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朝拜(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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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道清深吸一口氣,緩聲道:“忽必烈大汗定下的表字,哀家也以為極好,不如……就這樣決定吧。從今天起,開封郡王程越,字昭德!”

    群臣聞言,無不大驚!太皇太後將程越封到大宋舊都開封,忽必烈又賜字昭德,莫非這些都是天意麽?!

    大宋的社稷,難道就要移轉了?!

    真金微微一笑,不再言語,程黨眾臣也鬆了一口氣。

    程越輕歎一聲,起身向謝道清與真金各行了一禮,道:“謝忽必烈大汗與聖人賜字。”

    謝道清要過聖旨,親筆在聖旨上添上程越的表字,以昭告天下。至此,忽必烈的意圖已完全實現,謝道清被迫親手將程越送上了正位!

    諸事完畢,此時已近中午,謝道清不願再給真金等人機會,於是宣布道:“今日事畢,退朝!請各位貴人女眷到慈寧宮休息用飯,大殿的賜宴就交給開封郡王主持。”

    陳保合連忙率人操持起來,程越向真金使了個眼色,待謝道清和全玖離開後,兩人便走了出去。南必與完澤本該跟著謝道清一起到後宮,見程越和真金出殿,怕他們爭執不下,隻好一道跟了出來。

    程越帶著真金向西側的垂拱殿而去,南必與完澤緊緊跟在後麵,生怕兩人突然大打出手。

    一進垂拱殿的殿門,程越便指著殿內值守的內侍道:“你們都先出去。”

    程越的做法不太符合規矩,但內侍們十分聽話,馬上就全避出殿外,還將門隨手關上,留他們四人在殿中商量。

    程越也沒客套,大馬金刀地往殿中的椅子上一坐,隨手示意真金等人也坐下。三人剛坐定,程越便劈頭蓋臉地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真金苦笑一聲,拱手連連作揖,道:“王爺不要生氣,我也是沒辦法。”

    程越追問道:“是大汗的主意?”

    真金不敢對程越隱瞞,點頭道:“是,父汗臨行前吩咐我的,我隻能照辦。”

    程越還是盯著真金,道:“這個主意是誰想的?大汗對《五經四書》和《漢書》可沒那麽熟悉。”

    真金皺眉道:“這我就不知道了,父汗也不會對我說,興許是父汗有了這個想法,再找人問來的吧?我不相信有人敢向父汗進言,非要給王爺套上這麽一個表字。”

    南必聽到這裏,越發困惑,插口道:“昭德這兩個字有什麽了不起的?你們為何如此為難?”

    程越無奈地搖了搖頭,一指完澤,道:“完澤,你解釋給她聽。”

    完澤對漢學相當精通,於是便輕聲講解了一遍,南必這才恍然大悟,不由又格格地嬌笑起來。

    程越一瞪眼,道:“有什麽好笑的?”

    南必笑道:“我道是什麽,不就是有篡位的意思麽?篡位就篡位,大宋這兩位聖人,根本管不了大宋的事情,皇帝還是個孩子,上下都是由你做主的,索性就當了皇帝又如何?我看也掀不起多大的風波。”

    程越氣得一拍桌子,喝斥道:“把你的嘴閉上!別在這裏胡說八道!”

    程越的態度已是大不敬,完全不把南必當皇後看待,但不會有人怪他。在大宋的皇宮慫恿程越篡位稱帝,南必已是犯了天大的忌諱,膽子委實不小!

    南必也不以為意,笑著搖了搖頭,以手掩口,示意自己聽話。

    真金尷尬地勸慰道:“王爺,皇後隨口說說而已,王爺不必介意。”

    程越冷哼一聲,低頭沉思起來。

    過了半晌,完澤觀察程越的臉色似有緩和,方才大著膽子道:“王爺,父汗的做法雖然倉促了些,但未必對王爺沒有好處。”

    真金接口道:“是啊,父汗其實是為了王爺好。王爺在大宋大權獨攬,不管有沒有其他的心思,都會遭人猜忌。父汗這麽做,一來是故意點破,讓兩位聖人有所顧忌,二來是令群臣向王爺歸心,此事過後,還向王爺表忠的,定然就是王爺今後可以倚重的大臣。”

    程越瞄了真金一眼,默不做聲。

    真金見程越沒有發怒,心中大喜,接著道:“最後,父汗也是要表明大元支持王爺。如果王爺未來要舉事的話,滿朝文武都明白大元會與王爺聯手。父汗在大宋隻相信王爺一人,對其他人是不大信任的。”

    程越冷冷地道:“大宋的事情我自會處理,不勞大汗費心。”

    真金連忙道:“是,是,父汗不是這個意思,隻是想幫助王爺而已。”

    程越又盯住真金的眼睛,道:“大汗還有什麽事瞞著我?”

    真金搖頭道:“沒有了,僅隻這一件事,父汗再沒吩咐別的。”

    程越不放心,又把目光對準南必,道:“你那裏呢?”

    南必委屈地道:“真的沒有。剛才在殿上我為你爭功,一來確實是替你不值,二來是看到那個叫留夢炎的人出來,記得你很討厭他,所以才搶先一步,不給他拍你馬屁的機會。你不謝我也就罷了,罵我可不行!”

    程越被南必說得險些失笑,長長地歎了口氣,道:“大汗有什麽事情,為何不提前對我說?他以為在幫我,但未必是好事。”

    完澤連忙道:“可也未必是壞事啊?父汗不會害王爺的,王爺還擔心父汗麽?”

    程越歎道:“事到如今,隻能如此,沒有別的辦法。”抬頭往慈寧宮的方向望了一眼,道:“你們快去慈寧宮吧,莫要讓人猜疑。”

    南必與完澤馬上站了起來向外走去,程越與真金留在殿內又密談了些時候才回到大殿。

    大宋的風俗與蒙古不同,朝中賜宴,男女極少同席吃飯,趙顯幼小,於是令程越主持外朝。可這樣一來,簡直如同程越已經做了皇帝一般,各國臣屬都由他安排。

    鄧惟善給程越在階下單獨放了一個座位,是給親王所坐的八龍椅,榮王、秀王身為嗣王也沒有資格坐,算是破格的禮遇,在此時也不會有人挑他的毛病,更是鄧惟善刻意討好的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