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科長。小說一見來人，周一凡的臉頓時現出了光彩。連忙前一步，出聲打起了招呼。

    來人是醫院負責處置醫患糾紛的醫務科孟科長，也是周一凡的鐵哥兒們。

    二人平時總是在一起喝酒，找小妞。到了逢年過節的時候，周一凡也少不了會對孟科長有一些意思意思。

    此時碰了麻煩，孟科長肯定會要肋骨插刀，幫周一凡化解矛盾。

    聽到呼喊，孟科長豎起右手，擺出一副稍安勿噪的架勢。

    看到對方這種穩操勝券的樣子，周一凡原本懸在半空的心，算是徹底放了下來。

    孟科長是醫院裏出了名的鐵嘴。

    說到忽悠人的功夫，在整個江水衛生係統，他要是說第二，沒有誰敢稱第一。

    常常是一段長篇大論說下來，他還沒能找到盡興的感覺，患者家屬已經暈了頭，乖乖地聽從擺布。

    有他到了場，從來沒有解決不了的醫患矛盾。

    想到這樣的前景，周主任找了一張凳子坐了下來。掏出那包九五至尊的香煙，眼睛微閉地慢慢品味起來。

    老李啊，現在是法製社會嘛。你如果對我們的收費不滿，可以去找衛生局，也可以找物價局嘛。實在不行，還可以到法院打官司嘛

    孟科長進場之後，立即施展起了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對李成鐵勸說起來。

    說得精神抖擻，唾沫星兒四處飛濺。站在他對麵的李成鐵，連連後退了好幾大步。

    一看能知道，這是一個擅長於打口舌官司的鳥人。其他的本領不會很強，倒是生了一張鐵嘴銅牙。

    正說不，胡攪蠻纏的歪理，再加一大堆官腔，倒也能嚇退不少病人家屬。

    眼見自己愈是後退，對方逼近得愈是厲害。李成鐵吼了一句說：少給我扯淡，走開

    他一掌推開孟科長，找了一張板凳在妻子的床邊坐了下來。

    老李，你這是神馬意思看到李成鐵突然走開，孟科長沉下了麵孔。

    他的職責，是處理醫患矛盾。不怕與病人家屬鬥嘴皮，哪怕說三天三夜，也會越說越精神。

    怕怕，病人家屬不肯與自己對話。那樣的話，他也英雄無用武之地啦。再大的本領，也使不出來。

    沒有什麽意思，隻是不願意聽你聒噪。李成鐵把身體轉了一個方向，根本不加理睬。

    說話的同時，他從口袋掏出那包兩元錢的南京香煙，自顧自的點燃了起來。

    到了這個時段，也沒有人再去過問什麽病房不準抽煙的事。事實，周一凡自己也在那兒抽煙。

    聞到這種劣質的香煙味，孟科長蹙了一下鼻子。有心甩袖走人，卻又擔心不好對峰有所交待。

    他隻好又轉到李成鐵的身前，有點不高興地質問道：老李，你到底是神馬意思好歹也要給句話唄。

    我哪兒也不去，等想要與我說話的人來。李成鐵噴出一口煙霧，淡淡地回了這麽一句話。

    他的心明白得很，對方這是把自己當猴子耍，讓自己到處去拜碼頭。等到碰得鼻青臉腫的時候，再回到醫院乖乖聽人擺布。

    哼想好事哩，沒門

    我不是在與你說話嗎孟科長有些惱火的說。

    我在與你進行對話，你卻要讓我找人來與你說話，這不是在欺人嘛。

    李成鐵撇了一下嘴說：孟科長，你剛才不是推我出門嗎讓我去找衛生局物價局嗎

    說這話的時候，他看到兒子朝著自己豎了一下大拇指。

    老李，我這樣說，也有我的道理嘛。你對我們醫院的收費有意見，這兩個單位都是權威部門，找到他們能得到權威答複啦。孟科長苦口婆心的解釋說。

    李成鐵冷笑道：是嗎那你去把他們找過來呀。告訴他們，我李成鐵在這兒等他們權威部門的答複。

    聽到這樣的答複，孟科長被嗆得差點喘不過氣來。他的臉，也一下子拉得好長好長。

    他的心直在罵娘。讓我去把衛生局和物價局的人給找到醫院來，我他媽的是有病嘛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躲避這些部門還來不及哩，哪會真的請鬼門哩

    先前讓李成鐵去找衛生局和物價局投訴，隻不過是一種策略而已。

    普通的患者家屬聽到事情有這麽麻煩之後，往往會望而生畏，會乖乖地尋找其他的解決方法。

    那麽一來，也墜入了孟科長的圈套。

    然後，孟科長再裝出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代表醫院對病人家屬適當作出一些讓步。

    這麽一來，也迫使病人家屬不得不屈服。這都是用熟了的套路，從來沒有碰過麻煩。

    要說有例外的事，那是碰有背景的病人，千萬不能這麽幹。要是這麽做了以後，會惹天大的麻煩。

    話又說回來，真要碰那樣的對象，根本等不到鬧成這個樣子，

    早在住院之初，會讓後麵的人出麵，或者是把電話打到了院長那兒。

    象前兩天，郝市長的媳婦與孫子住院，不鬧得醫院人仰馬翻，雞飛狗跳嘛。

    孟科長的眼睛很毒。剛一進場，他看出李家沒有特殊的背景。

    一對下崗工人的夫妻，一個窮得到農藥廠當門衛的男人，能有什麽門路嗎

    不會有，不可能有什麽特殊的背景。在這一點，孟科長自然會相信周一凡的眼光。

    都是一起混的哥兒們，誰不知道誰的德行喲想到這兒，孟科長眼睛一轉，臉閃爍起了狡黠的笑容。

    行。老李，既然你不肯去找衛生局和物價局，那你在這兒慢慢住下去吧。不過，我要告訴你，你在這兒拖的時間，都要按照規矩收費。

    孟科長的話一說完，立即轉身走人。其他的醫護人員，也立即很配合地跟著出了病房。

    這樣的情景，他們可不止碰過一回。隻要擺出不加理睬的態度，病人家屬會慌了神。

    家屬心神一亂，隻能是乖乖範。

    醫護人員所要做的事情，是跟著孟科長的腳步行動行。如果有誰打破了其的默契，很快會被其他醫護人員孤立起來。

    劉飛本來靠在門框，跟在後麵看好戲。

    在這種情況下，他什麽話也不好說。看到孟科長一走，他隻是輕輕搖了一下腦袋，麵無表情的跟著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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