠的那些話……

    霍時遠沒有說話,隻是緊緊地摟著之晴,失而複得的感覺讓他的心裏又複雜又滿足。

    過了一會兒,他的嘴角邊揚起了一絲苦笑,“之晴,我知道你也重生了。”

    這句不是疑問句,而是十足十的肯定句。

    之晴豁然抬頭。

    霍時遠一時沒有察覺,下巴就重重地磕在了之晴的發頂上,吃痛地鬆開了手臂,於是之晴趁機推了他一把,逃離了那個禁錮又難受的懷抱。

    霍時遠雖然感覺到下巴很疼,但為了在之晴的眼前表示出十足的男人,硬是沒有用手去揉一揉,臉色反而很快恢複到了以往那個平常的神情。

    “你高考那天,我送你去考場的那次,記得嗎?”霍時遠目光灼灼地看著之晴,似乎在期待著什麽。

    可惜的是之晴根本就記不起當時發生了什麽事情。

    那個時候的她滿腦子想的就是錯過的高考……

    怎麽會清楚地記得其他的事情?

    “我飆車時心跳就會跳得很厲害,因為我心髒有些小毛病,但我就喜歡這種極速,所以每次飆完車,我都會吃降低心跳過快的藥丸,”霍時遠說得很慢很慢,“這個秘密就隻有我爺爺跟媽媽知道,就連我妹妹晶晶都蒙在鼓裏。”

    “我回到家的時候從沙發中醒過來的那一刻就在思考,這個秘密除我爺爺,媽媽知道外還有誰,想了好久,我才想起一個人:我的上輩子老婆鬱之晴。”他忽然熱切地看向了之晴,情深意動的時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

    “你知道嗎,從我看到你從樓梯上跌落下來的那一刻,心如死灰,整天渾渾噩噩,過著有一天沒一天的日子,所以當我現在又重新看到你站在我眼前的時候,心裏是多麽地激動!”

    之晴的心跳聲忽然間快速地跳了起來。

    她以為隻有自已得到了重生的機會,沒想到就連霍時遠也……

    “之晴,”霍時遠飽含深情地叫著她的名字,“我一直想要找個合適的時候跟你說這件事情,可是每次總是湊不好機會,不是你跟你弟弟出去旅遊了,就是霍氏有工作上銜接的事情。”

    所以當爺爺一提出要跟林家聯姻的時候,他第一次那麽義無反顧地拒絕了爺爺的安排。

    霍時遠這一輩子,最敬愛的人就是他爺爺。

    霍老先生讓他幹什麽,霍時遠一般都會極力的滿足他爺爺的要求,從不拒絕。

    明明那個時候霍時遠品學兼優,考一個國內名牌大學綽綽有餘,但還是被心硬的霍老先生遣送到英國留學,相比較霍晶晶一到美國去留學,卡上打了一千萬,每天霍大小姐就隻有買買買就行。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霍時遠相比較妹妹就可謂慘極了,生學費接近0不說,霍老先生還不許霍太太偷偷支援,完全讓霍時遠自力更生起來。

    要知道霍時遠那個時候再厲害也隻不過是一個17歲的少年,且在人生地不熟的英國,身邊熟悉的朋友哪一個像他那樣過得如此“淒慘”,每天一忙完學業就要迫不及待地去打工,一天隻能睡6個小時,而且那個時候他還正在長身體,總是在課堂上打瞌睡,但又不得不打起精神來聽課,因為霍老先生說了,每門功課必須拿到a,這樣才能一畢業就允許回國接手家族企業,否認的話就讓他一直呆在英語把回家那個念頭徹底消失……

    就算在這樣的情況下,霍時遠仍舊很聽話地完成了霍老先生的布置下來的任務,從未對敬愛的爺爺有過任何一次的不滿,以及拒絕任何要求……

    因為在他還不到8歲的時候,爸爸因病去世,爺爺經曆了白發人送黑發人的傷痛,原本健朗的身體一下子跨了下來,霍氏也因為幾個叔叔,伯伯們的爭權變得四分五裂。

    他媽是一個典型的豪門太太,每天的樂趣就是逛街購物做美容,讓她花錢那是拿手好戲,但讓她管理一個偌大的集團就是爛泥不起牆來,當時的他又小,妹妹晶晶還都不會走路,就在這個時候是爺爺頑強地從病榻上站了起來一手接過了養育他的工作。

    為了他,不顧身體安危,拚了命一樣地把霍氏集團的掌控權握在了手中,所以老了以後才落下了一身的病,都是年輕時候太拚留下的後遺症,就連爺爺的那條腿也是因為爭奪霍氏的大權被二爺爺雇人打斷地。

    也為了他,爺爺每天不得不早起鍛煉每天的飲食盡量克製,因為有三高很多東西都不得不忌口,目的就是想要等到孫子安安穩穩地成年好徹底把手中的霍氏交出去,可那些在霍氏根深蒂固了幾十年的人豈是說去除就能去除的,太絕了就怕萬一來個魚死網破……

    霍時遠自從上個月重生回來,想的最多地就是如何完美地去除霍氏那些根深蒂固的勢力,其次才是之晴……

    他以為晚一些時間去找之晴會沒有關係,哪裏知道這輩子的軌跡跟上輩子完全不一樣了。

    之晴居然接受了傅硯知,明明這個時候的之晴根本就沒有男朋友,她的第一個男朋友是他,後來慢慢理清楚思緒,霍時遠就發現了一個不得了的現實,那就是之情也重生了……,所以他上輩子追之晴的那些手段這輩子會無法成功。

    “霍時遠,”這是之晴第一次這麽坦坦蕩蕩地看著他,平時見到他總是一副唯恐不及的模樣,她的眼神很明亮,從他禁錮的大掌中默默地抽出了她的手腕,另外一隻手習慣性地揉了揉被捏得泛起紅印的手腕。

    “既然你把話敞開說明了,我也不饒彎子了,正好趁著這個機會我們把以前的事情說清楚。”之晴覺得既然兩個人都重生回到了7年前,有些事情是應該做一個了斷,她不想以後為了不必要的事情再跟霍時遠糾纏在一起,對他不公平,對自已也不公平,對傅硯知更加不公平。

    “之晴,無論你相信不相信,上輩子的我是愛你的,我跟蘇明瑜是意外,我那天喝了很多很多酒,我也不知道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蘇明瑜就在床上,我以為那真的隻是一次意外而已,我真的沒想到隔了幾個月,蘇明瑜居然有了孩子還被爺爺他知道了,你知道,我爺爺他的性格,一心想要我有個兒子好讓霍氏不落到外人手上,之晴,我真的很愛你!”

    這時的霍時遠比之晴早開口解釋,蘇明瑜有了孩子這件事情始終都是他們夫妻之間一道豎立起來的心牆,把曾經兩個親密無間的人立刻隔開了起來,一旦這道牆越不過去,那麽兩人之間的關係就徹底玩完了。

    “霍時遠,我現在對上輩子的事情一點都不在乎了,你知道嗎,那是曾經的之晴,她從樓梯上跌下來的時候就已經死了,”一說起這個事情,之晴的眼角不免有些紅了起來,她不是沒有喜歡過霍時遠,當她聽到蘇明瑜有孩子的時候,她是真的傷心,還失去了理智卻責怪了無辜的兜兜。

    如果不是最後一絲良知喚醒她,她居然狠心到看著兜兜一小步一小步地跌落樓梯口,那個時候的她真的不是她,連她都鄙視自已。

    “不,”霍時遠的神情忽然激動了,他的雙手搭在了之晴的肩膀上,說得語無倫次:“你是不是還在埋怨我出軌了蘇明瑜,之晴,我跟你發誓,我真的隻有一次,隻要你還和我一起,我保證下次,不是,以後,不是,是這輩子我都不會出軌,你再相信我一次好嗎?”

    曾經結婚的七年內,之晴從未見過霍時遠會有如此低聲下氣的一麵。

    一直以來,作為天子驕子的霍時遠是霍家的驕傲,年紀輕輕就把霍氏打理地穩穩當當,還帶領了團隊開發了海外市場,為霍氏帶來一筆很大的資金,所以印象中的霍時遠出現的時候永遠都是眾心捧月,高高在上,有時候脾氣不好的時候,整個霍家的人都在遷就他,包括霍太太,霍晶晶,當然包括她,因為那個時候的她對自已的老公存在著一份愧疚之心,有很多方麵,但更多地確是愛他。

    “霍時遠,這輩子的我們錯過了。”

    之晴說地很簡單明白。

    可霍時遠聽了卻臉色發白,不過他不愧是經曆過大場麵的人,就像一個商場談判的老手那樣為自已爭取這最後的利益:“之晴,你怎麽就不明白,我們之間經曆過七年的婚姻生活,彼此之間很適合,我知道你的身體情況,可傅硯知卻不知道,我可以明確地跟你說,如果你這輩子還跟我在一起,我可以不要孩子,是一輩子不要孩子,我還跟你保證不出軌,如果我出軌了就把名下的房產登記在你名下,你知道我一向不會輕易許下承諾,但其他的男人,包括傅硯知我就不知道了,我真的是愛你。”

    最後那句霍時遠說得很輕很輕,可聽在之晴的耳朵裏卻絲絲入耳。

    “霍時遠你知道嗎,如果你這些話是上輩子跟我說的,哪怕是出軌了蘇明瑜馬上跟我說出這件事情我也會原諒你,可是你呢卻選擇把這件事情隱瞞下來,甚至還想要蘇明瑜生下孩子,你知不知道這個舉動讓我徹底寒心了。”之晴徹底地敞開了心扉,既然霍時遠重生了,那麽他們上輩子的事情是要做一個了斷,如果這件事情不徹底地解決,恐怕對傅硯知來說是是公平地。

    “之晴,”霍時遠這時感覺到了心慌,他一直以為隻要他認錯了,隻要他徹底把以前的缺點改過來了,之晴應該會因為以前的情誼選擇原諒他,可是他卻錯了,看著眼前明豔的女孩,霍時遠原本滿懷希望的心再一次沉入穀底。

    “霍時遠,就算你可以不要孩子,那麽你媽媽,你爺爺,你妹妹,還有你其他親人呢,”之晴幽幽地歎了一口氣,“我們曾經夫妻七年,你不是不知道我的性格,我的性格根本就不適合豪門生活,我知道自已的幾斤幾兩,這輩子的我隻想好好談了戀愛,以後想結婚了我也想找一個家世普通點的人家,不用像上輩子那樣整天參見這個宴會那個宴會,我適應不了豪門生活,我也不再嫁豪門了。”

    霍時遠的神色徹底地就焦灼了起來,他伸手想要抱之晴,可是之晴卻甩開了他的手,忍受不了的霍時遠就像一個失去心愛玩具的小男孩一樣狠狠地抱住了之晴,不停地在他的耳邊喃喃著:“之晴,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或許我們還能像以前那樣。”

    “時遠,你怎麽就不明白一個道理,並不是所有的破鏡都能夠重圓,我跟你的感情早就產生了間隔,就算我跟你再一次重新開始了,可蘇明瑜懷孕的那件事情一直會是我們心裏的一根刺,我們終究會因為這件事情不斷爭吵,再深的感情也經不起爭吵跟懷疑。何況這輩子的我已經對你產生不來任何的感情了,因為我愛上了傅硯知!”

    對於霍時遠剛才的那些話,她並不是沒有心動,她知道自已最致命的缺點在哪裏,而傅硯知根本就不知道她這個身體情況,或許傅硯知知道後他們之間的感情就會迎來一次考驗,畢竟以後沒有孩子對一個家庭來說真的會帶來很多矛盾。

    “可是你難道不知道傅硯知三年後會因病去世嗎?” 霍時遠突然放開了之晴,直勾勾地看著她冒出了這麽一句,“你我都是重生的人,我不相信你不是不知道。”

    之晴默然了。

    隔了幾秒,但對霍時遠來說卻是一段漫長的煎熬,她舒了一口氣:“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上輩子的硯知是什麽結局,如果他真的三年後去世了,我這輩子都不會再談一次戀愛,因為嚐過最好的戀愛就算以後孤獨終老我也不怕。”

    “你……”霍時遠完全說不出話來,他看到了之晴眼裏堅定不移的目光,心裏的那些小九九瞬間消失殆盡,這下他真的可以選擇放手了。

    這輩子的之晴不會再喜歡他了,霍時遠無比心碎地想。

    “如果沒什麽事情,那我先走了。”之晴一轉身就毫不猶豫地朝前走,腳步不由地加快了幾步,像是一隻飛出鳥籠的小鳥那樣顯得高興。

    望著那一抹俏麗的身影逐漸遠去的時候,霍時遠忽然覺得剛才的自已實在是太過於幼稚,他快步地走上前,仍舊粗魯地一把拉住了之晴的手。

    之晴疑惑地看著他。

    此時的霍時遠有點狼狽不堪,飽滿的額角汗水點點,臉色有一些些潮紅,可眼神卻很亮:“我記得上輩子的傅硯知是過勞猝死,不過我相信這輩子的他應該不會再這麽拚命的工作了,因為有你在他身邊! ”

    傅硯知把車從地下車庫開了上來,停在了商場最近的一個陰影處,外麵陽光熾熱,裏麵卻一片清涼。

    他抬起腕表看了看時間,已經過去30分鍾,就稍微有些坐立不安了。

    早知道等待是一件磨人的事情,他就應該小氣地拒絕霍時遠的要求,可又怕之晴會認為他太過於斤斤計較。

    唉……

    等了一會兒,傅硯知連續看了幾次腕表,就要下車去找之晴的時候,這時就看到一個窈窕的身影匆匆地趕了過來,還沒有等他打開車門,之晴就一溜煙地拉開了車門,坐在了副駕駛位置上。

    傅硯知貼心地擰開了依雲遞到了之晴的手上。

    之晴喝了幾口,就把依雲握在了手中。

    “解決了?”

    “嗯,”

    汽車緩緩地行駛在了道路上,下午4,5 點的太陽仍舊毒熱,外麵的高樓大廈炙烤在了烈日之下。

    一路上,傅硯知沒有說話,之晴也沒有說話,氣氛一下子沉重了起來。

    很快,傅硯知就開到了鬱家別墅邊,正要解下安全帶的時候,忽然間聽到之晴的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嚴肅:“硯知哥哥,如果你知道我有一段刻骨銘心的感情還跟某個男人糾纏不清,又有身體上的疾病,你還會喜歡我嗎?”

    這問題實在太尖酸刻薄了,處處都挑了男人所不能忍受的……

    傅硯知起初還沒有反應過來,可看到之晴這麽認真的表情,他也變得嚴肅了起來:“你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當然是真話。”

    “真話就是我妒嫉那個跟你有過一段感情的男人,可我慶幸的是你最後選擇跟我在一起,這樣就夠了,或許那個男人什麽都比我不如,有一點倒是和我一樣有眼光,知道你是一個好女孩,我喜歡你,是喜歡你的人,你的思想,而不是其他……”

    “那假話?”

    “假話就是我一顆心都給你了,你還問我如此幼稚的問題,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