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藥王穀(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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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來此時沈寄應該是正在為江詩河搬酒釀酒,他隻收拾一間屋子, 難不成今夜沒打算回來麽?就算今夜不回來, 明日也還是要回來的, 又不是不回來了。

    莫非又要上趕著和自己擠一間屋子?

    這實在是……

    徐南柯嘴角抽搐了下, 一個人在床上躺了會兒, 又覺得月光太過於清冷,居然毫無睡意。他從乾坤囊中取出沈寄的那幅畫像,雖然已經見過許多次了, 但每次見仍然想要一口老血噴出來, 由於怕被人發現無法解釋, 他一直都放在乾坤囊中。隨著積分逐漸增加, 他也很久沒回過現實世界了。

    六年前初見沈寄的時候, 他還是個小屁孩,和畫像上的人隻有幾分神-韻, 但現在他五官已經長開,完全和畫像上的人簡直如出一轍。

    但徐南柯不明白的是, 你說係統拿這個作為穿越介質也就罷了, 為什麽不畫一幅笑容滿麵的沈寄呢,沈寄笑起來冰雪初融的樣子, 多好看啊。畫像上的人眉心輕擰, 眼神中仿佛籠罩了一層冰霧, 千年不化,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鬼使神差地,徐南柯伸出手指, 在畫像上的沈寄眉心撣了撣,似乎是想要將他的愁緒趕走。這種行為實在幼稚無聊,暗罵了一句自己神經病後,徐南柯就將畫像放回乾坤囊,嚐試入睡了。

    他此時修為已經全無了。不過半日,視力竟然也開始下降,吹蠟燭時半天對不準燭光,差點沒把整個屋子燒起來。不過從係統那裏得知自己不會死,徐南柯對此也沒有太大感覺,倒頭就睡。

    ……

    等到後半夜,愈發冷起來,朦朦朧朧之際,聞到一股濃鬱而強烈的酒味,就好像誰從酒壇子裏爬出來了似的。

    徐南柯醒了過來,朝門口望去,模模糊糊看不大清楚,不過應當是沈寄回來了,他立刻爬起來,道:“怎麽這麽晚?”

    沈寄身上宛若結了一層冰霜,一進來便是一股寒意。他將屋門掩上,擋住外頭寒風。

    “師兄還沒睡著?”沈寄道,隨後走過來撥了撥柴火,讓火光燒得更旺盛。

    徐南柯雖然此時眼睛不好使,但鼻子卻尚且靈敏,嗅到空氣中有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掩藏在這濃烈的酒味裏頭,不由得道:“你給江詩河釀的什麽酒,為何有血的味道?”

    沈寄手上動作頓了一下,隨後道:“江穀主沉迷各種稀奇古怪的毒蠍毒獸,釀的酒自然非同一般,師兄,我與你說,他在地窖裏放了數百隻酒壇子,裏頭用酒泡著各種毒物,時不時會彈起來蜇人一口,我身上都被蟄了好幾個包啦。”說這話時還隱隱帶了幾分委屈,話頭又一轉,洋洋得意道:“不過我功夫好,倒沒有受什麽傷,全是這些毒物流的血。”

    徐南柯隻見他在柴火堆旁邊坐著,火光模糊,看不清他的神色,不過聽他聲音有幾分疲憊,但語氣還算輕快,應該是的確沒被毒蛇毒蠍咬到。也對,現在按照沈寄的修為,應該已經突破元嬰前期了,要他擔心什麽呢。

    他還不如擔心擔心自個兒。

    上一世他二十二歲突破元嬰,已經是非常驚人了,誰知沈寄此時比他的速度還要快,當然,其中屬他的功勞最大了,要不是那些靈丹、無凜的修為相助,沈寄應該也不會這麽早突破元嬰。自己可謂深藏功與名了,想來想去,徐南柯心裏那點兒不平衡也消失了。

    他道:“你明日不是還要去酒窖,可要小心些,被蟄成滿頭包可不好看了。”

    沈寄坐在火邊烘手,身上不知道是被外頭的風雪沾濕了,還是怎樣,頭發也有些濕漉漉的,烏黑的眼睫上沾著幾片雪,不過片刻就被火光融化了,他道:“師兄,我知道了。”

    徐南柯盤膝在床上坐著,眼睛盯著沈寄,卻怎樣也看不清他的麵容。此時因為體內亂竄真氣的緣故,眼睛前麵好像被蒙上了一層霜霧,隻能勉強瞧見沈寄的輪廓,隻見他用左手撥著火,動作似乎有點呆滯僵硬。

    徐南柯便問:“右手是不是也被蟄了,我看看。”

    沈寄抬眸,對著他翹了翹嘴角,道:“沒什麽大礙,師兄今夜怎麽突然對我這麽關心起來啦?”語氣中有幾分輕鬆的玩笑意味。

    徐南柯不由得斂了臉上的神情,把頭別開,心想,也的確有點古怪,他以前雖然在心底裏對沈寄多多少少有些關懷,但是口頭上卻是從來沒表現出來的,今天不知怎麽了,見他大半夜沒回來,竟然有點惴惴不安。

    兩人坐了一會兒,徐南柯本來以為沈寄沒有收拾那一間屋子,是因為撒嬌病又犯了,想要跟他擠到一間屋子裏來,爬上他的床。本來都想好半推半就的陳詞了,誰知道沈寄一直坐在火邊,一動不動,隻字不提要睡哪兒的事情。

    徐南柯不由得有些尷尬,覺得自己未免想得太多,沈寄這一路上成熟了許多,哪兒能時時刻刻黏在他身邊呢,但不由得又有點遺憾。

    過了會兒,沈寄一直沉默不語,垂著頭,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在想事情。

    徐南柯問道:“沈小寄,睡著啦?”

    沈寄腦袋頓了一下,似乎是驚醒,道:“沒,師兄,怎麽了?”

    徐南柯便道:“你倒是說話不算話,不是說好了,等我回來和我講你的身世。來說說看,今日江詩河都和你說了些什麽?”

    沈寄沉默了下,才捂著嘴咳了聲,開口道:“上次無凜提及沈若雲時,師兄也在場,我當時並沒有以為然,心中卻想,沈若雲不是鼎鼎有名的清元派前任掌門嗎,傳聞中以一己之力合並幾大門派,還研究出了許多稀奇古怪的仙器,這樣厲害的人,怎麽可能是我爹呢?”

    原劇情裏,沈寄一出場就是在侯府遭受不公平待遇,卻沒有介紹他親娘到底是誰,隻是說侯爺不喜這個兒子,原來這裏竟然暗含了隱藏劇情。徐南柯打了六十八遍遊戲,也是廢柴得很,居然還沒有打到這一關,就讓沈寄死掉了。

    隻是這樣一想,倒是非常符合原劇情的尿性,據他所知,男主角的身世可是另有來頭,絕非孤兒小乞丐那麽簡單。既然如此,身為第二個男主的沈寄,身世怎麽可能沒有玄機呢。

    若是沈寄是沈若雲的兒子,那就說得通了。

    隻是他怎麽記得清元派前任掌門沈若雲最喜歡研究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其中還有個什麽叫做什麽鳳的……徐南柯沒有細思,他模模糊糊地看見沈寄臉色有幾分蒼白,又覺得他剛才那話似乎帶了幾分自嘲,想來應該是一時無法接受自己的真正身世,便安慰道:“沈若雲也沒什麽了不起的,你現在已經元嬰期,馬上就要比他還厲害了。”

    沈寄垂著頭,聲音中聽不出什麽情緒,淡淡道:“那是自然,至少我不會和他一樣。江詩河與沈若雲是多年好友,雖然他的話不能全信,但是倒是和江湖傳言差不多。”

    徐南柯被引起了好奇心,道:“怎麽?”

    “他和我說,沈若雲與他當年約定同時突破分.神期,他成功了,沈若雲卻失敗了,於是鬱鬱不得,後來走火入魔受到反噬,變成了個病秧子,心中更無法接受,於是拋棄妻兒,從此不見蹤影。一連多年沒有出現,後來江湖上便以為他是死透了。”

    若是拋棄了妻兒,也實在太可惡了些。沈若雲的妻子不過是普通凡人,自然要尋找其他活下去的法子,還不知道在凡間活得怎麽狼狽呢。或許後來實在熬不下去,匆匆將孩子丟給富貴侯府某個小妾,也說不定。

    這就不得而知了。

    徐南柯見他用一種平靜的口吻評價起親生父親,心中也有點百感交集,但又不知道怎麽安慰他,畢竟他也是一介孤兒,根本連父母的麵都沒見過呢。

    徐南柯有幾次打遊戲,都試圖找出自己身上的隱藏劇情,找到當初生下自己的是何人。

    但是根本找不到,遊戲給他的設定便是沒頭沒尾的。

    談起這些事情,氛圍好像一下子變得低沉了似的。徐南柯感覺到沈寄心情有幾分低沉,燭火曳曳,在他臉上落下一小片陰影,分明火已經很旺盛了,卻還像很冷似的,不停撥弄著柴火。

    徐南柯卻並不知道自己能做點什麽,沉默片刻後,笨拙地轉移了話題:“你剛才說,你不會和他一樣,是什麽?”

    沈寄又咳了聲,壓抑在喉嚨裏,忽而抬起頭來,一雙黑眸望著他,映著搖曳燭火,淡淡道:“沈若雲不負責任,才拋兒棄子。我若是喜歡一個人,便求一生一世,這輩子,下一輩子,都看不進去別人一眼了。”

    可不是嘛,徐南柯雖然看不清他神色,但也能想象出他一本正經的小模樣,那感覺就好像瞧見毛都還沒長齊的小兔崽子妄談情愛一樣,不由得忍俊不禁,輕笑一聲。

    沈寄過於死心眼了些,所以在原劇情裏,才會因為得不到徐靈,因愛生恨,最終黑化。可這反倒是他的致命缺點。

    盤算了下已經攢到了的七百分積分,徐南柯心頭一動,近來劇情倒是一直在往前走,沈寄先是獲得了靈丹、無凜的真氣,此時又在江詩河的幫助下突破了元嬰前期,應該是能提升很多爽度才對。可不知道為什麽,積分始終漲勢不大。

    難不成,情竇初開的時間到了?

    想來也是,光斬關過將拿到各種法器,卻沒收到後宮,有什麽用?沈寄能爽嗎?女性讀者看著能爽嗎?

    但想到這一點,徐南柯不禁有些發愁,因為沈寄始終沒有表現出對徐靈多看一眼的跡象,徐南柯幾乎要以為他被魂穿了,又或是改變了性取向。不管怎樣,這次回到清元派後,就該著手起給沈寄牽姻緣的大事啦。

    但不知怎麽的,徐南柯又有點微妙的煩躁情緒,就好像種了多年的一棵白菜,開始跑到別人的院子裏去,要拱別人的豬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待會兒還有一更,大約九點吧,修好後就發。

    這兩天和技術小哥測試得焦頭爛額。不是有些讀者反映前麵1-18章有些混亂嘛,我谘詢了技術小哥,研究了很久,得到的答案是,這部分看得很錯亂的讀者使用的是安卓版4.7.8.1版本,升級成4.7.9版本就行了。為此好像損失了好多小天使,我也沒辦法了。

    但是他說其他讀者都沒有我這種現象,可能是我中彩票了吧。【笑著活下去,絕望.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