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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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南柯隻是短暫昏迷,野豬毒刺上麵的毒隻是普通的毒,對於清元派的弟子而言,並沒有什麽關係。不過體內真氣中和毒素需要一段時間,再加上身上接二連三破了洞,失血過多,這具身體扛不住,這才昏迷了一段時間。

    傍晚時分,他醒了過來,一睜開眼睛,就看到旁邊像石墩子一樣蹲了一個人,小鹿一樣濕噠噠的眼睛,臉上髒兮兮的還掛著幾道淚痕。

    沒錯,就是沈寄。

    一見他醒過來,沈寄動了動嘴唇,似乎想說什麽,但又別扭地扭開頭。

    半晌,沈寄終於開口,期期艾艾地叫了一聲:“師兄,你感覺怎麽樣?”

    “……”徐南柯頓時一怔,因為這聲音裏竟然還有幾分嘶啞和怯意。

    他將沈寄從額頭打量到嘴唇,有些不敢置信地將視線落在了沈寄泛紅的眼眶上,簡直要懷疑自己的眼睛,或者是在做夢,別告訴他眼前這個簡直像被後媽虐慘了的小白花一樣的是沈寄?他玩遊戲六十八次可從來沒見沈寄哭過,黑化後病嬌得要死,一邊放bgm一邊瘋狂殺人,隻有別人哭的份吧!

    難不成是自己昏迷這段時間內發生了什麽?

    徐南柯頓時有些警惕地朝四周望去,但隻見山洞中隻躺了幾個弟子,一片安靜,並無異樣。

    他下意識地就皺眉:“誰欺負你啦?”

    當然,語氣凶巴巴的。

    沈寄卻是一愣,鼻子頓時一酸,沒想到師兄醒過來第一件事就是關心有沒有人欺負他,在師兄心裏,自己竟然比他的傷勢還要更重要。

    他此時心緒複雜一片,腦子裏更是亂糟糟地像是一團麻線,怎麽理也理不開。他試圖從兩年前與徐真師兄的初遇想起,那時一包糕點,一片柳絮,便是他所有的溫暖來源,而後眼前這個人卻沒有遵守一年之約,他恨過他,以為他在利用他。

    可是現在知道了真相,還有另外一個真相,沈寄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看來先前對徐真的的確全都是誤解。他沒有故意失約,也沒有玩弄自己。

    一開始沈寄並不明白,如果徐真師兄並非故意玩弄,為什麽要在背後悄悄幫助自己,為什麽是自己,可現在卻全想明白了。書本上說人間情愛最是絢爛,盛開時卻毫無理由。

    沈寄以前從未想過這些事情,尚且處於懵懂之中,但是現在決定為了徐真師兄想一想這些事情。

    從未有人這樣待過他。

    他原本隻是期待一點星光而已,徐真卻給了他一片日出。

    能夠得到這樣的心意,先前那兩年受的苦也不算什麽了,就好像都變成了甜。

    他無法報答萬一,隻是覺得人生中從來沒這樣開心過。

    沈寄久久地望著徐南柯,直到望到徐南柯渾身發毛,才鄭重其事地道:“師兄,我會努力的。”他現在對師兄的感情很複雜,他不知道這裏頭有沒有喜歡,但是他一定會努力。

    徐南柯嘴角抽了抽,甩開他的手:“你到底要努力什麽?”

    莫不是努力報答他?

    別告訴他隻不過是擋了一箭就刷到了好感度,這好感度也太容易刷了吧,徐南柯心情複雜,該說沈寄是太單純還是太渴望關懷呢……他跳過去擋了那一箭完全是為了兩百積分,當然這一點徐南柯是萬萬不能說出來的……

    他心情複雜地想,早知道擋一箭就能漲兩百積分,掐著手指頭算了算,再擋五箭就能回到自己的身體裏了啊,幹脆再來五箭,都衝他來好了。

    “我做事從不求回報,此事你心知肚明就好,不必再說。”徐南柯微微收拾了下表情,嚴肅道。如果沈寄能對徐真這副軀殼不再有恨意,對他行事倒是方便許多。至於報答的事情,就算了吧,反正沈寄報答到徐真身上,又不是他的,有什麽意思呢。

    誰料隻見沈寄臉上頓時炸成了天邊一朵緋雲,別過頭去眼神飄忽地盯著地麵,完全不敢與徐南柯對視,小聲應道:“……是。”

    不求回報。心知肚明。不必再說。

    沈寄認為這是他活這麽大聽過的最動聽的話,千言萬語不及其萬一。

    徐南柯又想到了什麽,此時山洞中隻剩下幾個重傷的弟子,其他人都去外麵探路了,便從乾坤囊中拿出那株漣水宮上得到的金蓮,先前一直沒有機會交給沈寄。

    沈寄的視線也被金蓮吸引了過去,上麵金光潤澤,一看就是上等的藥物。

    徐南柯將金蓮遞過去,語氣冷硬地道:“服下。”

    沈寄猶豫了一下。

    徐南柯頓時冷笑道:“害怕我下毒害你?”總感覺他再這樣冷言冷語下去,受的那一箭積累起來的好感度都要被他折騰沒了,但他也很絕望啊,一不小心就會ooc,讓他如何是好。

    “師兄何不自己服用?”徐真師兄身上還帶著傷,吃了這種解毒的藥一定會恢複得更快。

    然而這句話落在徐南柯眼裏,就是真的以為他下了毒,或者做了什麽手腳,要他先嚐為敬了。真是唏噓,還以為刷了很多好感度呢,沒想到一朝回到解放前。

    徐南柯咬了一小口,然後丟給沈寄,聲色俱厲道:“現在你可以吃了?”

    “師兄,我並不是這個意思。”沈寄欲要解釋,又想到徐真師兄脾氣一向如此,表麵待他嚴苛,實際上背後多次相助,此時聲色俱厲,也不過是想讓他吃下金蓮而已。既然如此,他隻管吃下就好了,為何要問那麽多。

    師兄是個心口不一的傲嬌,沈寄已經確定了這一點,決定將他所有的話都當作反話來聽。

    望著沈寄此時含苞待放的小模樣和這幾月以來的凶巴巴小狼崽截然不同,徐南柯簡直要懷疑眼前這小兔崽子是不是被穿越了,要麽就是變成了個抖m。自己是在吼他啊,但他非但不生氣,居然一臉感激地將金蓮囫圇吞下。

    不過,看著沈寄將金蓮咽進嘴裏後,他倒是放心了,三天之內沈寄體內的水係天靈根就會重新生長出來,這麽重要的爽點應該也會有積分獎勵。

    靠著山洞牆壁休息了會兒,徐南柯運行了一下體內真氣,感覺傷口處慢慢在恢複,應該一兩日之內就能夠沒有大礙了。

    等他再次一睜開眼睛,就看到沈寄直勾勾的眼神。

    徐南柯頓時:“……”

    他覺得有些驚悚,沈寄目光太過炙熱,讓他一時竟然不知道如何反應,但是眼見玄清等人要探路回來了,還有一件事情不得不做。

    徐南柯微微斂神,道:“沈寄,我需要你幫我做一件事情。”

    “師兄隻管吩咐。”沈寄目光熱忱,頓時正襟危坐。

    好感度是不是太刷過了?徐南柯扶額道:“懸崖邊上長了一株斷玉鉤,碧綠淺色,呈玉鉤形狀,生長在岩石縫隙裏,應當是靠近水源之處,但我並不知道是具體哪一處,你幫我尋過來。”

    算一算時間,這個時候斷玉鉤應該已經盛開了,馬上就要到了那上古凶獸死掉的劇情了,此時李若烽應該被先前的野豬群弄得重傷,沒空去取這斷玉鉤了,所以讓沈寄一個人前去,他也是放心的。

    “是。”沈寄說完,轉身就走,竟然不問要他取這玩意兒有何用處,顯然已經對自己信任至極,徐南柯正驚訝之際,就見沈寄又忽然走了回來,對著自己目光灼灼道:“師兄放心,我一定早去早回。”

    說罷臉一紅,像隻兔子一樣飛快地躥出去了。

    徐南柯:“……”他放心才怪!

    待沈寄走後,徐南柯又打坐修煉了一會兒,徐靈和玄清、玄六等人這才探路回來。這時弟子們都還沒有找回來,眼看著一百多個人進來,隻剩下十幾個人,發生了這樣大的變故,最重要的是還不知道如何回到清元派。眾人一時之間也心思沉重,也無心說話。

    徐南柯起身撥了撥身前的柴火,肩頭的血又滲了出來,比起背後那道刺傷,反而是肩頭這傷更嚴重,畢竟是被絳雲傷的。

    玄清皺了皺眉,走過來從身上撕下一道玄色布條,替他纏上,道:“徐師弟,這劍傷是誰刺的,你山上那沈寄?”

    比起上山沒幾月的沈寄,玄清等人自然對相識十幾年的徐真的感情更深,徐南柯擔心他們會對沈寄有什麽意見,便裝作若無其事道:“我進入失心陣後,奪了他的劍,不小心自己弄傷自己的。”

    玄清哪裏信他的鬼話,但也非常好心地給了他麵子,沒有再說下去。

    忽然想到了什麽,徐南柯問:“師兄,你可知道玄六山上有個叫周丹青的弟子,是木係天靈根的上等資質?”

    聽到這個名字,玄清微微一笑,道:“他體質虛弱,這次沒有來參加大比,我山上有上好的藥浴溫泉,所以師父把他送到我山上來調養了。那小孩,皮得很。”

    徐南柯沒有說話,半晌後,微微歎了口氣。

    玄清有些莫名奇妙地問:“師弟為何突然提起他?難不成是已經見過他了?”

    “沒有。”徐南柯淡淡道:“隻是隨口一問。”

    這周丹青也是原劇情裏的關鍵一環,隻是倒與沈寄沒有太多關係,徐南柯有些想提醒玄清一些事情,但是不管怎麽都開不了口,看來是係統已經禁止了他通過任何方式泄露劇情,想到以後會發生的事情,徐南柯心情有些複雜,再緘口不言。

    天色漸暗,沈寄還沒回來。徐南柯白日受了傷,又帶著沈寄飛了數千裏,此時自然困乏得很,於是還沒等到十二個小時來到,就已經頭一點一點,靠著牆壁要睡著了。

    他抱著雙臂,逐漸陷入意識混沌,朦朦朧朧地感覺到身邊過來了個人,看那身形應該是沈寄,他也沒睜開眼睛,反而多了幾分安心,繼續睡著。

    緊接著就見沈寄伸手摸了摸他額頭,好小兔崽子,還知道看看他有沒有發燒,那一劍沒白挨了。徐南柯模模糊糊地想著,突然——

    就模糊地看見沈寄擰著眉頭,把自己肩膀上那玄色布條給撕下來了,然後從他自己身上扯下一條白布,重新係回傷口,還認真地打了個蝴蝶結。

    “……”徐南柯頓時睡意全無。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