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超新騰地站了起來，椅子很響地往後推去。小邱他們也看到了係統中提示的信息，不知該如何安慰他，一個個裝作很忙，對著無單處理的界麵不抬頭。

    “我被調去市場部，任西南區副經理，下午一上班，就去鳥居君那裏報到。”夏超新大聲地說了一遍，其他人都吃驚地看過來。他的心裏終於有了一絲暖意，這感覺才受用！開心地笑著說：“直接跳過支持部門的經理！”眼睛似乎看穿了樓板，瞪了萬消一大眼。

    中午，季綏鳳也開心地為萬消祝福，拉著他去鴻鵠營業部附近吃菌煲：“這些天喜事臨門。今天你升職，明天晚上九點左右，我們就可以搬到‘鬆藤窩’，秋天真是收獲的季節。”

    “鬆藤窩？”

    “嗯，鬆寓意冬天有鬆子，想想就幸福；藤代表夏天有葡萄，又酸又甜、汁水多。唉，不提了。”她吸了吸嘴，“窩，這是我心目中最安全、溫暖的地方了。所以就叫鬆藤窩。好聽吧？”

    “好吧，好聽！”萬消覺得人類的想法，和程序的分析差別越來越大，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天馬行空吧。

    中午吃飯的人不是很多，季綏鳳不肯去包廂，擔心店家收服務費，他們就坐在大廳的最裏麵。此時，她在點菜，萬消看著門外的大街。

    “這裏吧，很有特色。9位，給我們安排大一點的包廂。”一群大漢走了進來，萬消認識6位，其中就有鴻鵠那些人中的隊長，正是他先對著三位客人說，然後轉頭吩咐服務員。

    很巧，他們就進了萬消身後的包廂，離他也就一個過道。一陣寒暄後，隊長對著客人說道：“天客兄，今天為你們接風，坐主位。我是真沒想到，海總居然派了你們三兄弟過來，福氣呀。”

    “海總？”萬消一下開啟了紅外探測，那三個人的熱成像有些陌生。他忽然想到了什麽，將他們的熱成像進行後期處理，用仿真係統模擬地套上了防彈服。果然，三人的熱源特點與山莊激戰時的穿防彈衣人員一致。

    “哪裏哪裏？”對方客氣著說，“我們是本家，誰不知道你李趣兄的大名。”

    “果然是他們。”萬消一聽聲音，馬上判斷出李趣隊長口中的天客兄，就是被他打翻過的老李了。

    “好了！”季綏鳳拉起萬消的手問道，“會不會有點多？”

    萬消心裏已經有了計劃。他看了眼季綏鳳，“不多，你是屬火車的，好多節呢！”

    “啊？你這個壞蛋。”季綏鳳開始擰萬消的手臂，心裏卻甜蜜蜜的，好結實的手呀，我喜歡。

    鴻鵠營業部新來了三位高手，就為配合他們下一次的行動。聽酒席上的客套話，好像應該早就認識。而且，李天客三人，那天雖是配合鬆哥行動，又似乎自成一派。萬消回頭再做了一次血性分析，發現，他們三人的勇敢，遠遠高於當時在場的其他人。事情似乎有越來越多的條件加入，分析出的可能性就將越來越準確。

    下午，萬消直接上了六樓的辦公室，打開界麵，接了一個新開發的客戶單子，將後台的作弊程序撤掉，單子隨機分配給了大家。自己的主要能量，用於收集鳥居辦公室網卡的信號，順便監視著那個房間。他發現了夏超新正好在那裏。

    萬消侵入他的手環，直接開啟了收聽功能。手環在應急情況下，可以被總裁直接呼叫，自然也有回話功能，不過是通過綁定的手機接發，手環隻有兩米左右的信號發射距離。

    “你送的蛋雕有四層，我到現在還非常感謝你。”鳥居應該在自己的位置上，夏超新站在桌前。

    “哪裏，這次肯定有您的推薦，我應該感謝您才對。”夏超新的話語中，透著尊敬。

    “人呀，真是奇怪的動物。就如這個蛋雕，不細看，哪裏會知道有四層？”鳥居似乎在營造一個特別的語境，“細心經營下，真是什麽都有可能。”

    “是呀。”夏超新不明所以，小心地附和。

    “但是，對某人的可能，就是對另外一人的不可能。就如陳敬成吧，我發現他居然是一個半導體專家。這在我們國家，那是教授級的人物，哪裏還會出來打工？”

    夏超新認真聽著，不知鳥居講話的重點。

    “於是，我們就將他提拔為市場部的副總裁，負責市場業務中的技術這塊。他的第一次出差，對方就對他很信任，任務完成得很好。”鳥居不緊不慢地說著，“這也側麵反映了，我看人非常準。”

    “那是，那是！”夏超新忙不迭地點頭。

    “再如萬消。”鳥居的語速快了一點，“他更是人才，具有東方特有的運氣，我，也非常羨慕。”

    夏超新更不知如何回答，在鳥居停頓的這會兒，房間出奇的安靜。足足十秒。

    “於是，在90單好評時，我以總監的名義，使用了今年的破格推薦權，提前任命他為經理。可見公司的愛才之心！現在任命文件已經下發了。”

    隨後，辦公室又進入了安靜期。夏超新的心跳很快，血壓不斷上升，耗氧量大幅度增加。此時的他，極其不寧。

    “你在這裏將近三年，我一直欣賞。”鳥居似乎喝了一口水，才繼續說道，“可惜，在業務這方麵，你始終比他們欠了一些火候。”

    然後，鳥居的每一個字，都說得很慢，似乎經過了反複斟酌：“但是，我知道，你再在技術支持部，一生的運氣就毀了，你應該到了去留的邊緣。”

    夏超新的心跳再次加快，手臂都微微抖動。

    鳥居似乎看在眼裏，他的語速又一下加快：“於是，我和鳥苑君，聯合提名！這是我們藝術指導總監，三年才有一次的提名權。你看到信息的署名，肯定驚訝吧，居然是兩人聯署。”

    “謝謝鳥居君的再造之恩。”夏超新很快表態。

    “別太急。總裁還沒有回複，你就算上任了，也還有可能在試用期被否掉。”鳥居的語速又恢複正常，“一個人，一旦銳氣磨掉，他的一生運氣就毀了，以後，不會有好結果，從此淹沒在芸芸眾生中，每天隻能羨慕嫉妒著成功人士。”

    “請總監指點迷津。”夏超新的心情又忐忑起來，他迫切地問道。鳥居一席話，似乎憶起了當初的雄心壯誌，可惜，現在真的到了懸崖邊上：更上一層，還是落入平凡，到了別人選擇他的時候。他突然想起了一個詞，“貴人！”

    於是他走前一步，一鞠躬，再次誠懇地說道：“請總監指點迷津。”不再抬頭，一直彎著腰。

    “你願意成為‘取信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