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好多貓餅分你一塊【UR+U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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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空茫茫的一片,大片的純白, 大片的無聲, 他站在那裏, 好像站在世界的中心, 除了自己以外, 再無其他。
我要去哪。
連魚安靜的抬起頭看著麵前無窮無盡的白,漫無目的的往前走去。
進入死亡狀態後,小腿還能感覺到酸痛, 手臂也依舊腫脹, 那種痛覺的殘留讓青年一點都不甘心, 分明已經重新回到自己身體裏麵, 卻因為區區獻血一件小事弄得自己又死了一次, 能出ur的情況不多,能回到本體的情況更是罕見, 上次萬幸中了狗屎運,不代表這次也能啊?!萬一再抽到n卡和r卡的話……啊, 人生還是重來算了!
“啪。”
無聲的荒野上有東西憑空掉落, 青年往那個方向快速走了幾步,正見一隻粉紅的考拉掛件躺在雪白的地麵, 格外顯眼。
連魚一愣, 這是他的……
轟隆轉動的齒輪聲響忽的由遠及近, 綠色的數字從雪白下破土而出,開始瘋狂的在腳下流動。青年抬起頭,看到了從白色的天際延伸開的一行行的網格, 緊接著是圖片的鋸齒邊緣,還有分化明顯的圖層,紙片一樣的npc建模……
媽蛋,辣眼睛,哪家外包的美工那麽偷懶,趕緊拖出去斃了!
“時間還沒到點,你怎麽回來了。”
迷之bgm在空間中開始循環播放,腳不沾地飄過來的就是剛剛紙片一樣糊了一臉的npc。
沒錯,是飄。
連魚揣著手裏的小考拉緊張的往後退了一步,驚魂未定:“你誰啊你。”
“換了張臉,換了個思維,你就不認得我們了。”紙糊的npc是個小男孩的造型,頭發和衣服都是烏泱泱的,當然臉也是,不拿電筒對著照,壓根看不清他的表情。
“鬼才認得出好嗎?”青年嚇得再次往後跳了一步,他開始無比懷念係統之前那個青春靚麗的形象了,雖然很暴力很不靠譜,但好歹還是個沒偷懶的3d建模,而現在的這個呢,尼瑪就是美工忘了上色丟在回收站的半成品吧!落差太大,不能接受,還他小姐姐!
“不過聽你你剛剛說話的意思,我還在係統裏麵,這個遊戲還沒有結束?”費力辨認著係統新代言人五官的連魚,腦袋裏也是烏泱泱的一片。
“不然你怎麽會見到我們。就算抽到ur並回歸本體意識,你也依然是遊戲的玩家。”係統麵無五官的反問他,“可我們很好奇,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你的任務還沒開始,倒計時也沒有結束。”
青年翻了個白眼:“但我不是死了嗎。”
“沒有。”從小男孩平靜的話語中推斷他的表情也很平靜。
“……”這回輪到連魚沒法平靜了,“你說什麽,我,沒死?”
“是的,你沒聽錯。”小男孩解釋說,“這一次你並不是以抽中動物的身份出現,而是以本體的身份出現,而本體一旦死亡,這個遊戲就會出現悖論被迫終止,現在遊戲還在進行,所以因此可以倒推出你沒有死的結論。另外,鑒於優化服務器的需要,我希望你能如實提供上次服務器遭遇病毒襲擊前後階段的全部記錄。”
知道自己沒死就打算搞事的青年一臉囂張:“ur的事?嘖嘖,我還沒好好感謝你呢,一抽就讓我回歸本體,簡直是天大的喜訊啊。你們係統還沒出現過這種情況吧,對於抽到自己本體,又不肯做任務的玩家,結果會怎麽樣呢。”
“卡池因為病毒入侵導致出現了從未出現的卡,係統也大規模癱瘓,導致我們在很長的時間裏都在自我修複和重組,而重組的最後,是遊戲規則的改變。”小男孩的聲音越來越慢,“你可以做第一個嚐試不做任務交白卷的人。”
聽出言外之意,青年冷笑:“你在威脅我。”
“我們需要實驗體。”係統不可置否,“你願意花掉所有抽卡的機會來驗證我們不會阻攔,但是現在你必須回去了,我們有義務維持你的生命。”
“我現在是什麽狀況,如果不嚴重的話,應該也不會看見你才對。”連魚眨了眨眼睛,“哦對了,我還有不少問題想……”
“隻能告訴你,你死不了。”小男孩抬頭看了眼虛空屏上跳動的時間,毫不留情的衝著青年飛起一腳,“時間到了,對話終止。”
“喂!嘶……”
“咳咳……好疼……”
每一個細胞都漂浮著,每一根神經都疏離著,除了厚重的鋪天蓋地湧來的疲倦感,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屬於自己,就感覺靈魂漂浮在身體之上,隨時都能分離,隻有大量的痛感才能牢牢固定住他的意識,讓他知道自己已經從係統裏回來了。
“那什麽……別再戳手了,已經沒地方戳了……”
虛弱的聲音從病床上斷斷續續響起,正盯著病人的手思慮著還有哪能下針的小護士被聲音嚇了一跳,隨後滿眼驚喜:“護士長,01號病床的病人醒了!”
段曉佳和連魚的再度見麵,是在老師的病人暈迷三天以後,作為主治醫生,老師特別關心青年的身體情況,每隔半天就往一院跑,有時忙不過來就讓學生過來探望。
段曉佳一向是很關心連魚的事情的,於是跑腿的重任就落在了她身上,女孩子第一天進病房的時候,就知道一院頂樓的豪華套間被蕭家承包了,愛孫如命的蕭家皇太後就住在病房裏,沒日沒夜的照顧著蕭逸昀的一切,她來看熟人撞見老太太也挺不好意思的,畢竟不認識人家,人家每次還留她吃飯,拉著她噓寒問暖的特別熱情——
所以連學長為什麽會住在蕭家的豪華套間裏麵啊!兩個人的床位就隔著薄薄的一層布,那麽有錢包套間幹嘛舍不得分房間啦!
“還有那位老太太老是在旁敲側擊你的事情。”怨念的瞥了一眼薄薄的隔離簾,慢吞吞削蘋果的段曉佳甩了幾個大大的白眼,“一開始我以為她想給我介紹男朋友呢,哼,我太天真了。”
“我隻不過給她孫子獻了回血,用不著大費周章打聽我好伐。”渾身上下酸爽無比的連魚歪過腦袋看向窗簾那一邊,正好boss的管家掀開簾子走了出來,兩個人還彼此對視了一眼,算是打了個招呼。
“好想從裏麵搬出去,一點也不自在。”氣氛有點尷尬,笑都笑不出來的青年輕輕歎了口氣,自從清醒後知道自己在蕭逸昀房間裏,他無時不刻想要從這裏離開。
對,就算選定之人和他之間隻有短短幾十公分的距離,就算蕭逸昀和自己隻要一拉開簾子就能麵對麵,連魚還是執著的想要放棄任務,甚至寧可再度進入循環。
嗬,自己再生的血可能沒過腦子全留到下半身去了,不然他怎麽會一想到蕭逸昀就想……就想和他接吻?!
他就是想親蕭逸昀,特別想的那種,自從上次借著做任務的名義去親吻頂頭上司之後,他就沉迷其中一發不可收拾,滿腦袋都想著搞事,搞事,搞事!但如果反過來!蕭逸昀主動親自己的話……他會更樂意的!唉,作為重度顏控,花癡誰不好,偏偏惦記上了和自己不對盤的高冷變態boss,啊啊啊趁自己有理智之前,他一點也不能看到蕭逸昀的臉,不然他怕自己失去控製。
所以他獻血獻到差點要掛的理由就是因為這點破事……
“喂,我又沒法吃蘋果。”完全想不到癡漢屬性如此嚴重的青年跟自己慪著氣,聲音悶悶。
“又沒說給你吃,”女孩子把蘋果切好,用刀尖戳著一瓣一瓣往嘴裏塞,“誰知道她幹嘛打聽你,難不成喜歡你啊。”
“……”連魚立馬甩了一記眼刀。
“好了好了,開玩笑的,說不定人家就是想好好感謝你呢。”女孩子偷偷笑了笑,隨後放低聲音,“跟你說,老師正打算把你轉回去呢,你再幾天就好了。”
再忍幾天?青年垂下眼簾,默不作聲的看著手上細密的針眼,倒計時還有整整十二個小時,過了短暫的白晝,一切就都沒有意義了。
“你們要走?”
簾布一拉,一位滿頭銀發,神色和藹的老太太從裏側走了出來,端的一身樸素無華,舉手投足間卻處處優雅。她看著連魚,目光憐愛,“是不是住不習慣呀,小玉。”
“不,不是……住在這裏挺好的!”陡然被叫小名,青年瞬間臉都紅了,沒錯,老太太竟然叫對了他高中時身份證上的名字,我擦勒,這個戶口本查的可真細!
“但……但是太麻煩你們了,而且我身體好得快,沒多久就能出院了。”當即他講話磕磕巴巴了起來。
“你這孩子,怎麽淨說些見外的話呀,奶奶聽得都心疼。”老太太往連魚的方向走近了幾步,她站到床前,很小心的托起青年放在被子上的一隻手,疼惜的連連念叨著‘辛苦了’‘受罪了’的話,然後抬起眼看他,神色認真柔和,“這次如果沒有你,小昀都不知道能不能搶救過來。謝謝你救了小昀,我們蕭家都欠你一個天大的人情。所以你有什麽需要盡管說呀,奶奶就怕你不說。”
“我……我當時隻是想著救人而已,沒想別的,”聽到皇太後一番誠懇的話,連魚臉頰還是紅通通的一片,要是她知道他本來就是抱著目的獻血,會不會對自己的印象一下就差了呢,“再說是我主動來獻血的,所以你們不欠我人情。”
老奶奶聽完搖了搖頭,連皺眉都那麽優雅:“這怎麽行呀……”
“咦,可你之前不是還說我哥欠你一條命的嘛。”
一顆蠢蠢欲動的小腦袋從房門前探出,放學了的高中生滿臉八卦的恰巧出現房間裏,恰巧聽見了他們的交談,並恰巧想起了青年暈過去時跟自己交代的話。
“蕭庭!你給我住口!”
連魚聽完心髒一縮,差點氣成河豚,感覺肺都要炸了。不怕神一般的敵人就豬一般的隊友,傻白甜就是裏麵神一般的豬隊友!這種話怎麽能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說,神經病啊,他還要不要麵子了,垮掉垮掉,整段垮掉!
周圍瞬間一片鴉雀無聲。
靜悄悄的,隻有心電監護儀在滴滴響動。
糟糕,他是不是說漏嘴了?
青年心髒撲通撲通亂跳,慌得很,他慘白著臉立刻將腦袋埋在靠枕上,從心底發出臨死前的哀嚎,完全不敢正視老太太的表情,完了完了,好印象都沒了。
老人家聽完,靜靜沉默了一會,方才開口:“小玉,你真的跟庭庭講過這句話嗎。”
這是不是算興師問罪呢?站在旁邊大氣不敢出的女孩緊張的偷瞄一眼老太太,卻發現對方神態如常,連眉頭都沒皺過。
連魚哪敢撒謊,隻能臉紅著承認:“嗯,我是講過,但是……”
“這樣我就放心了,”蕭家皇太後打斷他的話,忽的一下輕鬆的笑了起來,她低著頭和藹的看著忐忑不安的青年,拉住他的手懇切說,“你不提要求呀,就是將自己當外人看,奶奶心裏怎樣都過意不去,急得慌。”
“……嗯?”
連魚一愣,這是什麽意思?
“你的要求盡管提,小昀欠你的,你要他怎麽還你都行,他不想還的,奶奶替你做主。”怕他不信,老太太直接拍板定論。
“真的什麽都可以?”連魚虛驚一場,精神還是有些恍恍惚惚,不敢確信。
老太太鄭重點頭:“什麽都行。”
什麽都行。
連魚眨了眨眼,鬼使神差來了句:“……那親他呢。”
“我擦!”
“哎喲……”
段曉佳和蕭庭同時出聲,一個激動一個驚愕,反光老太太……那就淡定的多了……畢竟是大家族背後的頂梁柱,什麽大風大浪沒有經曆過……老奶奶你怎麽沒反應啊,老奶奶你怎麽不說話啊,老奶奶你笑得好……開心?!
臥了個大……槽?!
“你們不會都信了吧,我是開玩笑騙你們的哈哈哈!”連魚一臉驚悚,趕緊大笑三聲掩蓋住剛剛發生的事情,一點也不想去思考老人的笑是哪種意思。他垂下腦袋,漫無目的的用手指敲著手背,耳邊澎湃的是整顆心髒震動胸腔的鼓噪。一下,兩下,它劇烈顫動著,快要衝出身體,“咳咳,言歸正傳,我現在隻有一個要求。我……我想,我想見一見蕭逸昀。”
蕭庭抓了抓腦袋,很簡單的事情小姐姐怎麽說的跟快要死了一樣,他忍不住插嘴:“我哥不就在你旁邊嘛。”
“單、獨。”
於是喜聞樂見的聽到了連魚咬牙切齒又要裝的不動於色的聲音。
“哎喲……”
“小弟弟你可別哎喲了!”
段曉佳手疾眼快一把捂住蕭庭的嘴,然後立刻瞪了他一眼,高中生於是吐了吐舌頭,乖乖的站在老太太身後,拉了拉她的手臂,撒嬌:“奶奶。”
“好。”聽到‘單獨’兩字又沉默了幾秒的老太太回頭拉過了高中生的手,聲調一如尋常,“庭庭,我們先出去吧。他們有話要說。”
“嗯!”
學會注意奶奶表情的蕭庭眉開眼笑,悄悄給青年比了個加油的手勢。
老太太心情不錯,看好你哦!
小兔崽子。
眼瞅著所有人離開房間,連魚才鬆開了被牙齒咬得紅豔豔的唇,輕輕舒坦了口氣,一直懸著不放的緊張感在大腦中漸漸消失。如自己所願,偌大的病房裏,現在隻有自己跟蕭逸昀兩個人了,他想說什麽都可以,反正也不會有人聽見。
轉頭望了望薄薄的簾布,中午最溫暖的陽光此刻正透過未能完全阻隔的縫隙落在他眼前,在蒼白透明的手背上拋出一條金色的線。
支撐著手臂坐起身的青年好奇的順著那道縫隙往裏看,倒影在右眼中的光讓本就淡色的瞳更加清淺,接著,他忽而聽到了微風的響動——
巡回的無形之物拉開了簾布的一角,他終於再度看見了那道熟悉的身影,那道在陽光下安靜呼吸,與風同眠的身影。
隻是輕輕一瞥。
卻好像連那個人眼睫毛有多長都牢牢記住了。
“蕭……”
心跳毫不意外的加快了頻率,青年不由自主的前傾了身體,想要更近一步接觸他的選定之人,隻是清風一過,那道簾布又慢慢垂下,阻隔了那道複雜的目光。
得過去才行。
心裏亂糟糟的連魚胡亂的摸索著床側的按鈕,他猜到這種床是什麽構造,不明白設計者當初安了什麽心,在兩張床中間居然設置了能夠平移合並的按鍵,簡直喪心病狂……但是意外的很喜歡!隨著內部機械的運轉,兩張床之間的距離緩緩縮小,連魚眼巴巴的等到了另一張床的靠近,然後迫不及待的一抬手掀開了妨礙的窗簾——
蕭逸昀的臉出現在他的視野裏。
他終於近距離的看到了沉睡的王子大人。
“嘭。”
兩張病床合並完成,伴隨著小小的輕微的抖動。
一手撐著窗簾的連魚沒防備,立刻往前小小的傾斜,他的胳膊抵在床鋪上,臉一下挨在了蕭逸昀的上方,額前半長不長的頭發也瞬間垂下,落在男人高挺的鼻梁上。
青年沒有直起身,他就保持著方才的姿勢,直勾勾的,明目張膽的打量著頂頭上司的麵容。他甚至肆意逼近,哪怕兩個人的嘴唇已經快曖昧的摩擦。一點都不覺得自己做得過分,也一點都不認為這種行為不妥,剛才的震動營造出這麽狹小的空間,不搞事簡直是浪費機會。
陽光靜悄悄的發起助攻,毫不心疼的將光線揮灑在床前,任由自己頭發落在對方臉上的連魚於是頭一次將男人的模樣看得清晰。他見過燈光下的蕭逸昀,那時恬靜的夜色迷惑了他的眼,讓他產生這個男人也會平易近人的錯覺,可事實卻截然相反,做完手術的男人是比之前更加消瘦,臉頰兩側也凹出一塊陰影,但這反而顯得對方五官更加深邃,氣場也越發淩厲。
睡著了都這麽凶殘,醒了得什麽樣啊。
連魚聳了聳肩,表示一點也不想看到蕭boss睜眼的場麵,但盡管這麽想,他還是不受控製的伸出手撫上了男人的頭發,意料之外的柔軟。
咦,不是說頭發軟的人脾氣好嗎,這家夥完全完全對不上號啊,哦對了,他撿回來的寵物貓也是這德性,毛毛那麽軟,結果動不動就嚇唬人。
“你怎麽跟貓一樣。”青年輕笑一聲,從嗓子裏發出略帶沙啞的聲音,軟糯的響起在男人發間,帶著甜絲絲的,又裝作不刻意的輕浮,還在沉睡的年輕人於是微微皺了皺眉,側過臉避開聲音的方向。
被無聲拒絕的連魚摸了摸下巴,伸手戳了戳對方寬厚的背脊,語氣同樣輕佻:“你不會已經醒了吧,難道你在裝睡?”
沒有人理他。
當然也不會有人理他了,不然就成事故了。
深知不會有人打擾的青年眯了眯眼,不懷好意看著男人橫豎在眼前的後背,他支撐著自己從床上坐了起來,然後往蕭逸昀的身上大膽一趴,像隻樹袋熊一樣黏糊糊的纏在對方身上,怎麽著都不高興從人身上滾下去,比戀人還要親昵。
得寸進尺的將大半個身子緊緊挨在男人胸膛,下巴也親密的擱在上司的肩膀,幾乎快跟蕭逸昀睡到同一個被窩的連魚起了貪念。
之前自己有多討厭蕭逸昀,現在自己就有多想跟這個人靠在一起,不是因為‘喜歡’,而是因為‘歡喜’。自從癡漢屬性覺醒之後,他就一直的,一直想要接近這個人,就算明知這不是喜歡。
說實在他也不是很清楚,為什麽呆在這個人身邊時,他總有一種蠢蠢欲動的占有欲。大概男人都是善於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連魚輕輕彎唇笑了一聲,清透的目光有些嘲弄的落在沉睡之人淡色的唇間,一眨不眨的,挪不開視線。
哼。顧忌著動過手術的身體,青年咬了咬唇將臉深埋在蕭逸昀肩頸上,一言不發的用腦袋蹭了蹭男人病號服下的鎖骨,小獸一般試探的鼻尖抵著男性的肩頭,輕輕呼吸,他才不掙紮,一切敵不過本能。
霸道總裁明顯是被這些頻頻的小動作捉弄的不痛快,於是深深的蹙起眉,下意識的伸手去拂落在肩上的癢癢的東西,遭到摸頭殺的連魚被打斷了吃豆腐的計劃,有點不開心的翻了個白眼,而後,那隻骨節分明的,修長的手順勢撫上了他的臉,輕柔的撫摩著他微張的唇,緩慢的連唇紋都要印在細膩的指節,將餘溫徹底帶走。
啊!
咯噔一下,連魚心裏聽到一聲尖叫。
緊接著他的臉就不爭氣的燒了起來,連耳朵都火辣辣的一片,溫度奇高,現在他能清楚的聽見彼此心跳錯開的鼓動,慢一點的是蕭逸昀的,快的都要蹦出胸腔的是自己的。
“我上次的任務還沒有做完,所以這次要接著做,你不會反對的吧?”撩人不成反被撩,被上司摸了一下嘴唇就雙腿發軟的連魚,怨念的將腦袋蒙在被子裏,說話悶悶的。
均勻的呼吸聲從頭頂上響起,沒有人回答。
“我覺得你也不會反對……”
悉悉索索的聲響從被窩裏傳來,是連魚主動將被子拉高到了頭頂,用黑暗湮沒了兩個人親吻的一刹那。
病房外一片靜悄悄的,從未傳來誰經過的腳步,虛空屏指針滴滴答答轉動著,任務的倒計時並沒有因為親吻而停止。
“呼……”
一隻手哆嗦著從被窩裏伸出,悶得滿頭大汗的連魚差點沒把自己給憋死,他根本就不會換氣,就算在對方身上試驗了好幾次,他也依舊笨的令人發指,連蕭逸昀嘴巴都撬不開。
“剛剛親了五六回吧,換了七八個姿勢吧,數量應該夠了……咦,怎麽還是不行。”青年擦了擦黏在額角的汗水,滿臉疑惑的看著虛空屏的倒計時,始終不明白到底哪裏出了差錯。之前的接吻都不算接吻是麽,是他親的太差勁了,還是親的不夠深入?
難不成要用自己的舌頭狂甩對方的舌頭才算成立。連魚一臉嚴肅的點了點頭,決定立刻試行剛才的想法,借著任務的名義光明正大的耍流氓,簡直不要太爽。
反正周圍也不會有人,反正除他以外誰也不會知道……一開始在陽光下需要捂著被子才能接吻的害羞很快被沸騰取代,春日裏柔和的光盡情的灑向玻璃窗,透過一隅,清清楚楚映照著兩道麵貼麵親昵接觸的身影,氣氛溫馨,虐狗無數。
伸手戳了戳男人的臉,麵色潮紅的連魚拂開汗濕的頭發,趴在枕頭上輕輕喘氣,沒鏡子他也知道現在的模樣有多色~情!分明除了接吻啥都沒幹,卻弄得跟幹的啥都沒剩一樣!而且糟心的事還不止一件,依舊不會接吻不會撬牙齒什麽也就算了,最關鍵的是,虛空屏的倒計時還在運轉。
“看來不是我自己的問題,選定之人本尊在我麵前,我又那麽努力的去做任務,不可能出現無法完成的情況才對。真是遺憾,看來大佬們還是報著看戲的心態,沒有給我正確提示呢。”
連魚看著不停變化的數字下意識的摸了摸嘴唇,稍微有點疼,可能是一時激動被牙齒磕破了皮,“那現在隻有兩種可能,要不然是我失去某種條件無法參加遊戲,要不然是你失去了選定之人的身份。但第二種情況不可能發生的,我可是很拚命的在救你,就像你想救小皮蛋一樣……”
青年垂下眼簾,淺色的瞳中藏匿著星星點點的閃爍,他沒再回頭看沉睡的人,因為這樣會讓他連接下去的話都說不完,“所以,等我離開以後,你醒過來好不好?不管是哪一種身份,不管是誰的選定之人,你都要醒過來。”
既然沒有選定之人的關係,他們之間就再無瓜葛了不是麽。
“喵。”
熟悉的喵叫聲從窗台上傳來,滿腦袋都在思考怎樣戒掉強吻非選定之人習慣的連魚慢慢抬起頭,驚喜的看到自己的寵物黑貓威風凜凜的出現在了窗台上。
“你怎麽……”來了兩個字沒有說得出口,青年忽然想起第一次看到家貓也是在蕭逸昀的病房裏。
這肯定不是巧合了,他怎麽會在同一個人身邊看到同一隻貓。
“所以是來看我的呢,還是來看他的?”連魚笑眯眯的朝著窗台上的貓咪招手,“你認識他對不對。”
聽見鏟屎官召喚的黑貓豎了豎耳朵,直直的透過玻璃窗看著靠在床上的青年,陽光下,它翠綠的貓兒瞳是一望無盡的湖,遠山群黛落入水中,漾起層層碧波。
“喵。”
回應人類的問題,貓咪輕車熟路的扒拉開窗戶的一角,自己鑽了進來,它靈巧無聲的踏著窗欞借力躍到茶幾,然後再跳到床板,接著從從容容的邁著優雅的步伐不偏不離的向連魚的方向走近,甩都不甩青年身旁還在沉睡的男人。
看你。
黑貓仰起圓乎乎的腦袋衝著鏟屎官咪咪叫,眯成一條線的豎瞳在背光處放大了不少,顯得十分的無辜可愛,見到人低頭,它在原地討好的打了一個轉,然後粗大的尾巴服帖的纏上了手臂。
你好點了嗎。
還會暈過去嗎。
我餓了,快給我投食。
天知道他是怎麽從貓咪的一個動作裏曉得這麽多意思的,之前這家夥可是個比獅子還凶殘,和自己水火不容的小鳥殺手啊,而現在卻乖巧的像一隻小貓一樣溫順的趴在他大腿上,兩隻圓溜溜的眼睛柔軟的望向他,嘴巴微張著發出咪咪的叫喚。
它低頭嗅了嗅他的手,白色的胡子輕微紮著指尖,緊接著是涼嗒嗒的鼻子貼合在皮膚上的觸感,拱來拱去的有種癢癢的感覺,連魚忍不住笑了出聲,然後反手揉搓起貓咪毛茸茸的腦勺,黑貓順著手心將腦袋蹭了過去,閉上眼很沉醉的享受著人類的服務,嫌連魚力氣不夠大,它還伸出兩隻胖嘟嘟的前爪緊緊抱著青年的胳膊,尾巴用勁的甩了甩,要求加大力道。
難得見到它那副撒嬌的表情。
坐在床上的人彎了彎唇角,帶了點小壞的輕輕彈了彈貓咪的額頭,黑貓沒睜開眼,隻是一爪子拍開礙事的手指,然後低頭輕輕咬住將它含在嘴裏,喉嚨裏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
這是人類的氣味,而且比以前更加明顯了。
黑貓十分歡喜鏟屎官還活著的事實,但奴才該做的事還是得一樣不落,它已經獨自覓食很久,就像回到之前的生活一樣,好在脖子上重新掛著的小愛心有人類輕微的氣味,讓它想起自己依舊被人圈養的約定。
“喵。”
聽見聲響的耳朵陡然豎了豎,渾身漆黑的貓咪默默鬆開含在嘴裏的手指,嫌棄的咽下鹹鹹的味道。
你叫我?
“喵。”用同類的聲音呼喚它的鏟屎官學的倒挺像,但可惜那是母貓呼喚崽子的叫聲,對它這隻流浪貓來說並沒有任何意義。
“我對你‘喵’你怎麽不回我‘喵’呢。”果然愚蠢的人類苦惱的支起下巴,拋出了一個愚蠢的問題。
“喵。”沒法忍受笨蛋主人的大貓煩躁的弓起身蹭了蹭青年的手臂,小小的眼神滿是不高興。
“哦對了對了,投食。”連魚瞅著貓貓不開心的樣子,一拍腦袋趕緊去翻抽屜,他記得老太太塞了不少吃的在裏麵的,“我來看看有啥,桂圓你不能吃,香蕉片也不行,哎有全麥餅幹,就吃這個吧。”
黑貓聽完仰起腦袋,也眯起了眼睛。
粗大的尾巴揚起來,筆直的停在半空中不動。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要吃肉,我再翻翻。”青年看著自家寵物貓從粉嘟嘟的肉墊裏亮出的尖銳趾甲,立刻認命的歎了口氣,彎腰繼續翻抽屜,怕貓咪被擠到床下去,他捉住它的兩隻前爪,將主子提起來放在蕭逸昀旁邊,一邊找一邊念叨,“好像都是補品之類的東西,還有果脯和巧克力,這些你都不會吃吧。能給貓吃的東西在哪呢,我找找會不會有火腿腸牛奶之類的……”
猛然覺得手下一僵。
還在翻找肉類食品的連魚低頭一看,那隻被打上‘家貓’標簽的小動物一躍而起,猛地往後退了幾步,爪子和尾巴悉數遠離了蕭逸昀的身邊,連被角都不願意觸碰。
它正渾身硬邦邦的弓著背,身上的毛毛炸成一團蓬蓬的棉花球,尾巴筆直的翹到天上,動都不動。
黑貓緊張兮兮,神情專注的盯著沉睡男人的臉,圓碌碌的獸瞳眯成一條直線,碧色的眼中滿是危險的色彩,一如暴風雨來臨之前的詭秘,接著貓科動物垂下了頸,更加專注,不,審視的俯看著麵容英挺的男人,微張著嘴,從喉嚨裏發出一陣陣威脅的嘶吼聲,那古怪的聲線連魚從來都沒有聽過,但他確確實實的聞到了空氣裏彌漫的一股子火藥味。
作者有話要說: 搞事的環節總是接二連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