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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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左萱的視線觸及陸淮笙時,眼裏飛快地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 既有一種失去所有的絕望感, 又有一種自我報複以及期望報複別人的淩虐快感。

    這種情緒太複雜, 複雜到左萱也不知道自己心裏真正想的到底是什麽。

    當初她答應嫁給周季禮, 多半是扛不住父母和哥哥的逼迫。再有就是, 左萱在賭氣,她想試一試,如果她真的答應嫁給周季禮, 陸淮笙會不會後悔。

    左萱自認出身優秀, 就算性格有些驕縱, 那也是因為她出身良好才養成這樣的性格, 那些出身小門小戶的女孩, 就是想要驕縱生活,也沒那樣的條件。

    所以, 左萱自認從出身到才貌,她無一不是優秀的。

    一個男人被出身財富遠比自己高出許多的優秀白富美追求, 且這一追求就是許多年, 一旦白富美放棄他嫁給別人,那麽這個被多年追求的男人心理上肯定會產生落差, 說不定會驀然發現自己心裏其實是喜歡對方的。

    左萱追在陸淮笙身後這麽多年, 雖然從來沒有得到過他的回應, 但是她堅信,在陸淮笙得到她嫁給周季禮的消息後,一定會失落, 會後悔,左萱從來沒有這麽期待過,她期待看到陸淮笙臉上露出悲痛和後悔的表情。

    隻是,當她視線觸及陸淮笙時,卻發現,對方的臉上完全看不到任何她希望看到的表情。

    陸淮笙的臉上很平靜,沒有露出一絲後悔不已的表情,甚至連一絲祝福的微笑都沒有。就像以一種公事公辦的態度來參加這場婚禮,對方的臉上無喜無悲,不加帶任何的私人情緒。

    左萱努力讓自己瞪大了眼睛,不願意放過陸淮笙臉上的任何一絲表情。

    隻是,結果還是讓她失望了。

    怒火像奔騰的火焰卷過幹枯的草原,左萱的理智頓時被怒火占據了,她鬆開了挽住周季禮的手,也不管作為新娘子要和新郎一起接待其他來賓,直接朝陸淮笙的方向走來。

    一旁早就注意她的左父,一見左萱居然不顧周季禮的臉色,朝著陸淮笙走去,神色立刻黑了下來,吩咐身邊的兒子道:“把左萱給我攔住,這種場合別讓她給我丟人。”

    左家大哥也看到了左萱,知道左萱的性子一向是為了自己的喜好全不管其他人的看法,以前也就算了,今天是左家嫁女兒的日子,作為新娘子的她如果在婚禮上和別的男人糾纏,那可真不是丟臉這麽簡單的問題了。

    左家大哥立刻答應了左父的話,邁開步子,在左萱走到陸淮笙麵前之前攔住了她。

    左大哥死死抓緊了左萱的手,聲音嚴厲:“左萱,今天這樣的場合,你別耍性子。”

    左萱正是怒火上頭的時候,哪裏還管左大哥說什麽,一隻手被抓住,她就用另一隻手去掰開,紅著一雙眼睛,緊緊盯著陸淮笙:“你讓我過去跟他說一句話,就說一句,我要問問他,是不是真的就一點都不在乎?”

    話到最後,聲音已經露出了哭腔。

    左大哥見她這樣可憐,一時也有些心軟,手下卻絲毫不放鬆。而且周圍都是人,在這裏說話顯然也不方便,已經有人將視線投到作為新娘的左萱身上了。

    左大哥抓緊左萱的手,將她往新娘休息室裏拽,一邊拖著她一邊跟其他人道歉:“不好意思,新娘子有些不舒服,我先領她休息一下。”

    眾人眼裏雖然有疑惑,卻還是順著左大哥的話笑著點頭。

    左大哥把左萱拽離客人眾多的大廳,拉到新娘休息室,一把關緊了房門,立刻沉下臉來,嗬斥道:“左萱,你不要再鬧了。是你自己答應要嫁給周季禮的,現在你見到陸淮笙又露出這樣糾纏的表情,你以為外人都是傻子嗎?你非要把左家的臉都丟光了才高興是不是?”

    左大哥從來沒有在左萱這個妹妹麵前說過這樣嚴厲的話,左萱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愣愣地抬頭看著他。

    不等左萱說話,左大哥又道:“你是左家唯一的女孩子,從小就備受寵愛。不止爸爸他們喜歡你,寵著你,就是我們這些做哥哥的也都讓著你。可是到現在我才發現我們都錯了,這些寵愛和包容並沒有換來你同等的愛,你把我們對你的寵愛當成了任性妄為的資本。”

    左大哥目光嚴厲地看著左萱,繼續說道:“今天的婚禮來的不隻是左家的親戚,還有周家和社會上其他的人。這麽多雙眼睛都在盯著你,如果你在婚禮上和陸淮笙鬧出些什麽,你想想明天的報紙會怎麽報道,其他人會怎麽評價左家?”

    左萱原本還因為哥哥的話而感到愧疚,兩行淚水順著臉頰緩緩流下,神情悲痛難忍。

    可是到後麵左大哥強調左家的臉麵時,左萱覺得不甘心起來。

    她抬頭望著左大哥,委屈道:“為什麽你隻想著別人怎麽評價左家,卻不想著我幸不幸福?嫁人是一輩子的事,如果不能嫁一個我喜歡的人,你覺得我會快樂嗎?”

    左大哥聽她這樣說,不禁氣道:“左萱,你不能這麽自私,隻想著你自己。爸爸疼了你這麽久,你就從沒有站在他的角度為他設想過嗎?再說了,是你自己答應嫁給周季禮的,你既然答應了,就要做到,左家的信譽不能毀在你的手裏。”

    左萱冷笑一聲,正要開口,新娘休息室的房門突然被推開了,門口站著的周季禮麵無表情,看不出喜怒。

    左萱看到周季禮出現在門口,不知道剛才自己說的話他聽進去了多少,莫名地就心虛起來,剛才麵對左大哥時的盛氣淩人這會兒變得煙消雲散起來。

    左萱正在擔心,就聽見周季禮說道:“大哥,萱萱,有什麽話等婚禮過後再說吧,外麵客人都在等著。”

    說完他走進去,伸手握住左萱的手,抓的緊緊地,左萱眉頭一皺,想要呼痛,卻在抬眼看到周季禮的時候頓然失聲,說不出話來。

    周季禮剛才看她的那一眼讓左萱心慌,雖然他沒有說什麽,可是看左萱的那一眼卻帶著狠絕。左萱莫名覺得,如果自己再說些什麽,這場婚禮真的要毀了。不止婚禮毀了,周季禮也要從她的生活中永遠消失了。

    這種感覺令左萱不敢妄為下去,她已經得不到陸淮笙了,如果連周季禮都要離開她,她不知道前路要怎麽辦?

    左萱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毫無主見。

    以前任性是因為她知道,自己所擁有的,所以並不怕失去。

    可是現在不同了,大哥和父親已經因為自己喜歡陸淮笙的事情生了氣,如果連周季禮都不再包容她,她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麽辦。

    左大哥掃了左萱一眼,然後又去看周季禮,見他臉色雖然不好,但是並沒有發作出來,顯然也顧忌著外麵的客人。

    周季禮對左萱的喜歡他這個左大哥的是知道的,眼見著他到現在還在忍受左萱的任性,左大哥也不禁心裏歎了口氣。

    “我先出去,你們倆隨後出來吧。”

    說著,左大哥邁步離開。他本來是想留下左萱和周季禮兩個人,讓他們說些什麽緩解一下。畢竟剛才左萱的那些話讓做新郎的聽見了,是個男人都會受不了。

    隻是等左大哥離開,周季禮並沒有同左萱說什麽,反而直接抓著她的手就往外走。

    左萱被周季禮抓的緊緊地,拽著走出休息室,往大廳走去。

    一路上沒有碰到別人,周季禮的臉一直是沉著的,左萱想要開口,卻又拉不下臉去,氣氛正僵著,兩人已經走到了大廳。

    有前來參加婚禮的客人上來寒暄道喜,周季禮立刻放鬆了表情,笑著同對方攀談起來。

    左萱愣愣地站在一旁,聽著周季禮同對方說話。

    楊桃原本猜測這場婚禮不會平靜,畢竟以左萱的性子,要鬧起來真的是太容易了。

    隻是最後這場婚禮安安全全的結束了,卻也沒有讓她感到意外。

    等宴席散去,客人們準備離開的時候,有人過來通知楊桃,說是新娘子想跟她聊幾句話。

    彼時陸淮笙不在楊桃身邊,楊桃四處看了看,沒有見到他的人,又看麵前身穿白色襯衣黑色馬甲的服務生神情柔和地等著自己,她微微聳肩,說道:“那你帶路吧。”

    服務生笑著伸手,走在前麵引路。

    楊桃麵上雖然看著輕鬆,但是心裏一直提著。

    左萱這個時候說要見她,可不是什麽正常的事。不過以她對這姑娘智商上的了解,應該也翻不出什麽大浪來。

    所以,等楊桃在休息室見到獨自坐在化妝台前的左萱時,她挑了挑眉,首先開口:“你找我有什麽事?”

    左萱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眼神上上下下打量了楊桃幾眼,然後說道:“你開個價吧。”

    楊桃不明所以地看著她,左萱冷笑一聲:“你跟著陸淮笙不就是為了他的錢嗎?我給你,條件是你離開他。”

    左萱說話時神情高傲,看向楊桃時嫌棄中夾雜著忍耐,仿佛楊桃身上有什麽病菌,卻為著陸淮笙不得不忍受同她待在一處說話。

    楊桃不覺失笑,驚訝地看著她,問道:“你是以什麽身份要求我呢?”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