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大修,麻煩重看!!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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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北方瓢潑大雨不同,南方的日光豔麗。

    下飛機已經下午三點鍾了, 兩個半小時的旅程, 單單一直在勸許梁州, 她找了好多個理由, 比如她媽不喜歡他, 見了,她媽會想掐死他們兩個人,她媽媽也會認為之前的分手是她在說謊, 但他始終不為所動, 按住了她的爪子, 絲毫沒有生分的感覺, “別勸我, 你勸不住的。”

    單單沉默了會,然後說:“那好, 我媽對你動手,我不會幫你的。”

    她背過身, 顯然是生氣了。

    許梁州摟過她的肩, 靠著她,笑了笑, 沉眸睡了過去。

    機場外許梁州早就叫好了車, 兩個人上了出租車, 小城沒有什麽變化,單單靠著窗,傻傻的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景象。

    出租車停在在巷口, 許梁州什麽都沒有拿,兩手空空的回來的,他手插在兜裏,抿唇不悅的看著她自顧自朝前走的步伐。

    他慢悠悠的跟在身後,“你生氣也沒有用?反正我是要上門的。”

    “誒,你不搭理我也沒有用。”

    單單轉身,“你是不是忘記了我們兩個已經分開了?”

    許梁州諷刺的笑笑,“那是我逗著你玩的,你知不知道?”

    雖說後來沒怎麽見麵,但她的舉動都在他的視線之下。

    單單低垂眼眸,“我知道。”然後又道:“我剛也沒有生氣。”

    許梁州好奇的問:“那你一個字都不跟我說,是為了什麽?”

    “我害怕,怕我媽打了你,還把我趕出去。”不等他回答,單單抬眼看著他,聲音小小的,“我媽喜歡聽話的乖一點個性沒那麽強的男孩子。”

    說完,單單就蹭蹭的跑掉了。

    許梁州立在原地,勾唇笑笑。

    單單進門時,單媽還沒有回來。

    高中生們放假都比較晚,單媽還在學校裏上課。

    單單把行李放好,在沙發上躺了一會,然後就去了一趟超市,打算做飯來著。

    她心裏虛,雖說期盼回到家裏,但還有點怕她媽媽。

    單媽發起脾氣來,輕易收不住,也哄不好。

    下午六點,單媽拿著還沒批改完的卷子準時到家。

    單單下廚做好了飯菜,托著腦袋等著。

    “你什麽時候到家的?”單媽把卷子放在茶幾上,邊換鞋邊問。

    單單起身,“下午到的。”

    單媽點頭,看了桌子上豐盛的菜,有些驚詫,“你都會做飯啦?”

    做菜的本事都是她上輩子無聊學來的,她媽當然不會知道。

    “嗯,學校有廚藝興趣班。”

    單媽坐在她對麵,略微滄桑的眸亮起了些光,不似剛剛離婚那段時間般暗淡,她用筷子夾了根蕨菜,嚐了嚐,誇獎道:“味道還不錯。”

    單單也重新坐下來,埋頭吃飯。

    原本以為她媽會提起談戀愛的事,整個晚餐時間,她媽卻是沒有說。

    單單鬆了口氣的同時,也頓覺不安。

    洗完澡躺在自己的房間裏,單媽還跟高三一樣,往她的桌子上放了一杯牛奶,讓她早點睡。

    單單跟母親說了聲晚安,卻是無法入眠。

    木質的窗微微留了個縫隙,金色的光將整間屋子都照亮,她起身,踩著拖鞋走到窗邊,纖細的手指推上木窗,一點點縫隙慢慢拉出一個大的空間來。

    冬日裏的冷風將她臉上悶出的溫度吹低了不少,半露在窗外的輪廓精致小巧,眸光流轉。

    對麵的閣樓窗燈也是大亮,許梁州立在窗邊,手裏夾著根煙,距離太遠,看不太清他臉上的神色,不過他那雙幽深的瞳孔在黑夜格外矚目。

    “叮鈴”一聲,單單的手機裏多了一條信息。

    “看見我了沒?”

    “嗯。”

    “好看嗎?”

    “……”單單選擇關了窗戶。

    再次躺在床上,還是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入睡之前,單單又給許梁州發了條信息。

    “如果明天我媽打你的話,你記得跑得快一點。”

    許梁州第二天早晨敲響她家院門時,單單還在夢鄉之中。

    這大概是單媽第一次見許梁州,從前隻在鄰居和老師的口中聽過他的名字還有品性,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這個人。

    “阿姨,你好,能讓我進去嗎?”

    單媽恍惚了一下。不確定道,“你是王奶奶的孫子?”

    許梁州人畜無害的展露出個妥帖的笑來,很標準的好人模樣,“對的。”

    單媽拉開門,防備心沒有之前那麽重了,不過眉頭還是緊緊皺著的,她總覺得這個聲音很耳熟,但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裏聽過。

    單媽純粹把他當成了客人,還給他倒了杯水,“你奶奶讓你過來的?有什麽事嗎?”

    許梁州接過水,沒有喝,而是放到了離單媽比較遠的距離,“不,是我自己過來的,冒昧打擾了,我是來找您的。”

    單媽不解,“你找我?是什麽事情呢?”

    她和這個男孩可沒見過,也沒什麽交集。

    不過這孩子好像和傳說中不太一樣,沒有那麽混賬,長得嘛,確實好看,比一般人出色許多。

    許梁州不打算周旋許久,開門見山,“阿姨,我們之前聊過的。”

    “在單單的電話裏。”

    單媽刹那間就想到了,頓時沒了方才的和顏悅色,沉下臉,“所以你這是什麽意思?!”

    許梁州淡定自若,“阿姨,我沒什麽惡意,不過來拜訪拜訪而已。”

    “畢竟我是真的喜歡她。”

    單媽壓著怒氣,打開大門,“出去,你出去。”

    許梁州從沙發上坐起,“阿姨,您真的沒必要這麽大的反應,單單已經成年了。”

    單媽閃神了瞬間,唇角微動,被他的辯駁說不出話來,喉嚨仿佛被堵著。

    他說的是真話,單單的確成年了,長大了,不再是那個事事都要她看著的點點大的女孩了。

    單單下樓時,單媽和許梁州類似於在對峙,氣氛不是很好,麵無表情的單媽和笑眯眯的許梁州。

    單單飛快的跑下樓梯,剛睡醒的朦朧感煙消雲散了,緊張道:“媽……”

    單媽抬手,單單下意識就擋在他麵前,“媽,你別打他!”

    單媽一愣,語氣冷冷的,“我沒想著打他,你先讓他回去。”

    單單扯了扯他的袖子,“你趕緊走吧。”

    許梁州安撫似的拍了她的手背,然後對單媽道:“阿姨,再見。”

    “先吃飯,看著我幹嘛?”。

    單單斂眉,糾著手指頭走到餐桌旁,勺子攪動著碗裏的白粥,小心翼翼的往她媽那邊看了看,並沒有什麽異常。

    單媽等她慢吞吞的喝完粥,才開口,“其實我並不是很喜歡他。”

    單單掐著手,抬眼,“媽媽……你先別著急下定論。”

    單媽歎氣,眼角眉梢是沉重,“你要知道,我做什麽都是為你好。”

    可“為你好”三個字也早就成為了枷鎖。

    單單放下碗筷,頭一回在她媽麵前完完全全表達自己的感情。

    “媽媽,我真的喜歡他,他對我……也很好。”

    單媽沉默,沒回話。

    深夜,單媽獨坐在窗台之下,裹著深色的披肩,滄桑的眼眸中是化解不開的意味。

    “你不能逼迫她離開我。”

    “她會聽你的話,但你覺得她真的會開心嗎?”

    “阿姨,你也相信她能處理好自己的事,也相信我,她很成熟,我也很成熟。”

    最後,他猶豫了一下,“阿姨,不能因為你婚姻的失敗而不讓她相信愛情。”

    這些話直在她耳邊蕩啊蕩,經久不去。

    夜裏下了霜,窗台外寒冷如刀割,單媽搓了搓手,回了屋。

    很長一段時間裏,婚姻和愛情兩個詞都是她生活裏的不可提起,她逃避了很久。

    她企圖將女兒放在一個保護罩裏,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尤其是和她一樣的傷害。

    可是她忘記了,她是她,單單是單單。

    過年前一天,許梁州往單單房間裏扔了一張紙條,很漂亮的字。

    大概就是約她出來玩的意思。

    單單將紙條收進抽屜裏,撇了撇嘴,那人怎麽也不嫌麻煩?發個信息不好嗎?

    繞是如此,單單還是偷偷摸摸溜出去了。

    她還沒懂她媽對許梁州的態度,她不敢問,怕她媽將她扔出屋子。

    單單不知道的是,上輩子,單媽對許梁州的厭惡,全都是在他刻意的安排之下,在他想獨占她的前提之下,可現在不一樣了。

    單媽和許梁州不再是對立麵,許梁州就不會讓她媽看見畏懼和厭棄的那一麵。

    單媽在打圍巾,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就故意讓她蒙混過去了。

    寒冬臘月,許梁州穿的單薄,單單關好門,輕聲問他,“你不冷嗎?”

    許梁州微僵冰涼的手指捧住她的臉,“為了帥,怕什麽冷。”

    單單被他的手冰的打哆嗦,“找我出來幹嘛呀。”

    許梁州低眸瞧了瞧她紅潤圓嘟嘟的臉,“想你了呀,來來來,讓我親一口。”

    單單抵住他的胸口,“別亂來,我有正事跟你講。”她咬唇,繼續說:“我媽一會兒要去菜市場,該怎麽做你自己看著辦。”

    “噢~幫我?”

    “我沒有。”

    許梁州拽過她,不讓她有逃跑的機會,“既然你幫我了,我也幫幫你。”

    單單懵,“幫我什麽?”

    “幫你紓解對我的相思之苦。”

    他壓著她,咬上她豐潤可口的唇瓣,舔.弄著,晶瑩的口水沾在她的唇上。

    #

    單媽辦年貨時,身後跟了個尾巴,又是幫忙砍價又是幫忙提東西。

    她眼皮子動了動,沒有管。

    就先看看吧。

    免費的勞動力,他愛幹就讓他幹吧。

    吃虧的又不是自己。

    本以為他過一會就沒耐心,沒想到他跟了一路,一個上午任勞任怨的,也沒不耐煩的想走。

    單媽的臉色這才緩了緩。

    把所有買好的東西都搬到家裏來,單媽還是嘴硬的來了一句,“別以為我會輕易接受你。”

    許梁州不慌,“阿姨,你舍得讓她難過嗎?”

    單媽愣住,她舍不得,當然舍不得了。

    那是自己疼到大的女兒。

    其實他們服軟之後,她心裏就已經有動搖了。

    台階他們給了。

    她要慢慢的下。

    #

    元宵節過後,就又到了單單上學的日子,許梁州在大年初二跟他的爺爺奶奶一起回了首都。

    單媽態度有所緩和,不過是裝傻充愣當不知道她和許梁州還有糾纏這件事。

    上火車前,單媽叮囑了好幾遍,要她自愛。

    大一很快就這樣過去了。

    她和許梁州雖然沒有住在一起,但他們兩時常會一起吃飯,見麵的頻率相比之前要多了許多。

    許梁州越發放飛自我,剪了個板寸頭,不過依舊是無敵的帥氣。

    到了大二,迎接新生那天,本來作為學生幹部之一的單單也去負責迎接新生的工作,他嘴巴一撇,纏著人死活不讓去。

    開玩笑,新生裏學弟不少,他吃醋了。

    於是他抓著單單,硬生生的把人拖到圖書館,將她按在椅子上,找了本全英的文學小說,“我看不懂,你翻譯給我聽啊。”

    單單也知道他不是真的看不懂,就是逮著機會想折騰她,圖書館裏不讓大聲喧嘩,她挺直了腰板,掃了眼書籍的封麵,這是《福爾摩斯探案》的英文版。

    單單翻開第一頁,眼珠子動了動,清麗的嗓音悅耳動人,“很久很久以前……”

    許梁州忍著笑意,聽她一本正經的在胡說。

    她不受影響,嬌俏的眸瞪了他一眼。

    “有一隻小狼,孤獨的生活在山裏,有一天,經過的砍柴人起了憐憫之心,不忍看它挨餓受凍,就扔了些食物在它麵前。”

    “後來呢?”他問。

    單單繼續說:“後來,他想要的越來越多,吃完了骨頭就想吃肉,吃完了肉還覺得不夠,想要的更多。”

    “最後……”她拖長了尾音,“他撐死了。”

    許梁州的笑聲愉悅動聽,眉梢落著淺笑,“埋汰我?”

    單單無辜,“我沒有。”

    “是在罵我狼心不足呢?”他不急不緩道,“我就是個貪婪的人,想要的會越來越多。”

    漸漸的,安靜的圖書館裏,兩個人都沒再出聲。

    許梁州靜靜的看著全英的書,而她趴在他對麵,看了他良久,之後伸出手摸了摸他的下巴,他滯了下,“別鬧我。”

    單單悶聲的笑,無聲的時光中,她睡倒了過去。

    許梁州放下手中的書,好看的眼凝視著她,一動不動的。

    大二還發生了件讓許梁州不怎麽開心的事,趙盡也來了h大,還和單單填了一個專業,成為了她的直係學弟。

    趙盡還沒死心,喜歡在她麵前刷存在感。

    趙盡靠著那張清秀的臉,蒙蔽人雙眼的笑,混的很開。

    許梁州在單單麵前發過小脾氣,什麽你離他遠一點,他不是個好東西,他就是演技杠杠的影帝,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

    單單思襯,雖說沒有完全同趙盡隔開,但也疏離了很多。

    她自己也發現了,趙盡有時候看她的目光也挺嚇人的。

    許梁州嘴巴還是很毒,一來外院就刺趙盡。

    “演技這麽好,去新區電影學院啊,在這可就真是可惜了人才。”

    趙盡反唇相譏,“你腦子不好使,我也沒見你去醫院重新組裝組裝啊?”

    兩人又幹了一架。

    許梁州不是很在乎公平,喊了劉正劉成,一起揍。

    單單問他,“三打一,你好意思嗎?”

    許梁州用胡茬蹭她的臉,親了又親,嬉皮笑臉,“好意思啊。”

    單單大三趙盡大二時,他在教學樓底下擺了心形的玫瑰花,當眾彈起吉他告白。

    單單拒絕了。

    這件事鬧得很大,許梁州私下又找了梁敘和宋城兩個人,把趙盡給打了一頓。

    趙盡匍匐在地上時,依然很執拗,他說:“我不會放棄的。”

    氣的許梁州冷笑的踹了他兩腳,他學醫的,避開了要害,但卻讓他足夠的痛苦。

    “以後見你一次打你一次。”他微抬下巴,頗為不羈道。

    從那天之後,許梁州抽出一部分時間學起了吉他,那臭小子會的,他當然不能落下。

    大四上學期快要結束時,西子喝的酩酊大醉,歪歪扭扭的站在明月湖旁,摟著單單嚎啕大哭,臉上的妝都哭花了,紅的白的一塊塊。

    單單問她,“怎麽了?”

    西子說:“顧勳考研了,拿到了國外大學的offer。”

    單單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對顧勳而言,於他的未來有益,但對西子而言卻是漫長分開的起點。

    單單問她,“那你呢?”

    西子醉眼朦朧,搖頭,“我不知道啊,真的不知道有什麽辦法了。”

    她是學藝術的,考個屁的研究生。

    答辯前,顧勳做出了最終的決定,他簽了國內的一家上市公司,薪資和待遇都很可觀。

    單單在答辯時,又遇到了一個大問題。

    論文查重剛好查到她頭上,那麽多字的論文全是她一個字一個字敲出來的,可偏偏還是有了百分之四十的重合率。

    她沒辦法,隻能熬夜折騰,重新寫。

    許梁州畢業的事一早就處理好了,他提前修完了課程,這幾個寒暑假也一直跟著醫院裏認識的主任在實習。

    他的惡趣味還是沒變,喜歡折騰她,折騰到她眼淚汪汪的就開心了,然後很惡俗的把她的淚珠子給舔了。

    單單是不能理解他的。

    五月初,單單還在奮筆疾書的時候,許梁州把窩在出租屋裏許久的她拖了出來,她衝他發火,“你煩不煩,我都不能畢業了。”

    許梁州麵不改色,也不怕她撓癢癢似的脾氣,找了個包廂點了幾個菜,“你頭上都快長草了。”

    單單都懶得對他翻白眼了,打開手提電腦,就又開始敲字。

    許梁州湊過去看了看,把她的電腦給收了,“別寫了。”

    單單發急,“我要是不能畢業了怎麽辦?”

    “那我以死謝罪。”

    “……”她很想說,你的命不值那麽多……

    好吧,她也就是想想而已。

    最後,還是許梁州趁她睡著的時候,用她的電腦幫她改了論文,還順帶提她填了簡曆。

    四年的時光如穿堂風,呼啦一下就沒有了。

    宋城單身了四年,程潯也是。

    宋城喜歡西子很久了,久到都快忘記了曾經心動的感覺,每年他都買了許多玫瑰花,一朵都沒送出去,最後全都便宜給了垃圾桶。

    大三的時候,他做了一件卑鄙的事,顧勳原本是沒有考研的打算,是他慫恿的。

    國外的學校也是他慫恿顧勳申請的。

    眼看勝利在望,可還是落空了。

    宋城抽著煙,穿著學士服,清俊的五官上笑意淡薄。

    不遠處的西子對他搖手,“宋城,你快過來,幫我和顧勳拍張合照。”

    滅了煙,點頭,他說:“好。”

    來日方長,西子和顧勳心裏都已經生了隔閡。

    那種隔閡就是相互之間的愧疚。

    宋城耐心好,不急的,他還能等更長的時間。

    等到這段感情分崩離析。

    在六月燦爛的日光之下,他們這群人跟大學說了再見。

    #

    許梁州人生中第一場失敗的手術在他剛畢業不久,主刀的是他一直跟著學習的主任。

    患者是個有心髒病的老年人,手術失敗,死在了手術台上。

    許梁州如願成為了一名醫生,感情越發淡漠,那個偏執的他被壓在“許醫生”下麵。

    他冷峻,不苟言笑,醫院裏的護士偶爾能看他展露笑顏時,大概就是單單給他送飯的時候。

    許梁州揭開口罩,劍眉之下是一雙冷漠至極的眼,隻不過,這雙眼睛裏還藏著些許難過。

    麵對生老病死,他能做的隻有努力,但該來的他無法挽回。

    這是他第一次正視死亡。

    手術台上躺著麵無生機的屍體,呼吸機上的平線代表著這個人已經不在了。

    手術室外是驚天動地的哭喊聲,許梁州摘了手套,走了出去。

    有個男人撲了上來,“醫生,你明明說過有一半的成功性!!怎麽人就沒了!!?”

    這是失去親人的質問。

    許梁州皺眉,用力將人扔到一邊去,他的潔癖重。

    他吐字,“不是還有另一半的失敗性嗎?我也很抱歉。”

    男人瘋了一樣的撲了上來,“庸醫庸醫!你根本就沒有盡心!你這樣的人怎麽配當醫生!?我看你一點都不難過,你肯定巴不得這手術失敗,我告訴你我不會放過你的。”

    許梁州看著好笑,他不難過嗎?有一點點的,可是他為什麽一定要表現出來?

    要嘶聲力竭的哭喊才行嗎?他做不到。

    “他又不是我什麽人,憑什麽要我難過。”

    男人徹底被他激怒了,衝上來就要揍他,被其他人拉了回去。

    許梁州跟著接連做了好幾台手術,早就累了,揉了揉眉心,沒再看那人,轉頭就要回更衣室,換好衣服回家休息。

    男人雖然沒什麽動作了,但嘴裏依舊念念有詞,“不會放過你的,要你陪葬,要你陪葬。”

    他從一旁的護士手中搶過玻璃吊水瓶,撥開人群,忽然冒在許梁州的身後,拍了他的左肩,在他回頭的瞬間,狠狠地將玻璃瓶砸上他的頭頂。

    許梁州後腦疼的麻木,高大的身軀晃了兩三下,液態的藥水打濕了他的發,憑借著最後幾分力,撐著牆,緩緩的倒下了。

    男人被反應過來的人們攔住,許梁州也被送去治療了。

    #

    淩晨,單單接到醫院的電話,換好衣服,跟她媽媽打了個招呼就去了醫院。

    她剛工作不久,最主要的是,她和許梁州還沒有結婚,不過單媽也沒有繼續反對就是了。

    許梁州工作的醫院是市中心醫院,他算是院裏重點培養對象,專業知識出色,手術台上的也出色。

    單單以前在電視上經常看見醫鬧事件,也曾替許梁州擔心過,可他總說不會的,不會發生的。

    這下子真的發生了,她還是慌張的。

    她生活順遂,沒有經曆大的風浪,遇事還是不能完全冷靜。

    好在醫院的人說不是很嚴重。

    單單停好車,就又接到了醫院的電話,那邊說許梁州已經醒了。

    她繃著的心弦一下鬆懈了。

    單單在護士的帶領下,直接到了許梁州的病房。

    比較高級,他向來不是會委屈自己的,能用最好就用最好的。

    單單推門而入,一隻腳剛踏進去,胸腔中悶悶的,病房裏有一種熟悉的壓迫感、窒息感、以及她內心忽然翻湧而出的畏懼感。

    許梁州靠著,床榻被調到一個剛好的高度。

    他聽見腳步聲,緩緩的抬起眼皮,定神凝視著她。

    單單倒吸一口冷氣,掐著手心。

    這雙眼睛裏泛著幽幽的光,深得仿佛望不到底,像是從深淵裏爬出來的惡鬼一般,帶著震懾人心的死氣。

    單單往後退了一步,病房裏的壓迫感在他睜眼的瞬間又放大了無數倍。

    她抖著唇,已經很久沒有這麽怕過了。

    “你來了啊。”他眨了眨眼,眼中的黑色墨團迅速消散,恢複如常,幹淨如清泉。

    他嘴邊掛著清澈的笑,與平時無異。

    單單想,剛剛那種令人不敢靠近的感受,應該是錯覺。

    作者有話要說:  biubiu嗖的就工作了。

    大修過了,麻煩大家重看了。

    實在抱歉!!!對不起各位歐尼醬

    明晚見。

    啊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