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來臨之前，林允墨去看了次母親。前不久她定了旅行團讓母親全家去旅遊, 他們這幾天剛回來, 林允墨跟母親定了個隻有她一人在的時間。

    母親在前幾年已經重組家庭, 對方是大她兩歲的離異男子, 唯一的兒子已經成家立業, 兩人倒也是相配。與高挑瘦削的父親不同，母親的新丈夫魁梧勇猛，是她喜歡的類型。

    父親去世後的遺產全留給了兩人, 林允墨成年後分出自己的部分, 將戶口也一並撤了出來。母親本說要將自己的財產也給她, 被林允墨拒絕, 而且她工作後還會每個月定時給母親打生活費。不過她知道, 母親隻留下了必要開支，其他的肯定也是記在遺囑上。

    經曆過一次葬禮的人, 總是很懂得遺囑的重要性。

    林允墨將之前出國帶回來的東西給母親一一介紹，又陪她一起用了午餐, 在她丈夫下班前離開。

    是她性格扭曲吧, 母親再婚時她雖然不是小女生了，但還是滿心排斥, 與那位新叔叔更是沒怎麽說過話, 看母親都是挑這種他不在的時間。要理解要祝福的道理她都懂, 但是她做不到。當年父親突然離世，她也是耗了好多年，雖然直到現在還沒能走出陰影。

    母親每次見到她都特別高興, 會提前兩個小時用高壓鍋給她做她最喜歡的小排骨。她每天都會與母親聯絡，或電話或網聊，但沒法經常過來看望，一是她忙，而是她不想。

    非要選人家不在的時間過來，本來就是個導火索。

    她雖是演員，但卻實在無法委屈自己的內心向母親的新丈夫歡笑。不想給自己和母親添多餘的麻煩，林允墨隻能選擇最相安無事的方法——避免。

    好在母親是更重視眼下的人，隻要平時有人陪在她身邊，她就不會太想念自己。

    冬至之後白晝縮短，還不到五點天色就暗下來，林允墨套上母親的圍巾，又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跟她說有空再過來。臨走時林允墨手放在門把上，都已經踏出去一步又停下來，回過身想了想。

    “媽媽。”

    “怎麽了？”

    沉默了一會兒，搖頭。

    “不，沒什麽。”

    她本是想說，有個人想讓她見一下，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

    早點了吧...

    林允墨將臉埋進圍巾裏，出來時突然發現細雪紛紛。

    今天，她好像特別想他呢。

    雖然已經過了為心有靈犀這種夢幻詞語感動的年紀，但林允墨深夜接到白予燦的電話時，確實忍不住嘴角上揚。

    白予燦拍攝忙碌，整天駐紮在劇組不回來，兩人已經半個月沒有見到。林允墨才剛躺進被子就聽見電話響，他問她有沒有睡。

    “沒睡就下來吧，我在你家停車場。”

    林允墨給自己套了件大衣，輕手輕腳關門，小跑到停車場。

    “收工了？”

    林允墨關上車門，將大衣緊了緊。

    白予燦趴在方向盤上笑著看她，懶懶地嗯了一聲，問她最近都做了什麽。

    “嗯...”歪歪頭：“拍雜誌，寫文，被貓逗，微博上跟民民互懟，大概這樣。”

    實際上她還接到一個幫某男歌手拍mv的邀請，她想了想拒絕了。

    “我不在你也玩的挺好啊。”說這話時目光有些不滿。

    林允墨莞爾，巧妙地轉移話題：“就住酒店嘛幹嗎跑回來。”

    因為拍攝基地距市中心較遠，劇組在附近給大家訂了酒店方便來回。

    白予燦還是趴著，伸出一隻手撫了撫她的臉：“想見你。”

    林允墨向後縮了縮，倒也沒真想躲。她眨了兩下眼睛，不自在地看向別處。

    “明年上半年別接戲，好好休息吧。”

    “好。”是要好好陪陪她的。自交往到現在已經三個月過去，可他們真正相處的時間連一個月都不到。他拍攝不斷，沒少冷落他的小女朋友，她卻一句抱怨都沒有，是真的懂事還是裝不在乎，各中占比白予燦猜不到。

    或許是一半一半？

    看了下時間，林允墨揚言要走，讓他回去睡覺，手才剛放在車門上就被他拉住，她倒也沒意外，回頭微笑，卻有點凶巴巴的。

    “我是十二點前準時睡覺的好寶寶。”這會兒還帶有耐性。

    白予燦隻是拉著她的手腕，搖頭，下巴在方向盤上來回摩擦。

    這人是真的很會利用自身優勢，什麽情況下該裝可憐他知道的比誰都清楚。不過可惜，林允墨的傲嬌技能也是滿級的。看著他可憐兮兮的在那耍賴，她隻是煩躁地揉亂他的頭發，開門下車。

    然而她真的敗了，因為她剛走出去一步就聽見車門響動的聲音。白予燦快走兩步追上來，下巴抵在她肩上。

    “別鬧，我累...”後半句還是撒嬌滿分。

    林允墨咬了咬牙，內心咆哮著累你不趕緊滾回去睡，卻還是認命地轉過身去給他順了順毛。

    她求他能不能自始至終貫徹一個定位，總是這樣她招架不住。

    跟白予燦相處越久她越發現，這人總是能無縫切換兩種模式。此前他一直溫文爾雅積極向上，雖然有點黏人但整體是可愛討喜的，正如他模範生的名號，但近來這人貌似越來越偏離人設，偶爾會露出直接熾熱的目光，像上次還耍流氓要扯她的衣領，嗯...雖然黏人這點倒是一點沒變。

    什麽情況？他鏡頭前後反差這麽大的麽？不對，不是鏡頭前後，他之前確實好好的來著。那些禮貌溫和那些乖巧懂事始終如一，都不是裝的。可是他對她怎麽越來越...說不上是哪裏不對，反正林允墨總覺得有種違和感，她家白白明明以前不是這樣的。

    想要求證，但林允墨有點不敢開口，如果是以前的白白，她肯定毫無顧慮，隻是現在...她總有種自己說錯某句話就會被他pia掉的感覺。

    “在想什麽？”白予燦將她的眉心撫平。她無表情時也會下意識微蹙著眉頭，他不喜歡。

    林允墨拉回思緒，為了拒絕回答而反問他：“你在想什麽？”

    “我在想...”白予燦將手放進大衣口袋，對她敞開懷抱：“現在可以抱抱你了麽？”

    林允墨這才想起自己之前說過，還不適應他的接觸。現在想來，說過那句話之後他就沒再有什麽出格的動作，不過他們聚少離多也是事實，她便沒有多想，原來他一直都記得。

    猶豫了一下，林允墨雙手伸進去環住他的腰，臉貼在他的毛衣上，又暖又溫暖。

    這種總是求抱抱的孩子真是讓人沒轍呀...

    林允墨沒想到的是，更讓人沒轍的還在後麵。沒一會兒，白予燦突然放開她，低頭在她眼睛上親了一下。

    “這樣也可以嗎？”

    “...”

    “這個呢。”這次是嘴角。

    “別得寸進...”

    尺還沒說出來，白予燦就吻過來。

    ...果然一時都不能對他放鬆警惕！

    ·

    布布正在房間裏一條一條回複評論。

    《雪域之城》在晉文網站上連載，湊夠數發一次單行本。每次更新都會引來大批評論，布布總是大體瀏覽重點回複。

    “好好的吸血鬼，為什麽滿是日係風格，改改...改你妹！”

    “男二畫的一點也不好看，線條太粗頭發也亂糟糟的...you  you up呀！”

    “女主的人設和模樣都和xx裏的xx好像，這樣就沒意思了吧...你id還跟我媽微博小號一個樣呢我說你什麽了？”

    “劇情平淡，男主霸道總裁女主傻白甜，看膩了...愛看看不看滾我求你了？”

    沒錯，每次更新後布布都會這樣刷評論，把挑事的一一懟回去。她向來霸氣側漏，誰懟她她懟誰，讀者也不放過。神奇的是這樣不但沒掉粉反而漲了不少，甚至還有小天使故意留差評就為讓她回複。

    林允墨認為，這年頭大家也真心是閑。

    終於等到某人回來，布布放下平板，出去前看了眼時間。

    “咳咳。”布布拉開房門，故意嚇她一跳：“大晚上的出去幹嘛了？”

    “...買水。”

    “嗯，從11：13買水買到12：07，沒毛病。”

    林允墨挫敗，瞪了她一眼。都知道了還問什麽。

    布布像模像樣地歎了口氣，在林允墨身邊坐下來，抓起她的袖子擦了擦並沒喲的眼淚：“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林允墨心累到無以複加，這貨談了四五次戀愛了她啥都沒說，怎麽自己這一次就天天被她調侃？

    “話說你倆在一起有幾個月了吧，也沒被曝，怎麽著，公開嗎？”

    林允墨搖頭。沒被曝是因為本就沒怎麽見麵，至於公開...以後再說吧，她和他現在都沒想那麽長遠。

    布布兩隻手抱住林允墨的肩膀，頭靠在她肩上，語氣軟下來：“反正...有個人陪你，我也放心不少。”

    林允墨有些奇怪地看著她，這結束語一樣的對白是鬧哪出？

    突然安靜，布布靠了一會兒，空氣都跟著凝重起來。

    “墨墨，我可能要搬出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就布布這開過光的屬性，你們應該猜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