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如海的口才本來就是不錯，一連幾個反問，立即就將伍萬山問得張口結舌，無話可說。

    喝了幾口茶後，方如海的目光在常委的臉上掃了一眼。不少常委都把目光避開了開來，也有人默默示意了一下，卻沒有太多的表示。

    當他掃到何書記臉上時，發現對方在朝自己微笑致意。方如海心中一楞，莫非這個何書記已經知道了我的消息？

    因為對方剛剛調來不久，具體情況也不是很清楚。事到如此，方如海也不再多想。反正是拉開了臉皮，索性就好好打一下伍萬山的臉吧。

    “我再說一個人吧。教育局的田益壯，一個連簡單會務都搞不定的角色，居然在一年之間被提拔到了辦公室主任的位置上。

    這還不夠，還要提拔到副局長的崗位上來。我想請問一聲，是教育局沒有人才，還是江水縣的人才都死光啦。

    聽說此人生了一個有才有貌的好女兒，與某個領導的兒子結了親。這筆交易不錯嘛，用一個女兒換了一個副局長。

    在這之前，教育局也破格將一個老師提拔成了副局長。當時，我隻以為某個領導是同學情深。現在看來，不是這麽一回事嘛。

    人在做，天在看！各位領導，不要看有些小人一時得誌，欠下的孽債，終久是要還的嘛。”說到這兒，方如海又停了下來。

    他冷峻的掃了伍萬山一眼，斬釘截鐵的說：“對於今天的這麽一份提拔名單，我不同意提交常委會討論。

    如果有人一定要強行討論，強行通過的話，請明確注明我方如海的反對意見。何書記，各位領導，

    我說了這麽一大段，耽誤了大家的時間，還請多多原諒。”方如海站起來，朝著大家拱了一下手。

    說完這話，方如海若無其事的重新坐定。在這一刻，他才找到了一種快意恩仇的快樂。

    在這之後，其他常委都在竊竊私語，議論著方如海的發言。有的感覺震驚，有的笑而不語，也有的無動於衷。

    作為直接被攻擊的伍萬山，雖說是麵紅耳赤，卻也無法發作。這種提交常委會研究的名單，本來就應該要經過方如海的審查。

    既然沒有經過這麽一個程序，方如海又當眾撕破臉皮，公開提交了反對意見。不管怎麽說，伍萬山也不好強行要求進行討論。

    看到這樣的情形，何書記用手輕輕拍了一下桌子：“同誌們，大家對方如海的提議，有沒有不同意見？”

    這樣的話，誰也不好說。如果說有吧，是和方如海對著幹。說沒有吧，又得罪了伍萬山。

    看到大家都處於沉默不語的狀態，何書記輕輕的笑了笑，這才說道：“既然大家都不說話，那我就視作為沒有不同意見啦。”

    接著，他又轉過頭來問道：“孔縣長，你的意見呢？”何書記的這種態度，其實就是一個風向標。

    當方如海結束發言後，何書記不是詢問大家對方如海的提議有什麽看法，而是直接問大家有什麽反對意見？

    在這種情況下，慣於明哲保身的常委們，誰也不願意來當這個出頭鳥。有的看文件，有的捧茶杯，就是沒有人說話。

    當大家沉默不語的時候，何書記就當作大家是沒有不同意見，直接讚同了方如海的提議。

    孔縣長是一個到了年齡的人，再過幾個月的時間就要退居二線。在這個時候，也不可能說出什麽明確的意見。

    到了最後，何書記來了個一言定乾坤：“同誌們，既然大家都同意方如海同誌的提議，我現在宣布，此次會議的議程推遲進行。

    在這裏，我提兩點要求。一是以後提交常委會議研究的名單，一定要征求分管領導的意見，不能再出現今天這樣的情形。

    二是希望大家要講政治，不要熱衷於傳播小道消息。特別是對那種不負責任的瞎猜測，更是要有免疫力。散會！”

    話一說完，何書記就拿起麵前的杯子、筆和茶杯，第一個走出會議室。走到方如海麵前時，注目瞅了一眼，點點頭走了過去。

    看到何書記如此態度，在場的常委心中頓時掀起了巨浪，推測著可能出現的變化。

    等到孔縣長離開之後，方如海也麵無表情的走出了會議室。站在走廊上，瞟了一眼滿天星鬥的天空。

    他看到星星都在不停的眨動眼睛，仿佛在對自己微笑一般。如果不是考慮到自己的身份和所處的環境，興奮之中的方如海，很想放聲大吼一番。

    他看了一下手表，也才八點半鍾。整個會議，前後用了不到半個小時。既然如此，餐廳那邊的宴席想必還沒有結束。

    想到這兒，他就讓駕駛員將自己直接送到了酒店。

    “爸爸，你怎麽來啦。”一臉興奮的方圓圓，連忙站起身來，迎到門口，從爸爸手中接過皮包。

    經曆了這麽一場風雨之後，她也好象成熟了一些。看到女兒如此的乖巧，方如海滿意的笑了笑。

    “快，快換一套餐具。”許峰一邊張羅著招呼讓服務員，一邊疑惑的詢問道：“方書記，今天這會散得好快。”

    方如海往下坐的同時，淡淡介紹道：“嗬嗬，由於討論的名單出現了一些失誤，今天的會議議程也就取消啦。想到守一和阮律師在這兒作客，我就趕過來給他們敬上幾杯酒。”

    雖說不知道取消議程的原因，大家也不會多問，一個個跟著鬧騰起來。幾杯酒下去，大家看得出方如海的情緒很是高漲，也湊熱鬧的來了幾杯。

    一個輪回結束之後，方如海用毛巾擦擦嘴巴說：“嗨！真解氣喲。當了這麽多年的縮頭烏龜，今天總算是揚眉吐氣了一回。”

    “老方，這是怎麽說話哩。”妻子賁蘭笑嘻嘻的嗔怪道。雖說是在責怪，臉上卻是洋溢著笑容。

    這些日子裏，她一直是處於擔驚受怕之中。見到丈夫如此開心，她的心情自然也不會錯。

    對於會場的情況，方如海不可能說得太詳細。

    許峰、顧夢雲這種體製內的人物，聽到議程被推遲，也就明白了是方如海提出了反對意見，讓伍萬山的所有計劃全部落空。

    “嗬嗬，我們不說那些掃人興致的事情啦。說說看，你們剛才都談的什麽內容，讓我也高興高興。”方如海口風一變，就將話題轉了方向。

    聽到方如海的話音，馮不同也就繼續說起了吳春生家的事情。

    商貿大廈出現倒塌事故之後，吳春生為了減少損失，立即讓人封鎖了現場。並且通過胥子江的關係，安排了幾個親信警察，在現場那兒日夜值班，阻止外人接近。

    這幾天中，也有一些新聞記者得到消息，千方百計的想要靠近事故現場。要麽被吳家紅包堵住了嘴，要麽就被保安給打了一個鼻青臉腫。

    要是碰上實在不好對付的角色，就由值班警察出麵，軟硬兼施，將人家強行送出江水城。

    剛開始，縣質監局和安全生產監督局的領導，倒還是發出了一些聲音，說是要查清事故原因。

    到了昨天為止，這些聲音也已經全部消失。估計是伍萬山的壓力和吳春生的金錢，都在一起發揮了作用。

    “嘿嘿，恐怕這就叫大棒加胡蘿卜吧。”劉長風默默喝下了一杯酒。因為有警察攪和到中間，他覺得有些不太開心。

    馮不同嘿嘿一笑說：“老劉，你這話說得倒是不錯。盡管這樣，吳春生的日子也不好過呐。”

    出事之後，吳春生雖說是竭力補救，效果也算不錯。但是，手中的鈔票也是如同流水一般的淌了出去。

    江水城的這些銀行行長，雖說會看伍萬山的麵子，也會拿吳春生的好處。可要是碰上丟烏紗帽這樣的事，他們還是會自保為主。

    吳春生的情況，他們都看在眼中，不約而同地都采取了收縮貸款的方式。

    這些日子裏，吳春生的資金一直就處於隻出不進的狀態。或者說，是大出小進的狀態。

    這麽一來，吳家的資金出現了十分緊張的狀態。原來的不少貸款，也都到了期。

    幸好伍萬山幫助吳春生拉到了省建行賈行長的關係，從省城拉到了一個億的貸款。

    這筆錢，原來是用於償還一部分銀行貸款，還有結算一些建築材料費。出了這個亂子之後，吳春生少說也得花掉幾千萬。

    “你們說，如今吳春生的日子能好過得了嗎？”說到這兒，馮不同也喝了一杯酒。

    許峰接口說：“這下子，那個吳矮子恐怕又得忙著跑貸款了吧。”

    “哼，不要給他貸款，讓他破產才好哩。到了時候，看他吳大虎還怎麽猖狂！”方圓圓恨恨的說了一句。

    盡管心中也是這樣的想法，考慮到旁邊有服務員在場，方如海還是立即批評道：“圓圓，這是怎麽說話哩。說說看，有沒有敬你這個老同學的酒喲。”

    “爸爸，敬了不止一杯哩。告訴你吧，我們剛才還讓守一和小芳喝了交杯酒。你說好玩不好玩？”方圓圓還是一副天真爛漫的樣子。

    在她說話的時候，幾乎是所有長輩，甚至於就連顧冬梅和許微微，也都驚訝的注意了她的表情。

    其實，李守一也一直在觀察方圓圓的反應。（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