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家中看電視的盧雨，見到孫大寶傷心得這麽一個樣子，嚇得趕忙站起身來，衝到了院子裏。她一把扶著丈夫說：“大寶，大寶，發生了什麽事，你好好說，好好說耶。”

    殺千刀的陳鳳琴喲，她找蔡院長告了我的黑狀，撤了我的職，還辭退了我的工作。”孫大寶一邊哭，一邊訴說著。

    聽到這事，盧雨也覺得有些不自在：“大寶，我不是勸過你嘛，這工作上的事情不能賭氣。你就是不聽，現在好，讓人家抓住話把子了吧。”

    仍然坐在地上的孫大寶，繼續罵道：“這個狠心腸的婆娘，不但是打了我的飯碗，還要把我送到監獄去呐。”

    什麽！她要送你去坐牢？不會吧，她應該不會做出這樣的事。”盧雨嚇了一大跳。

    辭退工作的事情，她能想得通。因為自己的丈夫做得太過分了一些。可要把自己丈夫送到監獄去，就有點太狠毒了吧。

    再說，就是不看兩家平時的感情。就衝著兩個年輕人之間的感情，陳鳳琴也不能這麽去做吧。

    想到這兒，她有些不肯相信的說：“大寶，你別哄我。風琴姐的性格我知道，不是這麽一種狠心腸的人。說她罵你一頓，我相信。說他撤你的職，我也相信。唯獨說她送你去坐牢房，我不相信。”

    一聽這話，孫大寶心頭頓時冒出一股邪火。將扶著自己的盧雨用力一推，由於用力太大，直接就把妻子給推倒在地上。

    這還不算，口中又罵道：“你這個不把家的女人，要你又有何用！都到了什麽時間啦，你還在幫著外人說話。”

    被推倒在地上的盧雨，顧不上發火，而是手撐地麵發怒說：“我去找鳳琴，我要問問她，為什麽要這樣對待你！”

    你個傻女人，都到了什麽時候啦，還在說這麽多的廢話幹什麽！快，快給小芳打電話。告訴她，再不回家，我……我就去死啦。”孫大寶終於使出了最為無賴的一手。

    剛結婚的那些年，孫大寶惹上了事情之後，總是會用死來威脅盧雨。不過，那個時候求援的對象總是李成鐵。

    沒有想得到，事隔多年之後，孫大寶又使出了這麽一招。這一次，與往年有些區別。那就是求援的對象，換成了自己的女兒。

    聽到這麽一種久違的語言，盧雨也不知應該是心酸，還是甜蜜。她慌裏慌張的站了起來，從方桌上找到了自己的手機。

    小芳，你快回家。再不回來的話，你爸爸他……他說……就要死啦。”盧雨的電話很快就打了出去。由於是假話，盧寸也覺得有些難為情。說話的時候，也有些吞吞吐吐。

    接到電話的孫小芳，在這之前已經聽到消息，說自己的父親跪在院長室的地上哭。這一聽，她嚇了一大跳。

    自己的父親，雖說隻是一個有點無賴習氣的漢子，可也用不著跪到院長室吧。

    不管怎麽說，她還是丟下一切的思慮，立即往院長室奔了過去。在這一路上，她感覺到了不少人的指指點點。

    孫小芳心中有著一種預感，自己的父親肯定是做了一件不能讓人容忍的醜事。

    要不是這樣，不管是守一哥，還是元芳姐，都不會讓自己父親跪地痛哭的事情發生。

    她也顧不上坐車，頂著烈日就奔跑了起來。跑到一半的時候，接到了母親的電話。

    這個電話一接，讓她改變了前進的路線，也讓她心中有了底。今天這事，絕對是父親癟了理。

    要不是這樣，父親準能鬧翻了天；要不是這樣，哪能使出尋死覓活這麽一招無賴活；要不是這樣，母親也不會說出‘他說’這樣的字眼。

    想到這些，孫小芳停下了腳步，慢慢往家走去。父親是一種什麽樣性格的人，作為女兒的孫小芳，哪能不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

    孫大寶這個人，說天說地，說什麽都可以。就是有一條，如果說到死的話，那是能有多遠就跑多遠的角色。

    還在童年的時候，孫小芳就聽父親說過不少次的‘死’字。最後的結果，都是自己被接到李家去過上一段時間。

    沒有想得到，時隔多年之後，又會聽到了這麽一個字眼。孫小芳的心中，充滿了苦澀。

    盡管她很清楚，守一哥雖然還沒有徹底了斷前麵那段姻緣，也沒有對自己作出明確的承諾。

    但是有一條，已經可以明確。那就是守一哥已經愛上了自己。而且，這種愛是刻骨銘心的愛。可是，這樣的愛，能經受得住多少回這樣的風吹浪打呢？

    如果有一天……孫小芳不敢再往下想了。她的心中有著一種無法說出口的抱怨：為什麽會讓我生長在這樣的人家呢？

    路程再短，速度再慢，也還是有回到家中的那一刻。剛一跨進家中大門，就聽到那種破鑼般的聲音。

    小芳，小芳怎麽還沒有回來呐。盧雨，你死了嗎？打電話，快幫我打電話。告訴你女兒，如果再不回家，就隻能看到老子的屍體啦……”

    剛剛走進家門的孫小芳，聽到父親的叫聲，再看到父親坐在地上那副憊賴的樣子，頓時放慢了腳步。

    小芳，你回來啦。”盧雨抬頭看到女兒進門，連忙招呼了起來。

    孫大寶一聽，如逢救星一般的叫了起來：“小芳哎，你要救救你爸爸耶。你要再是不救，你爸爸就要去坐牢房啦。”

    話一說完，放聲大哭起來。這一回，他不是假哭。想到真要被關到牢房時的情景，他就不寒而栗，放聲大哭起來。

    起來，起來，你不怕丟醜，我還嫌難看哩。”孫小芳沒有好氣的說了一句。

    她走上前來，一把揪住父親的肩膀，微一發力，孫大寶就不由自主的站起身來往前衝了幾步，直接坐到了沙發上。

    這個時候，門外站了不少看熱鬧的老人和孩子。“壞人哭了，壞人哭了。”有一個小朋友在拍手叫好。其餘的小朋友也跟在後麵喊道：“壞人，壞人。”

    聽到喊聲，孫小芳朝著門外一看，不由覺得啼笑皆非。帶頭的是一個五歲大的孩子，那是胡軍的兒子小虎。

    李守一被釋放的那天上午，孫大寶當眾寒磣了李守一。從那以後，小虎隻要看到孫大寶，就會喊‘壞人’。

    為了這事，胡軍還教訓過兒子幾回。小虎也很機靈，專門揀父親不在的時候喊孫大寶‘壞人’。

    這樣的事情，誰也不會去告訴胡軍。就連孫大寶自己，也不好找胡軍去告狀。沒有想得到，小虎今天會罵上了門。

    去去去，到一邊玩去。”盧雨出麵轟孩子。

    沒等到她走到跟前，那幫孩子就一哄而散。一邊跑，一邊還在叫嚷著：“壞人哭了，壞人哭了。”

    看到母親已經將大門關上，孫小芳也在沙發上坐下，冷著臉問道：“說吧，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這樣的事，就連孫大寶這種臉皮特別厚的人，也覺得有些難以啟齒。‘哼哧’了好半天，也說不出個子醜寅卯來。

    到了最後，還是盧雨出麵，把服務員前來要雞鴨的事說了一遍。

    小芳，這事是你爸爸做得不對，怪不得陳鳳琴發火。可她也不應該這麽狠耶。撤了你爸爸的職，還要打碎你爸爸的飯碗。鬧到最後，還要把你爸爸送到監獄去吃牢飯。你說，這還是老鄰居、老朋友嗎？”盧雨越說越氣。

    在她的心中，也覺得陳鳳琴這事，做得太沒有人情味了。

    媽媽，還有什麽事情嗎？如果隻有這件事，撤職、開除也就罷了，怎麽說也不可能吃官司呦。”孫小芳覺得有些不對。

    依照孫大寶這樣的做法，撤職處理是很正常的事。直接辭退好象有點重了一些，畢竟大家有這麽一份情誼在這兒。

    至於送到監獄去吃牢飯，好象有點靠不上邊。在她心中的陳阿姨，不可能做出這麽狠毒的事。

    公安局的監獄，關小偷、關流氓、關殺人的犯人，這是很正常的事。孫大寶隻是頂撞了一下單位領導，沒有執行上級指令，怎麽說也夠不上追究刑事責任耶。

    說到這兒時，盧雨也感覺到有些不對頭。相處這麽多年，陳鳳琴是什麽性格的人，別人不知道，她還能不知道嗎？

    象這種把人往死裏整的事情，陳鳳琴絕對做不出來。如果真的是這麽去做，肯定是丈夫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大寶，你自己說吧，還有什麽我不知道的事？”盧雨追問了一句。

    沒有，沒有，怎麽可能有呐。不就是當著她的部下削了她的麵子嘛。”稍許遲疑了一下以後，孫大寶還在繼續抵賴。

    說話的時候，眼神也在不停地閃爍。看到女兒注意自己時，立即不自然的轉了開去。見到父親如此表情，孫小芳哪能不明白，必定還有隱情。

    爸爸，既然你說沒有，那我就去找蔡院長。哪怕我這個部長不當，也要幫你討回公道來。

    不過，我也把醜話說在前麵。如果你沒有說老實話，我去鬧了之後，一家三口的出路就是卷鋪蓋回江水城啦。

    你給我考慮清楚，現在說老實話，還有商量的餘地。要不然的話，可不要怪我做女兒的不孝。”孫小芳拔腿就往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