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hapter 69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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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前說,我注意到了吳韻, 那次是我失誤, 不小心讓她進入循環, 你這次, 是因為雨水太猛, 我的屍體得到自由,我在應付這些事情,等回過神來, 你已經掉進來很多次, 你如果真的完成了, 那我會繼續注意你的, 不會讓你再到這個世界來。”
陶安安剛想說什麽, 係統又補充道:“以前,張木聲把許多女孩子勾引到河邊, 如果這女孩子很蠢,四下又沒人, 他就把女孩子推進河裏, 加深我的怨念,讓我不能解脫, 意思就是, 如果你沒有完成跳河的次數, 我會跟著你一起灰飛煙滅。吳韻遇到譚傅瑜之後她自己解脫了,我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到你腦子裏的,可能她自己另成一個怨念係統了。”
“之前也是張木聲推我?”她驀地想到了那個黑影。
“唔。”
“……他為什麽要把你推進河裏?”陶安安想起了自己做過的夢, 那個在河邊,明明活著,卻被扔到河裏死去的噩夢,“是他封住你一年嗎?因為河道已經挖了十年……”
“不是的,我生來就比較樂觀,被殺了拋屍,也沒有什麽怨念,但是人死了,這件事就不受人控製,我被丟進人工湖裏,原本那是一團死水,我安安靜靜的沒什麽不好,剛巧那段時間挖河道,王澤瑞又是工人,他看見張木聲拋屍,嚇傻了,沒敢說,後來繼續挖,嫌人工湖這兒太淺,就要往深了挖,把我的屍體刨了出來,因為我本來就是慘死,所以一下子就沒控製住,出來嚇瘋了好幾個人——我覺得王澤瑞是覺得自己看見了這麽一場凶殺,但沒阻攔,造成了他朋友瘋了,所以就留在這兒給我燒紙了,動不動念叨,你解脫吧你解脫吧,我也不好意思不解脫。人的念力是很強的,十年了,足夠了。”
係統好像是一個朋友一樣娓娓道來,陶安安甚至可以想象麵前坐著個女孩子,撐著臉,時而蹙起眉頭,時而拍案而起的畫麵。
“工地把你挖出來之後,把你封上了?”
“對,當時大家都搞封建迷信,沒想到還真找來一個厲害人物,給我堆了個禁製,河邊的樹的風水格局都是困住我的,蘇阮阮不是往河底跳過麽,她就看見河底的大石頭了,堆在那兒,說是欺騙我,假裝是我的小房子,你看活人都自欺欺人給死人安排生活,說燒紙錢讓死人死了有錢花,死了為什麽要花錢,和活人世界有什麽分別?”
陶安安很想問問那為什麽王澤瑞給你燒紙你就欣欣然接受了呢……
“不是燒紙錢這個行為,而是他的念力——也就是說,如果他這十年都是跪在河邊為我祈禱的,也是有用的,重要的是他的動機。”
“張木聲為什麽要殺你?”
“那會兒是我男朋友……”係統說起來還挺不好意思,“就是,吵架了嘛,但是張木聲這人有暴力傾向,總之就是人格有問題,然後就打起來了,然後他一下子拿刀把我捅了,就這回事——剛剛也說了,他勾搭小姑娘跳進來,實際上是那會兒厲害人物無意中提了一句,說怨念會加深啊什麽什麽的,他就用死人來增加怨念,讓我不能解脫,灰飛煙滅——畢竟我死了他也怕嘛。”
陶安安暗自想起從前的許多事情,猶如泥沙從水底翻騰出來,水底一層層泥沙都淘了一遍,把今天的話印在上頭,就顯出原本的真相。
她靜默了許久,今天的話對應著以前發現的細節,張木聲無數次勾搭小姑娘,吳韻說自己是跳河而死,河邊燒紙的人說困住了什麽,而自己在一次次重複當中,不斷地解脫別人的怨念,回到自己的現實。
在這個即將崩塌的世界中,蘇阮阮和她□□,而世界從她跳河那一刹分流成兩部分,像是外麵的支流分成兩部分,一部分經過陸大,一部分按照原先的軌跡,但是幹流中該有的一切賦予兩條支流一切本質——支流中她發現蘇阮阮喜歡自己,是因為在原先的世界中早就埋下了這樣的種子。
“你從前不說,是因為我不相信你——等我可以從我眼見到的一切裏,印證你說的一切都是真的,你才會把所有的事情都說出來?”
“嗯。”
“如果我一直不相信你呢?”
“那我就認命了,和你一起灰飛煙滅好了,我死了很久了,還能有自己的意識已經是賺到了,你非得要提前死,那我也沒有辦法。”
係統說得很是輕快,“而且沒有假設這種事情,你已經相信我了。所以,你可以去跳河了,跳下去,重生,哪怕全世界都阻止你跳河,你也得記著,這一切都是建立在現實上的馬上要消失的東西,你要回到現實,就要拋棄這些情啊愛啊什麽的,你喜歡蘇阮阮吧,你想和她永遠在一起吧,你留在這裏,和她待個八十來天,你就會像吳韻對待譚傅瑜一樣,譚傅瑜一直漂泊流浪,她連吳韻怎麽死都不知道,隻能為了完成而生者的遺願而一直在路上——你——”
“我知道了。”
陶安安打斷了係統:“就是目光長遠,為了能夠真正和蘇阮阮在一起而努力跳河是不是?”
“正解。”係統釋然道,“畢竟我也不想灰飛煙滅,如果你掉進河裏一開始,我就告訴你真相,你之後發現不對勁之後就會抵觸,反而就會覺得,反正那是個大騙子,我再說什麽,就都沒有用了。”
“好的。”
陶安安垂下臉來:“不過我很高興。”
“唔?”
手機響了。
曹冬打來電話:“喂,陶安安?”
“嗯,是我。”
“我找到主席了——”
“嗯。”陶安安想了想,還是沒忍住,“她怎麽樣?”
“……不好,不好說,”曹冬的聲音似乎有些扭曲,“你要不過來看看?”
“我這就去。”陶安安敷衍道。
“你去哪兒?”張木聲推門進來。
“你報警吧。”對著電話說了最後一句話。
張木聲堵在門口,好像是沉默寡言的老師一般,自成氣勢——但是陶安安凝視著他,他也並不進來,臉上帶著笑,好像平時調戲她一樣的神情,她也不慌亂,腦子裏閃過係統的話來。
如果她被張木聲殺死,她就永遠困在此處。困到八十多天之後,她將灰飛煙滅。
有了這樣的機會,是為了長久,放棄了眼前的一切。她不能死在張木聲手裏。即使張木聲在這個虛擬的空間不會得到法律製裁,但自己跳河後,這個世界的一切就將重啟——
轉頭,打開窗戶翻出去。
她記得自己最好的短跑成績,不是13秒8這個數字,而是在自己這次重生前,她鬆開蘇阮阮的手,衝向河邊,她在跳河,選擇重來一次的那條路上。
她跑得比比賽要快,她比從前的自己要快。
她翻過窗,沒有回頭看。
明明知道張木聲就在後麵,他像是歇斯底裏的瘋子一樣在後麵追趕。
歇斯底裏和瘋子,這兩個詞匯合在一起,就叫做癲狂,張木聲似乎並不在意眾人的目光,並不在意監控攝像頭的紅光閃動著,記錄下他圖書館頂樓所做的一切,並不在意在路上有多少人吃驚地看著他撒開長腿,縮短了和陶安安的距離。
可是既然距離不長,陶安安雖然是小短腿,但她還是跑到了河邊。
張木聲的手指已經觸到了她的後背。
可她是自己跳下去的。
她感受到河水從耳朵裏灌進來,她給自己凹了個造型,死是痛苦的,但是麵上還是輕柔舒緩,她知道自己跳下去是有意義的,主動跳下去,她離自己所追求的現實更近了一步。
“怨念,96,剩餘時間,83天5小時。”
她睜開眼,雨水劈頭蓋臉。
“快走快走,還有五分鍾就上課了!”陶安安聽見大一新生匆匆跑過,她這次沒有轉頭看,也知道那兩個人無論如何也是會在這個時刻過來報數的。
似乎是一項莊重的儀式,陶安安走到河邊。
轉過臉,把課本放到一邊去。一抬眼,就看見很遠,又不大遠的地方,學生活動中心門口站著個綠頭發的姑娘,那是蘇阮阮。
蘇阮阮一直都在那裏,她許多次重生,蘇阮阮都在那裏,在外麵撐著傘,或者在裏麵和人說話,或者走到這邊來,或者在舞台下麵安靜地坐著。
她自小到大,塗著紅臉蛋在車上向芸芸眾生打招呼嘻嘻哈哈,好像在一個濃妝豔抹的人間俯瞰現實的塵埃煙火,耳邊好像重新響起了鑼鼓的喧囂。
她將麵對著重來一次的生命,認識到這一切都是假的,這一切雖然是假的,但是這一切都是真的,她將在這個建立在現實基礎上的假設中,為著美好的期望而一次次跳下去,一次次發現自己的內心世界,一次次發覺有人並不固定在別人為她局限的活動範圍內,一次次發現生活的不同可能。
在不同中她尋覓到相同的本質,那幹流中噴湧積澱的不會改變的,必定會沿著原定的軌跡走下來的東西。
她知道蘇阮阮一定還在學生活動中心。
等她回到現實,她腳滑掉進河中,蘇阮阮也一定在。她現在要從支流回溯到幹流去,回歸本源。支流的事情都從幹流上歸回,她在支流中得到的美好,得到蘇阮阮的微笑和愛,都是從幹流,從現實中淌過來的真實。
全世界都阻止她跳河也沒關係,她知道自己所在這個世界將要消失,而她將真正擁有這裏所應該得到的一切。
她凝視著河水。
她跳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
開了新文,新文叫《傲嬌沒有女朋友》,已肥可宰。
如果你們看到這章時,戳專欄,發現並沒有這篇文,
那麽就找《空船》
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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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完結章例行說一下這篇文的事情。(咦好像這篇文我沒有說太多東西,感覺不是親生的似的)
這篇文是我嚐試的輕鬆向的文章,在這篇文之前,可能有的讀者知道,我有一篇文,《授受不親》腰斬了,元氣大傷,正劇向的文我沒有心力去寫了,暫停休息了很長時間。
跳河這篇文是我作為恢複的文來寫,心情比較輕鬆愉悅,但是開頭幾章可以看到是吐槽的啊啊啊挺輕鬆的來著,後麵就有一點嚴肅了……(這都是因為安度就是一個嚴肅的作者啊!)(嚴肅扶眼鏡)
我寫它隻是一個普通的腦洞,這個就沒什麽可以陳述了。
我認真對待這篇文是從我寫陶安安小時候在花車上看大家的那個場景開始,我小時候在縣城,同學們是在花車上,或者在隊伍中,而我是在旁邊看著的,那種明暗對比很強烈的場景,讓我感覺我和她們不是一個世界,但是我又確實和她們在同樣的世界。
我有一點想寫那種疏離感,其實說白了我就是厭世——後來發現世界還是挺美好的,我還是眷戀這個世界。
以上。
這就是我要說的全部內容。
謝謝大家!愛你們!新文見!
安度的公眾號:andufei
或找【安度和非沉】
新文《傲嬌沒有女朋友》歡迎大家來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