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劫難——隱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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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別靠近我~~嗚嗚嗚~~~阿染~~淺淺好怕~~~嗚嗚嗚~~~啊——”夜淺涼的嗓音已經完全哭啞了,尖銳的叫喊聲變成了有氣無力的沙啞哀嚎。

    “小涼兒,我說過最討厭別人打擾我睡覺,你不記得了嗎?”已經沉默著站在房門口一個多小時的墨燼,語氣稍顯不自然的厲聲責問道。

    “主人~~嗚嗚~~主人~~涼兒錯了~~求求你~~放涼兒出去好不好~~啊~~~嗚嗚嗚~~涼兒好怕~~~嗚嗚嗚~~~”夜淺涼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啞著聲音哭求著,已經沒力氣舉起手臂拍門,隻能虛弱的用頭抵著房門,撓著門板哭訴。

    “你不乖乖待在床上睡覺,趴在門邊嚎什麽?”墨燼的語氣中有著明顯的厭煩,冷聲問道。

    “嗚嗚~~主人~~有好多蟲子~~啊~~~嗚嗚嗚~~~”地麵湧動的甲蟲潮已經快要將夜淺涼逼瘋了,她的語調破碎暗啞,哭的紅腫的雙眼前仿佛隻剩下了蜂擁著想要淹沒她的大甲蟲。

    墨燼沒有再回應夜淺涼的話,卻動作奇快的打開了門鎖拉開了房門。拉開房門的一瞬間,夜淺涼癱軟的身體就倒進了墨燼的懷裏。

    “涼兒~~涼兒~~”墨燼蹲下身,輕拍著懷中昏死過去的小雌獸,焦急的輕喚著。可無論他如何呼喚,全身冰涼的夜淺涼都毫無回應,甚至連呼吸都變得越來越微弱。

    “該死!”墨燼低咒了一聲,抱起奄奄一息的夜淺涼風一般的向樓上奔去。

    夜淺涼做了一個夢,一個漫長而混亂卻又真實無比的夢境。夢中她絕望而哀傷欲絕的奔跑在肮髒的小巷中,身後是蜂擁而至滿身腐爛的喪屍。喪屍群中還有她摯愛的父母和哥哥,他們的臉上都是失望的憤怒,身上滿是汩汩向往冒著鮮血的傷口。

    “嗚嗚嗚~~~涼兒錯了~~~爸爸~~媽媽~~~涼兒不該害死你們~~~嗚嗚嗚~~哥哥~~~”高燒不退的夜淺涼夢囈著哭喊出聲,嘶啞的嗓音破碎的讓人心碎。

    “噓~~涼兒乖,你沒有害死任何人,不是涼兒的錯,不哭了~~”墨燼輕柔的拍撫著在昏睡中依舊哭鬧不止的小雌獸,柔聲的安撫著。

    “嘶嘶~~主人,她不會有事的,隻是驚嚇過度而已。”一條通體金燦燦的,身形如同一隻古代牧羊犬一般的蜥蜴趴伏在床頭邊,低聲說道。

    “我知道。”墨燼瞥了蜥蜴一眼,冷聲說道。

    “嘶嘶~~主人,這小雌獸膽子太小了,身體又這麽弱,您不考慮換一隻‘獸寵’養嗎?”金色蜥蜴一臉嫌棄的望著夜淺涼,由衷的建議道。

    “金旭,地下室的蟲子吃光了嗎?”墨燼動作輕柔的為夜淺涼擦拭掉額頭上的冷汗,臉色陰沉的問道。

    “嘶嘶?主人,我不是金錢蛙獸,蟲子不是我的主食。”金旭反胃的吐了吐帶著吸盤的舌頭,義正言辭的說道。

    “那就滾去繼續吃!”墨燼目寒如冰,冷聲名冷到。

    “嘶~~是!”金旭仿佛被雷劈到了一般的從床頭掉到了地上,連滾帶爬的撓蹭著地麵夾著尾巴爬出了房間。

    墨燼專注的望著床上的小雌獸,無奈的歎了口氣。今天雖然是墨燼第一次與夜淺涼麵對麵,他卻已經認識了這個小家夥千百年了。

    她從小到大所有的糗事,每個階段的成長他都能倒背如流。她喜歡什麽口味的食物,喜歡的顏色,喜歡的音樂電影書籍,他都銘記於心。

    他曾經幻想過千萬次,見到夜淺涼之後他要如何照顧她,如何陪伴她,如何教導她鼓勵她。可世事難料,他準備了百年千年,卻也抵不過命運的捉弄。

    他們所擁有的本就短暫的相處時間,竟然要以這樣的讓人不愉快的方式作為開端,還要以更加殘忍的方式相伴。他本該給予夜淺涼最周全的照顧和疼愛,卻不得不利用對她的了解來傷害磨練她。

    夜淺涼對於蟲子的恐懼有多強烈,墨燼自認已經了然於心,卻不想隻是些不具備任何攻擊性的小甲蟲,就將小家夥嚇得險些因為休克性窒息而送命。他既心疼又自責,卻深知蟲子房依舊還要被應用到夜淺涼的身上。

    他的時間不多了,他隻能冒險置之死地於後生,隻有徹底的打碎了夜淺涼的依賴和原本對待世界的態度,才能讓她學會如何依靠自己保護自己。

    他所知道的夜淺涼雖然嬌蠻卻心地善良,雖然嬌弱內心卻無比的堅強。他雖然會用極端的方式讓她因為恐懼而聽話,卻深信她總有一天會明白他的用心良苦。

    “對不起,涼兒。”墨燼再一次長出了口氣,起身離開了臥室。

    緩緩睜開雙眼的夜淺涼,望著掛著水晶燈的天花板,經過一陣兒的迷茫後,突然回想起了失去意識之前的一切。夜淺涼蹭了坐起身來,仔仔細細的張望了一圈後,才鬆了口氣的倒回到了柔軟的床鋪中。

    “哼,足足睡了三天還沒懶夠嗎?”墨燼陰冷的聲音從門邊傳來。

    夜淺涼再一次驚跳了起來,戰戰兢兢的望向姿態閑適靠在門邊的墨燼。有些不知所措的掀開被子,虛弱的爬下床。

    “杵在那裏做什麽?穿好衣服下樓吃飯。”墨燼不耐煩的瞥了夜淺涼一眼,丟下句話後就離開了房間。

    墨燼離開了數分鍾後,夜淺涼才反應過來,迅速的套上外袍,跌跌撞撞的走出了房間。小樓內的地麵都鋪著厚實的地毯,讓喜歡赤腳的夜淺涼踩在地麵上時也不會感覺到絲毫的不適。

    客廳的長桌上隻擺放了一個湯碗和一副餐具,讓寬大的餐桌顯得格外的空曠。墨燼坐在長桌邊的沙發上,看到出現在客廳中的夜淺涼後,倨傲的向她伸出了一隻手。

    夜淺涼遲疑了片刻後,才緩慢的走到墨燼身邊,顫顫巍巍的將小手放到了他的手心上。墨燼滿意的勾了勾唇角,牽著夜淺涼的小手將她帶到了桌邊,安置到了椅子上。

    “因你大病初愈,對於你今天沒能按時準備早餐和午餐的行為,我不會跟你計較。今天的晚餐也不需要你去準備,吃過午飯後,你將晚上和明天清晨要用的幹柴準備齊全就可以了。”墨燼施恩一般的說道。

    “砍柴嗎?我......我沒有做過。”夜淺涼囁嚅的說道。

    “小樓左側是柴房,裏麵有砍柴要用的工具以及之前沒有用光的幹柴。你將砍伐回來的荊棘樹幹都劈成柴房中幹柴的大小,然後擺放整齊就可以了。準備好了幹柴就去昨天的浴室洗澡,我不喜歡我的寵物不夠整潔。”墨燼冷聲吩咐道。

    “是,主人。”夜淺涼乖巧的應聲道。

    “另外,介於你之前擅自出逃的行為,我決定要給你帶上些可愛的飾品。”墨燼說著話蹲下了身,夜淺涼先是感覺到雙腳腳踝處傳來冰涼的觸感,接著雙手的手腕處也傳來了同樣冰涼的觸感。隨後低頭望去才看到墨燼在她手腕和腳踝上都套上了一個帶著水晶鈴鐺的金屬環。

    夜淺涼下意識的晃動了下手腕,清脆悅耳的鈴聲隨之響起。夜淺涼想要抬起手,仔細打量手腕上鈴環的模樣,卻發覺放在大腿上的手腕沉重的許多,讓夜淺涼無法輕易的做出抬手的動作。

    “這四個鈴環中都有我布設的魔法結界,隻有我能將它們從你的身上取下。帶著它們在沒有我陪伴的情況下,你都無法走出荊棘叢的範圍。另外它們具備一定的反作用了,今後無論你是想要大步奔跑還是想要伸展手臂,都會清楚的感受到它們帶來的沉重壓力。而且你越是掙紮著想要使力,它們的重量就會越加沉重。”墨燼撫摸著夜淺涼手腕上的水晶鈴鐺,嘴角揚起滿意的笑容。

    聽到了墨燼的解說,夜淺涼像是任命一般的歎了口氣,隨意的抬了抬手,發現如果她不是刻意去用力氣,這些鈴環便也不會變得太有重量。還好,這些鈴環並不會給日常生活帶來太大的不便。

    “怎麽?不喜歡主人送你的禮物嗎?小家夥。”墨燼挑了挑眉,冷笑著問道。

    “謝謝主人。”夜淺涼很知趣的低聲說道。

    “乖孩子,乖乖把粥喝完,然後好好完成你的任務。”墨燼揉了揉夜淺涼的腦袋,對於她下意識的閃躲視而不見,滿意的說道。

    “是,主人。”夜淺涼乖巧的應聲後,開始默不作聲的專心吃飯。

    碗裏的粥看上去很普通,粘稠單調的乳白色。夜淺涼並沒有對這碗粥的味道抱有多大的期待,卻也不排斥擔心,畢竟在“大本營”天井中的那段時間,她已經習慣了食用酸臭腐爛的食物。

    可當夜淺涼嚐到第一口熱粥的味道時,她的眼眶不可控製的泛起了水光。看似平淡無奇的粥中有著夜淺涼再熟悉不過的滋味和口感。

    入口即化的濃香肉沫,香甜的堅果還有絲絲葡萄幹帶來的清甜滋味。夜淺涼難掩激動的哽咽起來,急促的喘息著,這是媽媽的味道,是她過去最愛最眷戀的食物味道。

    夜淺涼如饑似渴的大口大口吃著肉沫粥,每一口都伴隨著滴落到碗中的大滴眼淚。墨燼站在客廳與二樓樓梯的轉角處,靜默的望著伴著眼淚狼吞虎咽的小雌獸,心底湧起一浪強過一浪的鈍痛。

    他自然清楚這樣的一碗粥會勾起夜淺涼多麽複雜而強烈的情感波動,他很痛恨自己的殘忍,卻不得不用這種方式去提醒和鼓勵夜淺涼,讓她即使身處在絕望之中也不要忘記懷揣希望。

    他用她最熟悉,最懷念的味道喚起她對父母哥哥的想念與愧疚,希望她時刻記得家人為她付出的心血,以及她肩負的責任。

    “加油,涼兒。”墨燼無聲的說出鼓勵的話語後,轉身走上了二樓。

    飽餐一頓的夜淺涼,意猶未盡的看著半滴湯汁都不剩的空碗,激動的情緒已經恢複平靜,心底的疑惑卻越來越深。她望向通往二樓的樓梯口,秀眉緊鎖。她很想去詢問墨燼,那碗粥是什麽人做的,可她不敢。

    一是她不想在惹怒墨燼,二是她不想聽到會讓自己期望破滅的答案。糾結了片刻後,夜淺涼歎息著選擇逃避,不探究,就不會失望。夜淺涼迅速的收拾了碗筷,將外袍的兜帽帶起,穿上客廳大門邊的鞋子,快步的走向小樓外的柴房。

    柴房內極為幹燥整潔,靠牆的木架子上整整齊齊的碼放著劈砍好的幹柴。夜淺涼仔細的觀察了下那些幹柴後,從門邊的木桶中翻出砍柴用的斧頭,向小樓後的荊棘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