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能站在蝙蝠家族頂端多年屹立不倒的男人，阿爾弗雷德·彭尼沃斯確實有他的過人之處。

    比如現在, 看起似普通的謝岐擲地有聲地給出如此狂妄的承諾, 他也沒有反駁或是嘲笑對方, 反而表現出了百分百的信任與期待。

    兩人很快開車出發, 沒多久就抵達了上城區的罪惡小巷附近。謝岐讓阿弗將車停在一個街區之外的大道邊——這兒還算寬闊敞亮, 不那麽容易被人襲擊。

    阿弗帶了兩把槍出來，謝岐拿了其中一把。她婉拒對方要跟上幫忙的提議，孤身一人往罪惡小巷內走去。

    大概是因為這兒死了一對名流夫婦的緣故, 那間電影院關門大吉, 街道看起來也更加破敗蕭索。街麵上的路燈壞了不少, 唯獨剩下的兩盞在寒風中散發出寂寥的光線, 越發顯得淒慘異常。

    在拐進小巷後, 謝岐果然見到了期待中的那個人：一頭紅發的傑羅姆。

    他正扭著身體、踢踢踏踏地跳著奇怪的舞步，在看到謝岐後, 原本百無聊賴的臉上立刻浮現出奇詭又陰森的笑容。他猛地站定，衝謝岐張開雙手, 擺出一副深情如許的擁抱姿態, 但在他那誇張又瘋狂的笑聲印襯下，這個動作卻充滿了一種讓人格外難受的陰森與可怖。

    謝岐不動聲色地看向傑羅姆, 他頭頂上的數字是“1”, 不出意外的話, 再過幾分鍾，等到午夜十二點將過，那兒就會變成“0”。

    傑羅姆隻是個不值一提的將死之人, 但他知道布魯斯·韋恩在哪裏，謝岐不得不壓下心中的厭惡，打起精神與他周旋。

    “嘿，美人啊！你喜歡這個約會的地點嗎！有沒有覺得很興奮呢！”

    傑羅姆雙目圓睜、神色瘋狂，尖利的聲音好似指甲剮蹭過黑板似的，讓人一聽之下不由得脊背發涼。

    對待這種自嗨型神經病，最好的方法就是不搭理他，所以謝岐隻是麵沉如水地站在原地，以沉默作為回應。

    傑羅姆看起來很是掃興，他伸出舌頭舔向嘴唇，猛地一撫頭發，從身上掏出一把左輪手.槍。

    一看傑羅姆掏出這玩意，謝岐就知道他要幹什麽了：毫無新意、以命相搏的遊戲——俄羅斯輪.盤賭。

    在掏出手.槍後，傑羅姆笑容詭譎地睨向謝岐，擠眉弄眼地衝她來了記飛吻。接著，他從上衣口袋中掏出一顆子.彈，將它裝入彈巢，飛快地往下一撥。

    彈巢轉得很快，發出了“嗖嗖”的輕微聲響，謝岐微微斂目，迅速判斷出這是把打理得當、潤.滑良好的槍。

    俄羅斯輪.盤賭確實是以命相搏的致命遊戲，但所有的賭局都有特定技巧，它也不會免俗。在重力的作用下，一把潤.滑良好的手.槍，在彈巢停下轉動時，子彈最有可能位於下部。

    當然，如果加上持槍動作、角度等一係列花巧，還能變化出各種的可能性。

    傑羅姆一看就是這個搏命遊戲的個中高手，這會兒才會特意將它作為道具，隻不過，他的賭注……會是布魯斯嗎？

    “我是個紳士的人，和美麗的姑娘約會時，會向她介紹我最喜歡的遊戲！沒錯，就是這種隻用向下旋轉，然後再動動手指的簡單遊戲。”

    “如果我拒絕和你玩這個遊戲呢？”謝岐勾起嘴角，語氣中帶著明晃晃的譏諷。

    “不不不，我的小美人，玩這個遊戲的人可不隻你和我，而是——”傑羅姆說著大笑著往後蹦了一步，揮手指向身側，“還有布魯斯·韋恩呢！”

    “怎麽樣！是不是覺得更很期待呢？！”

    伴著傑羅姆的桀桀怪笑，黑暗中走出來一個一身黑衣，戴著精美白色麵具的男人。他正抓著一個黑發男孩，推推搡搡地讓他不斷前行。

    就算那小家夥被白色的布條捆住半張臉，隻能不斷發出“嗚嗚”的叫聲，光看他的臉部輪廓、碧藍的雙眼和身上那套布料精美的睡衣，也足以證明他的身份：他是布魯斯·韋恩。

    隻不過，在目光掠過他頭頂之後，謝岐偏頭，臉上浮現出一個古怪的詭笑。

    “我能拒絕嗎？”她的聲音越發低了，在靜寂的黑夜中，越發透著股縹緲的意味，顯得格外意味深長。

    “小美人哦小美人，你都為布魯斯追到這裏來了，你會拒絕我嗎？”

    傑羅姆說著越發往後退了半步，讓那戴著麵具的男人將布魯斯推到他身前。他帶著出離興奮地笑容舉起手.槍，徑直抵上黑發男孩的後腦。

    “第一發子.彈——”

    布魯斯神色驚恐地閉上雙眼，謝岐緊.咬雙.唇，死死瞪向傑羅姆，看著他收緊手指——

    “哢噠”一聲脆響，空彈！

    一聽這聲音，謝岐和布魯斯都是麵色一鬆，而傑羅姆則是滿臉遺憾，他嘖嘖歎了兩聲，將槍套在手指上轉了幾圈，重新滑動彈巢，然後將槍口對準自己的額頭。

    伴著他尖利的笑聲，又是“哢噠”一聲脆響，依然是空彈！

    “哦！看來我和小布魯斯運氣都不錯呢！接下來該你了，我的美人！當然，為了避免你不遵守遊戲規則，我也準備了一些小小的手段。”

    他說著衝那麵具男露出詭異的怪笑，後者立刻掏出一把槍，頂在了布魯斯的腦後。

    “如果你不好好玩這個遊戲，小布魯斯的腦門可要開花了哦~”

    傑羅姆似乎很滿意這樣的威脅手段，他帶著一臉得色咂摸著嘴，心滿意足地將手.槍甩給謝岐。

    這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左輪手.槍，握緊之後，立刻能感到一股金屬特有的滑膩觸感。謝岐遠遠聽到鍾樓上敲出的午夜鍾聲，那聲音並不清晰，好似回蕩在耳邊的夢囈。

    但傑羅姆頭上的“1”卻在同一刻跳成了“0”，這足以證明她的聽覺並沒有錯。

    謝天謝地，新的一天終於開始了！

    謝岐慢慢抬手，她的動作遲緩，就好似那手.槍重若千斤一般。傑羅姆似乎分外享受她這種猶豫不決的驚恐模樣，不免咧開嘴，那無聲大笑的模樣分外駭人。

    於是謝岐也笑了起來，她的笑容狡黠又自負，還透著一股源自地獄深處的森然與陰冷！

    “你說你是哥譚的恐懼，不，傑羅姆，你隻是無名之輩，幾十年後，沒人會記得你的名字。你帶給哥譚的隻是一縷陰霾，它們很快就將煙消雲散，風過無痕。”

    “別對我說教！”傑羅姆聞言愣了一下，立刻氣憤地尖叫起來，“閉上你的臭嘴，婊.子！別想拖延時間，否則你們都會死——”

    變故隻發生在一瞬！謝岐確實扣動扳機，但槍口卻正對傑羅姆的額頭！在她的精心操縱下，原本不應該正對槍口的子彈應聲而出，呼嘯之間急速飛過，直接在傑羅姆的腦門上開出了一個可怕的血窟窿！

    傑羅姆肯定覺得以布魯斯作為人質，謝岐投鼠忌器，根本不會做出任何反抗。在槍聲響起之後，他臉上那股扭曲的笑意瞬間凝固，尖利的叫聲也猝然終止，另外兩人都沒有料到這下變故，尚未來得及反應，謝岐就毫不猶豫地大力揮手，將槍托直接砸向麵具男的正臉！

    白光爆起又突然消失，伴著遠超人類極限的重擊，那男人遠遠飛了出去，白色的麵具四分五裂，連帶著他臉上也是一片血肉模糊！

    街道兩旁的黑暗中傳來雜亂的腳步聲，還有槍.支上膛的清脆聲響，謝岐無暇他顧，一把拽住已經被嚇到徹底發不出聲來的布魯斯，拔腳向外衝去。黑發的男孩雙手還被捆在身後，身體無法保持平衡，幾乎是被謝岐硬拖、踉踉蹌蹌地向外衝去，行動間顯得格外狼狽。

    不過眨眼的功夫，謝岐就拽著他跑出小巷。在聽到槍響的時候，阿弗肯定就已經發動汽車，他們正好在巷口撞上，謝岐立馬拉開車門，幾乎是硬塞著將布魯斯推進車內，一邊衝阿弗怒吼著“開車！”，一邊抬手，用阿弗給她的那把槍胡亂地對著巷內掃射。

    那幫持槍的囉囉似乎接到過“不要隨便開槍”的命令，直到這會兒才舉槍還擊。好在阿弗的車技相當了得，不過一兩個加速擺尾，就徹底避開呼嘯而來的子.彈，急速向外衝去。

    謝岐打空整個彈.夾，這才坐回車內，再又看了一眼布魯斯的頭頂內，她伸手，毫不猶豫地將對方一拳打暈。

    “謝岐小姐！”前座的阿弗立刻不滿地嗬斥起來，“你在做什麽？！”

    “別擔心，阿弗，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謝岐說著抹了一把臉，傑羅姆的血還濺在她的臉上，那股黏.膩的感覺實在讓人作嘔，“他可不是你的布魯斯少爺，隻是一個惟妙惟肖的仿製品罷了。”

    “我們現在必須去斯特蘭奇的那個實驗室，至於其他的，我待會兒向你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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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岐曾經對史蒂夫說過，哥譚的瘋狂科學家千千萬，雨果·斯特蘭奇是最成功的一個。他有很多中規中矩的作品，也有讓人拍案叫絕、極富想象力的傑作。

    比如說，他嚐試過製造布魯斯·韋恩的克.隆人，還不止一次。

    現在癱倒在謝岐身邊的這個，應該就是他最初的作品，一個不滿十歲的布魯斯·仿製品。至於斯特蘭奇背後的金主，這場賭局中尚未出麵的另一個玩家，想必來自“貓頭鷹法庭”。

    “貓頭鷹法庭”是一個兼具黑社會與秘密社團性質的犯罪集團，他們盤踞哥譚至少百年，一直蟄伏在暗處觀察著這座城市和其中的人民。他們放任這座城市數次陷入混亂的境地，以期能渾水摸魚，牟取最大利益。

    那些帶著麵具的殺手，想必就是他們名為“利爪”的刺客爪牙。不過，大概是年份尚早，斯特蘭奇的科學技術還沒有那麽出神入化，1981年的利爪們還沒有如同僵屍般的不死之身，就如同普通人類那樣，可以被有效地傷害和擊倒。

    這真是個悲慘的事實，謝岐不無譏諷地腹誹道，如果說她現在對上的“副本：貓頭鷹法庭”隻是普通難度，二三十後布魯斯·蝙蝠俠·韋恩將遇見的，絕對直接跳過困難，直抵噩夢難度啊！

    至於法庭針對布魯斯和阿弗的原因，想必是他們對韋恩集團內部進行的調查觸動了法庭的利益。以現在的狀況看，殺死布魯斯並不是上佳之選，所以他們同斯特蘭奇合作，精心製造出一個布魯斯的傀儡，想用這個“它”取代正主。

    傑羅姆隻是這個計劃中的小小一環，不管輪.盤賭的結局如何，那個麵具男都會保證謝岐帶走“布魯斯”，而在經曆過這麽可怕的遭遇後，就算“布魯斯”表現出一點異於往常的地方，也不會有人懷疑他的真實身份！

    這是多麽完美的計劃啊，不是嗎？要知道，對於現在的年代來說，克.隆人是多麽不可思議的存在啊！

    隻可惜，法庭並沒有料到謝岐這個變數，她隻用“看”就可以輕易分辨出布魯斯和布魯斯的克.隆人，畢竟他們的壽命完全不一樣！

    礙於技術原因，布魯斯的克.隆人應該是一種短命的易耗品，現在這個就隻有三個月的壽命。在這樣的前提條件下，法庭肯定也不會輕易殺掉真正的布魯斯，而是會把他交給斯特蘭奇，為更多克.隆人的誕生做準備。

    如果想要找到真正的布魯斯·韋恩，他們必須去那個實驗室！

    她可沒料到斯特蘭奇的實驗室真的這麽有料！希望史蒂夫不會遇到什麽危險！

    在開車前往奈何島的途中，謝岐挑重要的內容跟阿弗解釋了一番，當然，她選擇性地避開了“貓頭鷹法庭”這個話題。這玩意牽涉太多，如果太早讓布魯斯他們知道，說不定會產生無法估量的可怕後果。

    “……我相信你的話，謝岐小姐，”在聽完謝岐的解釋後，阿弗頂著一張“其實我覺得你就是在扯淡”的臉點點頭，從後視鏡中投來的目光果然還是帶著幾分懷疑，“不過，你為什麽這麽肯定這……個人不是布魯斯少爺？恕我直言，他看起來幾乎完美無缺”

    阿弗肯定原想用“它”來形容這個冒牌貨，不過舌尖一轉，還是換成了更溫和的說法。

    謝岐當然不能直說她是“看”出來的，所以隻能勾起嘴角，笑容神秘地衝阿弗眨眨眼：

    “這是個秘密，阿弗，秘密讓女人更美麗，不是嗎？”

    一方擺明了不想多說，另一方也實在沒有繼續追問的意義了，更別說阿弗現在正擔心著真正的布魯斯，也沒有跟謝岐打嘴仗的心情。

    韋恩家的管家將車開得飛快，他們很快抵達韋恩集團位於奈何島上的實驗室。

    也許這個夜晚命中注定無比刺激，因為他們剛一下車，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一聲爆炸的巨響，瘋人院所在的方向升起滾滾濃煙。

    哦，哥譚特色之一，飛躍瘋人院。

    謝岐和阿弗雙雙朝那邊看了一眼，接著便毫不留戀地繼續前行，在來奈何島的路上，他們已經將那個冒牌貨藏在一個安全妥帖的地方，這會兒自然也沒有後顧之憂。

    在將地圖拿給史蒂夫的時候，謝岐和阿弗自然也研究過平麵圖，他們很快就順著一條隱蔽的通道，進入底下一層。

    在經過一個中等大小的空房間內，麵前出現了一條狹窄的走廊，兩旁正是他們在平麵圖上看過的格子間。每間屋子外都是一扇緊緊鎖上的全封閉鐵門，謝岐總覺得鐵門背後就關著斯特蘭奇造出來的怪物，但他們現在的目標是找到布魯斯，根本無暇顧及其他。

    在穿過這條走廊後，視線豁然開朗，他們進入一個目測麵積有兩百平方米的房間。這屋子正中是一個大約四米見方的高台，上麵則建著一個四麵剔透的玻璃屋。

    屋內一角有個小小的人影，抱膝縮成一團，看起來好不可憐。聽到腳步聲，他昏昏沉沉地抬起頭，原本黯淡的藍色雙瞳中立刻迸發出喜悅的光芒。

    他猛地撲向玻璃牆壁，一邊用力錘著玻璃，一邊興奮地大喊著：

    “謝岐！阿弗！我就知道你們會來！”

    “快點救我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多謝十七十七夜的地雷，麽麽噠~

    .

    誠如標題所言，本章劇情信息量比較大_(:3」∠)_

    文中提到的“貓頭鷹法庭”是老爺漫畫中出現的一個反派團體（你們記著他們是個反派就行了哈哈哈），原著漫畫中設定的神tm複雜，這裏砍了不少設定，做了簡化的二設。

    貓頭鷹法庭在美劇哥譚和動畫電影《蝙蝠俠與羅賓》中都有出現，反正就是個看著很神秘，勢力很強大，手下殺手各個點了冬兵“冰凍-大複活術！”的技能點，腦回路非常清奇的反派團體。他們覺得布魯斯/蝙蝠俠觸犯了他們在哥譚的利益，所以想用李代桃僵的方法幹掉布魯斯/蝙蝠俠。漫畫中用了布魯斯·韋恩親弟弟這個天雷狗血梗，美劇裏用的是□□人。

    為了給謝岐的能力刷存在感，所以我用了□□人的設定 xd

    下章舊日哥譚部分完結，大家要打包滾回現代了，你們期待的各種打臉和黑曆史劇情也要上線啦，想想還有點小期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