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多個高人氣論壇，三十多個專業情感網站，萬消同時發出谘詢，很快就有了八千多條的回複，最被大家認同的一條跳了出來：

    “給她最美的華裳，讓她心情好起來；聘請權威的專家，讓媽身體好起來；解開傷心的真相，讓爸在天堂也能站起來！”後麵一頁頁的鼓掌符號，無聲地增加著。

    中午吃飯的時候，杜宛適有些心事，在萬消的詢問目光下，她問道：“下午能陪我去房產中介嗎？我要把房子賣掉。”

    “幹什麽？”

    “給媽媽繳費。”

    “我已經繳了。”

    “沒用的，這裏很貴。”

    “等下次催繳再說吧。賣了房，你住哪兒？”

    杜宛適看了看萬消，“我會還你的。謝謝！”

    下午，杜宛適破天荒地沒去上課，帶著萬消去了公墓。在一塊新的墓碑前，她堅強地沒有哭，仔細打掃了一下，放了一支從媽媽那裏抽出來的鮮花。

    “我希望下麵埋了一個假盒子，希望爸爸還在，但是我知道這不可能。三個月了，爸爸在的話，肯定會給我們消息。”她抬頭看著萬消：“但是我不相信爸爸是罪犯，他是一個發明家。”

    萬消點點頭，緊了緊握著的手。

    “在三個多月前，天正熱，我和同學在新西蘭交流學習，那邊是冬天。某天的視頻中，媽媽哭紅了眼，說爸爸被抓走了。因為我家提供的材料，出了問題，設計時速超過一千公裏的列車，在實驗時差點出大事。具體什麽事，媽媽也不清楚，傳聞爸爸是通過行賄獲得了中標的機會，設計院的一位總工也被關了起來。”

    “媽媽非常著急，到處托人，想把爸爸保釋出來。她花光了家裏的錢，還把公司抵押給了別人，卻聽到了父親因為抑鬱症自殺的消息。在她去認領父親的當天，突然腦溢血，雖經搶救活了下來，卻成了現在的樣子。我回到家時，就已如此。所以，我隻得去地瓜幹酒吧打工，一小時三十元，每天工作三個小時。”

    “現在，你也看到了。我媽媽病著，我爸爸亡故，還有一個沒有結束的官司。你，還愛我嗎？”萬消感受到，他握著的杜宛適右手，一陣僵硬，有汗滲出。

    “我愛你！”萬消回答，一如既往地深沉。

    她突然哭了，先是嚶嚶地哭，未幾，就大聲地哭了出來，緊緊地抱著他，臉埋在他的胸口。網絡上有各種橋段來應付這種情況，萬消選擇了安靜地摸著她的腦袋，任她傾訴。

    風吹過公墓的山坡，隻有不多的幾個人，肅穆地站在各自的故人前。

    當兩人牽手回走時，萬消注意到杜宛適的臉色白裏透紅，和嬌豔欲滴的描寫非常吻合。他用大數據套算一下，果然，ai對她的評價，已經達到了九分美女。

    萬消回顧了今天的曆程，杜宛適的心情確實起落較大。這些他無法體會，但是從她的心跳、呼吸頻次上，應該就是這種情況：情感變化得突然、情緒堆積得濃烈。

    這就是情緒的魅力？！萬消百思不得其解。

    傍晚時分，萬消帶著杜宛適來到商場。現在的vr購物已經非常普及，絕大部分人都通過vr網購。到現場來的，都是一些奢飾品的消費人群。

    這裏曾有個笑話，vr剛普及的幾年，大家上傳的身材數據連自己都騙。大部分人測量時，屏息挺胸吸腹踮腳，可穿著時，誰能保持這個狀態？一時對vr技術的準確性提出了很大的懷疑。在一次大範圍的無記名調查後，大家才知道真相。不過，現在的準確性，也讓買家賣家都忐忑不安。

    唯獨奢侈品，強大的品牌效應，還可以讓一部分人重溫從前的購物體驗。此時，杜宛適就站在商場門口，不肯進去。這裏，以前媽媽經常帶著她來，現在已和她兩個世界。

    “你哪來那麽多錢？花光了怎麽辦？”杜宛適來來回回就這兩句，有些哀求地看著他。

    “展示一下你的賺錢能力唄！”網絡上的答案非常簡單，可這些，萬消能說嗎？所有黑客行為的結果，在他的設定中都是絕密。

    商場的大廳裏，有一架黑色的大三角鋼琴。萬消突然想到了一個辦法，他微微用了點力，拉著杜宛適走了進去。幾個導購員靠過來，萬消未加理會，幾步走到鋼琴前，脫下外套遞給杜宛適，正好可以掩飾她的尷尬。

    網上著名鋼琴家ll的彈奏視頻在他右眼深處顯現。他坐好，落後兩秒，已經將這些指法模擬了五遍，連力度都仿真清楚。三短一長的音符響起，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回蕩在大廳裏，炫酷的指法，深沉的麵容，圍觀的人們漸漸增多。

    杜宛適聽著聽著，眼中噙著淚花。命運中出現了萬消，讓她看到了生活不僅僅是負擔。幾天前，她還在雲盤裏記述著：“假如生活欺騙了我，忍得住長歎，忍不住淚流滿麵。”

    現在，她朦朧中，看到了萬消不動如山。

    七分多鍾的演奏，當萬消站了起來，拉著杜宛適時，她已經不再抗拒。“你是一位鋼琴家？”她小聲地問，萬消不可置否。她看了看四周，發現很多人看著，不再追問。

    在買衣服時，杜宛適依舊心不在焉，幸虧萬消的判斷來自於她目光停留的長短，根本體會不到少女如此細膩的心思。通過一番計算，萬消挑選了她目光停留長的衣服。他看過去，杜宛適確實心情好了起來，眼睛中一直有小星星在閃動。

    那麽，明天就要開始行動的第二步：專家會診！他登錄第九醫院的網站，直接插隊預約了明天的專家，最多九名。

    晚上，杜宛適去了學校，她要將今天的課程補上。現在的公司，沒有學曆，連簡曆都投遞不進去。雖然對誰都沒有說，她心裏，還希望著，要將父親的事業繼續下去。耐熱材料，是他父親的研究方向，而她學的就是這個專業。

    萬消回去後，開始瀏覽她家公司的網站，已經三個多月沒有更新。這是家經營新材料的公司，主營車體材料，專利產品還有熱電偶。法人杜石，應該就是她父親。

    在網站的最上麵，有一行紅色的字體不時閃爍：“我們可以測量太陽表麵的溫度，不是推算。傲嬌的事情帶回響，是測量、測量、量”萬消接通了音響，沒錯，是杜宛適的聲音，調皮中帶著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