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9. 小舟和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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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來,是晚上;這次來,還算早晨,太陽才照到村後的高坡上。萬消摟著杜宛適,她的心情還沒有平靜。兩人依偎地站在江邊,綏江水麵,迷蒙的水霧正慢慢散去。
前方柳樹下,一個人影清晰起來,彎著腰,在地上撿剛剛打上來的江魚。左邊一隻竹簍,右邊是那張銀白的網,是季綏鳳的父親。他的頭發很短,白了許多。
“呼呼、霍霍……”有斷斷續續的口簧吹奏,看過去,鬆哥的母親依舊佝僂著坐在長凳上,自顧自吹奏著不成調的歌曲。她很老了,手指的敲擊已跟不上節奏。
上次看她,有一股生氣,因為她的生活還有目標;這次看她,隻是安靜地等著老去。這沒能成曲的小調,斷續中也遮掩不住濃濃的憂傷。是想到了遙遠的家鄉,還是再也不見的兒子?
杜宛適抬起頭,循著聲音看過去。
“她是鬆哥的母親,那次是她兒子綁架了你。”萬消指了指老婦,“在山莊,已經被滅了,現在一個人居住。你會恨她嗎?”
搖搖頭,她一手攬住萬消的腰,一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劉海,轉過了頭。
“那位是季綏鳳的父親。上次來,也是早上到江邊打魚。”萬消轉過去,指給杜宛適看,老人正直起腰來,準備再撒一網,“一個多月就老了,腰板不再挺直。”
“我們去問個好吧。”杜宛適集中注意力,努力壓下心中的不安。
兩人慢慢走去,在萬消的無線覆蓋下,探測到季綏鳳的父親,有一隻手機在褲袋。萬消侵入進去,他覺得應該補償一些什麽。
手機很熟悉,是季綏鳳生前那隻,他不舍得丟棄,修好後一直在使用。很多app沒有刪除,但也沒有更新。查到其中某家銀行的的戶頭上,有70021萬,從時間上分析,是季綏鳳的身故保險。他爸爸一分都沒有動用。
還有另一家銀行賬戶,裏麵有2萬多,這一個月來,每周都有資金取出,每次200,應該是他兒子上學的日常開銷。時間再往前,是幾筆大的費用,總計3萬多,分析中,是季綏鳳的身後事開支。
手機裏麵還有季綏鳳和自己的微信聊天記錄,也有她穿上那件紫色裙子的自拍。容光煥發的漂亮臉蛋上,兩個酒窩笑靨如花。
老人看過來,一下愣住了,手中的網啪嗒掉在地上,右手伸出,嘴角抖動的厲害,半天才說出來,“是……阿鳳嗎?”說完,眼睛慢慢泛紅。
這段時間來,季綏鳳媽媽每天以淚洗麵,他隻得學著堅強。可是,堅強能換回寶貝了嗎?多少次一個人去後山,在新砌的墳頭淚如泉湧;多少次和著奔騰的江水聲,痛哭流涕。此時看到杜宛適,恍惚中以為阿鳳回來,一樣的亭亭玉立,一樣的年輕靚麗。
“伯父好!”杜宛適鬆開攬著萬消的手,向前一步,雙手交叉在身前,認認真真地鞠了一躬問候。
老人一聽聲音回過神來,回手抹了下眼睛,看向萬消,想說點什麽,沉默幾秒後,歎了一口氣。他彎腰去拿地上的漁網,發現萬消不知怎麽就到了跟前,拎起了網遞過來。
老人沒看萬消,伸手接過。他記得很清楚,那天打魚回去,叫起季綏鳳,在村子的高處偷看,女兒也是這般歡喜地依偎著這個家夥,當時自己心裏是酸楚的欣慰。哪裏知道,竟成永別。
老人轉身麵向江麵,將竹簍掛在腰間,尋找著適合下網的地方。
“伯父。”萬消不知說什麽好,分析中,先把正事做了再說,“季綏鳳在s市時,有一份風險投資,收益我提了出來,現在應該到賬,您先確認下。”
說完,季綏鳳父親的手機,準時地響起一聲提示音。通知信息中顯示:800萬到賬。
老人停了一下,繼續沿江走動。
“伯父。那次的投資收益,足夠您和伯母安享晚年,以及培養她弟弟成才。您注意身體呀,江風潮濕,對身體不好。”
老人扭身回頭,看著萬消,依舊隻是歎了一口氣,回身時咕噥一句,“阿鳳愛喝江魚湯。”
他們所處的位置,離進村的道路不遠。村口轉彎處,一輛越野車幾乎占據了整條山路,很快地開了過來。萬消神色一變,杜宛適看在眼裏,緊張地問:“追兵?”
老人也看到了,站直身體,眯眼看去。越野車後麵,還有4輛小車跟著,這對季家寨來說,非常罕見。
“嗯。”萬消極快地回答一聲,一把攬過杜宛適,實際上是側抱著她,開始往村子跑去。
他相信自己的行動能力,隻要上了後山,對方人多也沒用。雖然最終會被抓,但現在不是時候,還有些事情還未辦成。如wk的分身,必須殺了侯載君並安全脫身;比如,他不在的這天,最好林大人和王副局長被抓走……這最少需要半天時間。
“萬消!這邊。”一聲沙啞的大喊,從身後傳來,是季綏鳳的父親。探測中,他鬆開了漁網,解下了竹簍,正對著自己大喊,手指著綏江的上遊方向,神色焦急。
那輛越野車發現自己帶著人跑,一個轉彎衝過來,在變電器位置停下,幾個人開始下車。
萬消分析中,相信季綏鳳父親,更能贏得時間,於是轉身向他跑去。老人一見,順著江堤奔跑,速度不慢。在一株楊樹下,居然有台階,直通到江麵,他消失在視野。
萬消極快地跟上。台階很陡,用大石塊簡單砌成,一步半米高。他單手抱著杜宛適,跳躍著下去,身後4位武警大喊著追過來。季綏鳳父親已經解開纜繩,一支槳插進石砌堤岸的縫隙中,等著萬消上船。
萬消剛坐下,季綏鳳父親一推槳,小舟如箭般退後,在湍急的水流推動下,向下遊飄去。老人入槳搖動,沒兩下,離岸十多米。岸上,4個年輕人止步,大喊道:“老伯回來,他是逃犯!”
“他是萬消。”老人自顧自咕噥一句,繼續劃船不理。
杜宛適小臉刷白,緊張地攥住萬消的手臂,沒忘記向老人道謝:“謝謝伯父!”
“她是閨女。”老人又自語一句。
……
後麵的小車上,靜默者w正在打電話。萬消此時逃命,所有探測全開,截獲了北鬥通信中的他們對話信息,大意如下:
md的軍事訪問團,隻是確認了超級相控陣有發射假信號的能力,其他一無所獲。八角大樓認為,所得與中山國的讓步不對稱。可這又無法公開說出來,他們出賣的是小弟wk的利益。
因此,趁代表團還在,需要在某些方麵給中方一個壓力,以獲取更多的有益情報,最期望是能夠參觀量子計算機。
在如此短的時間內,能給中方壓力的地方很少。中東、非洲等,中方介入很淺,沒有意義。西部邊境上製造衝突?那些國家膽子很小,所能帶來的壓力也很輕。xc是現在的底線,不能碰。唯獨日本海上,有三方軍事存在,可以製造衝突。
據說,俄方兩艘護衛艦的位置信息,已經被川貝號鎖定跟蹤。目前雙方相距300公裏,在川貝號的攻擊範圍內,卻在俄方護衛艦的攻擊圈外。
本來雙方即使相遇,也沒什麽大不了,不可能打起來,但現在多了一個變數。一艘wk的潛艇已經上浮,跟在兩艘護衛艦後麵。如果wk的潛艇和俄方的護衛艦發生衝突呢?
md完全可以借口兩國的安保條約,幫d被俄方占了先機,憋著一口氣;在北方四島,wk的快艇被俄方網上拍賣,也憋了一口氣。這兩個國家,很有可能動手。由wk的潛艇挑釁,佩符司這個海戰狂人乘機下黑手。
損失兩艘護衛艦的衝突,俄方敢不敢對兩個國家宣戰?基本不可能。從衝突到戰爭,中間還有一個利益的博弈過程。
形勢一下子非常微妙。俄方軍艦進日本海之前,明確通告過,在xc的問題處理上,同意中方建議。他的軍艦行動,支持中方的態勢明顯。這個消息被md透露出來,中方是幫,還是不幫?
不幫,中俄關係將受到極大的影響。如果md再煽動俄羅斯的公知鬧事,說不定影響麵更廣。幫,俄方就兩艘護衛艦,對付川貝號航母戰鬥群,中方承擔了絕大部分壓力。
電話中,靜默者w向上級保證,超級相控陣的運行,不會再出現之前的那個問題。
誰都明白,這次的衝突處理,來不得半點馬虎,或許改變世界的話語權,或許陷入戰爭漩渦。任何不確定因素,都必須剔除。
萬消截取到這個信息,分析中機會來臨。對付完全靠gps才能作戰的md和wk來說,自己的能力,可以輕鬆駕馭這場衝突。何況,李趣的白虎艦,是這次衝突的主力,他更願意出手幫忙。
看著追兵準備充氣筏,已經無需隱藏,萬消侵入王副局長的醫院監控,發現他的病房門口,有兩個便衣守候。是保護,還是限製?萬消快速分析,後麵的可能性大。
侵入林大人的手機,又在開會,看來還沒對他采取行動。侵入九院,嗯?媽媽的病房監控關閉,難道故障?萬消來不及核對,趕緊發出一條信息,接收方hz的首長:
我就是上次發信息的萬消,是我發動了攻擊wk的戰爭。我有能力協調gps和北鬥,目前日本海的對峙,我能幫忙。唯獨請政府保護杜家母女和公司安全。
小舟已到綏江中央,追兵才將第一隻皮筏下水,岸上不斷出現看熱鬧的村民。
萬消抱牢杜宛適,看著她緊張發白的小臉,笑著說道:“安全。”(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