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湖奇聞錄(6)——沒長毛的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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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

    烏雲遮月,夜色寂寂。

    實在是殺人放火的好時候。

    焚香寺客房, 迷煙一陣!

    未及, 一道黑影閃進房間, 摸進臥床, 森白的刀子幌花了眼, 旋即幹脆利落的紮向床~上的人,隻聽見“噗——”大概是皮開肉綻的聲音。

    “嗙——”屋外傳來一聲響,黑衣人一驚, 來不及確認便快速退走。

    良久, 房梁上跳下來一個老頭, 頗為嫌棄的用袖子扇了扇, “烏煙瘴氣的, 這下,可以光明正大的和玉猙小姑娘一起睡了!”笑得相當猥瑣。

    然後又走到床邊, 掀開被子,下麵是一個被戳爛的枕頭, 一半白撇撇嘴, “紮的還真結實!多虧了老夫今晚興致好,想在房梁上睡覺。說起來, 這破聖地安保措施咋這麽差哩!”

    剛出門, 就看見了穀梁睿。他膚色很白, 那種蒼白的白,形容雖然依舊風流,卻還是難以掩飾他的狼狽。

    “嘖嘖~應驗了。”一半白有些幸災樂禍。

    公子挑挑眉, “剛才真不該救你。”

    “好像剛才來殺老夫的人不是你派的一樣。老夫就不明白我們萍水相逢,你殺老夫作甚?”

    “你知道的太多了。”就是這麽的理所當然。

    噯~好經典的對白!

    臥~槽!老夫我知道啥了?老夫要是知道的多還能在這裏站著?!穀梁睿,這tm就是個超級神經病外加心理變~態!

    “還有,我討厭騙子。”這個回答一本正經。

    。。。一半白。

    你小子怎麽不去死?騙子怎麽你了?

    “噗——”

    。。。

    穀梁睿擦了擦嘴角的血,臉又白了幾分。

    “老先生,在心裏詛咒更靈驗啊~受教了。”

    。。。

    一半白最後認命的把穀梁睿扶進自己的房間。

    “老先生幫我換下被子吧,破了不能蓋。”

    “你不如換間屋子。”迷煙還沒散盡呢~~~

    “這樣才能睡著啊。”穀梁睿扯扯嘴角,卻一個抽動,嘴角又溢出血來。

    一半白默了默,最後認命的去重新取了新的床鋪,等他在回來時,穀梁睿慘白著臉已經昏昏睡去,月光透過窗紙,映著那張黑白分明的臉,如山水潑墨畫般冷清,帶著霧靄,沒有根須,沒有溫度,沒有煙火.......

    突如其來的,一半白這個市井俗人感性了一把,這樣的穀梁睿竟有些說不出的孱弱與孤獨。這讓他想起來自家屋頂上燕子窩裏的那隻幼鳥,羽翼還未長全,卻總要撲騰,可不管怎麽撲騰,它都撲騰不出那方狹小的空間,亦如此時的穀梁睿,他怎麽也撲騰不出他的那方狹小的空間,那方空間被鎖住了,被心門鎖成了全封閉的令人窒息絕望的黑屋子......可誰不是這樣呢?都一樣,不願意妥協,不願意退讓,最後,隻得,遍體鱗傷......

    “啊呸——”想到這,一半白碎了一口唾沫,也是傻了逼了在這裏學那些文化人悲春傷秋的簡直智障,然後他認命的給穀梁睿整理好床腳,“這都是大爺可憐個屁啊!”最後,糾結了半天,他拿過穀梁睿的手腕想要把脈,卻不料被熟睡的人扣住了自己的脈門,顯然,這是多年的動作習慣,“我擦~這是有多缺愛才能在夢裏也這麽警覺!真特麽見鬼了。”折騰了老半也沒抽出自己的手,一半白覺得自己策略不對,對付這種變態,得按照變態的思維來,“兒子,扣死你老娘了!”

    那隻緊扣命門的手腕忽的送了,動作裏帶著幾分驚慌與誠恐,再看看睡容,一副怯懦無措。

    一半白。。。最終他還是把了脈。

    “呼——”這口氣舒的如釋重負。

    “轟隆隆——”石破天驚,狂風終起,醞釀了一晚的大雨開始了。

    一半白跳到房梁上。從布袋子裏掏出葡萄幹,仰著頭,一顆一顆往嘴裏扔。慘白的閃電劃過夜空,映在一半白枯敗的臉上,那滴隱藏在褶皺裏的眼淚,終是無處遁形的滑下來。

    一切都如願以償的進行著,下不去手不是借刀殺人也成功了麽......為什麽還如此難過......

    可能,可能是,就像這樣,就算再吃多少葡萄幹,也不會有人遞過來一杯茶跟自己說:“以後葡萄幹適量吃,容易上火。”

    焚香寺後山。

    狂風驟雨不外如是。

    一道青色的人影出現,是那熟悉的平凡至極的眉眼,卻帶著世外悠然的氣度,這種氣度來自於風的不經意,那種不經意是漫不經心,是飄忽不定,是不可捉摸......清晰,明快,敞亮,也摸不透......

    他走進了這片溫馨的秀色田園。

    抱起倒在血泊中的男人。緩緩走入黑暗。

    步量依舊悠然,卻失了幾分明快。

    也許是雨太驟,風太狂,讓那風一般靈動自由的青衫染上了濕噠噠的沉重......

    睡著的無常從一陣寒氣中醒來,手一摸,發現身邊躺了一個人,頭一側,入目的是一張血淋淋的、沒有人皮的臉,皮下組織還在蠕動,鬼物一般。

    大半夜的這麽驚悚!心跳停了那麽一瞬,他連忙坐了起來,看向屋裏青衫濕透的執杯人,“怎麽回事?憑他的武功誰能做到?”

    “治好他。”三個字後,又失了蹤影,仿佛從未出現過。

    無常看了看床~上麵目全非的羅刹,隻覺得全身是徹骨的陰寒。

    翌日。

    風雨已在半夜歇下,如今晨光微熹,青鳥啼翠,還是一副生機勃勃看著就高興的樣子。

    穀梁睿在一陣清亮的啼鳴中醒來。

    他醒來的反應和正常人不太一樣,先探了探自己的鼻息,嗯還活著,沒有人趁他睡覺時殺了他。然後,掃了下周圍,屋子幹淨而整潔,卻沒發現任何人影。

    像是想到什麽,他嘴角勾了勾,漆黑的瞳孔摻雜著些許興奮,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就向空中丟去。

    “啊——”一聲驚呼。一半白從房梁上丟了下來。

    “老先生這在房梁上睡覺的愛好真特別。”

    “你。。。怎的如此喪心病狂?”一半白咬牙切齒,滿臉悲憤!老夫我年邁的腰!

    “恩將仇報是我的優點啊!”公子紅了臉,真不太好意思把自己的優點就這麽赤,裸裸的告訴別人。

    “小子,你童年受了什麽虐~待才如此變~態?老夫覺得你這毫不掩飾的惡意快要掀開隔壁院那個黑衣服小姑娘的裙擺了。”

    穀梁睿微眯了眯眼,本就狹長的眼睛便成了一條流暢而深刻的線條,邪裏邪氣的。他撇了撇一半白,半晌道,“老先生再一次刷新了我對猥瑣的認知,你可真是猥不可擋,瑣絕人寰。”

    “謝謝誇獎,老夫餓了,你自便。”話撂下人就溜了,開玩笑,他可不想接下來的劇情走向是給這丫的做保姆。

    作者有話要說:  原諒我自己寫到以後葡萄幹適量吃,容易上火的時候,沒忍住眼淚。很喜歡羅刹,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