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四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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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晚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道:“是誰?”

    牧雲笑道:“說了不能透露, 江大少爺還是別逼我了, 對你對我都好。況且你還能對我怎樣?看你的眼神想要把我剁碎了。”

    江晚道:“我是很想這麽幹。”

    他手一放, 牧雲向後退了幾步, 咳嗽兩聲道:“看來你還是挺念舊情的嘛?我還以為你和李陵無非是舊日情人一場, 你要回江家飛黃騰達,就把人家給甩了。”

    江晚嘴唇動了動,沒有說話。

    按理說現在被人抓來在這裏, 老老實實聽話比較好。但牧雲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 笑道:“你還別說, 跟他住了那麽一段日子, 我還挺留戀的。他對枕邊人是真好, 哪怕我做了那樣的事,也一聲不響放我離開了。”

    他這純屬屁話, 李陵明明是察覺出他來曆不凡,又屬於替人做事, 既問不出什麽, 也不能拿他怎麽樣,才放他走的。

    江晚一聲不吭, 走到他麵前, 揮起拳頭給了他右臉頰來了一下。周圍的人隻聽見那讓人頭皮發麻的一聲響, 這一下牧雲終於跟個布口袋似的趴到地上去了,又吃了一嘴灰塵。他本來左臉挨了一拳,這下正好對稱。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許清則匆匆趕來這裏, 剛踏進門就看見這一幕,眼睛一睜道:“住手!”

    他大步過來把牧雲扶起,看到他腫得高高的臉,又瞪了江晚一眼。

    牧雲在他的攙扶下爬起來。看見許清則便笑道:“噢,許先生,你要是再晚點來,我可要被人打死了。”

    許清則拿出手帕來給他擦擦臉上的灰塵和血跡,陪笑道:“江晚年紀輕,脾氣暴,做事情不分青紅皂白的,怪我沒早知道攔住他。我這就讓人送何少去醫院。”

    牧雲含笑看了江晚一眼,道:“許先生真是費心了,江少爺能有您這麽費心替他著想,真是他的福氣。”

    江晚隻是一言不發,許清則好聲好氣地把何牧雲送出去,讓人載了他去醫院。這才回到房子裏來,看著江晚,眼裏又是怒氣又是痛惜道:“何牧雲什麽身份!你怎麽能把他抓過來,還把人打成那個樣子!”

    江晚在一旁坐下,淡淡道:“我要是真想對他做什麽,他就不會站著從這裏走出去了。”

    許清則又看向他身後站著的幾個人,道:“這幾個是……”

    江晚道:“三叔借我的。”

    許清則臉色一變,又向那幾人笑道:“我和江晚有點事情要商量,幾位先回去吧。”

    那幾個人看都懶他一眼,隻望著江晚,江晚道:“你們先回去,改天我再去跟三叔道謝。”

    那些人點點頭,離開了。

    許清則等他們走出去之後,才狠狠皺眉道:“你怎麽能去跟江梨亭要人!有什麽事不能跟我商量嗎?”

    江晚道:“我和你商量,你既不會給我人,還會勸我不要為了一個路人去得罪何家少爺。”

    許清則一時語塞,江晚又道:“你沒來的那兩年,是陵哥幫了我,我對自己做人要求並不高,但至少要會知恩圖報。”

    許清則牙齒一咬,道:“你別忘了你現在是在江家,你在和江廣玉爭繼承人的位子,而且局麵對我們一點利都沒有。你需要的是人脈,何牧雲是專幹這檔子事的,他今天幫這個陰那個,明天就有可能幫著別人陰你!你不和他打好關係,將來被誰陰了都不知道!況且他還是何家的少爺,你這是擺明了去冒犯姓何的呀!”

    江晚抿唇道:“隻有這一條線索,不得罪他,許哥,你能幫我查出是誰在打李陵的主意嗎?”

    許清則目光一閃,卻是歎了口氣道:“我哪知道這裏頭的門道。我還沒說完呢,第一你不該這麽魯莽地把人得罪了,第二,你什麽時候和江梨亭聯係上了?你知不知道老太太最恨的就是他。”

    江晚道:“我要查人,你不肯幫我,我隻好自己想辦法。”

    許清則道:“你……”他說不出話來了,他想要掌控眼前這個青年,他說的話江晚基本上也會聽,可有時候他覺得,他是把握不住這個人的。

    他以為自己閱曆豐富,長袖善舞,張意遠那樣強悍精明的女人,他也能三言兩語改變她的想法。可是同樣的辦法用在江晚身上,結果總是不盡如人意。他有時甚至摸不清江晚到底要什麽。

    江晚道:“老太太討厭他,不一定我就要討厭他。”

    許清則道:“可你知道繼承人這事最後是老太太拍板做決定吧?哪怕江太太願意幫你,董事會的人大多可隻聽老太太的。”

    江晚有些漫不經心道:“所以我要去討好她嗎?江廣玉已經是她理想的繼承人了,照她老人家的想法,我最好拿著江家給我那點錢,找個舒服的角落蹲著過一輩子,我也要按她想的做嗎?”

    他這些話娓娓道來,堵得許清則一陣無言,可是江梨亭是什麽人?他就是江家的禁忌,哪怕他現在在外麵混得風生水起了,可是在江家,和他扯上關係的人,江老太太會毫不留情趕出門去,家產更是一分都別想碰。

    決不能放任江晚和他這麽來往下去,無論他說得多麽有理。許清則這麽想著,一時脫口而出道:“江梨亭那種人,一個夜總會舞女生出來的……”

    這句話成了他從進門來犯的不少錯誤之一。

    江晚抬起眼來看他道:“哦,我好像也差不多。”

    許清則僵住了,他不再說話,江晚臉上既沒有憤怒,也沒有傷心的神色,但不該這樣的,他是江晚最親近的人,他是他遭遇困境時挽救他的人,對著他,江晚應該像個孩子一樣,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如果做不到這些,江晚還怎麽依賴他?他還怎麽靠打感情牌來把他攥在手心裏?

    兩人之間沉默了一會兒,許清則走近幾步,低聲道:“阿晚,對不起。”

    江晚看了他一眼,許清則用足夠真摯的眼神和他對望,又低下頭道:“我是太著急了,江梨亭的名聲並不好,我怕你太年輕了,會被他占了便宜。”

    江晚點點頭道:“他喜歡小男孩,我知道。”

    許清則不禁笑了道:“我說的不是這方麵……好吧,這方麵也算。”他看著青年絕佳的外貌,笑道:“以你的相貌,他想拿點好處跟你換點什麽……也是有可能的。”很有可能。

    江晚微微笑了,他對許清則道:“這些事我還拎得清,許哥你放心。”

    許清則被他看得心裏一動,他是明白江晚對他的感情的,從他還是個小少年起,這全都要得益於江晚十二歲那年,他把他從巷子裏那群流氓手下救回來,一邊照顧他一邊替他在外麵爛醉如泥的母親付房租和酒錢。

    從那時起,江晚對他的感情就生根發芽了。

    他不喜歡男人,不過被這樣一個清俊過人的男孩子用仰慕的眼光看著,並不是件壞事。還能成為他掌控他的一種手段。或許是唯一的手段。

    他怎麽能讓這份仰慕消失呢?他要時時刻刻保持著它,直到整個江家變成他的囊中物。

    李陵和江廣玉聯絡之後,就回到店裏收拾殘局。

    店鋪雖然看上去一片狼藉,真正的損失並不嚴重,但這麽一砸,已經引起了左鄰右舍的注意,聽老鄭的描述,那群混混是邊叫罵邊砸,相信今天過去,珠寶店因為賣假貨而被砸店的消息就會傳出去,而這才是最大的損失。

    店員打掃著玻璃渣,還有兩個小姑娘,因為和混混吵起來還挨了打。李陵在櫃台後麵坐了一會兒,過去溫聲安慰了她們,又給她們一些錢去醫院仔細做個檢查。

    老鄭是店裏的老人了,以前姥姥的表兄弟做店主的時候,他眼看著他們敷衍了事,白白敗壞了幾代的家業,好不容易姥姥把店接過來,這幾年慢慢做起來了,又出了這樣的事。一邊指揮人收拾殘破的鋪麵,一邊朝李陵欲言又止。

    李陵知道他的心思,等收拾完畢,兩人走到後院道:“鄭叔,還要多虧你下午護著姥姥,不然可就不止額頭擦傷這麽簡單了。”

    老鄭搖搖手道:“這都是應該的。我隻是想,對方這麽來勢洶洶,正主卻又不露麵。李陵啊,是不是咱們得罪了什麽人啊?”

    他這已經說得客氣了,其實他就是想問李陵是不是在外麵惹了什麽流氓人物,幹出這種栽贓陷害的事。

    李陵沉默良久,道:“鄭叔你放心,這事兒我一定把它擺平。這段時間,可能還要您幫著照顧姥姥她們。”

    “你盡管放心地去。隻是你要上哪解決這事呢,現在鑒定所又沒證據。”

    李陵道:“一紙證明而已,去求求有能耐的人,沒什麽辦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