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章 窮困潦倒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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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方麵有家族遺留問題的原因,另一方麵,族內反對改革派勢力在喬森納恒星係統官場積聚,合力對抗新政,並擁護蘇爾巴喬,對抗作為父親的康格裏夫。
    表麵上,他們對改革給予默許,但是在實際操作過程中,要麽對一些條款束之高閣,要麽進行地方解釋,完全歪曲康格裏夫意願,以致“喬森納”的改革進程舉步維艱。
    在官場上,他們牢牢把控軍政兩界,如同一個獨立王國。康格裏夫空降過去的官員要麽遭到排擠,要麽遭到無視,甚至於暗殺。同時,越來越多被分掉奶酪而不滿新政的貴族倒向反對改革派,加劇“喬森納”與“阿拉黛爾”的對立。
    要瓦解反對改革派,政治手段行不通,便隻剩下軍事手段。“阿拉黛爾”有黑曜石艦隊、琥珀艦隊、阿拉黛爾駐防海軍艦隊。“喬森納”有愛德華艦隊、喬森納駐防海軍艦隊。
    看起來“喬森納”的軍事實力要弱於“阿拉黛爾”,然而這隻是擺在明麵上的東西,反對改革派所屬大小貴族都隱藏著一定數量的私軍,全部匯聚在一起足有2支千艘級常規遠征艦隊規模。
    他不敢打,一旦開戰,整個公爵領便會陷入混亂,不僅改革進程受挫,他本人也有失勢的危險。
    在這樣的背景下,他隻能通過特殊渠道,比如安插特工、布置情報網、秘密滲透等辦法,徐徐圖謀“喬森納”。
    其實反對改革派在“阿拉黛爾”同樣部署有大量特工、死士,隻可惜在艾瑪強大的監控、篩查能力下,被一一甄別出來。交給“艾蒂亞”陸軍處理掉,而康格裏夫在“喬森納”部署的情報係統則一切正常。
    凱莉尼亞由卡特?博那羅蒂那裏獲得部署在“喬森納”的情報係統使用權後,命令那些特工在“喬森納”散播“阿拉黛爾”生變,以蘇爾巴喬為首的反改革集團被黑曜石艦隊匯同唐艦長的生體戰艦群瓦解,連愛德華艦隊都全軍覆沒的消息。
    這不是終結。隻是開始,過些時日,黑曜石艦隊、琥珀艦隊、生體戰艦群組成的聯軍會降臨“喬森納”,徹底蕩平反對改革派餘黨,解救受苦受難的平民脫離苦海。
    反對改革派在國際上渲染晨星鑄造威脅論,擠兌星盟政府發難“迪拉爾”。凱莉尼亞來了一手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激化“喬森納”階級矛盾,引發社會震蕩。
    當民間的反抗浪潮一波接一波,逼迫當局用暴力手段維護穩定的時候,她又以卡特?博那羅蒂、斯坦貝爾等人的名義。給“喬森納”軍政兩界中、基層官員派發密函,要求他們在聯軍到達的時候,裏應外合,徹底剿滅那些頑固的貴族勢力。
    在這樣的關鍵時期,康格裏夫安插至“喬森納”的情報係統開始發揮巨大作用,出現波及整個社會,以及軍政兩界的超大範圍動蕩,反對改革派餘黨在這樣的衝擊下焦頭爛額。疲憊不堪。
    蘇爾巴喬、吉爾哈桑、阿曼達,及其他克納爾家族重要成員全數死亡,本身已經大大削弱反對改革派的政治、軍事影響力。如今再被凱莉尼亞玩了一手漂亮的釜底抽薪,毫不客氣地說,陷入舉步維艱的困境。
    如果沒有外部勢力幹預,放任事態持續發酵,恐怕“喬森納”的社會係統會自行崩潰
    斯坦貝爾、克萊斯頓等人震撼無語,原以為“晨星號”上最狡猾的家夥是唐艦長。沒想到這個女人翻手雲覆手雨的本事有過之無不及。
    如果沒有她的協助,單憑他們這些軍隊將領。即便加上老公爵的顧問團,絕不可能把反對改革派逼入絕境。相反,隻怕已經落於下風,畢竟他們的反叛行為名不正言不順。
    現在倒好,完全不占理的一件事被凱莉尼亞一番美化包裝,竟tm成為理所應當,他們更是由叛逆搖身一變,成為老公爵最忠貞不二的騎士。
    簡直沒有天理!
    眼前這個女人幾乎把肮髒的政治變成一種賞心悅目的藝術。
    …………
    “阿拉黛爾”的變故像一場大海嘯,席卷圖蘭克斯聯合王國全境,包括國際各大勢力,幾乎都將目光集中至這個好像深淵寒潭一樣寧靜的國度。
    繼星盟推進阿亞洛斯-科普林-斯蘭達爾無人區海軍防線、蒙亞帝國、蘇魯帝國再次往邊境增兵的消息後,唐艦長再一次站上風口浪尖。
    沒人想到,他這一次竟然跑到別人的地盤,搞出這麽一件大事。
    很多局外人啼笑皆非的同時,禁不住都在心裏腹誹,這家夥果然是個惹禍精,無論走到哪兒,都能搞出事端。
    星盟首府“格林尼治”市南郊,星光像流水一樣瀉下,月色沉靜,極遠處有汽笛聲傳來,為靜謐的夜帶來一些別樣色彩。空氣中漂浮著安寧的味道,有小花舒展身軀,汲取來自天上的星輝,伴著時有時無的和風,輕輕搖曳。
    一輛複古的甲殼蟲轎車離開幽靜的林間小路,進入半山腰一座院落,停在中央2層小樓東南角停車區。
    車燈熄滅後3秒,前門打開,一個滿臉大胡子,頭戴經典款海盜船長帽,手裏提著一把西洋劍的男子從車上下來,沿著花團錦簇的石板路,往小樓大門步行。
    皮靴撞在青石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壓過兩邊草地裏的蟲鳴,為這靜謐的夜帶來幾分躁動。
    幾個呼吸後,小樓的門被推開,男子走進昏幽的前廳。
    四壁鑲嵌的矩形燈具漫出淺藍色光暈,輕輕晃動的波痕擴散至整個房間,如同沉在水底的夢幻世界。
    哈姆雷特走到大廳中央偏右的沙發上坐下,望著和衣躺在柔軟的單人沙發上的特裏?費迪南德,輕輕摘下頭頂的海盜船長帽放到茶幾上。
    他的動作很輕柔。卻還是驚醒了對麵的老人。
    “咳咳……”
    一陣劇烈的幹咳聲中,他睜開眯起的眼,打量一眼妝扮有些不倫不類的哈姆雷特先生,用一種嘶啞又慵懶的聲音問道:“晚會結束了?”
    “海盜船長”轉身走到大廳左側陳列架前麵,將雪亮的西洋劍斜掛牆上。回到沙發上坐下,才回答道:“結束了。”
    “怎麽樣?”
    他摸著下巴上貼的假胡子,嚐試幾次,沒敢往下揭。
    然後,他撩起遮住脖子的胡須,指著脖根兒幾顆紅草莓。得意說道:“星盟的姑娘太熱情了。”
    特裏?費迪南德嗬嗬笑道:“你怎麽知道他們不是男人。”
    哈姆雷特認真回想一陣,說道:“應該不會吧……手感還不錯。”
    寬鬆的長袍開始劇烈抖動,議員先生的咳嗽加重許多,有種上氣不接下氣的架勢,像一個時日無多的病人。
    隻有哈姆雷特知道。他本就時日無多。
    嗯,還有海倫女士,議員先生的私人醫生。
    “抱歉,抱歉。我不該這麽得意忘形。“
    哈姆雷特很貼心地倒上一杯水,從藥盒倒出幾粒膠囊,推到特裏?費迪南德麵前:“你該吃藥了。”
    他皺皺眉,有點不喜。
    茶盤裏的藍色膠囊讓他不爽,用以延長壽命的東西。在他看來卻似一點一點抽走生命精華的毒藥。
    不過他還是接過來,含進嘴裏,和水吞服。
    弱光在他臉上蕩漾。在水中蕩漾,在明亮的茶幾表麵蕩漾,迷花了人眼,朦朧了人心。
    哈姆雷特問道:“還不行動?”
    他長出一口氣,蒼白的臉多出一絲生氣,說道:“我想再等等。”
    “還等?你的時間……還夠嗎?”
    “我會堅持的。”他低聲說道:“為了星盟……”
    他的聲音很無力。身子更為虛弱,唯獨眼睛裏的光芒不曾黯淡。不曾渾濁,像落在海底的星星一樣明亮。
    哈姆雷特用一種非常特別的目光看著他。手捧茶杯,輕輕揉搓。
    “知道嗎?現在的你就像一個賭氣的孩子。”
    特裏?費迪南德說道:“我喜歡孩子。”
    哧的一聲響,哈姆雷特先生終於把下巴貼的大胡子揭落,連自己的胡子都被拔掉一些,疼的直咧嘴,琢磨化妝也是有代價的。
    “聽說蒙亞帝國與蘇魯帝國又在往邊境增兵,柯爾克拉夫一世甚至把‘許德拉’軍團交給哈利法克斯統領,已然開拔上路。”
    特裏?費迪南德抬頭瞄了摘下帽子,撕掉胡須的“海盜船長”一眼,說道:“你的鼻子真靈。”
    他沒有露出意外表情,相反很平靜,隻有眼裏的星光慢慢變冷,變長,宛如劍鋒瀉出的一抹寒光。
    哈姆雷特摸摸自己的鷹鉤鼻,哈哈大笑起來:“我還知道星盟的斯巴達克斯聯隊正在去往卡裏蘭-魯托納多無人區的路上。”
    “斯巴達克斯嗎?”
    老人摸著擔在沙發扶手上的銀質拐杖手柄,臉上有種叫做緬懷的情緒積澱。
    50多年前,他的第一個兒子加入有著相同番號的部隊,離開“巴比倫”,踏上反擊侵略者的征途後,便再也沒有回來。
    從此,這個名字與他兒子的名字被一起銘刻在沉重的十字架上,每天早晨會沐浴在格林尼治的陽光下,迎接緩緩升起的“杜馬”兄弟,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直到今天。
    斯巴達克斯聯隊,是一支威武之師,也是一座英雄塚。
    它是星盟的驕傲,也是悲傷,是時代烙印,也是不朽豐碑。
    毫不客氣的說,沒有斯巴達克斯聯隊,便沒有今日星盟。
    在國內,它與榮耀軍團齊名,是公認的星盟最強戰力。與蒙亞帝國的許德拉軍團、凱爾特衛隊、皇家海軍,圖蘭克斯聯合王國的獅心王獨立艦隊、第23遊騎兵團,蘇魯帝國的帝國禁衛軍、聖?安東尼艦隊等同屬國家級軍事單位。
    對於星盟民眾而言,榮耀軍團比斯巴達克斯聯隊的名聲要弱一些,這是因為榮耀軍團是星盟建國後第二任總統李家輝下令組建,用以配合斯巴達克斯聯隊,防禦菲尼克斯帝國、銀鷹團雙重威脅的軍事組織。
    “怎麽?想起你的孩子了?”
    哈姆雷特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用含混不清的聲音說道。
    “你知道麽……”老人望著他的眼睛說道:“有時候知道太多,真的令人很討厭。”
    “神佑星盟,神佑人類。”他很虔誠說道。
    特裏?費迪南德歎口氣,說道:“昨日銀鷹團那邊送來消息,菲尼克斯帝國內部激進貴族蠢蠢欲動,甚至有人表達出對弗吉尼亞?亞曆山大慎重作風不滿,就著唐方在‘阿拉黛爾’幹的那些事,要求帝國給星盟一點顏色瞧瞧。”
    “你知道的,那小子可不是一個聽話的孩子。”
    哈姆雷特說道:“這群白癡……”
    就像克納爾公爵領反對改革派餘黨一樣,總有些人覺得唐艦長這麽做,有星盟的影子在裏麵。
    “星盟是塊金字招牌不假,可也要問問當事人屑不屑用才好。”
    這句話說的有點誅心,議員先生的臉色有些不好看。當然,他的臉色本就差勁,再難看也就那樣。
    哈姆雷特用拇指解開船長服最上麵一枚扣子,歉然說道:“那個……我不是有意的。”
    老人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要不……我去跟他們玩玩?”
    特裏?費迪南德說道:“你不是一個看客麽?觀棋不語才是真君子。”
    哈姆雷特笑著說道:“你錯了,我不僅僅是一個看客,還是一個商人,做買賣是我的本職工作。”
    “你要跟我做交易?”
    特裏?費迪南德愕然,掃過眼前大廳,用很認真很認真的語氣說道:“我隻有這麽一間屋子,給了你我住哪兒?”
    哈姆雷特同樣用很認真很認真的語氣說道:“你不是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嗎?”
    他沒好氣地說道:“你可真是個奸商。”
    “……”哈姆雷特搖著手指說道:“東方有句古語,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我從來都是一個講誠信的商人。”
    他用顫巍巍的手拿過拐杖,慢慢從沙發起身,說道:“我累了。”然後往前廳右麵的臥室走去。
    寬鬆的白色長袍微微搖曳,拐杖輕輕撞擊木質地板,發出輕而悶的聲響,在如水的幽光下,他緩慢走遠,傴僂的身影看起來就像一個背負大號甲殼的蝸牛,笨拙,卻很堅定。
    哈姆雷特從茶幾下層最裏麵摸出半瓶威士忌,斟了滿滿一杯,淺酌一小口,後知後覺說道:“你看,我可沒有在你麵前喝酒……比起死亡,我更希望你能多活一段時間,或許……我已經不再習慣寂寞。”
    他擦掉脖子上的草莓印,望向天窗那邊遙遠的星河彼岸,有緬懷,有惆悵,也有堅忍。
    …………(未完待續)
    ps:兩章奉上,呼喚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