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生活訓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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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伍接近的速度挺快,兩三分鍾左右,吳清晨已經逐漸可以看清組成隊伍的具體細節。
“好了,他們來了。”一邊說,蔣奉明一邊示意吳清晨可以先站起來,“下階段的培訓主要是生活技能,這些都是您的生活教練。”
“這些……叫教練?”
蔣奉明的介紹簡直匪夷所思,徹底看清“教練“的隊伍,吳清晨剛剛因為蔣奉明一番話稍稍低落的心情瞬間無影無蹤。
毫無疑問,此時此刻,出現在吳清晨眼前的“生活教練”,大約是有史以來組成成分最複雜的一支“教練”隊伍。
站在最前麵的是一位滿臉胡須,頭頂氈帽,身披夾襖,身後背著一張長弓,腰際插著三壺羽箭的古裝大俠。
緊隨其後的是一位肥胖高大,白袍高帽,單手就拎起一隻大箱子的壯士。
然後是一位獐頭鼠目,腦袋不時搖晃,眼睛左右亂瞟,雙手不時哆嗦,十隻指頭全部受過重創,無一完好的社會福利人士。
更後麵是一位畏畏縮縮,手腳似乎不知該往哪放,臉上滿是緊張和拘束的中年矮個。
之後是一位金發碧眼,身軀挺拔,肌肉盤結,終於能夠和“教練”這個詞扯上關係,同時還身穿戎裝,龍形虎步,凜凜生威的標準軍人。
最後……
最後並不是一位,而是由一小團人組成的又一支隊伍。
對於這個組合,吳清晨實在有些無法形容。
最外麵是兩名外國麵孔,身穿白袍,戴著眼鏡的斯文人士。
中間是四名全副武裝,如臨大敵的現役軍人。
最裏間的是一位皮膚慘白,似乎很久沒有認真曬過太陽;胡須虯髯,頭發雜亂,看起來似乎也很久沒有打理過個人形象;雙目炯炯有神,表情堅毅凝重,一眼就能看出堅定信念……
同時還手披鐵鏈,腳掛鐵球,腰套鏈環,渾身上下禁錮得嚴嚴實實的……
神秘人物。
這是什麽情況?
吸血鬼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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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州,古巴,關塔那摩。
作為世界上最大的、屏障最佳的海灣之一,關塔那摩的氣溫卻一點都不令人愜意。
高達攝氏35度的氣溫,超過90%的濕度,至少三角洲營地裏的居民肯定不會感覺愜意。
當然,對於阿卜杜爾來說,這樣的環境已經不能算是太大的麻煩,這很正常,對於一位已經在這片地區生活了整整三年的人來說,適應環境早就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狹小的窗外傳來一陣強烈的呼呼聲,阿卜杜爾知道,這是武裝直升機起飛時的動靜。
第一次聽到這種聲音是三年以前。
很奇怪地,過去了這麽久,隻要一想到這兒,阿卜杜爾鼻間仿佛馬上就聞到了家鄉微風卷起一片片黃沙時久違的味道,耳邊似乎也響起了塔希爾叔叔兩頭傻騾子的鈴鐺聲。
“叮……叮……叮……”
總是這種傻乎乎的韻律,而自己的位置總是在這兩頭騾子的後麵,一邊吃力地翻過似乎永遠也翻不過的山坡,一邊百無聊賴地打量兩頭傻牲口馱背的口袋。
也有的時候沒有口袋。
它們總是在變化。
最開始的時候,記憶裏第一次看到騾子,阿卜杜爾記得自己還隻有它們半截腿高,仰起頭看,騾子的背上往往裝著麵粉,塔希爾叔叔還很年輕,成天掛著笑臉,隻有自己又一次半路消失得無影無蹤,拎著一隻山雞或者兔子重新出現的時候,塔希爾叔叔才會拉長臉孔。
最差勁的個子,正好和騾子的屁股排成一行,自己不得不離它們遠點的時候,騾子們的背上經常馱著劃有三個奇怪符號的水桶,塔希爾叔叔變黑了很多,每當回頭招呼自己,不經意看到水桶上幾個和天上鐵鳥一樣的符號時,臉上往往會黑的更加明顯,這個時候,就連好不容易路過一條溪流,自己也不敢熟練地鑽進去摸出兩條肥魚。
終於和塔希爾叔叔一樣高的同一天,一陣“塔塔塔”的聲音過去,自己和塔希爾叔叔飛快地衝出窯洞,一頭綠色的鐵牛揚起大片的沙塵,沿著由更高大的鐵牛壓出來的寬闊路麵飛快地變小,喧囂和混亂充盈著整個村莊,直到太陽落山,村莊終於慢慢安靜的時候,兩頭傻騾子的背上多出了永遠不能再幫自己抓到的野狼剝皮,也永遠不能再亂摸自己腦袋的薩曼叔叔和呼羅珊嬸嬸。
太陽又一次升起來的時候,整個晚上不見人影的塔希爾叔叔領來兩位不認識的叔叔,接下來的日子,騾子的背上換成了一件件黝黑冰冷的武器和一顆顆黃澄澄的子彈。
整天都是翻不完的山脊,鑽不完的密林,不過,塔希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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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再也不會阻止自己漫山遍野亂跑,因為大夥兒都跟在自己身後,等待自己從一顆顆大樹和石塊的縫隙裏找出天然的道路,或者從一片片灌木和一條條荊棘圍成的刺牆間翻出野獸鑽出來的狹小縫隙。
月亮慢慢變成彎鉤,又慢慢變得圓潤,三次過去,自己穿上了白袍,臉上不知不覺長出了胡須。又一個微風吹拂的上午,鑽出一處密林,通過一條寬路,自己走回騾子後麵,剛剛爬上一道山坡,一陣強烈的呼呼聲忽然從身後傳來,回過頭的塔希爾叔叔忽然滿臉焦急,猛地衝過來將自己用力推倒,一陣尖銳的氣流帶著塔塔塔的聲音也同時飛快地掠過自己兩側。
漫天黃沙略微消散,阿卜杜爾最後一次看到了兩頭傻騾。
也最後一次看到了塔希爾叔叔。
它們和他倒在一起,地上鮮紅的液體已經連成了一片。
接下來,阿卜杜爾第一次飛上了天空,戴著全套的頭罩,眼罩,風鏡,耳套,雙手緊緊地拷在一起。
兩天之後,帶著這套免費贈送的禮物,跨越半個地球,阿卜杜爾來到了關塔那摩這片沒有審判,沒有起訴,沒有判決,更沒有律師這種奇怪生物的邊緣區域。
最開始的時候,阿卜杜爾居住的是一隻頂部都是由鋼管組成的露天鐵籠,就連上廁所也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這樣的煎熬持續了兩個月,之後,經曆一係列的檢查和包括刮毛之類的恥辱,阿卜杜爾終於得到了一個屋頂,也第一次見到了自來水和全部用金屬製成的鐵床。
從那之後,阿卜杜爾就住進了單人宿舍,擁有大約十平米的空間,左側擺著鐵床,右邊是一間狹小的廁所,背後是一扇就連腦袋也鑽不過去的小窗,鐵絲網組成的房間裏,最顯眼的位置擺著一部古蘭經,地上標著一個指向麥加的箭頭。
最後,門外站著四名全副武裝的警衛。
接下來的三年,吃飯,睡覺,發呆,放風,審訊,毆打,這一切構成了阿卜杜爾生活的全部內容。
一直到今天,這樣的軌跡才突然發生了變化。
今天早晨,兩名警衛找上阿卜杜爾,為這位房客戴上手銬和腳鐐,帶出了住宿的房間。
最開始,阿卜杜爾以為這是一次提前的放風,卻發現自己很快離開了放風的區域。
於是,阿卜杜爾以為這是又一次新的審訊,做好了接受毆打和**的準備,卻發現也很快走過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審訊間。
然後,阿卜杜爾開始向偉大的**祈禱,以為自己很快就會像牢房裏的某幾個倒黴鬼一樣,從此消失得無影無蹤時,警衛已經將阿卜杜爾帶出了監獄,送進了一個寬敞明亮的房間。
三名身著製服,卻和警衛們製服完全不同的老頭早就等候在房間,用挑選食物的眼光,將阿卜杜爾全身上下仔仔細細研究了十幾分鍾之後,站在中間的老頭才用最地道的達利語說出了第一句話。
“阿卜杜爾/伊本/阿卜杜勒/阿齊茲/伊本/阿卜杜勒/拉赫曼先生,這裏是一份****剛剛頒發的特赦令……”
“收起你們的妄想吧!哈裏發的子孫永遠不會出賣自己的夥伴!”
老頭的表情有點尷尬,不過很快就調整過來:“阿卜杜爾先生,現在不是審訊,我們也不是快要被解雇的cia探員,這份特赦令確實也有條件,不過這一次的條件和你的共犯……不,和你們哈裏發的子孫沒有任何關係。”
阿卜杜爾的回答是一陣冷笑。
老頭自顧自地繼續解釋:“阿卜杜爾先生,這次特赦的條件非常簡單,隻需要你加入一支隊伍,對一位學生進行培訓……”
“培訓你們怎樣屠殺我的同胞?”
“不。”老頭一本正經地搖了搖頭,“培訓不牽涉任何軍事和政治的內容,隻和一些野外生存的能力,以及一些必須的生活技能有關。另外,這次培訓的時間最多不會超過一周,完成以後,你就可以在****有限的監控下,由****指定,或者自己選擇一處合適的地點,度過你剩下的時間。”
“合適的地點……”阿卜杜爾仿佛又聞到了風沙的味道,“……隻有我的家鄉。”
三名老頭對視幾秒,兩邊的老頭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讓cia的牢騷和該死的監控一起見鬼去吧......”中間的老頭忽然走前幾步,上帝的羔羊握住了先知的羔羊的右手:“成交!阿卜杜爾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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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經過十四個小時的長途跋涉,換乘了兩架直升飛機,一架民航客機,一架噴氣式戰鬥機,一輛裝甲車,由數十名荷槍實彈的軍人,四名貼身警衛的戒備下,阿卜杜爾終於站到了吳清晨的十米之外。