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宮廷詭秘錄(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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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衝下來, 刷的地麵刺啦的響, □□手已經就位。

    新製的金色龍袍映的有些濕, 即使一堆宮人幫他打傘, 為他避雨, 可是雨水彌漫著霧氣染的他的心情也是濕噠噠的。

    隔著雨幕,他站在城樓上,城樓下那個白衣墨發的女子朦朦朧朧的, 真像一副畫, 被淋濕的、褪色的山水畫, 雨再大一些, 可能就真的把這淡淡的影子徹底衝刷出畫麵, 他有些慌,但雨太大, 龍袍太濕,濕了就太重, 太重就拖住了他的腳步, 所以他沒有挪動腳步,半分都沒有。

    他無動於衷, 就像城牆上準備就緒的一千□□手, 麵無表情。

    麵無表情的看著青衫掠影, 看著一個又一個禁軍倒地。

    麵無表情的聽著,聽著一個城樓下一個女子的求救。

    “阿璕!阿璕!救我!救我!”淒厲。

    “軒殊璕!你不能這樣!”哀婉。

    “軒殊璕!你狼心狗肺!你見死不救!我助你奪得皇位,你就是這般對我!”刺耳。

    他突然笑了, 淡的看不清,卻又濃墨重彩,他笑的很興奮,那種變態而詭異的興奮,他張了張唇,卻無言,但哭喊的女子看得見看得清,她不是普通人。

    那淡淡的唇很好看,薄薄的,那樣輪廓鮮明的唇線勾勒了那樣殘忍的字眼:

    “可是,當不當皇帝,無所謂啊。”

    “軒殊璕!你不得好死!我詛咒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詛咒啊,誰會在意呢?

    今日,他登基。

    今日,京都血禍。

    今日,他過河拆橋也好恩將仇報也好,反正,他開心。

    他開心,因為她嫉妒了。

    她嫉妒的殺死了另一個女人。

    他高興的看著她不停的揮動手中的扇子在雨幕裏,砸著那個哭喊詛咒的女人!

    她那麽自持,她那麽冷淡,她那麽懶那麽不愛管閑事,她那麽尊貴,她那麽那麽難以觸及,她是傳奇啊,可如今,她粗魯的揮著扇子,瘋狂的想砸死另一個女人。

    好極了!對!就這樣!砸死她!你的嫉妒,是我生命的土壤啊!對!殺死她!殺死她!

    尖叫聲息,雨水也漸止的樣子,禁軍被屠盡,青衫手中的劍亦不在揮動。

    她白底潑墨的衣袍下擺,汙了紅色的血水和地上的泥濘,她慢悠悠的走向城樓,很慢的那種慢悠悠,她在指尖敲了敲扇子,嘴上是那種鬆鬆垮垮的笑,她把狼狽都演繹的無比從容,墨發沾了雨水,更黑了,消耗了些許體力,容色更白了,是那種淡的看不清,卻又濃墨重彩的樣子,她雖然走的慢,卻每個動作都瀟灑無比,毫不拖泥帶水,就是那種行至前路無憂無懼無畏的寫意。

    好久好久,她走了好久,終於走到他麵前。

    “可以啊,長能耐了,金色的龍袍,什麽審美,真庸俗!想不到跟我那麽久,你竟沒個長進,我都白交了。”

    那種嫌棄還凝固在臉上,人就倒了下去。

    他接住她,神情饜足,可不久,他便開始顫抖。

    “不不不!”

    “怎麽會?怎麽會?來人來人!”

    “找太醫!太醫!”

    “姐?姐?祉姐姐?怎麽會怎麽會?”

    “不對!不對!不是已經吃過長生丹了麽?怎麽會?長生丹長生丹?不管用怎麽會!”

    “長生丹長生丹!對......對......綠水澗!綠水澗!佰子翁佰子翁佰子翁!”

    “叫他上來!佰子翁!佰子翁!滾過來!長生丹呢?”

    青衫站在城樓下,他很疲憊,血絲布滿了眼眶,他顫巍巍的像隨時會倒下去一般,但他還是站的筆直,他的劍,支撐著他。

    “長生丹世間那來的長生丹?外來者死了,綠水澗的該做的都做了,哈哈,綠水澗從不殺人,今天卻雙雙破例,果然,是該解散了......”

    他笑的輕,像是歎息,而飛鳥訣比這聲歎氣更輕,轉瞬不見,天青色的煙雨下,仿佛這世間從未有過一個青衫人。

    “不!抓住他!抓住他!”

    “不!哼~”夜色裏,一個少年被噩夢驚醒。

    同一時間,華國公府一間破落偏僻的院子,床上的女子猛地睜開眼睛。

    慕僅祉真的走的很慢,以致很久,她才走到長興王府。

    一進門,就碰見穿著慌張到崩潰的軒殊璕。

    “你去呢了?你到底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沒找到長生丹以前你隨時會死的你能不能不亂走你到底能不能把自己當回事啊你聽見了麽!”

    僅祉挑眉,用手中的扇子砸了軒小哥的腦門,“大半夜不要抽風,回去睡覺。”

    ......迷之寂靜了一秒。

    “哦。”

    軒小哥耷拉著腦袋,像隻挫敗的小土狗,默默跟在僅祉身後。

    綠水澗。

    糟老頭再用龜甲占卜,占了半天,每次顯示的信息都不同,合在一起簡直就是亂七八糟的,但有一點,就是第一個外來者已經到了。

    他從懷裏掏出一片樹葉,低低的吹了起來,毫無韻律感,而遠在京都的佰子翁卻從夢中醒來,他細細的凝神聽,一刻鍾後,他長呼了口氣,“大半夜的,師傅搞什麽啊?讓不讓好好睡覺了,煩人的外來者。”

    他用被子裹住臉,整個人在床上滾來滾去,嗯,滾來滾去。

    老頭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回音。

    “這死小子幹嘛呢?居然不回消息。”

    “嗯?糟老頭,你要什麽回音?”這綠水澗的護道人之間傳遞消息的方式也是特別,隔著天涯海角的距離竟然也聽得到。

    紅葉的驚現把老頭嚇得夠嗆,“但半夜的要死啊!這麽嚇人。”

    “糟老頭還充什麽嬌貴。”

    “一點都不尊老,還有你誰啊怎麽進來的?”綠水澗這麽偏門又驚險的地方除了會飛鳥訣的人其他人甭想來啊,可是會飛鳥訣的人那肯定是綠水澗的,身為綠水澗的掌教,還不至於記不住綠水澗那十來個人吧!

    “啊?你連你私生女都不知道?你對得起我娘麽?”

    老頭嘴角抽抽,看著泫然欲泣的紅葉,“姑娘你今年多大?”

    這是個好問題,可惜紅葉回答不出來,“你是我爹你居然不知道我多大,我死去的娘親心好寒。”

    ......

    “老夫今年正好一百三十歲,姑娘看你年紀也不過剛及笄的樣子,亂認親戚也不是這麽個亂認法。”

    “騙子精神一脈傳承,你就是我爹,我的母親,是真理。”

    ......

    “你來的時候過河了麽?”

    嗯?她劃破空間直接來的,本來進了小世界她是不會動用力量的,但她實在不想看見佰子翁那個神經病。

    “要不你把頭低下來困一困?”

    “為什麽?”

    “老夫覺著吧,小姑娘年紀輕輕,腦子就進水了,實在可憐,於是給你開一良方。”

    紅葉笑了笑,打了個響指,一陣無源之水就從老頭頭上倒了下去,“嘩——”透心涼。

    “不要隨便嘲笑人,容易遭報應,比如現在。”

    “老夫知道了,你是哪個能補全天道的第二個外來者。”老頭用手抹了把臉,激動的跳起來。

    嗯,老人家身子骨不錯,“對啊。”

    “你怎麽來的這麽早?時間不對啊!”老頭瞅了瞅手中的龜甲,卻看到那龜甲上的所有紋路以眼睛看得見的速度消失,一瞬千年,風化成渣。

    “我來找我丟掉的東西啊,你知道,被劍穿心的滋味麽?倒不是很疼,就是浪費了些心頭血。”紅葉說道不緊不慢,老頭卻倍感森寒,剛才那些無源之水,實在有些涼。

    “你放心,我隻拿回我的心頭血,別的不會多做,還能順便幫你們處理一下第一個亂了氣運的外來者,是你們賺了。”畢竟和她有仇的事天道,而不是天道下這些小世界,她還沒那麽閑跟一群弱小的人過不去,其實就連那個快穿任務者她都不想理的,可偏偏因為她自己失了些心頭血,那麽,她總得付出點代價。

    “你到底是什麽......”老頭真的是受到了驚嚇。

    “不是都說了麽,你的私生女。”紅葉無奈的翻白眼,“今後我就是綠水澗的新弟子了,請掌教多多關照。”她再打一個響指,老頭濕噠噠的衣服立馬變幹。

    老頭吞了吞唾沫,“徒兒乖。”

    “哈哈,僅祉還給了我信物,我覺著挺好看的,就不給你了,師傅我去地宮拿長生丹了師傅再見。”

    老頭愣怔了半晌,吐了口氣,“算了,隨她鬧吧!她還不屑對我們這些凡人作什麽。隻是信物......”他想了下僅祉能有什麽東西做信物,嗯,全身上下就一把扇子一根小鐵棍簪子,老頭神色古怪,“該不會是那根小鐵棍吧?什麽審美啊簡直!白瞎了一雙看著機靈的眼睛。”

    老頭,你話很多噯~

    “對了,得告訴子翁一聲。”他又掏出懷裏一片小樹葉,吹了起來,依舊不著調,但剛剛睡過去的佰子翁就是聽得懂。

    “啊!師傅!你不要總是在大半夜的搞事情好不好啊!”佰子翁惱怒的坐起身子,睡眼惺忪的扔掉枕頭,氣得發型都亂了。

    而掌教大人端莊的坐在位子上等回音,認真的等,社會主義乖巧。

    地宮。

    這次進來倒是不需要羅刹麵了,提起這個,紅葉不得不想起前世軒明央在不知情的狀況下讓玉猙剝了自己親爹的臉皮,唉~扶疏太子!不過,等第一眼看到那把穿心的鏽劍時,紅葉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尤其是她識海深處被封印的那把劍。

    焦躁,不安,召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