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在陌生酒吧隨便跟著別人走，這是很蠢、很不要命的行為，但，我好像也沒有其他選擇。

    跟著酒保，我們走到酒吧角落。我注意到吧台後有個大黑板，上頭用粉筆寫著好多名字，看起來是一個賭局，賭誰……會先死？

    ……這到底是什麽鬼地方。媽媽我想回家。

    我戰戰兢兢抓緊外套跟包，在酒保的領路下進入一間空房。

    「韋德。」酒保喊，沒有敲門，「有人找你。」

    我看見有個人坐在沙發上打電玩。

    這個人他的頭頂有點眼熟。

    然後這個人轉過身來。

    「……靠？！」我罵了一句髒話。

    韋德·溫斯頓·威爾遜就是死侍？哈利他坑我！

    死侍兩手一攤，放下電玩。「用髒話作為重逢的招呼可真沒禮貌，女王陛下你這樣粗暴是不是有點不好？」

    我驚訝地看著他。酒保驚訝地看著我們。

    「你們兩個認識？」酒保問，比著我們。

    我無法回答，滿滿腹誹。

    「所以？什麽事讓你找上我？死侍不提供售後服務，也沒有保固。」韋德說，麵罩後的眼睛似乎在打量我。

    「哦，她說要委托你找前男友。」酒保幫我回答。

    我連否認的機會都沒有，韋德直接在大笑之後拒絕我。

    「不，我才不淌這種渾水。會分手肯定有分手的理由，你看起來就是缺乏冒險精神也沒有幽默感，跟你相處毫無樂趣。他們好不容易能脫離苦海，我不能殘害我的同胞。」

    頓時我有點火。「殘害？你居然敢用這個詞？！」

    韋德聳肩，不以為然。「不然還有更好的詞匯？霸淩？攻擊？」

    我氣得說不出話，眼淚在眼眶內打轉。這太過份了，這是對我的羞辱。我高舉雙手本來想給他一巴掌………

    但想起我們之間差距甚大的武力值。

    ……算了。

    揍不了對方至少我能言語反擊。憤怒中我冷冷一笑，「我以為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倒是刷新了我對傭兵的概念。」

    「你肯定是絕望了才來找我。」韋德搖頭，假惺惺地歎氣，「到了適婚年齡的女性真可怕。不過很可惜，你連資源回收也算不上。你就是廚餘，給豬吃的。」

    夠了，這真的夠了。我一度想召喚波塞冬的三叉戟往死侍身上招呼，想想他不會死、雖然會痛也不在乎，氣得轉身就走。

    「不用說那麽過分的話吧，韋德。她是女孩子，而且挺可愛的。」

    「拜托，我才不想碰這種麻煩事，你沒看到她被詛咒了嗎？」

    氫鋰鈉鉀銣銫鈁鈹鎂鈣鍶鋇鐳、硼鋁镓銦鉈碳矽鍺錫鉛……我聽見背後傳來酒保跟死侍的討論，在心裏反覆背誦化學元素周期表讓自己冷靜。

    所以死侍隻是因為我被詛咒、他嫌麻煩、就用難聽的話趕我走。

    被詛咒又不是我樂意，這是歧視。

    ……不行我不甘心。

    我想起，哈利說過，死侍有個最大的弱點……

    我停下腳步，在離開酒吧前。酒吧內所有人都看著我，看我跟來時氣勢截然不同地、怒氣衝衝地折返，闖進酒吧後頭。

    「不然這樣吧，」我說，昂首環胸、俯視沙發上的韋德，「你幫我找回我的前男友，我幫你恢複你的容貌。如何？」

    協議達成。

    我覺得這很公平。他想找回他的前女友，我想找回我前男友，我們互助互利。

    雖然死侍一開始很懷疑我有沒有能力讓他恢複容貌。

    我能行，我真的能行。哈利說，韋德的臉是因為失敗的人體改造毀容，既然不是什麽未知的遠古黑魔法，什麽宇宙來的惡毒詛咒，那肯定在我的支援範圍內嘛。

    為了證明我的能力，我還試了一下子。

    「我祝福韋德·溫斯頓·威爾遜……」

    我的話還沒說完，拿掉麵罩的韋德已經變回他接受人體改造前的容貌——

    「……恢複他兩年前的模樣。」

    ——然後一瞬間又變回來了。

    雖然隻有一下下，這已經足夠韋德樂了。

    「再一次！」

    「等你幫我找回我的前男友。在我手上的玫瑰凋謝前，我們得要找回我的真愛，不然我死了魔法也會失效，那就沒人能幫你了。」

    感謝哈利，這真的是死侍的軟肋。死侍馬上答應我的委托，連錢也不拿了。他隻想讓他的臉恢複原樣。

    其實我死了是不是魔法也會失效，這我並不知道。但為了逼死侍幫我找人，我什麽招都願意用。再不然我隻能去求救神盾局了啊！他們最好是願意理我。

    達成協議第一天，我帶韋德回到我家。

    「伊莉？你帶……男朋友回來？」

    收養我的傑克森夫人，也就是我媽，在看見韋德時，微笑不可避免地僵了一下。

    「不是他。」我說，「但某層麵上這個人能幫我帶回我的男朋友。」

    「是前男友。」韋德糾正，「嗨傑克森夫人您好，第一次見到希臘神話係青少年讀物中的人物，仔細想想有點小激動。而且還是早該領便當的那種。」

    我們都沒聽懂韋德在說什麽。我媽看著我的表情充滿擔憂。

    「沒事的媽，他是哈利給我找的保鏢。」我抱抱我媽，帶著韋德上樓。

    「寶貝，你是做了什麽事需要一個保鏢？」傑克森夫人在樓下，擔心地大喊。

    「她要死了！」韋德幫我回答，「她被詛咒！」

    ……謝天謝地，幸好我媽沒信，不然我得花多少時間跟她解釋這個。

    我讓韋德住在我們家閣樓，這是協議的一部分——雇用期間包吃住。

    「你絕對、絕對不能讓我媽傷心。惹毛她，告訴她真相都不在你能選擇的範圍內。」我警告韋德，在他沒換衣服就躺在床上滾來滾去時，「你怎麽讓我發怒都行，就是別傷害我媽，不然我跟波西要找你拚命。」

    「我幹嘛惹她？她是個好母親。」韋德說，抱著鬆軟的棉被，喟歎，「啊……真舒服。塵蟎燒焦的味道。我喜歡。」

    「………………」我不想回應這句話。

    「在任務期間你可以使用這裏，但不許破壞我家或者讓我家被破壞，否則我會詛咒你。需要什麽可以報公帳，我會支付你的交通費用，但不包括搭飛機。還有，這裏是我前男友們的姓名。」

    我把寫有前男友名字的字體貼在韋德額頭上。

    「讓我看看。」韋德拿下字體，高高挑眉。

    「哇喔。哇噢？哇喔！」

    「怎樣？」我緊緊盯著韋德，心裏忐忑，「你認識他們？他們都還活著？」

    「活的可好了。」韋德抬眼，好像有點驚訝地看著我，「你前男友們來頭可都不小啊。」

    「他們不難找？」

    「或許你該擔心的是，找到他們後，如何讓他們成為你的真愛。」韋德聳肩，撇嘴，搖頭，「這難度略高。我不太看好。」

    「反正我們先找到人。」我說，一邊順手整理閣樓的家具，這裏灰塵真多，「你幫我找到人，剩下的我會想辦法。」

    「我可以助攻。你一定會需要。」

    「少瞧不起我。對了，你為什麽不把那個麵罩拿掉？你都進屋了，這裏也沒有你前女友。」

    「我怕拿掉會嚇到你媽。」韋德說，又在床上滾一圈。

    「我覺得你這樣才會嚇到我媽。」我說，盯著韋德背後那兩把武士刀，跟他的紅黑色緊身衣。

    「所以我可以穿著我的帽t嗎？就像平常那樣？」

    「我覺得那樣會比你現在正常很多。」

    「太好了。」韋德開心地喊，一把扯下麵罩。

    「……不要在我麵前脫衣服！我不想看到這個！」

    傑克森家距離帝國大學，大概半小時車程。其實不遠，主要是容易塞車。

    協議達成第二天，我要上課。

    不知道是誰這麽八卦，我雇用死侍找尋前男友的消息馬上傳遍世界——至少是超級英雄界。

    瑞雯先跑來問我。「聽說你雇用死侍幫你找前男友？」

    我大驚。「我正準備跟你講這件事！」

    「所以這是真的？」

    「呃……不好嗎？」

    究竟這件事在其他人眼中有多不好，很快我就要得出答案。

    瑞雯之後是赫敏，赫敏之後是彼得。所有人除了哈利，都來問過我一次。赫敏甚至說要動用全世界家庭小精靈的力量來幫我。

    「你們就是不相信韋德會完成委托吧？」我無奈。而且家庭小精靈是什麽？田螺姑娘之類的？

    赫敏跟瑞雯一致搖頭。

    「對，我們不相信。」

    「放心啦，這次他會很努力。我拿住他的弱點了。」

    「別放心得太早，伊莉，」瑞雯提醒我，「死侍不能被信任。」

    我皺起眉，「有這麽糟？」

    瑞雯跟赫敏交換一個眼神，雙雙歎氣。

    「如果他不是那麽惡名昭彰，或許我會願意相信他其實挺善良。」瑞雯說，對我搖頭，「他喜怒難測，還有點精神分裂，總在自言自語。你覺得這樣的人靠譜？」

    我回憶我跟韋德的想出過程。他是常常自言自語，但我覺得還好……

    「你沒見過他失控的模樣。」最後瑞雯這麽說，「總之，委托他？可以，但是，盡量跟他保持點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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