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撕心裂肺,封神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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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表聲?

    怎麽了?

    孫思茹一愣。

    然後她有點兒慌。

    她問江魚:“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呀?”

    “聲音?”江魚疑惑地搖搖頭:“沒有啊!”

    “哦”

    孫思茹明白了。

    觀眾們也明白了。

    這鍾表聲就是倒計時。

    孫思茹離開過去的倒計時。

    “英子,我就不跟你回去了”孫思茹難過、失落,卻還要裝作正常的樣子,勉強地笑著。

    “怎麽了?你要回家呀?”

    “嗯。”

    “你著什麽急呀,吃完飯再走唄!”

    “不了。”

    “我知道,肯定是你媽擔心你一個人在外麵過夜是不是?

    孫思茹的眼神中帶著濃濃的不舍,卻還是平靜地點點頭:“嗯。”

    “那也行,那以後有機會我去省城找你去!”江魚笑道。

    “等我回省城以後,你已經不在了。”

    “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孫思茹輕輕搖頭,“那,咱倆寫信。”

    “行,那我先回家了啊,再見!”江魚笑著擺擺手,轉身,剛走出去兩步又轉過頭來,“對了,你的地址”

    可是話還沒說完就停住了,她迷茫地看著前方。

    孫思茹就站在她前麵,對她輕輕揮著手,可她看不到了。

    “玲?玲?”江魚喊了兩聲,無人應答,隻能疑惑地離開,“走這麽快呢?”

    一邊離開,她還因為即將和歐陽柱約會而興奮地笑著。

    孫思茹看她笑著離開,神情悲傷,落寞無比。

    一個人開心,一個人難過,情緒完全相反的兩個人構成了一種令人安靜、令人心酸的場景。

    原來孫思茹還是要回到現在的嗎?

    原來媽媽沒了就是沒了?

    沒有命運的改變,沒有起死回生,沒有幸福的結局。

    有的隻是無力改變的現實。

    而這種現實在歡笑之後陡然揭開,就愈發顯得戳心,如冰錐一般刺穿心肺!

    猶如在冰麵上紮了一把鋼刀!

    心,在這一刹那間開始崩裂。

    痛,逐漸蔓延。

    觀眾們安靜下來了。

    休息室裏,原本笑得前仰後合的宋平平輕聲說了句:“這個沒有想到啊”

    其他人也輕輕點頭,卻是沒有人說話。

    好像生怕打破了這種氣氛。

    舞台上的燈光暗了,孫思茹低著頭,一個人無聲無息地走著。

    走著走著,喇叭裏麵忽然響起了江魚的聲音。

    “大家好,我是今天的代辦主持人英子。”

    “給大家播一個新學的繞口令。”

    “白石塔,白石搭,白石搭白塔,白塔塌了哈哈哈”

    江魚的笑聲如同清脆的銀鈴,無憂無慮。

    聽著這笑聲,孫思茹也笑了,隻不過這笑容的溫暖中,卻又有著難以掩飾的無限失落。

    一陣很有節奏的旋律忽然響起。

    剛才燈光暗下的時候,舞台上的幕布不知何時垂落了下去,此時再次被緩緩拉起。

    裏麵是一個八十年代房間的布置。

    老式的桌椅、電視、沙發、馬紮。

    牆上的照片、畫冊,牆角的風扇、花瓶。

    三個女人圍著桌子包餃子,其中一個便是江魚,她圍著圍裙,和別人說著話,笑得美極了。

    沙發上坐著一對頭發花白的老人,笑嗬嗬地看著報紙。

    燈光漸漸亮了,隨著那道旋律,歌聲也響了起來。

    “老妹兒啊,你等會兒啊,咱倆破個悶兒啊,”

    “你猜呐,我心裏兒啊,裝的是哪個人兒啊,”

    “美女兒啊,**絲兒啊,他整不到一塊堆兒啊,”

    “啥人兒啊,就啥命兒啊,咱倆就湊一對兒吧”

    孫思茹在房間裏麵緩緩走著,打量著,其他人在各自做著事情,全然不知孫思茹的存在。

    她們是不同的世界。

    孫思茹打量著那些照片,舞台上響起了她的聲音。

    “媽,你叫我什麽?”

    然後是她媽媽的聲音,“我就說嘛,你怎麽長得跟我那麽像,我早都發現了。”

    “哪像了”孫思茹笑著,可這笑聲在發顫。

    “媽那麽瘦,我那麽胖啊”

    “對了媽,你怎麽把我生得那麽胖啊”

    房間裏麵,江魚不停地忙碌著,儼然已經是一位居家婦女。

    孫思茹就看著她,跟著她,也不說話,可那雙眼睛裏麵卻像是蘊含著千言萬語,說不盡的思念。

    黃小霞和孫小藝的眼睛紅了,淚珠在眼眶裏麵打轉兒。

    宋平平無聲地深吸一口氣,揉了揉眼角。

    觀眾席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經淚流滿麵。

    其實剛才孫思茹和江魚分別的時候,當大家覺得她們再也無法相見的時候,大家夥兒還都沒有流淚,隻是覺得失落難受。

    可是現在,當孫思茹作為一個“局外人”旁觀媽媽日常生活的時候,他們一下子就感受到了孫思茹那平靜的神情下麵所壓抑著的濃厚懷念之,眼淚一下子就忍不住了。

    “你一笑啊,我刺撓啊,渾身都得勁兒啊,”

    “你一哭啊,我膽兒突啊,就掐我消消氣兒吧”

    歌聲還在唱著,孫思茹的“爸爸”回家了。

    “來來來,吃雪糕。”

    “哎呦,都劃啦!”

    “媳婦兒,咱家啥時候能買個冰箱啊?”

    江魚的嘴裏含著雪糕,笑著:“不著急,等以後有錢了再買!”

    江魚笑嘻嘻地喂“孫爸”吃雪糕,孫思茹在旁邊看著,已然淚流滿麵。

    “媽,我給你買了個冰箱,雙開門的。”孫思茹的聲音帶著哭腔。

    “媽知道。”

    “媽,那件綠色的皮衣我也給你買了。”

    “媽知道。”

    “媽,你怎麽那麽愛笑啊”

    “因為媽生了你呀。”

    “媽,我現在是一名喜劇演員,好多好多人喜歡我。”

    “媽知道”

    母女間的背景聲音,是天堂和人間的親情對話,但是這種對話真的會發生嗎?

    不會。

    已經是兩個世界了。

    在舞台上遊蕩在所有人之間的孫思茹,就像是被媽媽遺失的孩子,孤獨,無助,隻能看,不能說。

    她看到了過去的媽媽,看到了過去的爸爸,還有過去的自己。

    可是,時間真的回不到過去了。

    孫思茹真的忍不住了,她的身體都在顫抖,眼淚決堤一般湧出。

    “我活著是你的人兒啊,死了是你的鬼兒啊,”

    “你想咋地兒就咋地兒啊,”

    “月亮它照牆根兒啊,我為你唱小曲兒啊,”

    “看你睡啦,我心裏美滋味兒”

    而此時,媽媽要出門了。

    似乎是心有感應一般,她在門口停下了。

    燈光暗了下來,江魚的身影隱沒在了黑暗之中。

    這是最後的告別。

    一直沉默哭泣的孫思茹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喊著:“媽,我好想你——”

    短暫的沉默後,舞台上再次響起媽媽的聲音。

    “媽知道——”

    昏暗的燈光下,孫思茹緩緩坐在沙發上,捂著臉,已經泣不成聲。

    此時此刻,無論是小品裏的“孫思茹”,還是現實中的孫思茹,都再也無法克製,也無需克製,所有久經壓抑的痛苦和思念,在這一刻肆無忌憚地發泄著。

    整個演播廳裏都是她撕心裂肺般的哭聲。

    而歌聲也愈發響亮。

    “我活著是你的人兒啊,死了是你的鬼兒啊,”

    “你想咋地兒就咋地兒啊,”

    “太陽又升一輪兒啊,映透了窗戶紙兒啊,

    “看你醒啦,我心裏美滋味兒啊,”

    “日子長啊,我為你擦眼淚兒啊”

    幕布緩緩落下,宣告著小品的結束,而觀眾們還沉浸在悲傷之中無法自拔。

    “嗚嗚嗚——”

    觀眾席上的角落裏,孫榮熙同樣也哭成了一個淚人。

    他終於明白蘇澤為什麽讓女兒做主演了。

    這個角色,沒有人會比女兒演得更好了。

    畢竟,這個所謂的小品,就是在講她自己的故事啊。

    一幕幕的往事在孫榮熙的眼前劃過,就像是電影一般。

    闔家歡樂的時候,他從未想過會有這麽一天。

    妻子病逝,女兒在舞台上用眼淚表達著對母親的思念。

    他還以為女兒已經釋懷了。

    原來,隻是壓抑住了。

    最終在這個舞台上爆發開來。

    旁邊的觀眾看向他,有些詫異這個中年男子竟然哭得這麽慘,但其實他們也沒有好到哪裏去,很多人的眼睛都已經哭紅了,不停地擦著眼淚。

    蘇澤從舞台側邊的通道裏走出來了。

    江魚走出來了。

    薑琳、王忠敏,還有其他的助演演員都走出來了。

    最後出來的人是孫思茹。

    她一邊出來,一邊擦著眼淚,卻還咧嘴笑著對觀眾揮手示意。

    在這一刻,觀眾們陡然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

    一位觀眾站了起來。

    緊接著,兩位,三位

    所有的觀眾都站起來了,連同在場所有的工作人員,都用力地鼓著掌,響亮的掌聲如同沸騰的潮水一般,將整個演播廳淹沒!

    這是他們向孫思茹致以的最高敬意和深深愛意!

    這個陌生的、胖胖的女孩,憑借著這個小品,征服了所有人!

    “經典!前所未見!”

    站在觀眾席最前排的胡聲輕歎道:“太經典了,大概幾年之內都不可能看到如此優秀的小品了。”

    “封神之作!”

    唐國棟重重地點頭,他的眼睛也紅紅的,顯然是哭過,“如果說蘇澤之前的小品使他成為喜劇小品的革命者,那麽這個作品,毫無疑問可以將他推上神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